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侯的胸膛滚烫,肌肤之上带有他独特的阳刚浑厚之气,随他低沉言语,胸腔微微震动。冬菇靠在其上,听着罗侯少有的话语,心里一时又酸又胀。
罗侯手臂微微用力,将冬菇抱得更紧。
“罗侯陋颜残躯,也无才华,此生,是我注定亏欠你。”
“你……”冬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让罗侯打断了。
“可是这一路,罗侯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护你周全。苍天为证,若违此誓,罗侯不得好死!”
“罗侯你……”冬菇心神震荡,她知晓这个世界的人对于誓言看得极重,并非像前世那般,随口而出。罗侯立下此誓,是下定了决心。
她也紧紧抱住罗侯,“定护我周全……罗侯,为了守护誓言,你可以不怕死么……”
罗侯轻轻地摇了摇头。
“生守诺,死不悔。”
生守诺,死不悔。
冬菇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将头埋在罗侯的肩窝,无声流泪。
罗侯,你不懂,其实你给过我太多太多。
冬菇两世为人,对待生活难免会有一丝倦怠。天理,人心,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累了。往往别人一句话,冬菇要从太多太多的方面理解,这不是故意,而是本能。
而她的诸多疑问,却没有人能解答。
只有罗侯。
冬菇心想,只有罗侯可以。
一个是聪明的女人,脑中想了太多,越发的疲惫厌倦。一个是孤僻的男人,从不会多说什么,只有用行动来证明一切。他们的相遇相知,除了注定,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冬菇泣不成声,“好……你的誓言,我记下了……”
罗侯拥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她是他的依靠,是他的支柱,也是他此生最大的牵挂。有一句话,他未与冬菇说。
此生,他注定亏欠于她……可是……他想说,若真的有来世,等到他有完整躯体,换一副容颜,他想再与她相见。
然而话到嘴边,却只说了一半。
来世本来就虚无缥缈,可是他仍然不敢肆意决定。今生尚未过完,体会也不曾圆满,她对他是如何想的,与他一起,她后悔过么,她不甘过么,若真有来世,她还想见到他么……
冬菇哭得眼睛红肿,哽咽道:“完了……明天让小妹看见,成什么样子……”
罗侯低头看她,“无事。”
冬菇掐了他一下,“无事无事,你就知道无事,哪有女人没事就哭的啊,丢人啊。”
罗侯又道:“无事。”
冬菇直起身,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罗侯,你哭过么?”
“……”一语问得罗侯哑然,他哭过么,他不记得自己哭过。他流过血,流过汗,可是他不记得自己流过泪。
也许某个时间他哭过,只是时间过了太久了,久得他已经忘记是什么事情,什么原因,让他流下眼泪。
“你别说你没哭过,我可不信。”
罗侯低头,他与冬菇的手还拉在一起。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的事?”
罗侯摇摇头。
冬菇将他抱住,“不记得也好,哭泣大多不是好事,你忘了流泪,也就忘了当时的难过。”
罗侯抬眼,“你难过么?”
“嗯?”
罗侯缓道:“你哭了,是我让你难过么?”
“呵。”冬菇一声轻笑,将罗侯的脸扳到自己面前,额头相抵。“大多数哭泣是因为难过,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欢愉,因为欣慰。”
罗侯身子热,即使轻微的接触,也让冬菇觉得温暖。
罗侯道:“你哭是因为欣慰。”
“是啊。”
“何事欣慰。”
“你啊。”冬菇嘴角轻弯,“我的好相公第一次主动与我谈心,交了许多心里话,我怎么能不欣慰。娘子心意难耐啊,要不是现下情势非常,我就直接吃了你了。”
罗侯微微疑惑,“吃了我?”
“是啊。”冬菇坏笑,一手摸向罗侯腰跨,温柔又挑逗。
罗侯身子微颤,明白了冬菇的意思,一瞬间身上更热了。
冬菇手不老实,从罗侯腰身一路向下,在他那隐秘位置蹭来蹭去。罗侯脸上发烫,却没有阻止冬菇。后者越发过分,摸完那处,又换到罗侯右侧残肢,轻轻摩擦。
“冬菇……”罗侯弯下腰,身子微微痉挛,握住了冬菇手腕。
冬菇哈哈大笑,“让你逞强吧,怎么样,服不服?”
“你……”这女人时而精明似鬼,时而又顽劣如稚儿,罗侯招架不得。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睡觉!”冬菇心满意足,肿着一双眼睛按倒罗侯。
“你……”罗侯犹犹豫豫。
“嗯?怎么了?”
罗侯低着头,看向别处。
“你……你不想……”
“哈?什么我不想?”
男子脸似火烧,手紧紧攥着被褥。
“你不想要么……”
冬菇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罗侯也有主动求欢的一天……”
罗侯咬牙,浑身紧绷。
“唉……”冬菇故意长叹一声,一手解开自己的衣裳,露出细腻双肩。“既然相公有求,我这个当娘子的若不满足,让外人知道了,实在有损我的眉角啊。”
“我……”
“你什么你,给我躺下。”
冬菇伸手,给男人身上的衣服一扯,按倒再床,只留一室绮旎。
56第五十六章
翌日,冬菇神清气爽。
罗慈瞧见,“唷,嫂嫂眼睛怎么了?”
“无事。”冬菇乐呵呵,“小妹起得好早。”
“是啊,嫂嫂不也一样。”
“恩。”冬菇点头,“急着赶路啊,早些办完早些放心,以免夜长梦多。”
与老妇告辞,冬菇一行人又踏上路途。
山路崎岖难行,所以他们走得很慢。冬菇坐在马车外面,腿随意耷拉着。罗侯也不坐在马车里面了,而是陪冬菇一起坐在外面的车沿上。冬菇握着罗侯的大手,一边哼哼着小曲,一边玩他的手指。
山里静悄悄的,偶尔几声野禽鸣叫,回响林间。走了一上午他们未碰见一个人,一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三个。
行至午时,冬菇对罗慈道:“水囊要空了,我们先找处水源打水休息一下吧。”
罗慈看看天色,“好。”
半山腰不远处,有一道山泉,不过马车过不去。冬菇不想将罗侯一个人留在马车上,便扶着他下来,又将木拐递给他。
“我们一起过去。”
“好。”罗侯自然也不愿意在马车上坐着。
罗慈一旁看着,没有说什么。
树林地面凹凸不平,尽是些石子杂草,冬菇一路看着地面,小心翼翼。
小河边,水声叮咚,清凉无比,让人心情也不由得开阔了些。罗侯坐在泉边的一块大石上,冬菇取来水囊去打水。
“来,喝口水,很凉快的。”冬菇将水囊递给罗侯,罗侯饮了一口。
冬菇在泉水中洗了洗脸,顿时觉得清凉提神。罗侯行动不便,冬菇就从包裹里拿出一条手帕,在泉水中涮来涮。
拧干手帕,冬菇走回去给罗侯擦了擦脸和手,“有没有精神一点。”
罗侯点头。
休息期间,冬菇与罗侯闲聊。
“相公,刚刚我打水的时候还看见水里有鱼咧。”
罗侯抬眼,“恩。”
“天气这样冷,居然还有鱼,真神奇。”
罗侯道:“冷泉鱼,活不过春天。”
冬菇奇道:“哦?冷泉鱼,这是什么鱼,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罗侯道:“天气越冷,这种鱼活的便越好。转暖之后反而活不了。”
冬菇点点头,笑道:“我看它们长得还挺肥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吃。”
“你吃过?”
“恩。”罗侯点头,“以前在袁将军处,接了任务,许多都要在山中过夜。这种鱼我们常吃。”
冬菇砸吧砸吧嘴,“别说了,说得我都想吃了……”
“可以。”
“啊?”
罗侯神色不变,看着冬菇,“你若想吃,我可以给你抓。”
“你会抓鱼?”
罗侯点头,“会。”
就在冬菇与罗侯闲聊之际,罗慈也做完手边事前,走了过来。
“大哥大嫂聊什么呢,这么入神。”
冬菇道:“小妹,你大哥要请我们吃鱼。”
罗慈眉毛微挑,“哦?”
冬菇道:“小妹刚刚可看见水里的鱼了,你大哥说那是冷泉鱼,味道特别好。”
罗慈笑道:“好又如何,现下也无条件,只能干眼馋。”
罗侯开口,“你们若想吃,我可以抓。”
罗慈转眼看向他,“大哥,你身体不便,又大病初愈,行动尚且困难,又怎好再下河摸鱼。莫要开玩笑了。”
听她这样说,罗侯微微低头。
冬菇看他样子,知道他心中难过。冬菇是了解罗侯的,他与寻常男子不同,他很坚强,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残疾是他身体的弱势,却不是心灵的缺憾。
冬菇一笑,对罗慈道:“小妹,既然你大哥有心,我们领情就好,你放心,他身体没问题的。”她转头又对罗侯道,“相公,娘子很想吃鱼啊,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罗侯抬眼,看了看罗慈。后者一声轻笑,“好啊,那就全听嫂嫂的。”
“一根长树枝即可。”
“好,我去找,你等着。”冬菇起身走进林中。
罗慈看着冬菇离去的背影,缓道:“大哥,嫂嫂这样劳累你,你甘愿么?”
罗侯摇头,“小慈,她非是劳累我。”
“哦,不是劳累,那是什么?”罗慈转身,“你身体已经这般模样,她却还忍心让你下河摸鱼,只为一解口腹之欲,这不是劳累,又是什么?”
“不……小妹,不是这样。”
罗慈一念即起,哪容他人辩解。
“我知你心属于她,定是处处为她说好话,可是大哥,若你能过更好的生活,为何还要留恋此间。”
这就是我最好的生活。
罗侯心中已有定论,可是却说不出口。因为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罗慈看着沉默的男子,面色深沉。
“从小到大,你做了太多不该男子做的事情。”罗慈缓道,“并不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你之所以沦落到这般地步,便是因为自己的不争。”
“小时,邻里乡亲欺负你,对院的小孩身高尚不及你肩膀,你却连还手都不敢。”
“后来说亲,若不是你被那张家女人几句话骗得心软,放她与花楼小倌私逃,又怎会导致家门蒙羞,父亲病逝。”
“最难堪的,是你男儿之身,却被送上战场。明明可以求饶,明明可以反抗,你却一句话都没有就离开了家。后来残缺而回,母亲又间接因你而亡。”
字字伤人,句句诛心。
最难过的往事,却由最亲密的人口中说出。罗侯脸色苍白,浑身发颤。
“别说了……”
“大哥,罗慈不信命,所以他人说你命中犯煞罗慈向来不以为意。可是——”罗慈话锋一转,又道,“你不争却是事实。你这一生的悲哀都来源于此,而且到现在,你仍然不知悔改。”
“他人给你小小一点恩惠,你便感激得不知所措,让你做些什么都可以。情爱是何物,同情利用又怎样区分,你一点都不懂。”
“小慈……”
“不过,你不必担心。”罗慈缓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既然你自己不争取,那便由我来为你争取。”
罗侯听不懂她的意思。
“小慈,你想做什么……”
罗慈道:“我想做什么,不必同你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而且在这世间,也只有我做的,才是真正为了你好。”
“你……”
“相公,找来了找来了!”冬菇手里拿着一根长树枝,一路小跑回来。“唷,你们在谈什么?”
“没什么。”罗慈笑道,“嫂嫂找树枝找了好久。”
冬菇尴尬,“我挑不到合适的,小妹见笑了。”她将树枝递给罗侯,“相公你看,这根如何?”
“……可以。”罗侯接过,看了罗慈一眼,便拿来木拐站起身。冬菇扶着他来到河边。
“要下河么,河水很凉啊。”明明是冬菇自己想吃鱼,事到关头,却又开始担心罗侯。
“无事,再向前半丈即可。”
又向前一些,罗侯站定。
“你上去吧。”
冬菇摇头,“我陪你。”
罗侯道:“你气息不匀,鱼会受到影响,留在这里也抓不到。”
“……”冬菇撇嘴,“好了好了,开始嫌弃我了,我走就是了。你自己可站稳了。”
“恩。”
冬菇回到岸上,却扔不放心,她就站在离罗侯最近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殊不知,她在看罗侯,有人也正在看她。
罗慈立于后方,静静看着冬菇的背影。
半响,她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她将瓶口打开,倾倒下来。
奇怪的是,瓶口处并没有倒出什么,可罗慈却毫不在意。又倒了一会,罗慈将瓶口缓缓盖住,又将小瓶放回怀中。
就在众人皆无察觉变化之时,一股异香已经悄然随风离去,飘向远处。
罗侯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插好三条鱼。没有锅碗,不能熬汤,只有烤着吃。
冬菇对野外生火毫无经验,从头到尾都是罗侯一人忙活。
好在最后鱼香四溢,众人吃得尽兴。
“呼,好饱,这鱼当真是好吃。”冬菇捂着肚子,靠在石头上。
罗侯看了看罗慈,轻声道:“小慈,你不喜欢吃么……”
每人一条鱼,只有罗慈剩下许多。
“不,味道很好,只是我尚且不饿,吃不下太多。”
冬菇拍拍衣衫,率先起身。
“走了走了,耽误这么久,也该赶路了。”
“嫂嫂说的极是。”罗慈也站起来,“我先去看看马车。”
“好。”冬菇取水,将生起的火熄灭,又扶着罗侯站起来。
“相公,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罗侯摇头,“无事。”
冬菇皱眉道:“可是刚刚下水抓鱼凉到了……小妹说的对,都是我不好。”
“不。”罗侯道,“她说的不对。”
“好了,不管怎样,先上马车休息。”
罗慈一人先行回到马车,行囊中,她又取出一物,随手扔在草丛中。
这时,冬菇二人也来了。
“走吧,接着赶路。”
今夜,冬菇一行人没再走到村庄,而是在林中过夜。
罗侯本想守夜,却被罗慈拒绝了。
“大哥今日劳累,我与嫂嫂轮流守夜即可,你先睡吧。”
这回冬菇却是完全赞成罗慈。
“对,你先睡,我与小妹守夜。”
罗侯犟不过冬菇,只有躺下睡觉。冬菇给他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草席,还有带来的薄被。
罗慈对冬菇道:“嫂嫂,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如何?”
冬菇点头,“好,那我先睡一会,等下叫醒我。”
“恩。”
夜凉如水,白天赶路疲惫,冬菇睡得很快。
时至子时,天地静逸,深山老林杳无声息。
罗慈却缓缓站起身,看了看睡梦中的罗侯与冬菇,转身走进树林。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她来到一片空地上。
“出来吧。”
凭空一声出来,身旁黑色丛林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红衣长发,尖指媚眼。正是吕丘年得力护卫——风滞。
“罗大人,留香传信,唤风滞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57第五十七章
罗慈转过身,看向风滞。
“风姑娘,深夜唤你,罗慈实在过意不去。”
风滞一笑,向前走了几步。
“瞧罗大人说的,大人被相爷派出查询要事,风滞从旁相助,本就是应该的。何况——”风滞缓缓行至罗慈面前,伸出一手,轻轻撩起罗慈发丝。
“何况,凭我与大人的交情,哪有劳烦一说。”
“呵。”罗慈一笑,也不避开她。“风姑娘说的是。”
风滞抬眼,“不知罗大人有何事要交代。”
罗慈道:“风姑娘,恕罗慈冒昧问一句,姑娘的武艺如何?”
“哈哈哈。”风滞大笑,“罗大人这问题好生奇怪。”
罗慈道:“风姑娘见笑,只是罗慈一介书生,对武功一窍不通,所以才会好奇。”
风滞抬起手,借着月光摆弄自己的指甲。
“这世间没有常胜的武学,我的武艺好不好,要看对手如何……不过,风滞与弟弟到现在,还未遇到过值得我们搏命的人。”
“那……”罗慈缓道,“罗侯呢?”
风滞心中微微一愣,复尔轻笑。
“罗侯?大人是想问罗侯的武艺如何,还是想问罗侯与我交手,胜负如何?”
罗慈道:“我都想知道。”
风滞道:“我曾与大人的兄长交手一次。”
“哦?”罗慈挑眉,“这我倒是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风滞道:“两三年前。”
“你们为了何事交手?”
风滞道:“当时我与弟弟奉命守护一物,碰见袁继业的人前来探查,我们与之交手。后来大人的兄长出现,救了那人一命。”
罗慈道:“能从风姑娘手下救人,罗侯的身手应该不差。”
“呵。”风滞冷笑一声,“大人,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变阵与他们两人联手?”
“风滞奉劝大人一句,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大人的兄长现今五体不全,别说赢过我,就是随便一个习过武的人,都能杀了他。”
罗慈一笑,道:“风姑娘莫要误会,罗慈非是此意。”
风滞皱眉道:“那是何意。”
罗慈道:“听风姑娘的意思,罗侯现在的身手应该远不如从前。而姑娘却是在这两三年中造化不断,武艺更上一层楼。想来罗侯与姑娘的差距,应该变大了许多。”
风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罗大人是聪明人,相信断不会做傻事。”
罗慈道:“当然。”她一手伸出,轻轻的搭在风滞的肩膀上。
“罗慈之所以如此唐突,问了这许多失礼问题,是想请风姑娘帮一个忙。”
她那手一放,风滞的眉眼立马就变了,眉目温柔,婉转含情。
“大人……你想让风滞做什么?”
罗慈缓道:“我想请你在罗侯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杀了齐冬菇。”
风滞道:“杀了齐冬菇?为何?”
罗慈叹道:“实不相瞒,罗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现在又落得如此境地,我实在入心不忍。待此事过后,我想同丞相求情,留罗侯一命。”
风滞道:“风滞也有弟弟,自然能体会罗大人的兄妹之情。只是,这同杀齐冬菇有何关系。”
“为罗侯。”罗慈道,“是赏他,也是惩他。”
“哦?此话怎讲。”
“我不知那女人为何要娶罗侯,不过他们成亲之后,齐冬菇不顾罗侯身体不便,让他劳累诸多。可怜罗侯性格沉闷,又初识情爱,迷惘其中,处处为她说话。我帮他看透一切,予他短痛而避开长悲,这是赏他。”
风滞轻笑,“那惩他呢?”
罗慈又道:“为了那证物一事,整个相府奔劳多年,不管有什么理由,罗侯知而不报,藏而不交,都是大错。齐冬菇虽不佳,可对罗侯来说也是重要之人。杀了她,是对罗侯这些年做的错事的微微惩罚。”
风滞道:“你可有想过,如杀了齐冬菇,令兄的感受。”
“呵。”罗慈笑道,“感受,他能有什么感受,最多难过几天,他这个人从小对周围事物便不上心,死一个齐冬菇,对他是打击却也影响不了什么。日后我定会让他过上比现在好几番的生活。”
风滞一边听罗慈的话,一边在空地上踱步,山间夜色凄凉,寂静无声,只能瞧见一轮明月,高悬天际。
半响,风滞轻道:“罗大人,不管原因是不是你说的这般……你想让我帮你杀齐冬菇,我都可以答应。”
“多谢风姑娘。”
“不过——”风滞话锋一转,眉眼也犀利不少。“有一点,我希望罗大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