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哨声响起，Danny欢呼着和大大小小的一众男性队友抱做一团。易凌霄弯下身体，伸出手掌，“Danny，give me five！”
Danny开心的笑着，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掌，用力拍了上去。
人群渐渐散开，场地上只剩了Danny和易凌霄两个人。易凌霄单膝跪在地上，环抱着Danny小小的身体，扶着他的手臂，低声说着：“手臂伸展，身体放松，膝盖微微弯曲，看着篮筐，别的什么都别想，相信自己的感觉……”
Danny点点头，认真注视着前方，全部心思都放在手中那个小小的篮球上面，完全忘记了妈妈答应来接自己的时间应该是半个小时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她就在几步远的地方站着。
易凌霄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他认真的纠正Danny微小的错误，不停的鼓励他。
是谁曾经说过，一个一丝不苟的男人的吸引力仅次于一个一_丝_不_挂的女人。
不知道在男人眼里一个一_丝_不_挂的女人该是多么令人心动，安然只知道自己此刻完全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否则就会看见易凌霄，心就会一下下重重的跳，大力而迅速。
练习了几次，Danny终于看见了安然，“Mommy！”他大叫一声跑了过来。
安然蹲下身体，把满身大汗的孩子抱在怀里，微微侧过脸颊，让Danny在上面印下响亮的一个吻。
看着走近的易凌霄，安然点点头，一言不发。
Danny很少见的多话，一路叽叽喳喳描述之前的比赛，一直说到幼儿园门口。
“今天谢谢你。”安然转身看住易凌霄，“我们先走了。”
“不客气，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只是这样的亲子活动你还是应该尽量参加，不然Danny可能会不高兴。”
安然闻言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儿子。Danny拉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她，懂事的说：“不，妈妈，我没有不高兴。”
安然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又对易凌霄重复一次，“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快走吧，路上还要堵很久呢，再见。”说完易凌霄便转身离开。
“你不取车么？”安然忍不住问道。
“我没开车来，我的车让助理送去加几个配件，一会儿我叫车就好。”
“要不……你去哪里，我送你吧。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根本就打不到车。”安然低声说。
易凌霄转过身来，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我……请你吃饭吧，替Danny谢谢你。”安然说，复又笑了笑，“现在你也是有助理的人了，什么都指使人家去干。”
“那好，我来开车吧，你可能不知道路。”易凌霄答应下来，“Danny吃不吃中餐？”
“吃！”Danny大声回答。
Danny和小时候的安然一样，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嘴巴闭的紧紧，无声的咀嚼，只偶尔和安然有一两句对话。
安然给他的小盘子里放好一份米饭，一份蔬菜，一份牛肉，低声问道：“今天的米饭要拌菜汤还是肉汤？”
Danny想了想回答，“肉汤。”
晚饭吃的差不多，Danny面前放了一盘水果丁，一颗一颗的吃，这时才开口跟易凌霄讨论之前的比赛。
“今天过得开心么？”易凌霄含笑望着他。
“开心！”Danny回答。
“那以后要不要经常见面一起玩？我们可以一起打球，可以一起吃饭，我还可以给你讲数学题。”易凌霄问道。
安然正在往小碗里盛汤，闻言手腕微微颤抖了一下，勺子里大半的汤洒回了汤盆里。
这一微小的动作被Danny迅速捕捉到，他立刻收起满脸向往的神采，摇摇头，认真的说：“不用，谢谢你。我有妈妈陪我一起玩，我妈妈什么都会。”
“可是妈妈不会打篮球。”易凌霄回答，“她也不看棒球，也不看橄榄球，这些我都可以教你。还有攀岩，就是你们幼儿园画册里的那个运动，勇敢的男孩子都会喜欢，我也可以教你。”
果真还是个孩子，Danny听了这话，眼睛里又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光彩，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期待的看着易凌霄，清澈的眼神里带着幸福的笑意。
离开饭店的时候竟然下起雨来，安然低呼一声，最讨厌这样的天气。
不能放任Danny在地上走，每次他都是一个一个水坑的踩过去。早几年安然从来都是背可以斜跨的背包，空余出两只手来，一手抱孩子，一手打伞。只是最近Danny越来越重，安然单手已经抱不动，于是只能双手合拢抱着他，同时撑伞，无比狼狈。
“带伞了么？”易凌霄问，“不然你们等在这里，我去把车开过来。”
“哦，不用。”安然回过神，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
易凌霄单手抱起Danny，另一只手撑着伞，“走吧，离我近一点，别淋湿了。”他扭头对安然说。
安然靠在易凌霄身边，走进了雨里。雨幕被挡在外面，头顶的伞面巨大而简洁，把三个人罩在下面，圈进一个小小的暧昧的空间里。
“你现在用的伞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易凌霄说。
“是的。”安然回答，这是一把普通的Burberry格子雨伞，“如今我若是还打扮的跟个无知少女一样，还有谁会听我的话，还有谁敢把钱交给我打理。”
到家将近一个小时候之后，安然接起电话。
“我到家了，告诉你一声。”易凌霄说。
“好，知道了。”安然回答，之后什么都不说，也不舍得挂上电话。
对面易凌霄也一言不发，两人只是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缠缠绕绕，直到心底。
“然然，”易凌霄首先开口，“我还是想对你说声抱歉，过去全都是我不好，只是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这六年我没有爱上别人，纪辰萱不是，其他人也不是，只有你。如果你再也不愿意想起过去，我同意，既然一定回不去，那么我要现在的你。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孩子，我愿意从头开始了解。你把我当陌生人也好，把我当做一个故人记恨也好，都没有关系，我会重新开始喜欢你，比过去更加喜欢你。现在你身边的人，还有将来要出现的人，我都会和他们竞争，直到你重新爱上我。”
“可是……”
“别想那么多，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你想做什么都好，怎么对待我都好，我已经等了六年，不介意继续等下去。至于Danny，我非常喜欢他，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收买他来博取你的好感，只是你实在很忙，我只想帮你而已。你不知道今天他知道有人可以陪他参加篮球赛的时候多么激动。”
“恩，我知道，有些时候我实在力不从心。所以，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好了不说了，Danny睡觉了是么？你说话这么小声。”
“恩。”
“他今天实在是很累了，难怪这么早睡觉。”
“不，不是因为这个。”安然低声说，“明天要早起，我要带他去看升旗。”
“很好啊。我陪你们去吧，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不用，我们自己去就好，而且从你家到这里，再到天_安_门，太绕了。”
“没关系，明天是周六，天不亮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车，到时候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们。”
“真的不用，那怎么好意思，而且你……”
“然然，”易凌霄温和的打断她，“你只要记得我喜欢你，我在等着你喜欢上我，所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天早上等着我，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第二十章 身旁
安然带着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Danny下楼的时候天还没亮，易凌霄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Danny看到易凌霄从车上下来，眼中的惊喜没法掩饰，“嗨，早上好！”他大声的打招呼，似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Danny，你好。然然，早上好。”
“你来的这么早，”安然点点头，“要不先去把车停了吧，开我的车去，我来开，你一定起得很早。”
“不用，开这辆就好。”易凌霄绕过车头走到母子俩面前。
“可是，你的车上……”
“上来吧。”易凌霄打开后排车门，座位上装了一个崭新的安全座椅。
“Mommy？”Danny回头看向安然，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
“上车吧。”安然低声说。
天色朦朦，黎明将至，天_安_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游客。Danny被易凌霄抱着高高举起，好奇的打量的周围的一切。
黎明前的风微凉，偶尔吹过，安然的身体便轻轻颤抖。易凌霄腾出一只手臂把她搂进怀里，“你小时候不是最怕冷了么，怎么穿的这么少。”
他的身体一如多年前的温暖，即使是在这样清冷的早晨。安然忍不住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靠上去，低声说：“习惯了。”
这天安然穿了一件绛紫色的Polo衫，似乎是重逢之后的第一次，她没有一身正装的出现在易凌霄面前。
“怎么T恤也买成这个颜色，然然你还年轻，为什么不穿的轻松活泼一些？”易凌霄搂紧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习惯了。”安然回答。
天边渐渐浮现出晨曦的色彩，若有若无的光芒呼之欲出。不远处有坚定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队钢铁战士朝旗杆缓慢有序的前进。
Danny挣扎着从易凌霄身上下来，小小的身体直直站好，伸手从头上摘下了棒球帽。
鲜红的旗帜被大力抖开，所有人行注目礼，熟悉的旋律响起，Danny开口高声的歌唱。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清脆稚嫩的童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安然仰头望着迎风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满眼泪水。
“朗朗，你明白了么？”安然摸摸Danny的头，低声问道。
“我明白了，妈妈。”Danny回答，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坚定，“我很骄傲我是一个中国人。”
易凌霄又抱起Danny，同时把安然紧紧搂在怀里，轻轻吻她的眼睛，“那就留下来，然然，再也不要走了，再也不要离开祖国，再也不要离开我。”
不知道男人之间是依靠什么沟通，Danny迅速的和易凌霄熟稔起来，整整一个早上一行三人都在给Danny买书买玩具买衣服，Danny竟然时不时问一下易凌霄的意见，“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安然以为易凌霄一定会满眼关爱的回答：“Danny喜欢就好。”然后不由分说统统买下来。谁知他竟然认真的翻看一下，或者说不错，Danny很有眼光；或者说这个你玩不太合适，暂时还不需要。
即使不在法庭上，易凌霄的话依然有那样让人信服的力量，也因为Danny本来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他便点点头，把玩具放回原处。
易凌霄和Danny交谈，什么都问，他什么时候上幼儿园，以前在美国最喜欢什么，现在每天吃什么，除了篮球还做什么运动，天南海北，鸡毛蒜皮，Danny毫不怯场，一一回答。
安然跟在两人身后，浅浅微笑，就是这样了，他已经开始试图介入自己的现在，包括这个孩子。
午饭又是中餐，易凌霄在Danny的小盘子里放好一份米饭，一份蔬菜，一份鱼肉，细细的剃了刺。“米饭要拌菜汤还是肉汤？”
“菜汤！”Danny毫不犹豫的回答。
Danny一边吃饭，一边给易凌霄讲自己最喜欢的动画片，安然微微皱了皱眉头，想提醒他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可是看到他眉飞色舞的小神情，还是忍住了。
“好了，Danny，我们一会儿再说。”易凌霄摸摸Danny的头，“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我已经知道了你最喜欢米奇妙妙屋，将来我们可以一起去迪斯尼公园，香港的或者日本的，都可以。”
“那倒不用。”Danny摇摇头，“其他国家的大部分都很小。我已经去过洛杉矶的和佛罗里达的，尤其佛罗里达的迪斯尼，一共七个主题公园，我和Jeff足足玩了一周。”
周一一早，艾玲照例进来汇报，干练利落，有条不紊。
“安总，就是这些。”艾玲抬起头，露出一双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睛。
“很好。”安然点点头，“出什么事了？”
艾玲摇摇头，“和男朋友吵架了，大吵一架。”
“我明白了，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上司，我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帮助你。不过接下来的这九个小时，你只是我的助理，只是MS的员工。”安然看着艾玲，认真的说。
“我明白，您放心吧。”艾玲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知道这个红眼睛的姑娘一天下来要盯多久的电脑屏幕，要接多少电话，发多少传真，组织多少会议。到了晚饭时分，艾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虽然也吵架，但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吵完了我们也比从前更好。”艾玲抽抽搭搭的说。
“这次是为什么，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安然说。
“前一段工作太忙了，周末我和几个朋友去了郊区玩了两天，昨天晚上回来他说水电煤气物业什么的好多费用你怎么还没交，我说你周末一直在家你怎么就不能管一下，他就火了，说我平时在家什么都不干，好多时候连饭都不给他做，这次又扔下他自己出去玩。可是天地良心，他在家从来都不做家务的，所有家务都是我做，安总您也知道有时候我们要加班到多晚，可是就是这样也是我照顾他，他一有时间就在打游戏或者上网。家里的所有家用也是我出，之前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毕竟他还在上学，而且对我很好。可是昨天他怎么能那样说我，而且还把家里不少东西都摔了，好多都是之前我们一起买的……”
“然后呢？”安然问道。
“然后我就自己哭了一个小时，他也不来哄我，都快哭傻了。我不是在乎做家务，也不是在乎日常的花费，两个人在一起不该计较那么多的，可是他怎么会一下子那样对待我，真的是从天堂到地狱。”艾玲接过安然递过来的果汁，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你真的觉得之前你的生活是在天堂？”安然问。
“算是吧……”
“之后你们有没有仔细谈谈，两个人相处不能是这样一个模式，在我看来你男朋友才是生活在天堂，你是个无可挑剔的女孩子，不应该这样被对待。如果他珍惜你，那么必须有所改变，虽然我们都知道，让一个成年男人改变几乎不可能，但是至少他要感激你的付出。”
“没有，他昨天说了，他就是这样，将来也一直这样，他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那么你觉得将来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你有没有问题。”
“不知道……”艾玲轻轻摇摇头，“以前我觉得没有问题的，而且我想可能在一起相处久了他就会勤快一点……”
“不可能。”安然打断她，“绝对不要抱这样的幻想。我知道不应该随随便便劝别人分手，但是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劝你好好考虑，继续这样下去你只会更加痛苦，而且浪费掉的是你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改变，从来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有时候明明知道有更好的结果等着自己，很多时候人们只是没有勇气罢了。”
“让我好好想想吧，我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了。”艾玲抓抓头发，满脸无奈。
“好，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吧，然后我陪你出去玩玩，看电影或者逛街都可以，先去散散心再说。”
“谢谢您，安总，实在不好意思让您陪我吃饭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来我想约Cindy的，但是今天是她和她老公认识八周年的纪念日。多么可怕，八年啊，八年的时间，用来做点什么不好，连日本鬼子都能打跑了，怎么能全部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如果很相爱很相爱，八年的时间就过得很快。”安然低声说。
“本来我也这样认为，可是经过了昨天，我觉得那些都是骗人的。安总，您说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一个女人甘心一辈子陪在一个男人身旁？”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直在想，只是到现在还没有答案。”安然夹了一只肥硕的虾仁放进艾玲的碟子里，“先吃饭吧，吃饱了我们一起想。”
艾玲听话的点点头，低头下去不再做声。
安然看着面前满心委屈的年轻姑娘，心里轻声对她说：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哭傻了，你怎么知道什么才叫从天堂到地狱，你怎么知道一个女人不会心甘情愿的爱一个男人八年，甚至远远超过八年。
第二十一章 俱焚
安然的猜想终究是正确的。盛怒之后，易凌霄还是慢慢冷静下来，虽然是一场婚礼，虽然是和韩飞，然而人之将死，人之将死，这四个字是天地间最最重的一枚砝码，任是何等其他的情绪在此面前都轻如鸿毛。
尽管心有不甘，易凌霄还是表示理解，别别扭扭的同安然讲和，并且同意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七月初安国城夫妇回国，直接到了北京。盛夏的清华园最最美丽，安然穿着厚重的学士服四处留影，和爸爸妈妈，和霄霄哥哥，和卫苗苗，和一众老师同学，纪念马上就要离开的，人生当中最美好的四年。
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安然回到了南方，每日每日开心的接受祝福，接受礼物，和幼时的好友话别。她从小独立，大学之后离家四年，要出国的两年也不是很长时间，安国城和江海澜每天正常工作，并没有太多的离情别绪。安然多次探望于兰，意料之中的她的状态是在走下坡路，但是精神很好，每次看到安然都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满足。
两周之后，安然借口要参加一个口语集训班，回到了北京。她把所有的行李搬进易凌霄的小屋，每天睡到中午起床，在网上看看北加州的生活常识，快到易凌霄下班的时间就动手煮方便面。
无数个夜里，安然眼波流转，娇喘微微，紧紧攀着易凌霄的身体。
怀里是这样一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子，并且已经默许他的任何行为。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易凌霄如果不禽兽一下简直对不住自己这个男人的称号。他把安然的头埋在自己胸口，紧紧的抱着，努力不去看她的表情，努力不去感受她身体的悸动，“贝贝，贝贝，”他低声说，“等你毕业回国，我们就结婚吧。”
安然挣扎着抬起头，心爱的男孩子满脸隐忍，英俊的脸庞几乎扭曲，可是他的眼睛，在这样的暗夜里像星星一样纯净明亮，让人一眼看到他的心底，那里承载着满满的珍惜和宠爱。安然重又埋头靠进他的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的说：“好。”
八月底安国城打来电话，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让安然不敢多问便回了家。
“这是什么！”江海澜把一叠照片扔在餐桌上。
安然拿起来一张张翻看，全是之前和韩飞那场婚宴上的，自己穿着大红色的旗袍，笑意嫣然，同韩飞一起敬酒，同韩卫国于兰一起合影。
“你们……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安然低声开口。
“应该问你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现在整个铁路大院恨不得人人都看过了，你的父母，新娘子的父母，居然被蒙在鼓里，是最后知道的！”江海澜并不发怒，声音却如寒冬一样无情。
“于阿姨是癌症晚期，她希望看到韩飞结婚，我就帮忙做戏让她放心……”
“你拿这些话骗小孩子都没有人信。”江海澜冷静的开口，“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
“这些年来我和你爸爸就是这样教育你的么！”江海澜把一叠碍眼的照片收起来，实在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那么我来告诉你真话，整个大院全都知道的真话——你从小和韩飞一起长大，我们都以为成年之后你们会在一起，韩飞是个好孩子，所以我们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易局长调任之后，你开始和韩飞疏远了，你和易凌霄在一起，因为他的家境，他的父母远远胜过韩飞；如今你们都毕业了，韩飞也要去美国，有着大好的前程，而易凌霄只是一个辛苦艰难收入低的助理律师，所以你再次倒戈。然然，爱情不是这样，做人也不能是这样的。”
“我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安然百般委屈，“我一直喜欢易凌霄，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他是易局长的儿子也好，是个小小的助理律师也好，我都只喜欢他一个人。这场婚礼，真的只是为了让于阿姨放心，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韩飞。”
“不需要。”江海澜打断她，“我们知道韩飞可以帮你说好话担责任。这些都不重要，这是整个铁路系统的流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把易凌霄叫回来，过两天是一个处长的孩子结婚，你和易凌霄一起出席，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