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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腿长,一脚踩着脚蹬,一脚直接踩着地。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好像在等谁。
因为是夜晚,天色暗,成芸不能一眼分辨出什么。她把车窗按下,没有了黑色的车膜,冷风灌入,成芸眯起眼睛看。
很快,一个中年妇女从旁边的小吃店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外卖的塑料袋。她出来后直奔摩托车,跨坐上去。司机踹了一脚摩托,转身骑走。
成芸二话不说,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小巷道里,摩托车开得并不快,成芸保持跟他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其实这个距离跟着已经算是明目张胆了,但那摩托车司机一点都没注意到,一心一意地辨认方向。
又拐了个弯,摩托车停在路口。
中年妇女下车,从包里掏钱。
成芸也下了车。
司机收完钱,插在后面的裤兜里,要走,成芸在后面喊了一声。
“喂!”
司机好像没听着,摩托车开动,往一条小巷子里拐。
成芸一股无名火上来,从后面跑着追进去。里面的巷子更黑,细窄的街道两边无树无灯,墙角是堆积起来的黑雪。
成芸憋着气大喊一声:“周东南——!”
这一嗓子就不止是声音大了,细细听来,里面几乎有一股狠绝的味道。
暗巷之中,风雪飘摇。
摩托车停了下来。
成芸脚下不停,一路跑到走到摩托车前面。
司机围着一条大围巾,把半张脸都裹了起来。他看着挡在面前的女人,抬手,把围巾拉下去。
呼吸之间,一股白气冒出来。
这时,他才像是回应一样,说了句:“嗯?”
成芸看着他拉下围巾,露出那一张黑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成芸一开口,声音都发颤。
“你干什么?”
周东南不太懂说:“什么干什么?”
成芸指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东南一脸茫然,“什么?”
成芸猛地转过身,又转回来,深吸一口气,阴沉沉地说:“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哦。”周东南把手套摘下来,搔了搔脸,说:“刚来。”
成芸无意追究他话中真假,又问:“你来北京干什么?”
“给人送点东西。”
成芸冷笑一声,“你又干上快递了。”
周东南没回答。
成芸手掐着腰,脑中乱得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东南倒是先开口了。
“不冷么?”
“什么?”
周东南打量着她,冲她努努下巴,“你穿这么少,不冷么?”
成芸低头,这才看到自己连外套都没披就直接追下车了。神奇的是她现在根本就不冷,非但不冷,她简直热成一团火。
“……北京真冷。”周东南低声呢喃一句,又把手套戴上了。
成芸沉了一口气,说:“你只送东西?”
周东南看着旁边,含糊地嗯了一声。
“送完东西就回去?”
周东南的围巾把脖子团团围着,他不说话了。
“我不管你干什么。”成芸缓缓说,“别来找我。”
周东南的目光转过来,静静地看着她。
成芸语气冰冷,“我们俩两清,你自己该知道。”
周东南微低着头,看着路上残留的雪印,过了好久,周东南才回话。
“我知道。”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给了我很多。”
“你知道就好。”成芸收回目光,没有一丝语气地说:“送完东西就回贵州去。”
成芸说着,与他错身而过。
阿南就坐在摩托车上,双手插在衣兜里,一脚踩在黑泞的地面上。
巷子太黑,不知道有没有人回过头。
第29章
那天晚上成芸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她回到公寓,把自己摔到床上,躺了好久好久。
坐起来是因为冷,她忘了开空调,而等她开了空调后,又发现自己外套找不到了。
如果说成芸这房间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找东西方便。成芸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乱放,因为一打眼过去,屋里一共就那么几样,放哪都能找到。
所以在成芸找了十分钟依旧没有找到外套时,她几乎气炸了。
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嚎叫一声。
屋子虽然空,但还不至于有回音。
喊完一嗓子,成芸忽然想起来,衣服在车里,她忘了拿回来。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点了一根烟,成芸盯着天花板,才慢慢清醒过来。
多长时间了?
窗外灯火辉煌,成芸看着缓缓盘旋的烟雾,心想,到底多久了?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她有点记不清了。
事实上,她很惊讶自己居然还能认出他,并且在那条追逐的道路上顺畅地喊出他的名字。
她以为她忘了——当初偶尔的一次停留,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记忆就像是一本书,可成芸天生就不是喜欢看书的人。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被强行拉着复习课本的高中生一样,被迫看了好多章节,心烦意乱。
成芸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根。
回忆总要有个起始。
成芸咬着烟,想起了她从贵阳下车的那个瞬间。有了这个瞬间后,之后一系列的记忆都扑面而来。
成芸恍然想起,她还没有问过张导游身体怎么样了,也没有问刘杰旅游社的钱都算清了没有。
甚至于那个苗王银店的头饰,在她给对方发过地址后,也就再没消息了。或许是店长反悔,或许是他们不想先发货后收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成芸揉了揉脑袋,最后想到了周东南。
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在公司附近碰见他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
他居然还开起黑摩托来?
成芸急躁的脾气下去,忽然莫名其妙地哼笑了一声。
这人就跟繁华世界里随处可见的野草一样,别的没有,扎根能力无人能敌。
她最后想到——他是不是来找她的?
成芸站起身,来到窗户前。脚下是一条明亮的街道,已经半夜,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不过还是有车辆通过。
玻璃窗上反射的成芸的影子,显得有点冰冷。
不管是不是来找她,结果都一样。
这段插曲让成芸当天晚睡了两个小时。第二天起床,成芸有点脾气,上班时若有若无散发着的没事勿扰的气场,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郭佳中午来找成芸吃饭,一边吃一边聊家里的事,说着说着感觉成芸不在状态,问了一句:“怎么了?”
成芸摇头,“没什么。”
“今天晚上出去玩,我叫了几个人,唱歌去。”郭佳说,“去不去?”
“我不去了。”成芸低头吃了一口饭,说:“我今天要加班。”
“你个老板成天加什么班啊。”郭佳皱着眉抱怨,成芸一听一过,没有回话。
其实她今天并不需要加班。
她是硬生生在办公室里坐到九点的。
因为昨晚,她就是九点走的。
成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好像是想要抓住某些证据一样。不过她完全没有考虑接下来,如果真的找到证据,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九点整,成芸拿包走出公司。
开着那辆黑色的凌志,成芸再一次拐进了那条小巷。
晚上太冷,街上行人来去匆匆。
成芸把车停在昨天的位置,车窗开了一道小缝隙,然后就坐在车里抽烟。
路边奶茶店的灯箱坏了,不时一闪一闪。
成芸胸口压着东西似的,怎么深呼吸都没有用。
可这晚她并没有看到周东南。
她开车回家,心里想,或许真的跟他说的一样。
他只是来送东西。
亦或者,他除了送东西,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只不过,这些事情里并没有她。
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成芸舒出一口气。可是舒完一股气之后,另外一股气又冒了出来。
一下一上,收支平衡。
胸口还堵着。
“操。”成芸在车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李云崇最终选了云南的那块地。
这块地不在省会昆明,也不在大理丽江这些云南著名景区,而是在玉溪。
成芸对这两个字的概念仅仅在于烟。
“玉溪是个好地方。”李云崇说,“马上就过年了,要是有空,我带你去看看那片地。”
既然已经决定了,李云崇效率也高了起来,跟成芸说:“年前我找一家建筑公司,设计几套方案,到时候咱们再选一选。”
成芸本来以为李云崇只是一时兴起,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你不用这么急吧。”成芸把一叠材料放到茶几上,说,“就算要住,也还有五六年,万一以后你又碰到更好的地方了呢,这儿不白买了。”
“现去现盖的房子那能住么。”李云崇冲了冲手头的茶具,说:“房子弄好,要搁一搁,沉一沉,到时候才好住。”
成芸简直无话可说了,“行,都随你。”
那天晚上李云崇约了几个朋友,在家吃饭。李云崇把自己买的地拿出来给他们看,几个男人围绕着地皮聊得不亦乐乎。
有两个人带了老婆来,吃完饭,成芸跟两个女人到一边闲坐。
人不熟,但是不妨碍聊天。
屋里温度高,加上人刚吃完饭,几个女人脸上都泛着闷红。成芸站起身,去旁边推开半扇窗户。
隔间里是李云崇养鸟的地方,成芸无意之中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笼里只有两只鸟了。
她微微一顿。
她记得从贵州回来的时候,明明还有三只的。
“哎,成姐看鸟呢?”
成芸扭头,曹凯站在她身后。那桌的男人还没聊完,看起来曹凯是下桌上洗手间,回来时路过这里。
“我透透风。”曹凯手里拿着牙签剔牙,一边说:“太热了,这李总家采暖真好,大冬天屋里跟蒸炉似的,都能直接穿背心裤衩。”
成芸没说话,又转头看着鸟笼。
曹凯喝了酒,人微醺,眼神也有点迷离。
他见成芸看着鸟,自己的目光也落到上面。
不知道是对成芸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曹凯淡淡开口:“李总养鸟真是讲究。”
成芸侧目。
曹凯指着鸟笼说:“又精了一步。”
成芸听不懂,转过头问曹凯:“我之前看还有三只,怎么越养越少了?”她知道李云崇不可能把鸟养死,少了只可能是他放走了,或者送人了。
曹凯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原因?”
“我上哪知道。”
“贵精不贵多呗。”曹凯简单解释,“养了大半辈子了,总会悟出点什么。你看那些武侠小说里写的,高手练功练到最后,全都九九归一了,这万事万物一个道理嘛。”
莫名其妙,成芸嗤笑一声,刚想损几句,门铃响了。
屋里谈笑声未落,曹凯奇怪地问了句:“还有谁要来啊?”
“应该没人了。”成芸也有点疑惑,她对曹凯说:“我去看看,你回去坐吧。”
曹凯点点头。成芸往门口方向走过去。
餐厅离门口有一段距离,隔了一堵墙,似乎连里面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门铃响了两下就停了,成芸走到门口,一边问是谁,抬手准备开门。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在成芸的手落到门把上的一刻。
就像是某种直觉一样。
没等外面人回答,她已经把门打开了。
寒风灌入。
他还穿着那天那身衣服。
一点花纹都没有的黑色短款羽绒服,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棕色的高帮鞋。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在领口前系了个大结。
这次他还带了顶帽子,整张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成芸预感成真,她迅速地往后看了一眼。从她这里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听声音,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成芸从屋里出来,门扣上一些,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干什么!?”
周东南把手套摘下来,用手拉了拉围巾,露出嘴巴,说:“你别出来,外面太冷了。”
成芸险些抬脚给他蹬下去,她指着他,“我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是不是?”
“没。”
成芸被他这装傻充愣的态度激得眯起眼,只说了一个字——
“滚。”
周东南低了低头,复又抬起来看着她,他神色不变,说:“我是来送东西的。”
“送什——”成芸刚开口,周东南就指了指下面。成芸目光落下,才发现地上有个大箱子。
“什么东西?”成芸踢了一脚。
周东南连忙扶住,“别踢。”他说,“你的头饰。”
头饰。
周东南怕她想不起来似的,又提醒她。“你在苗寨里买的。”
成芸瞠目结舌。
周东南又说:“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给你账号,你把钱给了。”
停,等等——
成芸问题太多,她尽力地捋清思路,选一个最能代表她心情的问题,还没等她选完,屋里传来声音。
“怎么了,是谁?”
是李云崇。
他正朝这边走过来。
成芸把箱子拉到屋里,推了周东南一下,看也没看他一眼,只低声说了句:“晚点再说,你走。”就把门关上了。
她拖着箱子过了玄关,李云崇刚好露面。
“谁啊?”
“快递。”
李云崇也看到了地上的箱子,说:“这么大,你买什么了?”
成芸闷头推箱子,说:“之前在贵州玩的时候订的,一个装饰品。”
李云崇下了桌,自然有人跟过来。
曹凯和另外一个男士过来,一看这场面,都连忙过来帮忙搬。
李云崇在一旁看着,曹凯撅着屁股把箱子搬起来,问成芸:“成姐,放哪啊,我给你拿楼上去?”
成芸还没开口,李云崇说:“拿屋里来,咱们欣赏欣赏。”
大箱子被抬到客厅,女人也不聊了,男人也不吹了,全都围了过来。
成芸想要象征性地笑笑,却发现笑不出来。
——见他也跟喝苗族的酒似的,全都是后反劲。
李云崇抬抬下巴,“打开。”
曹凯帮忙找剪刀,一边问成芸:“成姐,你这买的什么装饰品,还挺沉的。”
“嗯。”成芸点点头,看着箱子被一点一点拆开,“银饰,苗寨里买着玩的。”
旁边一个人问:“都这么久了才送来?”
成芸随口说:“找人现做的。”
箱子打开,那个凤凰头饰端庄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头饰跟成芸在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密集的银片拼成长长的凤尾,在吊顶下泛着亮光。头饰两边的挂坠也很好地包了起来,以防磕碰。
大伙看见,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漂亮。
成芸总算有点缓过神,微笑着一一应对。
李云崇却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30章
九点多,客人离开,成芸到门口送。
等她回来的时候,李云崇正坐在沙发上泡茶。那个凤凰头饰还在地上放着。成芸过去,把头饰装到箱子里,回身的时候,李云崇看着她。
“在哪买的?”
“苗寨。”
“这都两个月了,才想起来要送?”
成芸坐到他对面,“说了订做的。”
“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用得着还订做一个么。你喜欢银饰,北京的工艺大师有一堆,我帮你联系就好了。”
成芸还有好多话可以解释,比如喜欢民族文化,当时一时兴起,被店员说动了心……可她不想解释了。
她往沙发上一靠,说:“我买了又怎么样?”
李云崇不动声色地紧了一下眉头。
茶几上的温水壶烧好了水,壶口冒着热气,盖子也噗噗地响动。
李云崇低头,把水壶拿下,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成芸心里烦躁,站起身,“我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小芸!”李云崇沉声叫她,成芸转头,看见李云崇站了起来,她缓和了一下情绪,说:“我今天有点累了。”
“累了就在这休息。”
“我今天要回家。”成芸拎起包,穿好外套。
在玄关处穿鞋时,李云崇走过来。成芸拉了两下鞋柜都没有拉开,李云崇弯腰,说:“里面可以卡住了,你别急。”他晃了几下,柜子拉开,他把成芸的鞋取出来。
成芸低头穿,李云崇说:“想回家住就回家住,别板着脸,大过年的。”
成芸拉上鞋子拉链,低声说:“没有。”
“什么没有。”李云崇道了一句,“你这暴脾气多少年了,还是改不好。”
成芸憋着气,胸口发沉,她摇摇头,说:“没,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李云崇说:“明天晚上几个朋友来聚一聚,你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我,我准备一下。”
成芸穿好鞋子,站到门口把门打开,说:“那我明儿个白天想想,想好给你打电话。”
成芸从李云崇家开车离开,小区里面张灯结彩,满是过年氛围。
成芸开车刚出院子,拐弯时狠狠凿了一下方向盘,喇叭清脆地响了一声。
她知道李云崇会烦,可她没想到自己也烦成这样。
她与李云崇相熟多年,她知道他的忌讳。
李云崇不喜欢她跟过去的事情有瓜葛——尤其是她独自外出,身边没有他的过去。
而且近几年李云崇年纪大了,越发地啰嗦。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最多警告一句,现在换了路数,不警告了,全改成这种若有若无的埋怨。
成芸往常都忍,今天没忍住。
回家路上赶上堵车,成芸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把手机翻出来。
她记得她存了那家银店的电话。
这种不重要的事她通常不过脑子,找了半天还打错了一个,最后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着了。
这是个座机电话,这个时间店里应该已经下班了,可这种店都是商住两用,电话响了几声,还是有人接起来。
成芸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痛斥。
从商家失联到延误发货再到泄露客户资料,成芸语速极快,气势又凶,吼完了足足十秒钟,对面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请问,您是哪位啊……”
“哦,你们已经忘了我是谁了对吧。”成芸一手扶着方向盘,冷笑一声,“刚刚送货出来,就忘了客户是谁,你们生意做得大啊。”
对面的小姑娘还是没懂,跟成芸沟通了老半天,才弄清楚她就是那个买了“镇店之宝”的客人。
“不是啊!”小姑娘一弄清楚,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我们十二月底就发货了啊。”
成芸皱眉,“你说什么?”
“我们十二月底就发了。哦,对了……”小姑娘想起什么,说:“还是你的朋友亲自来店里提的呢。”
成芸头晕眼花,“我的什么?”
“朋友啊。”小姑娘感觉成芸的耳朵不太好用,“他亲自来店里把东西提走的。”
这个“朋友”是谁,已经不需多说了。
成芸怒道:“他说是我朋友你们就信?也不打电话给我确认一下?”
“这……”小姑娘淳朴善良,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层面,“我们店里跟他都是认识的,他也帮我们送过货,那天他过来店里问是不是有个北京来的顾客留了名片,我们就以为你们认识,后来他都把钱都付清了,说把地址给他,他亲自拿回去。”
“他付钱了?”
“嗯,我们把地址给他,他就把东西拿走了。”
“你们就是想省邮费是吧!?”
“成小姐……”
成芸基本懂了。
他这是花钱换地址,然后送到了货再让她把钱打到他的卡里。
成芸真想把周东南拎到自己面前问一句:“你他妈怎么这么聪明呢?”
电话里的小姑娘还战战兢兢:“是不是东西没送到啊?”
成芸已经没心情跟她说什么了,“没有,送到了,就这样吧。”
她挂了电话。
一时心情很复杂。
有点恨,有点气。
也有点无奈。
她回想起之前他被她抓包的那天,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他只是送东西的。
他确实是来送东西的,不过是不是“只”,就不好说了。
成芸回到家,东西扔到一边,先洗个了澡。
洗完澡出来,她发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她拨回去,周东南接了电话。
电话里很静,他应该不在外面。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成芸点了一根烟,盘腿坐在床上。“当初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周东南的声音低沉,又平缓。
“没,我记着。”
“你就这么记的?”
窗外红彤彤,满街都是灯笼,成芸没有开灯,她的窗户也被周围邻居家的灯笼映出热闹的红光。
屋里面则是黑黑的。
周东南静了一会,才说:“我只说了我记着。”
成芸冷笑一声,周东南又说:“我又没说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