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生问他:“你觉得值得吗?”
“为了它,什么都值得。”月兔信誓旦旦。
“不值得!”林志生皱起眉头,推了推壹七七:“你把事实告诉他吧。”
壹七七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月兔,你被骗了,你不是讹兽,你真的是月兔。”
月兔愣住了:“这不可能。”
林志生叹口气:“你变回本体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妖怪吧。”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我是讹兽,我是讹兽啊?”月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别开玩笑了林大夫,你又骗我了吧,这次你还联合妖怪鉴定师一起骗我,不好玩,这一点儿都不好玩。”
林志生把他推到镜子前:“你面对现实吧,你只是中了讹兽的幻术。你根本不是什么讹兽,你就是红玉。”
月兔站在镜子前,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它的身体不断变化着,它看见自己变成了妖怪本体,它有着雪白的毛发,额间嵌着一枚红色的宝石,它的双眸如同晶莹剔透的珍宝,白色睫毛卷起,美得如同一幅画。
“不……”红玉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他颤抖着身体,似乎有什么记忆不断地在体内复苏着。
那些画面翻滚着、嚣叫着,在脑海里不断地一波波涌现。
红玉自就被视作才,被神钦点上,常伴仙子左右,一起守护月宫。
他捣年糕、捣药,为仙子费劲心力,受到了界的一致认同。
哪知道界发生了一场动乱,无数的神兽圣兽皆被放逐下妖界,他也在这其中。
就是那时,他被讹兽所救,两人一路逃往极北之地,之后更是一起度过了千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讹兽会救他,但他依然心生感激。
红玉曾经不止一次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讹兽总是微笑着:“因为我真心喜欢你。”
讹兽了无数遍的喜欢,终于换到了红玉的一个红脸。
但一直躲在极北之地也不是办法,讹兽:“我们迟早会被妖王找到的。”
红玉问道:“那怎么办?”
讹兽提议两人一起去人间骗来十八局的机密,取悦妖王,从此以后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真讹兽和假讹兽,一起合作演了一场好戏。”林志生,“一开始,来找壹七七做鉴定的,的确是真的讹兽,因为讹兽知道,你们的本体瞒不过壹七七的眼睛。”
红玉点头道:“是的。”
林志生又:“但拿着鉴定书来找我做手术的,却是你红玉,相信之前在壹七七那里,讹兽也是用尽了法子骗她跟我打赌,赌你能不能留下来给我做助手吧,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你在我身边留得久一些,好方便你能偷取密件。”
红玉点点头:“但无论我怎么翻,都没能在你这里找到有价值的资料。”
“我看起来很像白痴吗?是那种会把秘密留在房间里的人吗?”林志生眯起眼睛,“真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蠢。”
红玉咬着下唇,没有话。
“平时的你,每次撒谎我都能一眼看穿,你实在不会骗人。原本我以为或许你们讹兽只是虚有其表,原本你们的计划衣无缝,只可惜的是,你们怕被壹七七洞穿身份,所以在去壹七七办公室的途中交换了一下身份,所以陪我去壹七七那里的又是真的讹兽。”林志生顿了顿,又,“我那时候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的你,会和平时的你相差那么多,后来我尝试骗你捣年糕,发现你的手法好得离谱,手势一看就是捣了许多年的,再加上你根本不会骗人,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讹兽。”
“居然是这样被看穿的,好讽刺。”红玉宝石般的双眸中露出了笑意,“怎么办,我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术了,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是讹兽,深爱着月兔……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你明知道,讹兽只是在利用你!”
林志生皱眉道:“它工于心计,如果它只是要和你一起平安度日,根本不必让你来做鉴定,你知道鉴定手术意味着什么吗?你一辈子都会是人类的走狗,从此都不会有自己的生活,还谈什么平安度日?那个讹兽不过是想利用你,把你的妖力骗走,然后假扮成你回到月宫!”
红玉捂住耳朵:“够了……别了!他喜欢我,他是喜欢我的!”
林志生:“刚才,十八局来了电话,讹兽在那边已经和盘托出,他指认你是妖界派来的间谍。”
红玉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他闷闷地笑,抓了抓后脑勺,笑容里却是止不住的凄凉。
“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它都是在骗人。”
是的,红玉早就意识到,讹兽生性爱撒谎,它根本不可能爱自己。
只是下间唯有一个情字,任谁再机关算尽都无法掌控。
白雪皑皑的极北之地,獠牙毕现的冰狼,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出冰雾,所到之处皆会结起冰霜,红玉以为自己死定了,连最后的挣扎都放弃了。已经打定主意等死的瞬间,大地忽然春意盎然,繁花似锦,树木丛生,如梦似幻,雾气缭绕。再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幻象,而施展幻术的讹兽,早已挡在他面前,轻而易举地碾碎了冰狼的元神。
无论红玉心中有多清明,但可悲的是,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彻头彻尾地爱上了讹兽。
所以在千年后,当讹兽希望红玉成为他的替身,去人间盗取十八局的秘密以此换得一世平安的时候,红玉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心甘情愿地吃下了讹兽的血肉,即使这个谎言着实破绽百出。
红玉甚至主动提出让讹兽对自己下幻术,让他完全相信自己是讹兽,因为要骗人,首先就要骗得过自己,如果连自己都骗过了,那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成为一个替身。
“我是不是好蠢?”红玉笑着问道。
“蠢死了,”林志生骂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蠢?”
壹七七听得红了眼圈,忽然伸手抱住了红玉:“你不蠢,这不是你的错,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
红玉闭上眼睛,似乎有眼泪落了下来。
十三
多年前,林志生收到了母亲最后的口信。
没头没尾,只有五个字。
——“保护壹七七。”
完全没有征兆的,那个该死的命运,又百转千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林志生连师一族的住所都不知道在哪里,还谈何保护壹七七?
可是当他从医学院毕业时,一队人来到了林志生的寝室,为首的符部长出示了证件,令林志生受到了不的冲击。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是师,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游离在师一族的外部,但……欢迎你来我们国安十八局!你们一族所有人现在都在我们的保护之下,如果你接受我的邀请,或许你可以接触到你想知道的东西。”
林志生笑笑:“听起来不错,壹七七也在吗?”
“你知道她?她是十八局的眼睛。”
“那就好,我有编制吗?”
“当然!”符部长笑着,“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提提看。”
林志生思考了一下:“我希望你向所有人隐瞒我是师的身份,包括壹七七。”
“没有问题,欢迎你来到十八局。”
林志生握住了符部长的手:“谢谢。”
很多年后,他都在考虑自己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就答应了符部长的请求。
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进入十八局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位听了许多年名字,但从未见过的——眼睛。
壹七七的性格竟然出乎意料地开朗,做事毛手毛脚、冒冒失失,有时候比女孩还容易心软,但大部分时候……都粗鲁得不像个女人。
自己一生的宿命,竟然是要保护这种人。
矛盾的是,林志生一面抵触着命运,一面却又不自觉地去守护她,在他心里,壹七七就像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只要离开一会儿,可能就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所以他总是变着法子呆在她的身边。
但要命的是,他竟然非常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
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脑科?
后来,林志生又见到了久违的拉郎配方大师,后者兴奋难当:“林啊,其实你可以跟我你喜欢的类型,你大姐我手里的姑娘五个手指都排不完,各种款式应有尽有,真的,只要你,我就给你找。”
林志生摆摆手:“别了吧,我还呢。”
方大师很鄙视:“什么啊,我老公在你这个时候,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林志生又赔了个笑脸:“那你先给你儿子物色着?”
方大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甭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喜欢壹七七那丫头是不是?”
林志生只好:“是啊,是挺喜欢的,呵呵呵呵。”
方大师反而生气了:“看看,看看,你又笑了,快点给大姐好好你到底喜欢啥样的,这样我才好给你找老婆啊!”
或许玩笑多了,就连这话都没人信了。
十四
即使一切都真相大白,红玉依然是个傻子。
他趁着大家不戒备他,冲进了十八局的秘密基地,打伤了十三个士兵、两个妖怪,把收押在监狱的讹兽给放了出去。
然后以血肉之躯,挡住了追击讹兽的增援,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倒下,活生生站着挺到了最后一刻,硬是让讹兽跑得不见了踪影。
消息传来的时候,林志生就坐在壹七七的对面,两人正在讨论楼下的奶茶到底用的什么奶。
他握着拳头,久久不出一句话来。
壹七七立刻就红了眼圈:“妈的,如果让我逮到讹兽,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他不值得红玉这么对他,不值得!”
林志生只是闷闷地了一句:“二货。”
下午,林志生魂不守舍地回到办公室里,忽然就觉得房间空旷得可怕。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撩了一把沙发底下,却再也没能捞出点菜叶子来。这样想着,他突然记起来,自己特意播了一整园子的青菜算是白忙活了。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左心房有种可以称呼为“抽痛”的感觉了。
林志生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呃……事先明啊,我只是随便,”壹七七,“我觉得讹兽会后悔的,他不可能完全不喜欢红玉,你想,在他给红玉的幻象里,那个讹兽爱月兔爱得要死,如果真的完全没有爱,怎么能编出那么细腻真实的幻象?”
林志生愣了愣,问道:“所以呢?”
壹七七尴尬地:“怎么了?我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啊啊啊啊,你别管我!我就是怕你难过,所以给你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这样,再见,你特么地快点删除这段记忆。”
“知道了。”林志生笑道。
长久以来郁结在胸口的麻团好像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守护什么的,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不过是你情我愿。
不过是我喜欢你。
林志生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无所谓了,这根本不重要。
无论你去哪里,上至界,下至妖界,哪怕此去无回,我都会陪你到底。
只是这样而已。
泰山战役,当林志生从符部长那里听,壹七七那个丫头决定以死祭修补结界的时候,他全身的血忽然一起往脑袋上涌去。
她必死。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林志生自打娘胎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极致的慌乱。
所有思考的逻辑、常识全都没有了作用,变成一团乱麻,膨胀着塞进脑袋里。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不能让这丫头死了。
不能!绝不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
之后的一切行为全都是本能了。
当林志生把浑身是血、连话力气都没有的壹七七从祭台上抱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甚至可以,是满足感。
林志生终于决定将隐瞒了一辈子的秘密出来:“我出生的时候,就有另外一个名字,我叫玖七七。壹七七,代替你死,是我的使命。”
我既为你而生,亦当为你而死。
幸好你还活着。
幸好我能为你而死。
林志生忽然想到了红玉,那样想来,红玉在最后弥留之际,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情。
——你喜欢壹七七吗?
——怎么可能?
或许,我的心里,也住了一只讹兽。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神异经(西南荒经)》
第14章 番外二·朏朏
一
我是壹七七,靠谱的妖怪鉴定师。
昨日我夜观星象,发觉紫气东来,红鸾星动,地变色,我忧心忧国总之忧心忡忡,故今日早上起不来床。我把这个理由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主任,得到了一个“你管得还真宽”的赞许,然后被扣了这个月的全勤奖。
林志生下午来的时候听了这事,把蛋糕在桌子上一字排开,饶有兴趣地问我:“看不出来你还会观星象啊,那你倒是帮忙看看世界局势、中美关系还有伊拉克战争的前景啊?”
我伸手要去拿蛋糕,被林志生残忍地打开,他:“观一个就能吃一个。”
我很沮丧:“嘤嘤嘤嘤,不带欺负人政治觉悟差的。”
“那不成啊壹七七,体制内的同志哪能没有这种才能?”林志生拿起蓝莓芝士蛋糕在我面前晃了一圈,然后自己一口咬下,“我这是在训练你的超能力。”
我偷偷给陆发发去了个短信:“过十分钟你假装打电话给我,让我找个理由请假,林志生太吓人了。”陆发发的短信很快回来了:“那不成,我不能耽搁姐姐的婚姻大事,你好好和林医生聊聊。”
聊你妹,我把手机摔了。
林志生就趁这个时机跟我:“其实从刚才开始,门口就有个萝莉观望我们很久了,你怎么看?”
正常人绝壁是不会来我这里的,来这里的哪怕是个孩儿也绝非善类,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我抄起电脑前的特质眼镜戴上,往门口一扫,顿时愣住了,不自觉地了句:“卧槽,干脆面。”
“哈?”
我指着门口那萝莉,难以置信地跟林志生抱怨:“丫是浣熊啊?”
林志生翻了个白眼:“浣熊怎么了,你还不许浣熊成妖了啊?”
“你知道个屁,”我一扔眼镜,“浣熊原产美洲,无论是史料还是我们师的妖怪笔记,都没有听有浣熊这种妖怪!”
门外的萝莉按捺不住了,又推了一下门,露出一张萌得让人心生邪念的脸。
“眼睛真大啊!”林志生啧啧称赞,又看了我一眼,“造物主真是不公平。”
我立刻指着林志生骂:“变态萝莉控。”
“谢谢夸奖。”
萝莉走进来,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还妖怪鉴定师呢,你到底正不正宗啊,你才浣熊,你全家都浣熊,按种族来,我学名是朏朏,最靠近的动物品种是狸猫。”
林志生扭过头去狂笑了三声,然后严肃地回过头跟我:“壹七七你别灰心,狸猫和浣熊就外形来的确是有点像,尤其是对外行而言。”
“外行”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我那颗玻璃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我是很想骂人的,但最近比较没胆子。
人都客户就是上帝,我们这里改了改,群众是第一位的。然后还搞了个服务精神先进个人的评比活动,评上的人能多拿一千八百块奖金——乖乖,对我来简直是巨款。
我很没出息地心向往之,所以最近都特别乖觉,比如现在……我已经摆出笑脸,对着面前的狸猫萝莉笑一笑,用平生态度最温和的口气:“朏朏姐,按照记录,你的尾巴应该是白的啊,为什么你这尾巴颜色不太对?”
萝莉往沙发上一坐,很是不屑:“就兴你们人类染色,妖怪就不能染吗?还有,别叫我朏朏,听起来像猴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骂我呢。”
我一个头疼成两个大,这萝莉的难搞程度简直不下于林志生。我不乐意再和这位大姐有任何口舌之争,立刻服软:“是是是,得有理,那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萝莉还是不毒舌不舒服斯基,大眼睛一瞪:“妹妹?哈,要真算年纪的话,你做我孙女我都嫌,不过我肯定是不要你这么大个的孙女的。”
林志生听了这话,又别过头去大笑。我觉得他性格中可能有反人类的部分,是一个彻底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渣。
我一脸苦闷:“求你了,你给我痛快好吗?你啥就是啥成了吗?”
她立刻:“好,叫我女王大人。”
动画片看多了的我立刻反射性地回答:“好的大王,没问题大王……”
这个时候,林志生彻底扭过了头。
啧,这货也不怕把头给扭断。
“叫我大王也可以,当然我更希望你们叫我白灵。”萝莉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又,“其实吧,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去动物园。”
“哈?”我听愣了,难不成我们今换了门牌,变成了动物园?
白灵一副公主做派,斜着眼:“少一脸傻兮兮地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你这里不是动物园,但动物园得买票进啊,我又没钱。”
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怒气从丹田一路直冲灵盖,气得快要冉冉升起,这就要站起来怒骂,林志生就在这个关键时候起作用了,他:“一千八!一千八!”
我立刻服软,面带微笑:“呵呵呵呵,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
二
不幸的是,隔我就真的去了动物园。
这太丧心病狂了。
亏我还特意引那干脆面——是的,我已经决定直接喊白灵干脆面了——去了领导的办公室,将她的无理要求和盘托出,希望腹黑到骨子里的领导直接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逼死丫的。哪里知道那货提出“我希望你们的人可以陪我逛逛人间”这么无耻的理由,竟然得到了上至主任下到林志生的全体同意。
我一时间差点没喘上气。
主任:“挺好的,姑娘理由也很充分,她要做这个鉴定也是需要勇气的,那我们这里自然也有义务要带她了解了解这里的环境。”
我恨极:“什么姑娘啊,领导她三百岁都打不住,不信咱们去做个骨龄检测。至于什么了解环境就更扯了,大可以打电话给国安局啊,驯妖师那么多,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强壮丁,凭什么要我做导游啊?”
主任立刻:“虽然可能超过了我们工作的范围,但也不失是一个锻炼的机会,昨开会的时候,上头又强调了党员先进性……”后省一万字。
最后又提了下:“明就去吧。”
干脆面回过头,对着我眨巴了下眼睛:“看到没?”
我恨不得扒了她本体的皮当大衣,回头又看林志生:“林志生,你句公道话!”还连着对他眨了三下右眼,意指我只能靠他了,要是干得好就连请三奶茶。
林志生心领神会地点头,立刻对着主任:“多好啊,带薪放风呢。”
主任也附和道:“就是嘛就是嘛,林就是识大体。”
我踹他:“放风个呸呸,你还中风呢。”
综上所述,我、林志生以及一只毛色不太对的朏朏齐刷刷地站在了市动物园的门口。
再补充一句,现在才上午八点,平时这个点儿我还在睡觉,动物可能也需要睡觉,所以到现在还没开门。
我神情恍惚地扫了林志生一眼:“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他老神在在地回我:“哎嘿,忘记查开门时间了呢。”
“那你一早上连打十个电话把我挖起来是什么意思?!”
干脆面:“又没关系,早来就早来呗,咱们聊聊。”
林志生夸她:“就是嘛,还是白灵懂事。”
救命!这局面怎么显得反而是我不正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有点儿悟了,今我就是跟着俩精神病来动物园考验自己的人性了,但愿我可以把持住,不要从此误入歧途,走向精神有疾的不归路。
我走神了一会儿,才发现林志生和干脆面的话题已经从动物园怪谈转到了神鬼传真实性的范畴,林志生反复强调精卫填海的不科学,就算每次她抓一袋水泥扔下去也填不平海啊,而干脆面则你怎么知道精卫不能有航母那么大?
我觉得心好累啊。
当他们的话题终于要转向祸斗排便方式的时候,动物园开门了,真是谢谢地!
我自告奋勇去买票,卖票的是个语速很慢的老头儿,他拉开玻璃板,露出一个半圆形的狗洞,从里面塞出一张塑封过的价目表,然后眼皮子抬了抬,淡定地:“你们可以买家庭套票。”
这话得我很不爱听,我立刻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一家人?”
老头用指甲点了点价目:“套票比零卖便宜50。”
我激动地:“谢谢,我们是一家人,请来张套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