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呢,你的想法是不是和我一样?”易凌霄的身体前倾,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安然微微抬起视线,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你真的不需要这样。HCM的投资方案确实出了一点问题,这是整个市场的波动,系统风险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但是请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人处理妥当。”
易凌霄的嘴唇离她的只有一点距离,此刻忽然停下。
安然觉得肩上的手指握的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她捏碎一样,“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安然冷静的回答:“请你放心,万松是个非常有经验的人,这类问题他一定会妥善处理;Cindy是非常有能力的年轻人,HCM的项目她会完成的很好……”
话音未落便被重重摔到车上,易凌霄死死盯着她许久,终于笑笑说:“那么就麻烦安总了,我拭目以待。”
他大步回到车上,引擎声音大的夸张,车子绝尘而去,转眼就从安然的视线里消失了。
第七章 竹马(上)
“宝贝儿,你要自己考到铁路系统之外最好的高中去。”在安然备战中考的时候,江海澜这样说。
“为什么,妈妈?我不想参加中考,老师之前说过,我可以像韩飞那样保送我们学校的高中部。”
“因为你是个女孩子,绝对不能娇惯自己,要自强自立才可以。你们中学,从校长到老师,到看门大爷,他们的工资奖金全都归你爸爸管,在这里你永远得不到对自己客观的评价。”
江海澜这样说,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她是铁路附属医院外科的第一把刀,早年忙于工作,过了三十才有了这一个女儿,疼爱是一定的,却从不娇纵。
吃饭的时候不能讲话,没有教养而且不利于消化吸收;甜食不能吃的太多,因为会有蛀牙,成绩不好的话更是一周都没有巧克力吃;从来不因为安国城的职位让安然搞特殊,必须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统一的校服每天步行上下学。
这些安然都一一做到,并且顺利的考入了当地一所重点高中。
所以安然最喜欢在韩飞家玩,他家的餐桌上总是一家人轮流讲有意思的事情,韩飞的妈妈于兰也总是做各种好吃的点心给她。
安然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下去,正统严格,偶尔羡慕一下韩飞,直到她遇见易凌霄。
那天她如常在家属楼下等韩飞,雨天,自己撑一把雏菊的花伞。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孩子,似乎在和谁赌气一般不苟言笑。他酷酷的盯着自己,完全忘了礼貌。
真是白白生了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安然忍不住笑笑。
一周之后,铁路局新一任局长邀请安国城全家去做客,安然又见到了他。“我儿子,易凌霄。”易局长介绍。
晚饭时间,安然乖巧的拉开椅子,明明是雨天,却听见噼里啪啦的一串火花。安然倏地收回手,该不是今天穿错了裙子吧,可是明明湿度这么大,哪里来的静电,她难为情的低下头。
身旁的易凌霄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低笑着说:“你该不会是霹雳贝贝吧。”
几个大人哄堂大笑,安然窘迫的陪着笑笑,直到离开都不再开心。
“霄霄哥哥再见。”她生硬的说。
中考之后的暑假美好而漫长,难得不下雨的好天气,安然锁好门出发去找韩飞。
“贝贝。”易凌霄远远站着跟她打招呼。
铁路子弟中学的校服是蓝色的,易凌霄此刻便穿着浅蓝色半袖衬衫和深蓝色长裤。“贝贝,你是要出去玩儿么?”他笑一笑,问道。
安然忘了回答,忘了礼貌,只是直直盯着他。多年之后她听到了一个词叫做制服诱惑,便心安理得的原谅自己当时的心动。
可是这似乎也是解释不通的,不然开学之后,韩飞以及大院里所有升入子弟高中的男孩子们都穿着和易凌霄一样的校服,却再也无法如同那个夏日午后的一抹蓝色一样,深深浅浅的涂抹在她的心底,任是日后多少泪水也无法冲刷干净。
少女的心思从来只会用最最拙劣的手段来掩饰。安然红着脸撅起嘴巴,“我才不叫贝贝。”之后快步从他身边跑开,心中像是揣了几面小鼓咚咚作响,完全听不清易凌霄在身后说了些什么。
不同于自己中学就在大院的马路对面,安然的高中离家不近,骑车也要二十分钟,加上晚自习的时间,每天到家已经很晚。
易凌霄明明就在步行五分钟的那个校园里读书,每天却比自己回来的更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然便习惯每天晚饭之后就上二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窗前的书桌旁。
透过层层叠叠浓密的树冠,正好是易凌霄放学回家的路。从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直到离开,一共一分钟。
这幸福的一分钟从此便成了安然心底最大的秘密,从夏末到深秋,树冠一天胜似一天的稀疏,易凌霄的身影也一天胜似一天的清晰,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得上他在自己心里的样子一样深刻。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蓝色的校服,像是一座雕像,由自己一刀一刀的塑造,之后每一个细节便深深镌刻在脑海里,即使独自一人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分外清晰。
“然然。”一个周末,易凌霄把她拦住,“下周开始我们的晚自习会延长四十五分钟。”
“哦,知道了。”安然回答,“所以呢?”
“所以不要一吃完饭就坐在书桌前,对胃不好,学习效率也不高。”易凌霄说,一如既往好看的微笑。
他知道,他在回家的路上从来都不抬头可是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了。”安然乖巧的点点头,用力掩饰心中的慌乱。
“然然……”易凌霄竟然难得词穷,“其实每天放学我都是第一个跑出教室的……”
易凌霄中学时代的最后一个寒假是在没完没了的补习中度过的。他又辛苦又可怜,安然每次等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时候都这样告诉自己。
明天又要降温了,要不然就别等了,她偶尔有一丝的犹豫。直到易凌霄大步跑到面前,连声道歉。
他把安然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一点点温暖,凑近了盯着她,低声说:“谢谢你,贝贝。”
安然在他低沉的声音和好看的眼神里下定决心,明天多穿一点,还来等他,老师拖堂本来就不是他的错,而且他还把我的寒假作业全都写了。
第七章 竹马(下)
易凌霄那么优秀那么好,他高考成绩优异,他的名字一次次出现在铁路系统内部的杂志报纸上。
去他家道贺,送礼物,要求给自己孩子讲授学习经验的人络绎不绝,树冠重新又长回枝繁叶茂的浓密,挡住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安然不再守在窗前,反正也再没了那个身影。
她莫名其妙的烦躁,气愤,无处发泄,也不明了原因。
她弄不明白的问题,易凌霄总是明白,而且知道怎样解决。
“然然,两年之后我带你一起看北方的雪。”他说,然后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回家之后,安然因为吃过巧克力没有漱口而被江海澜责备。可是怎么舍得,安然心想,巧克力的甜蜜,还有人生当中第一个吻的青涩美好。
除了把这一天牢牢的留在回忆里,再也没有别的纪念。安然把巧克力的包装袋清理干净,压的平整,从此成了她最常用的书签,每每看到,便想起那个夏日里青葱少年的吻,和那个关于北方冬天的承诺。
易凌霄开学之后的新生活那样精彩,他在来信和电话里给安然讲上百人的大课堂,秋天的未名湖,友善又竞争激烈的同学,还有那年冬天北方的第一场雪。
安然要回答些什么呢,今天的作业又多了,过几天又要考试了,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还是第一名,说的多了连自己都觉得乏味,何况是他。
“你太好了。”安然这样说,面对急急赶回家来过寒假的易凌霄。
他果然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然然,我喜欢你,我一直等着你。”他这样说,又把她吻住,“这次换我来陪你。”
安然的高中离铁路大院很远,临近补习结束的时间,易凌霄便跑步到她学校门口等她。
然而这世界上所有的老师都爱拖堂,安然每次见到一身单衣等在门口的易凌霄,总是忍不住劝他,“你下次晚点来吧。”
“那怎么行,要是万一你们老师按时下课了,我又没赶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个一分钟。”
“上来吧,”易凌霄接过安然的自行车,拍拍后座,“我们回家。”
刚刚剧烈运动过的年轻男孩子像一块烧红的碳,周身散发着热气。安然躲在他身后,觉得自己在那气息的包围中就快要爆炸。
易凌霄骑车稳健而小心,路上有一块小小的石头也要绕过去,车身因此而突然晃动,安然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腰。
立刻有一只手按住了她交握的手臂,易凌霄并不回头,只是低声笑着说:“既然抱住了,可就不许再放开了。”
这个冬季的二十分钟,终于取代了曾经每天短短的一分钟,成了安然最甜蜜的期待。
她不再老老实实搂着易凌霄,慢慢开始发掘一些类似在他背上写字之类的游戏。
南方的冬季多雨,降温之后就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安然伸手去挠易凌霄的痒痒,他嘻嘻笑着蜷缩起身体,自行车便斜斜骑上了冰面,一下子横着滑了出去。
易凌霄慌忙的站起来,从冰面上扶起摔下来的安然,紧张的问:“然然你没事吧,摔着哪里没有?”
安然看着他,看着他,忽然放声大哭。
易凌霄一下子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哄她,“然然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倒哪里了,你别哭说句话啊。”
安然不回答,仍旧看着他哭。
“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把你摔了,然然你告诉我吧,到底怎么了,要不要上医院?”
“我没事。”安然抽抽搭搭的摇摇头,哭声渐渐低下去。
“那是怎么了,是不是吓了一跳,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不好。”
“我没有受伤,也没有下一跳。”安然说,哭过之后鼻头冻得更加通红通红。
“那是为什么,怎么哭的那么厉害?”易凌霄还是紧张。
“我就是想哭……”安然小声说,“我就是想让你像刚才那样哄我……谁让你把我摔了……我不是任性……”
“任性也没关系。”易凌霄确认安然没有受伤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愿意哄你,”他轻轻擦掉安然脸上的泪水,“你想要撒娇,任性,不讲道理,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别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哭了。你记得这是我给你的特权,你想什么时候用都可以,用多少次都可以,我都会哄你,只要是让你开心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撒娇任性,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易凌霄把她抱进怀里,“什么都可以。”
那个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变得温暖。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情感,不同于爸爸妈妈的慈爱和严厉,不同于韩飞的和善和友好,这是只属于眼前这个男孩子的,只有他会毫无条件的给予自己的,紧张,纵容,以及无边无际的宠爱。
第八章 原谅(上)
安然终于在十点之前赶回了家,打开房门,眼前是大片的黑暗,心中有些失望。
只有厨房的灯亮着。安然走到门前,“已经睡了?”她问。
“嗯,你爸爸今天也累了。”江海澜回答。
安然不再出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江海澜把餐具一一高温消毒,擦干,收好。
“妈妈,谢谢你们到北京来,”安然低声说,“谢谢你们愿意原谅我。”
“然然,其实我和你爸爸都很后悔,那的确不是你的错,我们当年也不该那样说你。”江海澜回答,并不转过身来。
“是我的错,那些难听的流言,白白让你们担了那么多年。”
“流言么,人们总有传的厌倦了的一天。铁路大院三年前拆了,大家都搬离了那里,加上该退休的退休,哪里还有什么人再有兴趣关心当年的事。”
“妈妈,是我不好,是我当时太任性……”
“然然,”江海澜转过身来,眼神认真专注,完全不像是一个母亲在注视女儿,“这些年我们都找不到你,我一直有话想告诉你,不是原谅,而是作为母亲,我应该正式向你道歉。”
“妈妈……”
“当年我实在不该那样说你,哪里还找得到比你更优秀更争气更善良的孩子,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只是,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还没来得及学会怎么样做一个好母亲,你就飞快的长大了。也许家长也要和孩子一样,一边犯错误,一边学着成长,以后你也会明白。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妈妈,你别说了。”安然轻轻仰起头,这番话她足足等了六年,可是自己早已习惯不在人前落泪,此刻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是我不好,我赌气一走就是六年,从来不给你们打电话……”
“现在回来了就好,然然,只要你肯原谅我,给我机会就好。”
“妈妈,谢谢你和爸爸能来。”安然轻声说,“只是我经常加班到很晚,半夜回来会打扰到你们,而且酒店离公司更近一些,所以可能只有周末才回来住……”
“放心吧,有我们在。”江海澜安抚的拍拍女儿的手背,“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真是辛苦了。”
“没有,一点也不辛苦,而且如果我可以预见到会有今天,就更加不觉得辛苦。”安然也拍拍妈妈的手背,同时打算跟妈妈撒撒娇,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等她想出来,江海澜已经点点头,重又转过身去,“韩飞什么时候回来?”
“几天之后。”
“到时候约他一起吃顿饭把,这几年他回国几次,从来都是躲着不见我们,也许是怕我们追着打听你的消息。”
“好,到时候我联络他。”
“你回国之后有没有见过易凌霄?这么多年他经常来看望我和你爸爸,总是说,然然不在国内,让我们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我们说了好多次我们都不知道然然的下落,他都说不是为了这个,他说我会自己把然然找到。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果他这样有心,你们又相爱的话,我和你爸爸会赞同你的任何决定。”
“我没有决定,”安然说,“易凌霄有一个相恋多年的女友,即使他现在仍旧一个人,我也没兴趣和他有任何瓜葛。”
艾玲放下所有文件,一一交代完毕,见安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不由长出一口气,今天又通关了。
“安总,还有这个。”艾玲把小小一张卡片放在桌面上,“我朋友的美容院,您有时间可以去放松一下,比不得您平时去的那些高档地方,但是至少卫生可靠。”
“谢谢你,艾玲。其实我从来不去美容院。”安然拿起卡片仔细看过,“世纪嘉园,这是什么地方?离国贸远么?”
“啊?您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您是无所不能的呢……”
“我出国的时候,北京还没有这么多的写字楼和成熟社区。”安然轻叹,“等我回头查查吧,有机会一定去打扰。”
“其实,”艾玲迟疑的开口,“我约了Cindy一起吃晚饭,她老公出差,然后一起去做护肤,您要是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
“好的。”安然大方的答应,“只要你们不觉得别扭,我没有问题。”
安然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麻辣香锅,她看着对面的丁昕屿不住的大口喝水,难得露出微微的笑意,“Cindy,谢谢你的推荐,这家餐厅不错。今天晚上的所有活动都有我来付账吧,Cindy,你知道我不是有意为难你。”
丁昕屿还没说话就闪了舌头,惊天动地的咳嗽了半天,终于顺过气来,认真的开口,“安总,我之前的确记恨您,但是现在我理解了,我很感激您对我严格要求。另外我还应该正式向您道谢,那天HCM律所来人的时候,您帮我解围。您那天太帅了,特别有气场。”
安然摇摇头,“那不算什么,以后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帮你。不要觉得委屈,初入行的时候确实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认真学习并且掌握所有的游戏规则,直到自己足够强大的一天,就轮到你来制定游戏规则。”
“谢谢您,我记住了。我会努力,早日成为您这样成功的女性,我敬您。”丁昕屿说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安然看着她,年轻女孩子的眼睛里是最真诚的光彩。“不要,”安然摇摇头,“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愿意像今天这样。好好珍惜你的爱人,你的家庭,Cindy,没有什么比那更加重要。”
丁昕屿听话的点点头,眼睛里却满满都是不服输的火焰。
安然不再多话,冲对面两个女孩子举了举酒杯。多么好,她们还那样年轻,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用力的相爱,用力的追求自己最看重的梦想,用力的留下一段段日后每每想起就刻骨铭心的回忆。
第八章 原谅(下)
艾玲朋友的美容院在二十五层,一个不大的门脸。
“装修的很不错啊。”丁昕屿开口称赞。
“恩,店主是我的高中同学,”艾玲点点头,“她之前在网上写美容博客,订阅量将近五万,太多人想要跟她见面交流,她不好一一拒绝,就干脆开了这个美容院,除了常见的服务,每个月底她们还有交流心得的论坛什么的,特别好玩。”
前台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殷切的迎上来,“艾玲姐好,岳老板刚才打电话来说要晚回来一会儿,让你们随意。”
“好好,”艾玲笑靥如花,“小林,过来,让姐姐瞧瞧,怎么几天不见又标致了。”
小林窘迫的笑笑,走开去和几个小姑娘低声的安排。
“天那,你怎么才带我来,”丁昕屿低声惊呼,“这么极品的花样小受,艾玲你自己偷着欣赏了多久!”
“你说什么,花什么?”安然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呵呵。艾玲,他是个受受吧。”丁昕屿笑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小林滴溜溜乱转。
“我也不知道,”艾玲低声回答,“反正没见他有过女朋友就是了。”
“艾玲姐,这里。”小林安排她们三人躺下,几个年轻小姑娘齐齐一排坐在她们身后。
背景音乐是一首温柔优美的钢琴曲,空气中有轻轻浅浅的暗香浮动,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安然闭上眼睛,放松下来。
“啊!”一声尖叫突然划破了这份宁静,“你干什么!”
店里的顾客齐齐转过头去,看向一个惊叫着站起来的年轻姑娘,她脸上敷着厚厚一层面膜,看不清楚样子。
她不敢有夸张的表情,口型小小的训斥身后的那个美容师,“你干什么那么用力!我差点就被毁容了!”
美容师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此时手里还捏着涂面膜的小刷子,不知所措的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有……”
“叫你们老板出来!我要换美容师!让她扣你的钱!”年轻姑娘不依不饶,“你会不会涂面膜,手劲儿那么大,小时候是不是在乡下喂猪的!”
“我觉得她面膜涂得很好。”
大家又齐齐转头朝向这一边,见安然轻轻开口。
“这位小姐,您脸上的面膜有将近五毫米的厚度,光滑平整,美容师要想毁你的容,至少要先在面膜上弄个坑出来,所以您在发怒之前要不要先照照镜子。”
“关你什么事!也许是她的手指碰到我了呢。”那小姑娘回答,“顾客就是上帝,他们有义务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小姐露出来的皮肤看上去光滑细致,怎么看也没什么红肿伤痕,就算是美容师不小心碰了你,也已经道过歉了。”安然脸上没有面膜,句句话字正腔圆,在众人看来气势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就算是上帝,也不能让人满足自己所有的不合理要求。难道小姐您真的以为只要付了钱,就可以彻彻底底把别人踩在脚下了么。不过话说回来,换美容师倒不算是什么不合理要求,所以,小姑娘你过来吧,给我做美容师,”安然朝着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点点头,“我没有那么娇贵,不小心碰一下不会被毁容。”
“算了,萱萱。”另一个年轻姑娘出了声,像是怒气冲冲那姑娘的同伴,“不用跟她们计较,回头起诉他们好了,美容院让顾客受伤,多重大的问题啊,让你男朋友把她们告到关门大吉为止。”
“起诉之前,小姐千万不要忘了去验伤,一定要正经医院开了证明才好。”安然笑笑,“而且是不是要今天在场的女人们都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好去给小姐您做个人证。”
安然不再说话,众人看的尽兴,也纷纷躺回去闭目养神。
艾玲凑过来小声说:“安总,其实您不用这样,我朋友自己能搞定。还有您也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