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腰爬起身来,摇醒了一旁的娟儿。娟儿起身之后也是一身的酸痛,却还是忍着出门准备好了洗漱用品,两人一起来到主屋,敲了敲说道:“姨奶奶,天亮了,该起了。”
“进来吧。”裴馨儿慵懒地说道。
两人推门而进,卷起了纱帘,挂起床帏,打开了窗户,让初生的阳光从窗棂间透进屋来,带来了一室的光亮和温暖,也带来了清新自由的气息。
宅院里安安静静的,本就不多的下人们大多是粗使丫鬟和婆子,因此裴馨儿只留了瑞娘、莺儿和娟儿在内院服侍。早上起来以后,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她们几个的声音和动作,跟在京城的时候截然不同,初始不习惯觉得冷清,习惯了之后却觉得安静宁谧,说不出的平和。
若是在京城里,这会儿她们应该早已起身很久了,正在给冯氏和老夫人请安呢。可现在她的头上什么人也没有了,她可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不用看人脸色,不用一睁眼就琢磨着今日该跟谁斗、怎么斗,这样轻松的日子是以前想也不曾想过的啊!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裴馨儿伸了个懒腰,神情慵懒地坐起了身来,长长吁了口气。
莺儿和娟儿服侍着她洗漱打扮完毕,因着是在乡下,用不着交际应酬,她便不让她们给她梳什么繁复的发式了,只简简单单梳了个髻,剩下的头发柔顺地扎成一束垂在背后,也不戴什么首饰,只别了一朵小小的珠花,带了一对白玉耳环并白玉镯子,衣服也选了轻松淡雅的款式,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完全褪去了在京城时的富贵和浮躁,显得清新典雅、温婉怡人。
待她弄好,瑞娘也抱着灵姐儿过来了。她接过了灵姐儿,一行人便紧接着来到了饭厅,负责煮饭的婆子已经做好了早餐,她们就围坐下来,一起吃了起来。
因着是在乡下的缘故,裴馨儿便废了主子吃饭下人们只能在一旁站着服侍的规矩,让瑞娘她们也一同坐下一起吃,开始的时候她们还说什么也不同意,裴馨儿不得已只能以自己主子的身份命令她们坐下,她们这才坐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了现在,她们终于习惯了跟主子同桌吃饭的情形。
看着女儿坐在自己身边童言童语,看着最关心自己、自己也最关心的人们围绕在四周,她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尽管吃的只是粗茶淡饭,尽管没有奴仆成群、前呼后拥,但她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家。
吃完了饭,几人便又回到了主屋里,裴馨儿拿出自制的小布偶娃娃陪灵姐儿玩,瑞娘在一旁做着灵姐儿的小袄子,莺儿和娟儿在整理杂物。莺儿看了看放置银两的小匣子,算了算日子后说道:“姨奶奶,明儿个又是府里发月例的时候了,而且最近也到了该置办夏装的时候,不知我们的什么时候能拿到啊!”
裴馨儿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不由好笑道:“傻莺儿,到了这儿,你还指望着有什么月例么?”
莺儿一下子愣住了,抬起头来看着她,愣愣地说道:“可是…咱们又不是被赶出了府里,她们对外的理由不是您来这儿疗养么?怎么可能不发月例?便是大家伙儿都知道了您是被罚到这儿来的,可您毕竟还是将军的姨奶奶,灵姐儿毕竟还是府里的大姑娘,她们怎么也要给您吃饱穿暖的啊!”
裴馨儿趴在炕上有些累了,坐了起来换个姿势,冷笑一声道:“按理说,我就算被赶到这儿来了,府里也是要管我的吃穿用度的。可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府里又是冯青颜在当家,她恨不得我死,明着不好下手,背地里做些手脚那是再简单没有的了!她八成还打着不给我钱,让我没得吃没得用,最好是自个儿就累死饿死的主意,又怎么肯给我送什么月例过来?”
娟儿已经听得愣住了,半晌才讷讷地迸出了一句,道:“她要不给,难道就不怕咱们回京城去告状吗?相信就算是老夫人、夫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您和灵姐儿缺衣少穿的。”
裴馨儿撇了撇嘴角,便又是一声冷笑,道:“是啊,咱们是可以回去告状,可又有什么用?她是管家的大奶奶,说一声东西已经发了,至于收没收到,那可不是她的事情了,推一句什么路上被偷了、抢了的,谁还能特意去查不成?说不定她还会倒打一耙,说我们明明收了却说没收,是故意在找她的茬儿,丢将军府的脸,你说老夫人和夫人会相信我还是她?”
娟儿顿时哑口无言。
瑞娘这会儿也停下了手来,抬起头来叹道:“是啊,自从出了将军府,咱们就得一切靠自己了!还好姨奶奶早有准备,当掉了不少东西换了银钱,又带了所有金银首饰出来,想来还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只是这些银钱用掉之后,该怎么生活还得早些拿个主意才行,不然坐吃山空总不是个办法。”
第三十章 回返
更新时间2014-1-29 19:03:40字数:2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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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馨儿的脸色肃然起来,看着眼前的三人,正色说道:“没错,我们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现在虽然暂时还不用为银钱发愁,但若只出不进,今后迟早有把钱用完的一天。所以我已经想过了,咱们还是要置办一些自个儿的田产才行。然后再找一些佃农,这样多少能有个稳定的财源。另外,我们也可以做些手工来赚些零用钱,尽量把田租都存起来,以应不时之需。”
瑞娘愣了愣,便问道:“可是…姨奶奶,这儿的田地可都是昭家的啊!我们又上哪儿买田地去?”
裴馨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在这里买田是不成的,且不说都是昭家的田产,而且土地贫瘠,就算买来了也没什么用,赚不到什么。我想的是在外县,买一些肥田,这样才能有收入。”
“外县?”莺儿和娟儿面面相觑,问道,“怎么买?谁去买?”
裴馨儿便看着瑞娘说道:“这事儿怕是就要麻烦你当家的了。他是个男人,外出也方便,而且你的家人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请他多帮忙留意些吧。肥田不容易找,若是能找着自然好,实在找不到的话,次一些的也可以考虑,只是不能买这里这样的瘦田,白浪费钱。”
瑞娘又是一愣,急忙站起身来道:“这怎么可以,姨奶奶!我那当家的不过是个粗人,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吩咐给他,倒也能做,可像这种需要拿主意的事,他又怎么做得过来?没得到时候拿钱办了坏事,惹姨奶奶生气不说,还浪费了钱财。”
裴馨儿暗地里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安慰道:“瑞娘,你想太多了。不过是买地而已,只要他小心些,会有什么问题?况且你要相信你男人,总得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不是?没有人是无用的,他只要多多锻炼,我相信还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况且不瞒你说,现如今除了他,我也没什么人可以用了。”
瑞娘听了,不由沉默起来。娟儿突然眼睛一亮,便说道:“姨奶奶,咱们可以找于管家帮忙啊!他是管理田庄的人,这种事情一定很擅长!”
裴馨儿却摇了摇头,道:“不行,他毕竟是昭家的人。别看他现在对我毕恭毕敬,那是他不知道咱们是被发配来的,还以为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去,所以才会如此。但纸里包不住火,他总会发现我其实就是个被赶出了家门的小妾,到时候就不会对我如此恭敬了,说不得还会趁机落井下石也未可知。所以我们绝不能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才好。”
听到这里,瑞娘只得点头说道:“既然姨奶奶信得过我拿当家的,就让他去试试吧。不过姨奶奶可千万别把决定权给了他,若是他找到合适的田地,一定得回来求了姨奶奶的同意才能去买,不然我怕他会出事。”
裴馨儿听了,便笑着说道:“自当如此。便是我不说,难道你就不会帮我把关了吗?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
瑞娘便忍不住苦笑起来。
而此时于刚则确实已经想到了裴馨儿所担心的问题,对她的来意和行动都产生了怀疑。
这丁乡又不是什么山清水秀之地,穷山恶水的,怎么会有那么年轻的女子一来就住着不肯走了?该不会她实际上是在京城里做错了事,被发配到这儿来的吧?
一想到这里,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想想这些天就该是将军府里发月例的时候了,他正巧要派人回去把自个儿和这里的下人们的月例都拿回来,不如趁这个机会好生打探一番,看看那裴姨娘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也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他便派了亲信上京城去领月例,同时再三嘱咐一定要探听清楚裴姨娘的情形,然后便在庄子里七上八下地等待起来。若不是将军府有规定,但凡在外面领了差事的人,没有特别的许可一律不能擅自返回京城,他怕是就要亲自回去走一趟了!
而当他派出的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巧昭煜炵也回来了。
他扶灵回乡,安葬了老太爷之后,又在那儿逗留了一段时日,趁机检查了一番老家的事务,对那里的下人们进行了一番整理,该罚的罚、该辞的辞、该赏的赏,同时也是让自己放松一下,所以便耽搁了。
回到府中,他先见过了老夫人和昭夫人,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儿里,冯氏、孙氏和李氏都来迎接了,唯独不见裴馨儿。他换好了衣服,捧着新鲜沏好的茶水抿了一口,坐下来才问道:“裴氏呢?怎么不见她来?还有灵姐儿也不见了,她们娘儿俩出了什么事么?”
孙氏和李氏对视了一眼,不敢吱声,低低地垂下了头。
冯氏则是早有准备,便叹息了一声,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这事儿正要说与爷知晓,事实上,裴妹妹如今已经不在府里了,被老夫人迁到了丁乡的庄子上去。”
昭煜炵的动作一顿,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快得让人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冯氏便添油加醋地将那番风波一一说了出来,末了还擦着泪,似乎很是伤心地说道:“妾身原也不信裴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裴妹妹自个儿都不曾为自个儿辩解,妾身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只求老夫人能够尽快消消气儿,等她老人家的气儿过了,妾身琢磨着还是把裴妹妹接回来吧。她毕竟是爷的人,又是灵姐儿的亲娘,丁乡那种地方,妾身也打听过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裴妹妹身娇肉贵的,怎能在那种地方受罪?!”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昭煜炵的反应,只见他面色沉肃,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心头便有些惴惴。
一时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她做作的低泣声,一片寂静,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三十一章 水深
更新时间2014-1-30 19:03:02字数:2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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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昭煜炵终于说话了,仍旧是淡淡的语调,说道:“她既做错了事,便在那里好生反省己身也是好的。这事儿就由老夫人做主吧,她若是允许裴氏回来,便让她回来,若是老夫人不允许,你也就别提这事儿了。”
冯氏不由得心头一喜,急忙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喜气,低声说道:“是,妾身知道了。”
昭煜炵再也没有提起裴馨儿,这事儿就这么略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昭煜炵便接到了宫里来的旨意,皇帝宣召。虽然他正值丁忧期间,并不从事公职,但却不妨碍他跟皇帝的私交,于是便穿好了素服,向门外走去。
转过回廊,他眼角瞥见一群人站在院子里,大管家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不由眉头微皱,问道:“那都是些什么人?不知道府里已经立了规矩,不得擅自集结喧闹么?”
他身边的小厮全兴便急忙躬身答道:“爷,那些都是庄子上派来领月例的人,并不是有意集结在此的。”
昭煜炵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那些人们。犹豫了一下,他叫过全兴,附耳吩咐了几句。全兴一愣,但还是恭声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昭煜炵深深地看了那些人一眼,便转身大步而去,不再停留。
却说于刚则派来的人好不容易领到了这个月的月例,管家大人要他探听的消息也已经在昨晚探听到了,便打算回去了。
他刚一转身,便看见一个穿着同样青衣小帽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嘴上留了一撇小胡子,看着他微微笑着。
“这位…您有什么事么?”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此人,自然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只得含糊过去,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人笑眯眯地将他拉到一边,躲在树荫下,鬼鬼祟祟地说道:“你是丁乡的于刚则于管家派来的人吧?”
他点了点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对方,问道:“你是谁?找我们于管家有事么?”
只听那人又笑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只是我听说你昨晚上一直在打听裴姨奶奶的事儿,是不是裴姨奶奶在庄子上出什么事了?”
他顿时警觉起来,连忙摇头道:“不,没的事儿,裴姨奶奶现在可好着呢!”
那人却诡异一笑,伸手就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他不用看,就在手里摸出了里面银两的形状。
那人便凑近了过来,附耳说道:“可是,我怎么听说裴姨奶奶在庄子上身染重疾,没几日好活了呢?她虽是个姨娘,却是在府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会习惯那种乡下地方的生活?就算是身染重疾突然离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对么?”
他顿时听得汗流浃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而他不过就是个将军府外围小得不能再小的家丁,就算裴馨儿只是个妾,对他来说也属于那种高高在上、不可轻犯的人物,又怎敢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因此对方的这番话,就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他顿时觉得手中的银两是那么沉重,几乎快要拿不动了。
“这…这怎么可以…”他微弱地驳斥着,语气却十分飘忽,毕竟手中的银两,是从未有过的数量。
对方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不屑,嘴上说道:“当然,这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决定的。你不妨回去跟于管家商量一下…别忘了,现在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可是大奶奶,你们这些人的钱途命运可就是大奶奶一句话的事儿啊!”
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急忙擦了擦汗,颤抖着说道:“这…是自然,我…会跟于管家说明的。”
对方这才满意地一笑,再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这院子里几乎都没有人了,才有人将他从恍惚中唤醒,赶他走人。他顿时一下子清醒过来,感到手中十分之沉重,心里一个激灵,急忙掉头就往外走。
谁知他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高大威猛,浑身散发出凌厉之气的男子向他走来,问道:“你是丁乡的庄子上的人?”
他心中顿时又是一个“咯噔”,紧了紧手里的钱袋,便有了几分心虚。他不过是个乡下男人,能够进入将军府做个下人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又何曾碰到过这等复杂的事情?
看了看那个男人,他曾经远远眺望过自家主子永威将军的英姿,遥记得将军身边那些侍卫们似乎就是这样的气势。想到这儿,他不由心中一颤,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
“正是小人,这位侍卫大人可有何吩咐?”他急忙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谄笑道。
那侍卫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去告诉于管家,裴姨奶奶住在庄子上,他务必小心服侍着,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有人饶不了他!”
他心中又是一颤,心忖怎么这些人都是冲着裴姨娘来的?果然他昨日四处打听裴姨娘的事情惹出祸事来了么?当下不敢辩驳什么,忙不迭点头应道:“是,是,小人记住了,回去一定转告于管家,请这位侍卫大人放心!”
那侍卫看了看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他看着侍卫的背影远去,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擦了一把冷汗,定了定神,急忙向着门外走去。
人都说大户人家的水深,他这会儿算是彻底领教了,于是不敢再多做停留,跳上了马背便赶紧出了城,一路疾驰向着丁乡跑去。
经过一路纵马疾奔,他总算是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庄子上。虽然这庄子上的条件跟将军府根本没法比,生活也艰苦得多,可他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儿好。京城的主家太复杂了,像他这种小喽啰根本就混不下去,待在那种地方,迟早是要倒霉的!
第三十二章 态度
更新时间2014-1-31 19:03:28字数: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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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刚则正在庄子上等得心焦,见他回来了,立刻便叫进了屋里去谈话。那人便将自己在将军府中所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于刚则听到裴馨儿果然是被赶出来的,不由顿时松了口气,却又有种遗憾的感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不禁便陷入了沉默。
那人看了看他,琢磨了一下,便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于管家,小人今儿个在临回来之前,又碰上了一件…不,两件奇事儿。”
于刚则一愣,随即心中一紧,急忙问道:“什么事?”
那人犹豫了一下,便先将那小胡子男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于刚则听了,顿时呼吸一窒,很容易便能猜到那小胡子的来历背景,不由便感到脊背上一阵发寒,晃了晃神。
那人却还没说完,又接着说道:“这还没完,管家,那小胡子男人走了之后,便又有一个将军的侍卫找上了小人。”
于刚则还没从方才那小胡子事件的打击中反应过来,突然又听到这么句话,顿时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呼吸困难,艰难地问道:“他…他说了什么?”
那人便道:“他是来传话的,说是让您好生照顾裴姨娘,万一她有个什么好歹,有…有人会饶不了您!”
于刚则在这庄子里当了不少时候的土皇帝了,积威甚重,那人乃是鼓足了勇气才把最后这话给说了出来,若换了平时,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话的!
于刚则只觉得脑子一涨,脱口问道:“是将军让传的话吗?”
那人并没有从那侍卫口中听到类似的说法,但自个儿一想,除了将军,又有谁能指挥得了他身边的侍卫呢?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正是。”
于刚则并不知道这是那人的杜撰,心里顿时打起了鼓,只觉得满嘴的黄连,额头一扯一扯发疼。
裴馨儿是被老夫人和冯氏联手发配到这儿来的,也就是说她在将军府的后院中已经失了势,本来这是极好处理的,以后他也不用再战战兢兢,对她毕恭毕敬了。但后面那两个人的出现却让整件事陡然间复杂起来。
那小胡子不问可知一定是冯氏那方的人,隐晦授意自己设法除掉裴馨儿。本来这也是极好办的,不过是一个失了势的小妾,主母要她的性命,他只管下手就是,根本无需顾忌,说不定还能借此博得主母的欢心,将自己调回京城去。
然而那侍卫的话却令此事顿时峰回路转。
一个要除,一个要保,现在的关键就在于裴氏究竟还有没有保有将军的眷顾?若说没有吧,将军为何要特意派人来对自己说这番话?若说有吧,他却又为何放任裴馨儿被赶到这里来,还不打算将其接回去?
他不由迟疑了,在该听从冯氏的命令还是将军的命令上摇摆不定。将军虽然是一家之主,但冯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夫妻之间意见不合,却是苦了他们这些做事的下人!
他不由苦笑起来,呆呆坐了半晌,终于做出了决定。
对裴馨儿,他敬而远之就是。既不过分巴结,也不过分冷落,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当然,对一家之主的敬畏也是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关键因素。在决定不听从冯氏的命令,害死裴馨儿的时候,就代表他实际上站到了昭煜炵的一方,这是他下意识里的行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打定了主意,他顿时便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这才有了心情去发新领来的月例。当庄子里的下人们都欢天喜地领到了自己的酬劳之时,娟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一线希望,跑了出来询问有没有自己的份。
事实上是没有的。裴馨儿料得不错,冯氏又怎么可能给她们送钱来?于刚则刚刚想好了对待她们的态度,于是便为难地看着她,诚恳地说道:“娟儿姑娘,不是我斗胆贪墨了你们的月例,可确实是没有领到你们的份啊!我琢磨着,是不是你们的月例仍旧发到了京城的府里,并没有让带到这边来?”
她们在京城的院子已经没有了,所有院子里的下人也都被遣散,就剩下了她们三人跟着裴馨儿。娟儿张了张嘴,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得恨恨地咬了咬下唇,气道:“没有就算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