面对眼前的李孟菲,安然无言以对,想要默默地举杯陪着她一起醉,一道凌厉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射了过来。
安然一个激灵,抬头看到林跃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她,顿时有些蔫,极为不服气地放下手里的酒杯。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该问清楚都有谁在的,现在让她一个酷爱热闹的人坐在这里,不就是受罪的吗?
出门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深秋的雨,却下得极为缠绵。打在地上的时候,悄无声息,走进去,却一层薄薄的水雾覆在脸上,清冷黏腻。
阮小乐原本脸上有些火烧火燎的,这下子,彻底地凉了下来。伸出手的时候,指尖传来的冰凉,让她忍不住缩瑟了一下,往周嘉年的方向偎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周嘉年伸手接住阮小乐,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脸上是懊恼的情绪,唇边溢出几声轻笑。
陆修远眼神迷茫,走路的时候却还是站得笔挺,不偏不倚。几个人当中,看上去最狼狈的,倒是现在扶着李孟菲的安然。
喝醉了的李孟菲,刚开始只是歪着脑袋靠在安然的肩膀上,任由她扶着往前走。一会儿之后,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双手朝着安然的脸捏了上去,嘴里喃喃地说着话。
“你怎么换脸了,你给我换回来,换回来!”
力气大得安然差点忍不住把她摔在地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压制住了她,过了不一会儿,她又挣扎起来。安然也不敢真的太用力了,怕勒伤了她,第二天来找自己算账。
不过这次,李孟菲倒也没再糟蹋安然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了。
第五话 这局棋,谁困住了谁(3)
她伏在安然的肩膀上,刚开始只是小声地呜咽,后来索性放开嗓子痛哭起来。这下子安然是彻底慌了,怎么安慰也没用,脸上微微的水汽,尚未散去。
李孟菲哭着哭着,说话的时候也断断续续,但还是可以听出她话里的悲戚:“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你都看不见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到底为什么?”
阮小乐听得有些鼻酸,她知道李孟菲嘴里声声念着的那个人是谁,只是她也无能为力。
很多时候爱情就是这样,她爱他,他爱的是别人。
回到住的地方,阮小乐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进门之后就一直倚着门,慢慢地滑坐下来,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心里空荡荡的,想到晚上李孟菲的所有沉默,还有周嘉年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阮小乐觉得自己很是残忍。
埋着头,阮小乐眼前有一团雾气,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也看不清其他人的,疲惫突如其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她怕周嘉年依旧恨她,也怕他再也记不得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许久没有惊扰的噩梦,竟然再次回来纠缠,阮小乐一下子惊醒,发现枕头上早就湿了,一摸脸上冰凉一片,不知道是冷汗,还是从梦里流到清醒时的眼泪。
手机突兀地响起,清冷的夜晚,满室的黑暗,突如其来的亮堂看上去有些幽蓝,阮小乐骤然想起了以前看的《鬼来电》。
说也奇怪,阮小乐并不是个胆小的人,偏生怕极了恐怖片,以前看的时候,总是紧紧抓着身边周嘉年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开的。周嘉年虽然笑她胆小,但看到惊吓的部分,他还是会笑着把阮小乐的头揽过来,按进他的怀?里。
耳边,除了他平稳的心跳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阮小乐瑟瑟发抖的身子,逐渐平稳下来,躲在周嘉年厚实的怀抱里面安静地微笑。那时候时光清浅,总觉得他们还有很多的以后,可以共同挥霍。
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拨出那个记忆中的号码,这号码她有六年的时间没有碰过,但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陆修远曾经说过,也许她放不下的,不过是她记忆中的过去而已。阮小乐心里清楚,她怀念的,是他们无话不说的岁月,还有脸上不经时光的模样,更有周嘉年神情缱绻,目光灼灼。
没想到号码竟然通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女声传来,阮小乐还可以听出她声音里面的疲软和沙哑。
“不好意思,打错了!”
阮小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挂了电话。那头是还没有清醒的李孟菲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晚上哭得太用力了,现在喉咙还没恢复过来。
阮小乐知道现在周嘉年常用的并不是这个号码,所以她才会想要打过去让自己死心。她不过是想要借这个方式来告诉自己,不肯放下的那个人,从来只有她。可是为什么这个号码还能打通?她现在依旧觉得冰凉。
她从来不想要任何人参与的过去,原来对周嘉年来说竟然是这么随意的事情。这样想着,阮小乐翻了个身,脸埋进软软的枕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脑中所想的旖旎,并不是周嘉年现在所处的状况。
周嘉年扶着不省人事的李孟菲进了门,李孟菲瘫软在他的怀里,拿钥匙的时候,周嘉年为了防止她磕碰着,小心地把她从右手换到左手。
李孟菲只是径自吃吃地笑,这样子的笑容,让周嘉年有些恍惚。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记忆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阮小乐也曾迷迷糊糊地这么笑着。
第五话 这局棋,谁困住了谁(4)
“陆修远,陆修远…”
李孟菲近在耳边的呼唤,一声一声,如泣如诉。周嘉年脸上除却回忆,更多的是心疼。他心里是心疼这个一直都被人保护在壳里的妹妹的,她同时还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号。
“小菲,我扶你去房间睡,你安静点。”
“不要…”李孟菲闭着眼睛,挣脱开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最后竟然摸索到了周嘉年的房间,软软地倒在他床上,再也不肯挪动。
周嘉年无奈地弯起嘴角,任由她把脸上的妆蹭在纯白色的被罩上,目不忍视的一片污渍。笑着帮她脱了鞋盖好被子,他转身去了书房。
半夜的时候,听到“砰”的一声,周嘉年起身看到李孟菲躺在地上,身边是支离破碎的手机。眼神一暗,周嘉年上前把她重新抱回床上,才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壳。
从书房拿了胶水,就着客厅昏黄的光,企图把它恢复原状。手机是他高中的时候,和阮小乐一起买的,后来没有用就一直闲放着,里面其他的号码都删了,只留了唯一的一个。
以为放在抽屉里面,就不会被人看见,哪里知道今天会意外地被李孟菲拿到了,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嘉年叹了口气,放弃了手中的修补工作,慢慢踱到巨大的落地窗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下面是整个城市辉煌的灯火,仿佛还可以听到隐约的笑声。
从口袋里抽出烟,点燃之后,缓缓地深吸了一口,许久才吐出一个烟圈。
他觉得那么不堪地,想要逃离遗忘的过去,痛得让人会死的回忆,他曾以为早已经忘记的东西,原来早就深入骨髓。
周嘉年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苦涩在唇边泛开,烟雾缭绕遮盖了他的眸子,里面闪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这样陷入黑暗的周嘉年,仿佛是历经了亘古的冰雪,踏歌而来,氤氲不明,如梦似幻。
阮小乐又一次哭着醒来,嗓子有些冒烟,坐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昨晚竟然衣服都没换就这么睡着了。看着身上梅干菜似的衣服,阮小乐往后倒去,重重地躺回床上,心里自暴自弃地想着:索性请假算了。
说她没出息她也认了,她实在不能接受她视若珍宝的过去,竟然这么轻巧地就被别人所替代。所有的默契,都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阮小乐想笑,也想要大哭一场。
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许久许久,她才重重地吐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换衣服。
她心里太清楚自己的分量了,哪怕是在这个难过的时候,她也知道她现在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否则就要接受周叔叔的安排,去他的公司上班。
不是那人对她不好,而是这样子的好让她太过愧疚,她不想让自己欠周嘉年的越来越多,无以偿还。
她作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周嘉年和李孟菲站在一起,但是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阮小乐刚从公交车上面下来,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并立着往前走的两人。阮小乐放慢了步子,低着头缓步跟在后面,企望使自己不会被他们发现。
酒店门口,光洁的大门,从玻璃中反射出的瘦小人影,看上去有些形单影只的可怜。周嘉年眯了眯眼睛,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李孟菲不明所以,往旁边看了一眼。现在的她已不复昨天的狼狈模样,干练的打扮,头发全部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目光微暖,里面盈盈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想再多看几眼。
“嘉年哥,这个就是你心头的那颗朱砂痣吧!昨天我光顾着自己了,没顾得上你那边。”李孟菲揶揄地看着周嘉年。
第五话 这局棋,谁困住了谁(5)
周嘉年下巴的线条原本紧绷着,现在也松开了来,笑的时候露出白灿灿的牙齿,不知道是要晃花谁的眼睛:“小菲,第一天到这边的酒店,待会儿有个高层会议,主要是给大家介绍你的,你事先准备一下。会议结束之后,我让顾田带你去熟悉各部门的运作,中午一起吃饭,下午有个活动需要你一起参加!”
周嘉年迅速地说着,李孟菲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了然到后来的愤恨,看得周嘉年一阵好笑。
阮小乐扯了扯头发,有些纠结,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前打招呼。最主要的还是不想看到他们那么亲密的姿态,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不是恋人。
“周总,李小姐!”阮小乐低头闷声打了招呼,错过他们,打算小碎步快步逃离。
李孟菲看出了她的意图,开口把她最后的希望也打破了:“嘉年哥,我看上午就让阮小姐带我熟悉公司吧,正好我们认识,也方便一些,再说我觉得小乐也挺合我口味的。”
阮小乐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待宰的猎物,李孟菲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要吃了她。
抢在周嘉年答应之前,阮小乐扬起一个热烈的笑脸:“不好意思,周总,我觉得还是让顾特助来介绍比较好,我也是一个新人,对酒店还不是很熟悉,恐怕不能做好。”
周嘉年微眯的眼睛睁开了,阮小乐盯着他的眼睛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边。昨晚的无力感再次袭来,阮小乐低下头去,小声地说了句再见,几乎是小跑着往电梯去了。
一上午,阮小乐就握着一个杯子来回地晃荡。
安然看了她好几眼,阮小乐也没有发现。最后安然实在看不下眼了,拉着又一次从她面前晃过的阮小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得阮小乐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脑袋,手在脸上逡巡了一圈,不明所以地看着安然。
安然打掉她的手,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力地开口:“小乐,你今天上午已经是第…”
安然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在阮小乐面前晃了晃,才继续说话。
“第五次路过我旁边了,每次都拿着你这个空杯子。你可别告诉我没事,我告诉你,你上次这种丢了魂的样子,是嘉年没来上班,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阮小乐低下头,不说话,只是将杯子抓得死紧,像是要在杯子上抠出一个洞来。许久,她偏头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看。
安然立刻了然,强行把阮小乐的脸扳回来:“别看了,人家会议室又不是透明的,你就算是看疼了眼睛,也看不到里面的。”
“但是他们这个欢迎会是不是也开得太久了一些,要不你给送些茶水进去?”阮小乐觍着笑脸看着安然。
安然瞥了她一眼,坐了下来:“我又不是倒茶的小妹,这种事为什么要我去做?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待那么久,等总经理出来之后去问不就得了,我相信嘉年会告诉你的。乖啊,我现在忙,你继续游魂去吧!”
阮小乐被安然的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安然的样子就差泪眼汪汪了,她以前只是觉得安然热情,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毒舌。
一脸受伤地拿着杯子要往回飘,安然在身后拉着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小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你要相信嘉年,他不是那么容易被左右的人,也不那么容易交心。你们以前认识,在我看来他对你也是有意思的,你的个性比孟菲更适合他,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第五话 这局棋,谁困住了谁(6)
阮小乐点点头,听安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安慰着她,她着实有些不习惯。摆了摆手,扔下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阮小乐几乎是跑着离开安然的。
其实安然说的这些话,她不是不知道,坚持了那么久的,那么相信的爱情,已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
如果说年少的时候,对于周嘉年,阮小乐只是单纯地喜欢,或许比喜欢更多一些。这么多年的沉淀,那份喜欢,早就在她的心里,变为深沉的爱。
确定了这点的阮小乐知道,从今以后,即使斗转星移,她也会守着以前的所有,等着周嘉年回来的那天,只要那时候他还需要,她就还是阮小乐。
是周嘉年一个人的阮小乐。
只是耐心等待的阮小乐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她的周嘉年回来了,可是却离她越来越远。
趴在桌子上,阮小乐全身上下都像被抽空了,样子可怜得连玛丽和艾米路过她的桌子前,都没忍心讽刺她两句。
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阮小乐费力地抬眼,看到的是一抹暗色的西装,笔直熨帖。再往上看,是周嘉年似笑非笑的眸子。
很多时候,阮小乐看到周嘉年这样的表情,都想要上前抹掉他脸上那些笑。
挣扎了几下,阮小乐站起来,乖巧地打招呼:“总经理好,李小姐好!”
“你带小菲去酒店各处熟悉一下…”
周嘉年皱眉看了眼有气无力的阮小乐,掀了掀嘴巴,说了这么一句。
阮小乐有些烦躁,她并不是个不耐心的人,只是周嘉年和李孟菲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到让阮小乐觉得自己就是个碍眼的外人。
神色倔强,阮小乐终于还是开口拒绝:“早上我就已经说过我并不适合了。”
已经是半上午的时光,阳光懒懒地从窗外照进来,阮小乐的位子正好在这个靠窗的地方,每天中午她都欢快地就着这暖和,美美地睡上一觉。
周嘉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小小的倔强的脸,明明在笑着,可周嘉年还是感觉到了她现在的难过。
也不顾这是在公司里,所有人明目张胆或者偷偷送过来的眼神,周嘉年伸手触到阮小乐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几把。
这下子,阮小乐彻底石化了,周围看的人也彻底地震惊了。他们的总经理平时待人虽然和煦温柔,但总可以从他身边感受到一股子说不清的疏离淡漠。可他现在捏阮小乐脸的样子,脸上还是平日里那个表情,身上的疏离感却少了很多。
他现在笑着的样子,是真的开心着。
周嘉年先是捏着阮小乐的脸,看着她倔强的神情在自己的指尖下一点点地瓦解,有些好笑,竟然真的笑出声来。
阮小乐原有些羞红的脸,红得更加彻底了。摇着头躲开周嘉年在她脸上肆无忌惮的手,微微别过头去,心里的不好意思排山倒海翻腾起来。
周嘉年倒是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阮小乐怔怔地看着周嘉年凑近的脸,那张即使放大了在她面前,也依旧找不到瑕疵的脸。
若硬说有不好的,那就是仔细一看,脸色略显得苍白了。
周嘉年凑得近了,嘴巴贴到阮小乐耳边,呼出的温热气体,软软地拂过阮小乐的耳垂,惹得她浑身虚软,差点站不住。
手撑着办公桌,阮小乐想要躲开,身子却不听话,只是僵硬地停在原地,脸色红润,眼里迅速地浮起一层水汽。
他们有多久没有在人前这般亲密了?这样子多像是所有的伤害都还没有到来,他们都还是未长大的孩子,肆无忌惮,相亲相爱。
第五话 这局棋,谁困住了谁(7)
“我亲爱的小乐,知道你在吃醋我很开心,但小菲现在需要你,所以只有你带着她我才放心,你要相信我…”
说完,周嘉年避开大家的目光,在阮小乐耳朵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瞬间,别说是让阮小乐带李孟菲熟悉酒店了,就算让她立刻去死,她想她也是毫不犹豫的。
点了点头,阮小乐后退了一步,离开周嘉年的怀抱,声细如蚊:“李总,跟我来吧,我不保证什么都知道,但我会尽力的。”
领着李孟菲在酒店里逛了一圈,随后两个人寻了一处中餐厅吃了顿好的,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午休的点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回来了。玛丽和艾米在讨论着她们的指甲,安然趴在桌子上,睡得并不安稳。
这个午后,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像从前的每一天。
李孟菲上午说的话一直都在阮小乐的耳朵里没有消失,反反复复都是她自己问李孟菲喜不喜欢周嘉年之后,李孟菲笃定的回答。在把需要复印的重要文件差点送进碎纸机之后,顾田按着太阳穴,让阮小乐老实地坐在位置上不要动。
阮小乐坐着,越想越难受,手里没有事情做,只好频繁地往厕所跑。
刚到厕所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女声。
“哎呀,我告诉你,当初那个阮小乐进公司的时候,就是潜规则进来的!”
“不会吧,就她那样的,谁潜的她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总经理啊!”
“总经理,不会吧,他有那么重口味,阮小乐这样的也能看上?”
“…”
纷杂的女声,其中有些是阮小乐熟悉的,有些并不熟悉。阮小乐并不在乎这些,听着也只觉得好笑,心里恨恨地说了一句:你才重口味,你全家都重口?味!
即便这样,阮小乐笑着笑着,心里面却觉得疲累得不得了。
周嘉年,这些年为了你,哪怕是翻山越岭,斩棘披荆,我也毫不犹豫。但其实我能做的,不过是站在原地,等你回来。
没有经历过等待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得那种无望的悲哀。
为了你,我固执地不肯要其他的人,甚至固执地抛弃了过去的自己,那个笑起来没心没肺的自己。
周嘉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竟然觉得陌生得可怕。我不怪你的不原谅,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你变成现在这样患得患失、眼角眉梢都是落寞的样子,可是你怎么可以回来得这么迟?怎么可以在我已经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我?
阮小乐慢慢地蹲下,把头埋进手掌中,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滴落在地上。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她哭得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肩膀的抖动幅度越来越大,但却静默无声。
从厕所出来的几个人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阮小乐,她埋着头,可以看得出来正在哭,那是一种悲戚恸哭的姿态,与作秀无关,是发自内心的。看得几个人有些于心不忍,都讪讪地离开了。
哭得最后阮小乐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随着眼泪流掉了,才慢慢地好起来。
阮小乐起身收拾了一下,拢了拢有些松乱的头发,用水拍了拍脸,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转身径直往周嘉年办公室走。
到门口,正好遇到李孟菲衣衫有些凌乱地往外走,阮小乐侧过身给她让路,她现在已经连怀疑的力气都没有了。
“请进!”
阮小乐敲门,周嘉年没有抬眼,以为是顾田拿文件进来。
顺手关上身后的门,阮小乐神色倔强地站在门口。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他低垂着眼睑的脸。
第五话 这局棋,谁困住了谁(8)
修长白皙的手指,现在正握着笔。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阮小乐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认真的周嘉年更帅!
双手绞在一起,指节处微微的泛白可以看出现在阮小乐的紧张。心里给自己打气,从周嘉年回来到现在,她一直举步不前,现在也该做些什么了。
周嘉年见许久都没人说话,皱了皱眉,抬头的时候,脸上是愠怒的表情。大概没想到看到的会是阮小乐,让他踏踏实实地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嘉年,”阮小乐的表情似在挣扎,又好像已经豁出去了,“这周五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周嘉年放下手里的笔,身子微微后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阮小乐,温柔地开口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请我吃饭?”
“我…”
阮小乐要脱口而出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来。说到底还是她不够勇敢,明明说出口就可以走出去的一大步,每次她都在关键的时候畏缩。
周嘉年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我看看日程,周五的话…我有事。”看了眼电脑,周嘉年抱歉地说道,眼角眉梢都是懊恼,看得阮小乐心里一软,也顾不上自己的紧张,连连摆手:“有事就算了,我就是个提议,你不用放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