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怎么说话的?”韩匡清板着脸,不悦道。
“对不起。”
似乎韩匡清在家里面的威信并不高,所以韩芸只是吐了吐舌头,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笑道:“爸,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用那眼神望我?”
瞧见钟晴与韩雅倩正掩嘴轻笑,韩匡清原本有板有眼的脸庞顿时缓了缓,满脸苦笑。倒是一站着不说话的韩谦生,先是用一种锐利的目光盯着叶钧,略带审视,但更多的,却是好奇。昨日与韩匡清商讨了整整一个下午,说实话,对于那篇气势磅礴,恢弘大气的惊世论文,韩谦生一点都不敢相信是出自叶钧之手,但就是这样,韩谦生才愿意摆出支持的态度。倘若这篇惊世论文出自叶扬升的手笔,或许韩谦生不一定就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做出头鸟。
说到底,叶扬升只是草根起家,根本得不到董家在背后的支持与栽培,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韩谦生自然不会允许亲儿子陪一个不讨喜的人一起拼命,即便钦佩叶扬升的为人处事,但人性始终是自私的,在确保能斩获足够政绩的同时,韩谦生更希望保证亲儿子的前程。
但眼下情况不同,叶钧与胡有财、杨婉的关系昭然若揭,既然在这件事情上,财神已经被拖下水,依着那位岁暮老人的通天手段,就算闹出祸端,也自然有人出面收拾残局。再者,在做决定前,韩谦生曾连续给不少老朋友打过电话,多年的沉寂,并不代表就没有可动用的资源。而且,在与这些老朋友的谈话中,韩谦生竟意外获得一条信息,就是驻扎本省的军区大院,似乎不少老人都对叶钧颇有兴趣。
虽说依然不清楚这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猫腻,但韩谦生还是很理智的当即拍板,支持韩匡清的作为。
“小钧,跟我来一下。”
良久,韩谦生撂下一句话,就一步步返回二楼。
虽然不清楚韩谦生找自己密谈所为何事,但这正中叶钧下怀,说实话,此行的目的至少一大半就是希望与韩谦生拥有这种性质的谈话,因为叶钧很清楚,能成功说服一个临近退休的政协主席,其背后意义往往代表着同一时期的政党班子。
在韩匡清等人的目送下,叶钧缓缓跟在韩谦生身后踏上二楼。虽然韩雅倩与韩芸并不清楚为何自己的爷爷要这么神秘兮兮邀请一个学生私谈,但这不代表深知丈夫为人品性的钟晴不懂,不过政治这玩意,她不管,也管不了,只是安稳本份的扮演妻子、母亲,儿媳的身份,其他的,并不重要。
进门后,韩谦生示意叶钧锁上门,然后,就开门见山道:“小钧,虽然韩爷爷很好奇你为何能写出这么一篇指引江陵未来十年发展方向的杰作,但到了我这岁数,知道的东西越多,不见得就是好事。以前韩爷爷也是乡下人,比较迷信,同样信鬼神,信命格。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你爸知道这事吗?”
说完,韩谦生并不浑浊的眸子便死死盯着叶钧的脸庞,似乎想捕捉到一些值得推敲的可疑之处。
“我爸并不清楚这事,毕竟论文是我来江陵后,才临时起意写的。”
叶钧沉稳的点点头,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毕竟事实确实如此,倘若当日不是为救梁皓而绑架吴毅,兴许叶钧到现在还不会想到这事。
“好,很好,果然英雄出少年,韩爷爷已经快半只脚迈进棺材里,一直遗憾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见证一位英才的崛起。但是,遇到你后,相信这份遗憾也能放下了。”
韩谦生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台,满脸欣赏。可是,原本充满赏识的目光悄然骤降,换上极为威严的不容置疑,一字一顿道:“韩爷爷很愿意支持你们这些为江陵市出力的后起之秀,但韩爷爷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
“韩爷爷,您请讲。”
“放弃江陵化工厂那块地皮,因为这块地皮,只能握在政府手中,谁也不能抢,也抢不走,更别想着从中牟利。”
叶钧闻言,先是一惊,连带着还有些羞恼,似乎觉得自己处心积虑酝酿的杰作被强取豪夺一般。
可是转念一想,韩谦生这种想法并无任何过失,相反,倘若这块地皮不能握在政府手上,那么打造商业街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连带着很可能这笔买卖就要赔本。毕竟这么大的项目,绝不可能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说了算,不仅要上报省委,还要召开一系列的会议,这才能进行最终的裁定。但若是这块具有象征意义的地皮落在私人手中,那么兴建商业街的提议就会遭到难以想象的阻碍,甚至很可能计划就得流产!
联想至此,叶钧后背竟开始泛起冷汗,同时震惊的望着满脸微笑的韩谦生,暗道姜果真是老的辣!
“韩爷爷,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里,将这块地皮交还给政府。”叶钧微笑道。
“孺子可教!”
韩谦生仰头大笑,同时举起手中一直抬着的狼毫笔,在身前的宣纸上疾笔提书,写下一句传载数百年的名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第五十九章 叶扬升的评价
与韩谦生结束密谈后,叶钧下了楼,发现只有韩匡清夫妇在客厅中观看电视,至于韩家的姐妹花,倒是毫无踪影。
通过一阵闲谈,才知道韩芸早已拉着韩雅倩外出购物,恐怕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叶钧自然不会傻等,就提出打道回府,由于携带着一大摞资料,韩匡清就提出送叶钧回家。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韩匡清是打算在车内跟叶钧好好谈谈。
关于韩家老爷子邀请叶钧密谈的因由,韩匡清也能猜到大概内容,不过他目前最希望弄清楚自家老爷子的态度。
“都谈了些什么?”
当车行驶在一段人来人往的公路上,负责驾车的韩匡清瞥了眼皱眉思索的叶钧,脸上浮起一层疑惑。
尽管韩谦生已经表达了支持的态度,但给韩谦生做了几十年孝顺儿子的韩匡清,自然清楚韩家老爷子对他有所保留。只不过,韩匡清断然没想到这所谓的保留竟与叶钧有关。
“关于那块地皮,韩爷爷希望地皮最后握在政府手上。”
叶钧的话,让韩匡清脸色微变,这件事可大可小,对于从头到尾都参与整个计划的韩匡清来说,并不能算是小事。坦白说,韩匡清一直认为叶钧之所以愿意替江陵市“出谋划策”,其本质就在于商人牟利的进取心,倘若少了这种利益的刺激,怕是叶钧与胡有财就会产生懈怠。
当然,对于商人牟利的本质,谈不上厌恶,但身为政客的韩匡清同样也不好过多评价。
现在老爷子想让叶钧将地皮吐出来,韩匡清已经能预料到叶钧目前的心思有多么矛盾,到底该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还是牺牲利益获得老爷子的支持,这是韩匡清最为关心的:“小钧,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得依着韩爷爷的意思,其实这次我也得感谢韩爷爷,要不是韩爷爷提醒,我险些就铸成大错。”
叶钧的回答明显出乎韩匡清的意料,当下不由奇道:“怎么了?”
“韩叔叔,您不妨想一想,倘若这块地皮正握在咱们手上,关于打造商业街的提案,会不会遇到阻碍?”叶钧笑道。
刚开始韩匡清还没回过味来,满脑子都陷入到死胡同里,倘若真打算构建一条引领江陵市再次进入高速发展的商业街,偌大的江陵,实在找不出比这段路更具优势,以及氛围的地方。
可深入细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以江陵市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真要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三言两语绝不可能将这件事落实,且不说将要面对的质疑声,还有各路官员异想天开的看法,光说最大的依仗都还落在为富不仁的商贾手中,这极有可能会成为导致计划流产的源头。
毕竟以韩匡清从政多年的经验来看,一些官员的心胸还不会大度到在政府构建的项目上,容许私人性质的商业行为获得巨大的利益。
“你准备怎么将这块地交还给政府?”韩匡清冷静下来,疑惑道。
“在提出构建商业街论点时,我会将这块地炒热。然后政府提出要收回这块地,那么,到时我会以当时市值价格的八成返还给政府,相信这个价格政府也会欣然同意。”
“这岂不是很亏?八成?”
作为江陵市副市长的韩匡清,很明显低估了那块地的隐性价值,甚至低估了商人们的热忱。按理说,倘若这次收购顺利,大体收购价应在一个亿左右。而根据上辈子对这块地的价格评估,最起码也能拍出两亿一千万的高价,折合八成,还能纯赚近七千万。但这只是地皮的交易,因为这次属于整体收购,所以江陵化工厂中的一大堆机器,以及充当库存的大量钢铁,市值多少还不好说,但起码也能折合成至少两千万以上的利润空间。
当听到叶钧解释后,韩匡清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虽然他清楚炒地皮很赚钱,钟晴也告诉他不少朋友都靠炒房卖房赚了几百万,但韩匡清一直认为这属于捞偏门的买卖,作为这座城市的副市长,能不参与,就坚决不参与。但现在看来,炒房卖房的黑色利润,根本不能跟炒地皮这种买卖相提并论。
这可是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利益空间呀!
几千万什么概念?
在这种民用科技渐渐引流潮流的90年代,敢在马路上说一句自己是百万富翁,要比十年后开着名车搂着美女的富二代还要拉风。一百万况且如此,更遑论整整几十个一百万?
韩匡清一瞬间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对于叶钧的话,他不会怀疑,既然叶钧敢斩钉截铁断言能赚到至少七千万,韩匡清只会相信。毕竟计划都是叶钧率先提出来的,倘若没有那篇惊世论文,江陵化工厂根本就不会让他联想到被收购,更不会思考能卖多少钱这种荒谬的问题!
“韩叔叔,您还没告诉我,关于郭叔叔的打算。”见韩匡清依然处在惊愕当中,叶钧不由转移话题。
“其实正如你最初料想的那样,当阿财跟海生详细解释了这笔买卖的可行性后,他表示会认真考虑。虽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但我跟阿财都看得出来,海生已经心动了,毕竟阿财的身份已经让海生彻底放下心来,原本他一直担心人生地不熟容易惹上是非,但听说阿财是咱们市手段通天的财神爷后,海生倒是没了这层顾虑,想必他也清楚,我跟阿财没必要欺骗他。”
韩匡清的解释大体与叶钧预料的差不多,不过韩匡清说完后,却流露出一丝迟疑,但还是强笑道:“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华阳集团,换句话说,海生能不能成功说服你妈,将直接影响到海生的最终决定。”
“我妈?我想她会的。”
一听话题扯到董素宁,叶钧脸上就浮起会心的笑意,同时脑海中还浮现往日的点点滴滴。
一间装潢华贵的客厅中,两男两女正坐在沙发上皱眉苦思,忽然,其中一个男人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平静道:“海生,你确定这篇论文是韩匡清写的?”
另一个男人闻言不由怔了怔,但没多想,疑惑道:“扬升,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叶扬升就接到郭海生的电话,大体是来他家作客,并且商讨一件大事。当然,叶扬升与董素宁自然如期而至,毕竟叶家与郭家本就不存在任何见外的成份。
饭后,郭海生就取出一直细心保留着的那篇惊世论文,当然,这是原稿,而韩匡清交到市委办公会议桌上的,却是他亲笔抄写的附稿。
“这不是韩匡清的笔迹。”
叶扬升转过头,满脸阴沉的瞥了眼董素宁手中的那叠稿子,平静道:“素宁,你怎么看?”
“哼!还能怎么看?这八成就是那臭小子的笔迹,化成灰我都记得,幸亏那天我去了趟江陵一中,将那小子的试卷要了回来,否则,还真就不一定能辨析出这里面的猫腻。”
董素宁似乎有些火大,故意装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但很快,就噗哧一声,笑道:“扬升,看来咱们这古灵精怪的儿子,似乎跟韩匡清走得很近嘛。”
叶扬升依然冷着张脸,不咸不淡道:“古灵精怪?不见得吧?素宁,咱们先将这文章是谁写的问题放到一边,就说说,文章里面的实质性内容,你觉得那臭小子肚子里有这墨水?”
这问题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董素宁也不由微微一愣,脸色开始不自然起来。至于一旁的郭海生夫妇,都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当然清楚眼前这两口子的话中有话,其实郭海生很想插口问一句,难不成这篇让他都为之拍手的惊世论文,真的是出自叶钧的手笔?不过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只能咽下涌到喉咙眼的疑惑,同时与一旁的梁芳互视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中的荒唐之色。
“倘若之前,我根本无法相信咱们这宝贝儿子有这才华,说实话,政治我不懂,但最起码的眼光还是具备的,不可否认,这篇文章写得很好,但可行性高吗?”
其实董素宁同样没底,政治这玩意想要做大做精,完全是一门需要读到老的学问。作为军政世家的董家,却出了董素宁这么一位选择经商的怪胎,董家老爷子一直将这叛逆的小女儿视为不孝,就算逢年过节董素宁返回娘家,倘若身边不带着叶钧,董家老爷子是见都懒得见上一面。毕竟当年董素宁与叶扬升的结合,已经激怒了董家老爷子的神经,加上董素宁义正言辞拒绝老爷子要求抚养叶钧的提议,也彻底让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降到冰点。
董家,确实有着太多懂政、妄政甚至谋政的狡狐,但这绝不包括董素宁这个例外。所以,董素宁只是感觉字好,文也好,却没有叶扬升想得那么深入。
“素宁,自从接到省委的委任书,我就一直钻研着关于江陵市的大小事务,所以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要比常人多一些。”
叶扬升目光忽然泛起一抹异样,平静道:“不可否认,这篇论文的含金量极高,甚至让我都产生一股汗颜,说实话,我倒是希望这篇文章不是小钧写的,而是有人让他帮忙代笔。不过,诚如你说,自从看过他那些考卷,加上顾校长的评价,我这个做父亲的,同样没底。况且现在又见识到这篇文章极具建设性的提要,以及极为出彩的实施方案,可谓是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换句话说,倘若这篇论文当真是小钧独立完成的,怕是岳父,都要为之震惊。”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想夸咱们儿子,还是想拍我爸的马屁?”
董素宁先是瞪了眼叶扬升,这才笑道:“说吧,到底怎么样?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毕竟这笔买卖可不小,我需要时间评估。”
叶扬升破天荒的露出微笑,点头道:“素宁,这臭小子以前没让我失望,现在,反而让我开始骄傲起来。你别看这篇论文写得有些想当然,但实则却是处处说到点子上了,说实话,倘若不是这一个多月来对江陵市的了解,怕是就连我,都会产生一种华而不实的错觉。”
董素宁显然没想到叶扬升会这么评价这篇论文,当下收敛住脸上的笑意,凝重道:“扬升,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还是那句话,咱们这宝贝儿子,不简单呀。”
说完,叶扬升便转过身去,继续凝视着窗外的月景。至于余下三人,均是满脸复杂,毕竟能让叶扬升评价一个人的不简单,这几十年来,也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个人,就是董素宁的生父,董家的依仗,董文太。
第六十章 琴
第二天,以郭海生为首的华鑫地产,在广南市召开了一场特别的记者招待会,大体是散播公司迁移以及后续计划等一系列消息。作为广南市近年来炙手可热的地产巨头,这次忽然选择迁移,自然在当地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华鑫地产的真正用意。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此幸灾乐祸,似乎在嗤笑以郭海生为首的高层犯了一种最低级的错误。毕竟地产业可不比其他行业,想要干出成绩,需要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人脉以及信用。当然,这只是小部分人,大多涉及地产行业的老板对于华鑫地产的突然迁移,均是报以冷眼旁观的态度,既不吹捧,也不嗤笑。
而在同一天下午,江陵市副市长韩匡清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谁也不清楚电话另一头的是谁,只是从号码来看,应该来自广南市。至于电话的内容,外人并不清楚,只知道当天韩匡清提前请假离开,似乎要去处理一件紧急的大事。
当然,胡有财同样接到来自广南市的电话,只不过表现得要比韩匡清镇定许多。
“小钧,昨天接到你爸电话,他告诉我,将在周末来一趟江陵。”
接到电话的叶钧明显愣了愣,下意识瞥了眼日历,腥红的星期六赫然在列,岂不是说,今天,或者明天,叶扬升就会亲临江陵?
似乎听出叶钧语气中的异样,韩匡清笑道:“放心,我跟阿财商量好了,倘若你爸妈问起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只管装糊涂。还有,警局那件事,以及清岩会所,我们都不会主动说出口,起码让你父母觉得,你还是一个正常的学生。”
韩匡清这话,让叶钧渐渐泛起一抹苦涩,他现在还能算得上正常的学生吗?倘若真算起来,也只有昨天扎实在家看了一整天的书,当然,目的仅仅是为了应付月底的全国大赛,因为题目都是比较刁难人的剖析题,加上顾仁芳希望叶钧文理兼施,这不得不说是一次极大的挑战,但对于掌握“博闻强记”这项天赋的叶钧而言,并不困难。只是理科的题目不可能死记硬背就能一点就透,所以只能花些心思看看书,动动笔,希望能临时抱佛脚,在全国大赛不说有所斩获,起码对得起那张霸王假条。
“谢谢韩叔叔,只要你们闭口不答,怕是他们俩都不会想到我在江陵这些天会干出这么多事情。”
“好,先这样,晚上还过来吗?”
“今天晚上还是准备在家多看些资料,毕竟韩同学也在为了这次大赛筹备,有韩老师替她辅导,料想我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最关键的,我压根就不懂怎么替人补习,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少出门为妙。”
韩匡清自然清楚叶钧口中的“非常时期”是什么意思,当下抿嘴轻笑:“好吧,先这样,学校对你们寄予厚望,我倒是不担心你,只是怕小芸扯了你的后腿。”
“韩叔叔,您这话就见外了,放心,有我在,韩同学一定能有所斩获。”
“好,谢谢你,小钧。”
当叶钧放下电话,不由满脸苦笑望着桌子上快堆成山峦的书籍考卷,因为清楚叶钧是一个活生生的怪胎,苏文羽倒是不奇怪叶钧能不能在短期内啃完这几大摞资料。只不过,这么夸张的往家里搬书搬试题,却是将郭晓雨跟杨静彻底吓坏了,用杨静的话说,叶钧就是一台人形机器!
似乎是得到苏文羽的请求,亦或者良心发现,反正昨天,杨静要么就把自个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要么就跑到主房跟郭晓雨拉家常闲聊,反正愣是忍了足足24个小时,也没跟叶钧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耐不住寂寞的杨静显然辜负了苏文羽的期望,仅仅一个电话,大清早就有一家搬运公司替她送来了一架钢琴,本打算放在客房,可房门太小,塞不进去,只能搁在客厅。
当然,依着“博闻强记”这种神奇的天赋异禀,即便杨静在客厅搞出一些动静,也不一定就能带给叶钧太大的骚扰。
刚开始,坐在钢琴前的杨静还小心翼翼抚摸着琴键,只不过越到后面,越压制不住心底对动人旋律的渴望,动作的幅度以及力度,也在不断递增。终于,当迎来一曲快节奏加灵动欢畅的《克罗地亚狂想曲》后,顿时让郭晓雨拍起掌声,就连苏文羽也是一个劲夸赞杨静弹得一手好琴。
这无形中刺激了杨静苦苦压抑的嚣张气焰,似乎这几天与叶钧算不上冷战的关系已经让杨静感觉到浑身不自在,所以就停下手指,笑眯眯道:“我说你个书呆子,难道就不懂舒缓一下疲劳?整天盯着那些书,你不累,我都替你感到累。”
“哦?听你这么一说,该不会有减缓疲劳的方法吧?”
因为叶钧正在专攻的是一些物理、化学的题目,即便依仗着“博闻强记”的功效,能快速扫清一本至少五百页纸的厚重书籍,但为了避免重蹈韩家那一幕,明显学乖的叶钧每每看完一页纸,就会将上面的题目修改数值,然后自己用笔在纸上换算。
虽然惊讶于叶钧用掉的稿纸分量极大,但这还在杨静等人的承受范围,所以这两天,倒是有惊无险。
“土包子,难道没听过音乐不仅能提高自身的涵养,陶冶自身的情操,还能消磨平日里积压下来的疲惫吗?”
杨静就仿佛一位站在讲台上的大学导师一般,对着叶钧就是一顿数落,这让一旁的苏文羽跟郭晓雨瞧着有趣,均是掩着嘴,满脸笑意。
“就你弹的也叫音乐?你没发现有好几处都走音了吗?”
叶钧鄙夷的瞥了眼杨静,丝毫不理会对方涨红脸的发飙姿态,骂骂咧咧道:“半调子也跟我谈音乐,真是不知所谓。”
杨静豁然起身,指着叶钧愣是半晌挤不出一句话,原本以为要大闹一场的苏文羽还来不及阻止,就瞧见杨静忽然绽放出一丝灵动的笑意,连带着彬彬有礼道:“那么,正在做试题的某位大音乐家,是不是能替我们这些半调子展示一下您的高超技艺?”
叶钧嘴角仅是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就自顾自继续计算着手中的题目,瞧这架势显然懒得搭理杨静的以退为进。
但叶钧坐得住,不代表脾气截然相反的杨静也能拥有这份定力,当下气呼呼走到叶钧身前,居高临下道:“你若是不敢,或者不会,就直说,但奉劝你千万别装成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在旁边说风凉话!实话告诉你,小时候为了学钢琴,起早贪黑不算,就算手指生了冻疮,依然要忍着憋着,请你下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应该先想想别人在背后曾做过的努力!”
越说到后面,杨静的语气就越发低沉,不是怒,而是感伤,掺杂着那种岁月不堪回首的滋扰。
不过,这些话倒是给叶钧波澜不惊的心境带来一瞬间的波动,这让他想起陈国芸,也是在某一天,重复说着与杨静大致相同的内容。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尊重你的这份辛劳。”
叶钧放下笔,仰着头,看着眼眶有些湿润的杨静,平静道:“对不起,我之前说话有些过了。”
“哼!”
杨静冷冷瞥了眼叶钧,便扭过头去,似乎不希望叶钧瞧见她脆弱的一面:“倘若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叶钧已然知道自己的道歉之举已经赢得杨静的原谅,不过杨静就是倔脾气,属于你不懂得心照不宣,就永远没完没了的那类女人。不过,叶钧也不打算点破,反而微笑着起身,走到钢琴面前,在苏文羽疑惑不解、郭晓雨期待的目光下,坐在椅子上。
轻轻抚摸着这架钢琴的琴键,叶钧脑子里闪过一连串仿佛幻灯片式的场景,场景中,一位妩媚的女人正亲昵指导身边的男人弹奏钢琴,男主角自然是叶钧,至于女主角,却是陈国芸。
伴随着一阵旋律声响起,苏文羽顿时露出一个果然的神色,毕竟跟随董素宁多年,叶钧有多少斤两,她一清二楚。听着节奏与旋律感明显错综复杂的矛盾音律,苏文羽理所当然认为叶钧是在胡奏一通。
其实,就连郭晓雨都有些发笑,即便有那么一点耳熟,但也如苏文羽所想,认为叶钧是在胡乱编奏而已。
只不过,杨静忽然捂着头,一脸震惊,这神态举止立即吸引住苏文羽跟郭晓雨的注目。
只见杨静不可思议走到叶钧身旁,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问道:“野蜂飞舞?”
叶钧一直闭着眸子,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因为杨静的失态而有所迟缓,只是修长的十根手指在琴键上疾驰。杨静是内行人,作为艺术细胞浓厚的怪才,自然要比外行人更懂得这首曲子的难度。
这可是全球公认最难演奏的曲目之一,瞧着叶钧驾轻熟路的模样,结合与印象中原曲旋律近乎雷同的节奏,这一刻的杨静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震撼。若非担心打扰到叶钧近乎入神的演奏意境,怕是杨静早已打开话匣子。
忽然,旋律骤然转变,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加上偶尔铺展开来的灵动旋律,让人仿佛置身于西方工业革命时期的黑白剧中。
这次,轮到苏文羽跟郭晓雨震惊了,至于杨静,却伴随着叶钧弹奏的动人旋律,闭上眸子,喃喃自语道:“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
紧接着,《水妖》、《唐璜的回忆》、《伊斯拉美》、《English Country-Tunes》、《诺玛的回忆》一一呈现,这些被公认为大师级的钢琴曲目,不断带给在场三女一波接一波的沦陷。
当琴声渐止,杨静第一个睁开眸子,终于问出心中苦苦压抑的问题:“你学琴多久了?”
多久了?
当听到这个问题,叶钧陷入到追忆之中,眸子泛起一抹仿佛恍如隔世的迷惘。只不过,叶钧最后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默不作声返回沙发,继续埋头苦读,可是,却无一人再敢打扰这个给她们带来震惊的男人,就连杨静,似乎都不愿继续触碰那座洁白如玉的钢琴。
杨静之所以做出这种举动,或许是觉得在叶钧面前弹奏,会让她丢人现眼。也或许是不希望骚扰到叶钧的埋头苦读,能让他专心演算一道道看起来极为复杂的运算题,但最有可能的,便是杨静读懂了叶钧眸子中一闪而逝的迷惘,这让杨静产生一种荒唐的念头,就是叶钧学琴的时间,怕是已经很久很久了…
第六十一章 同一屋檐下的担忧
琴能生音,也能养人。
这话一点没错,自从叶钧大展身手,弹奏出一曲曲让人回味无穷的琴音后,同一屋檐下的三个女人,都很自觉的留给这位正奋笔疾书的男人仅存的私人空间。
这一天,叶钧依然没有出门,甚至就连用膳,也是捧着一本书。这种近乎执着的勤奋好学,多少感染了身边的三个女人,也让一场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晚饭,彻底沦为一部无声的戏剧。
作为叶钧在这片屋檐下的头号敌人,杨静在经过那次随波逐流的琴声洗礼后,确实少了些以往对叶钧的成见与敌视。当然,这算不上好感,更谈不上倾慕,只是彼此同为音乐者的一份尊重。
倒是郭晓雨颇为好奇,但不敢打扰叶钧,只能寄希望从苏文羽口中得到些信息。自从与叶钧有过一次激情的邂逅,这几天,郭晓雨都有意避开与叶钧私底下的接触,倘若没有第三者在场,这位乖巧灵秀的郭家继承人,总会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造车。
当然,苏文羽震惊过,疑惑过,但却一直没有开口探究些什么,虽然已经默认与叶钧的这份地下恋情,但苏文羽还是理智的把持着最后一丝底线。当然,对于叶钧不断给她带来的惊喜,苏文羽早已麻木不仁,甚至开始怀疑心目中的那位偶像,到底是不是真正了解过自己的亲儿子。
正在厨房劳作的苏文羽猛然听到门铃声,当下赶紧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穿过客厅,见叶钧依然孜孜不倦在稿纸上演算极为复杂的公式,这种忘我的境界似乎早已让叶钧忘记周边的一切,对此苏文羽也不知该喜还是悲,自打前天晚上开始,叶钧这种投入的状态就一直维持到此时此刻。
说实话,苏文羽很担心叶钧会将身体弄垮,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劝慰,毕竟勤奋好学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苏文羽实在找不出理由去扮黑脸阻止叶钧的自我挖掘。
“董事长,您来了?”
打开门,入眼,是满脸微笑的董素宁,当然,还有一位面相威严的男人。苏文羽自然清楚眼前的男人正是叶钧的父亲叶扬升,忙喊道:“叶叔叔,您好。”
“是文羽吧?素宁经常跟我提起你,这段时间,小钧没给你添麻烦吧?”
叶扬升难得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苏文羽闻言,微笑道:“不麻烦,小钧人很好,只是最近几天不太对劲,我比较担心。”
“出什么事了?”
董素宁有些紧张,能让苏文羽暴露出这种忧心忡忡的神色,料想事情绝不简单,作为自己的心腹下属,董素宁很清楚苏文羽是那种有话不一定会说,可一旦说出来就绝不是废话的睿智女性。再者,事情还涉及到她的宝贝儿子,自然,董素宁就迫切希望从苏文羽口中得到些信息。
“董事长,您先别急,这件事也不能说是坏事。”
见董素宁明显联想到歪处,苏文羽赶紧解释道:“这样吧,先进来,待会小声点,别闹出动静。叶叔叔,您见多识广,帮忙看看小钧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
叶扬升冷静的点点头,当下在苏文羽的引领下,先是换上拖鞋,这才进入客厅。
入眼,正是叶钧在忘我境界中的奋笔疾书,这场景明显让叶扬升与董素宁为之错愣。毕竟孩子勤奋好学,这可是所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最喜而乐见的事情,对此,不仅是叶扬升,就连忧心忡忡的董素宁也是流露出疑惑之色,似乎不明白苏文羽的担忧到底指的是哪个方面。
“叶叔叔,小钧从前天开始,就保持这种状态,除了吃饭、睡觉,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写写画画。别人叫他,他也不理,似乎根本就听不见。”
苏文羽苦笑连连,解释这种事也颇费周章,足足过了好半晌,叶扬升跟董素宁才清楚苏文羽真正担忧的问题。
看着眼前堆砌如山的稿纸,叶扬升与董素宁先是瞥了眼叶钧,发现对方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耸着头写写画画。叶扬升也不在意,反而拾起桌面上堆砌的一张张稿纸,仅仅打量了一会,就与同样在翻查稿纸的董素宁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瞧出震惊之色。
这倒不是说叶钧所用稿纸的份量极大,也不是演算的公式既复杂又正确,而是上面一笔一划的字迹!
叶扬升与董素宁已经完全肯定写出那篇惊世论文的神秘人,八成就是眼前的宝贝儿子。
对于叶钧目前的状态,叶扬升倒是不好评价,说实话,他也乐得叶钧勤奋好学,原本来之前,还对江陵一中给出的霸王假条颇有微词,认为学生交了钱办了手续,就该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朗诵背书,汲取老师传授的知识精华。再者,叶扬升还升起那么一些后悔,似乎认为让叶钧到江陵上学,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若非握着通科满分的考卷,叶扬升怕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致电叶钧,让他立即滚回广南市。
不过,瞧着眼下叶钧奋笔疾书近乎忘我的勤奋努力,叶扬升一时间彻底没了脾气。倒是董素宁心疼的看着叶钧,似乎想说什么,可瞧见叶钧皱眉苦思的模样,又舍不得出言惊扰,只能矛盾的站在原地。
“叶叔叔,要不要叫醒小钧?”苏文羽迟疑道。
“不必,当年我还上学那会,虽然没有这小子夸张,但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文羽,听说你上学那会,跟小钧也没啥两样,咱们也别打搅他,带我去看看晓雨。”
“好,叶叔叔,董事长,请稍等,我这就叫晓雨起床。”
说完,苏文羽就迈着猫步进入主房,发现郭晓雨已经在卫生间刷牙,顿时笑道:“晓雨,小钧爸妈都来了,现在想见你。”
郭晓雨明显吓了一跳,顿时刷牙的速度呈几十倍增长,匆匆洗了把脸,就穿戴好身上的衣物,也懒得化妆梳头,直接夺门而出,让苏文羽一阵好笑的同时,也升起一抹淡淡的哀伤,似乎是联想起她跟叶钧不可告人的地下恋情。即便在常人眼里这是一份并不值得珍惜的孽缘,但苏文羽不在乎,当一个女人愿意将心交给另一个男人,也注定这份姻缘将无怨无悔。
“晓雨,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标致。”
叶扬升对郭晓雨有着打从心底的疼爱,当然,这里面多少有着他与郭海生非比寻常的兄弟情谊。一想到叶钧能娶到这么乖巧的媳妇,叶扬升就会渐渐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叶叔叔,您怎么今天有空到江陵玩?”
因为担心吵到叶钧,叶扬升只好拉着董素宁跟郭晓雨到门外候着。
其实有不少邻居都知道908这间屋子藏着不少娇滴滴的大美人,时间长了,街坊邻居都爱说说闲话,最多的话题就是那个不知名的幸运小子,到底打算将多少情人藏在908的屋子里。对于叶扬升与董素宁的出现,不少上年纪爱说是非的妇人都卯足劲踮着脚张望,似乎想瞧出花来,毕竟叶扬升本身就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对于这些正值如狼似虎年龄的妇女,可拥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早上刚到的,没影响到你休息吧?”
“没有,叶叔叔,其实我早就起床了,只是怕吵到小钧,就赖在床上看书。”
看样子叶钧的反常确实吓到了同一屋檐下的三个女人,对此叶扬升心里有数,这事是好是坏目前还说不准,只能留给时间验证。不过他相信生出的儿子不会令他失望,既然能写出那篇极具代表性的惊世论文,即便是喜欢挑刺的叶扬升,也实在找不出太多值得省思的毛病,他目前能做的,就是无条件信任叶钧。
叶扬升与董素宁并没有在这栋公寓大楼停留太久,毕竟此番前来,主要目的是拜访一下韩匡清。
对于韩匡清的为人,叶扬升给出耿直的中肯评价,倒不是说韩匡清在政治上毫无可圈可点的长处,不过考虑到韩家老爷子一直在潜移默化将韩匡清打造成跟他一样的合格政客,所以目前的韩匡清还不足以独挡一面,也可以理解为尚在汲取知识的过程中。
当送走叶扬升夫妇,苏文羽跟郭晓雨商量了一会,一致认为该领着叶钧出外散心,只不过苏文羽很理智的将这份责任交托给一旁的郭晓雨,这倒不是大度,只是感觉这样能心安理得,即便说出这话后,苏文羽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可返回908室,却发现叶钧正捧着大哥大,不断点头。
足足过了好半晌,叶钧才放下电话,见苏文羽跟郭晓雨正站在一旁,不由笑道:“你们刚才上哪了?”
“叶叔叔跟董阿姨来过,你不知道吗?”
郭晓雨不由露出荒唐之色,理所当然道:“不过叔叔跟阿姨瞧你正聚精会神看书,怕打扰到你,就离开了,我们刚才下楼送他们俩离开。”
叶钧挠了挠脑袋,瞧见苏文羽同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苦笑道:“还真没察觉到,奇怪了,怎么好端端几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都浑然不觉,要不是刚才电话惊醒我,怕是现在还在做这道该死的化学题。”
“为了避免你跟电视里的武侠高手一样走火入魔,所以我跟晓雨商量了一下,你今天必须到外面走走,由晓雨陪着你。”苏文羽用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念道。
“要去一起去,苏姐,你也来吧。”叶钧若有所思道。
“不了,我还要在家里面打扫一下。”
听到叶钧提出让苏文羽介入,郭晓雨目光闪过一瞬间的落寞,倒是苏文羽一副打死也不出门的架势,这让叶钧颇为无奈。
当下堂而皇之在客厅换了条出门的长裤,然后拾起一旁的背包,朝郭晓雨笑道:“晓雨姐,走,咱们出去逛逛。来江陵也有好一阵子了,一直都没在市区瞎逛溜达,这次正好四处走走,就当缓解一下这几天的高度紧张。”
“稍等,我去梳下头发,现在才发现乱糟糟的。”
见叶钧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郭晓雨这才联想到与叶钧这次也算得上初次约会,顿时心中像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不过猛然想起现在这模样上街准得吓死人,顿时忙不迭跑回房间。
“苏姐,你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