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怜你,爱你,也敬佩你。”冬菇合上眼,紧紧靠在罗侯的身旁。“罗侯,我敬佩你……”
睡梦中的男人并不知道,自己带给他人多大的冲击。他只晓得,今日胜了,冬菇与罗慈安全了。
这就足够了。
……
再次踏上行程,罗慈明里暗里对罗侯多了一份关心,冬菇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
越向前走,越是荒芜寒冷。天地间仿佛只有雪,白皑皑的一片,无穷无尽。冬菇一行人都换上了当地人的装束,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可是雪境人少有教化,也看不出什么。
可是慢慢的,其他方面出了问题。
进入深山,稀疏的村落中,不再使用本朝通用的银两钱财,这里的人们均是以物易物,用自己的东西来交换别人的东西,没有货币。
冬菇白带了钱,现在却花不出去。
这下,想得到食物,必须要亲自去打猎。
在这一行人中,只有廖文介和罗侯会武,而罗侯此时中了毒,其他三人心中有数,都不让他动作。那么打猎一事自然就落在了廖文介的头上。
“好好好,我就是劳碌的命。”廖文介也不废话,提着银枪便走进树林。留下冬菇三人看守马车。
罗侯坐在马车边沿,暗自调理内息。
忽然,冬菇发现林边一处雪堆莫名一动。
她心里一惊,刚要开口提醒众人,只见身边一道银光闪过——冬菇都能发现的异状,罗侯自然看在眼里。他怀中小刀甩出,刺向雪堆。
这一刀有所保留,并未使劲全力,意在逼迫对手现身。冬菇脑中千回百转,思考如何应对。
不论如何,不能让罗侯再次动武。
刀子刺入雪堆,一团白影从雪堆中窜出,跑向一旁。
只是……
冬菇看那身影,皱眉道:“那是……一个孩子?”
罗侯又一刀甩出,一个小孩哪里是他的对手。前路又一次被阻,小孩摔倒在地。
“等等!”冬菇出声,几步跑过去。
小孩看有人过来,似是受到惊吓,连忙蹬腿,想远离冬菇,只是地上太滑,他一时没有站起来。
冬菇来到他面前。
这是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虽然穿了很多层衣裳,却仍能看出很瘦弱,那一层一层的衣服也是胡乱拼凑出来的,想来是为了保暖,遇到什么能穿的都披到了身上。
小男孩手里拿了一柄破旧的小刀,待他稳住身子,毫不犹豫向冬菇刺出去!
“啪!”地一声,小刀落地,男孩也被带着向一边倒下。
罗侯坐在马车边,手随意地耷拉着,眼睛冷冷地看着男孩。
男孩从雪地里爬起来,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沾着一团白雪。
冬菇抱着手臂看着他,男孩回视,一脸戒备。
冬菇轻轻一笑,“小家伙,你想杀我?”
男孩不语。
冬菇上下打量他,而后转身回到马车边,从包裹里取出一块肉干,抬头时罗慈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冬菇拿着东西回到男孩面前,伸手递给他。
男孩看着那块肉,却不接。
冬菇也不多话,她拉起男孩的手。男孩开始很抗拒,不过冬菇也不用力,也不强迫。最后,或许是对那块肉干有太强烈的愿望,男孩放任冬菇拉住自己的手。
冬菇将肉干放在他的手上,转身回到马车边。
男孩握住肉干,跑进树林。
罗慈一笑,道:“嫂嫂真是慈悲心肠。”
冬菇道:“慈悲谈不上,一个孩子能在这样的山林间活下来,也不容易,帮上一帮,也算为我们此行积缘。”
其实,冬菇真的谈不上是慈悲,她知晓他们自己的食物已经不够,不该再分出去给别人。
只是,当她看见那男孩镇定沉默的脸,她不由联想到身边的人。
冬菇拉住罗侯的手,他抬头看她,冬菇冲他微微一笑,小声道:“相公,我觉得他跟你好像。”
罗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男孩离开的方向,轻轻拉紧冬菇的手。
62第六十二章
廖文介回来,带了两只死了的雪貂。
“累死奶奶了。”她长枪往马车上随手一丢,自己坐在罗侯旁边。
“去去,你进去,给我让地方。”
廖文介将罗侯赶进马车,自己坐在外面。
“赶路赶路。”
冬菇知道廖文介想让罗侯多休息,她心下感激,道:“好,我们快些走,争取天黑前赶到下个村落。”
路上,罗慈不时看向马车。
刚刚凭白出来的小崽子,让罗侯动武,虽说那两下只是轻描淡写,可毕竟也算出手,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罗慈十分想去问问罗侯感觉如何,可是冬菇与廖文介坐在外面,无形中便束起了一道屏障。罗慈有一种感觉,她们两人在隔阂自己与罗侯。
想到这里,她手握紧马缰,马儿因为这一勒顿了顿脚步。
这些天,罗慈心中越发沉郁,明明自己才是罗侯唯一的亲人,自己才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为何到此事却是这样的结果。
曾经话也不愿与他多说一句的人,如今,想道出的关心却无从谈起。
她有疑问,她想关心,她想站到他的身边问一问他的情况。可是每当她要迈开步子过去的时候,总有一股无形的高墙将她挡住。
不仅是冬菇与廖文介,还有她自己的心墙。
罗侯从马车中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沉闷,似是极力忍耐什么。在场三人均是对他熟悉无比,自然都看出他的异状。
罗慈再难忍耐,她几步走过去扶住罗侯的手臂。
“大哥,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感觉不适?”
罗侯摇头,“我无事。”
廖文介给冬菇使了个眼色,让她过去给罗侯拉开,冬菇却装作不懂。罗慈关心罗侯并不是坏事,她不该阻拦。
廖文介见冬菇不理,暗自冷笑一声离开。
“我去找住户。”
“等等文介。”冬菇叫住她,“我与你同去。”
廖文介蹭地一下回头,瞪着冬菇。
你还没完了?!留罗侯一个人在这里?
冬菇视若无睹,推着廖文介臂膀,“走了走了,得快些寻一处人家。”廖文介被她拉扯着走远。
“齐冬菇,你到底如何想的?”
“怎了?”
廖文介道:“你就放心罗侯一个人留在那里?”
冬菇道:“恩。”
“你……”
“文介。”廖文介刚说了一个你字,便被冬菇打断。廖文介扭头,只瞧了一眼便再说不出口。
冬菇神情压抑,眉头紧锁,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担忧,这哪里像她口中所说的放心。
“冬菇……”
“恩。”
廖文介想了想,道:“其实,我也觉得你不用担心。”
“哦?”
廖文介道:“罗慈虽是阴险,不过好像没有针对过罗侯,想来她对罗侯还是有一份真心的。”
“呵。”冬菇一笑道,“哟,文介居然反过来安慰我,这倒是让我不适应了。”
廖文介也不管冬菇的戏谑,独自向前走了几步,道:“其实你和罗侯差不了多少,罗侯是心里没事,嘴里没事。你是心里有事,嘴里还是没事。齐冬菇,我奉劝你一句,该说的事情就要说出来,不然会折寿的。”
冬菇笑道:“多谢廖姐指点,冬菇记下了。”
廖文介道:“你心里是十分担心罗侯的,对不对?”
冬菇笑容微微收敛,无奈地叹气道:“这个是当然。”
“那你为何还要留下他与罗慈单独在一起。”
冬菇道:“因为有人,比我更担心,比我更等不及。”
“你是说罗慈?”
“对。”
……
冬菇那样明显地拉开廖文介,罗慈却来不及多思考什么。这么多天,总算有点时间是自己与罗侯独处,她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的情况。
“大哥,你感觉如何?”
罗侯摇摇头,“我无事。”
“你莫要这样骗我,你脸色这么差,说没事谁会相信?”
罗侯道:“……我,我前些天与人动手,有些累到了,很快就会好的。”他撑着拐杖,站在马车旁。
罗慈看他这极力忍耐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大哥,你从小就不会骗人,你不知道么。
罗慈并不点破,她伸手扶住罗侯手臂。指头下坚实温暖的臂膀让她感受到从前的关怀与踏实。罗慈眼神迷离,低头看着地上白雪,雪白的地与罗侯的黑衣对比鲜明。
你在这个世间是如此的突兀。可是……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去学堂上课,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雪。”罗慈缓缓开口,声音很轻。“那一次,你冒着大雪来找我,也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
罗侯低头看她,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记得。”
“呵,莫说大话。”罗慈一笑,“那么久远的事情,你怎么可能还记得。”
罗侯道:“我去给你送饭。”
罗慈抬头,目光殷切。
“你真的记得?”
罗侯点头。
在他点头的那一瞬间,罗慈忘记了所有的任务,忘记了所有的命令。她看着罗侯苍白的脸色,干裂的皮肤,以及那坚定沉默的眼神。
“你为何还记得这样的小事……”
罗侯不语。
是了,罗慈想,罗侯一生与亲人相处的时间很少,就是生活在一起,交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每一次他都铭记在心。
罗慈心中悲切,终于缓缓低着头,拉住兄长的手。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她性格骄傲,这一生中,她只真心说过一句抱歉,便是对自己的兄长。
这一句抱歉,若冬菇来听,会从中得到许多消息,若廖文介来听,会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
可听者是罗侯,他只从这句抱歉中,听到了至亲压抑的难过。
寒风呼啸,刮得人脸生疼。
罗侯伸手搭在罗慈的肩膀上,对她道:“小慈,不管你做了什么,大哥永远会保护你。”
罗慈低着头,一滴眼泪滑落。她不愿罗侯见她落泪,便一把抱住他。
“你一个男人,能保护我什么。若说保护,也该是我保护你。”
阴天,雪地,这一切同当年如此相像。她多想回到从前,回到罗侯还没有从军的时候。没有朝堂,没有战场,也没有齐冬菇,就只有他们一家人。
“大哥,我定护你周全……”
罗慈抬眼,望向天际。
我定护你周全。
……
冬菇与廖文介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愿意收留他们的住户,这山里的小村房屋简陋无比,女主人是山间的猎户,头上顶着雪境独有的绒帽,身材高大魁梧,说话震耳欲聋。
冬菇与之交流片刻,终于说清来意,女主人指了指旁边的小屋子。
“你们,住那。”
冬菇道:“多谢大姐。”
女主人离开,廖文介终于喘了一口粗气。
“这女人有多久没有洗澡,身上一股子膻臭味。”
冬菇道:“你小点声,让人听了怎么办。”
廖文介毫不在意,“人早走远了,你瞎担心什么。而且就算让她听到又如何,她能拿我怎样。”
“是是是,她不敢拿你怎样。”冬菇走进旁边的小屋子,那基本就是个柴房,里面别说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让我住这不如一刀杀了我。”
“这……”冬菇也觉得这里太过简陋,“不过,现在外面太冷了,不管怎样我们也不能睡到冰天雪地里。我来打扫一下,你去叫罗侯他们过来吧。”
廖文介眉头紧皱,“好。”她转身离开,又被冬菇叫住。“你可千万别给罗慈使脸色。”
“知道了。”
“也别同罗侯多说什么。”
“呿。”廖文介停下,转头。“齐姑娘这么不放心,自己去吧。”
冬菇也觉得自己婆妈了,她不好意思道:“说笑呢说笑呢,文介快去吧。”
这柴房花费了冬菇不少时间打理,最后送算腾出了睡觉的地方。
“今日大家将就一下,挤一挤。”冬菇拍拍手,“条件不好,可我们也不能睡在外面,会给冻死的。”
罗侯从马车里取下被褥行李,铺在地上。冬菇对他道:“我去烧壶热水,给大家暖暖身子。”
“好。”
冬菇走出屋,向女主人借了个水壶,她打开壶盖往里一看,锈锈斑斑全是水垢。冬菇走到一处雪堆边,拿盆化了些雪水,开始刷壶。
雪水冰凉无比,冻得冬菇十指发红。壶里的水倒出来红黑红黑的,她一边刷一边同自己开玩笑,要是这壶做了水喝下去,会不会以毒攻毒,让罗侯直接好起来。
她刷着刷着,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拿起壶盖帮她一起刷。
冬菇一愣,扭过头,发现竟然是罗慈。
“呵,嫂嫂为何如此惊讶?”
“这……你怎地也来了。”
罗慈道:“自然是来帮嫂嫂。”
冬菇低头又开始刷壶,“我很快便弄好,你先回去陪陪罗侯吧。”
罗慈蹲在冬菇旁边,并未被她劝走,她拎起壶盖,专注地看着里面斑驳锈迹,道:“嫂嫂,你看这壶,材质刚硬无比,却也难敌锈水内部渗透。可见阴克阳,柔克刚,再坚实的东西,也会有从内败坏的一日。”
冬菇手里一顿,后道:“小妹觉得,这样坚固的一个水壶,撑得住锈迹腐蚀多久。”
罗慈道:“嫂嫂,水壶能撑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撑过了又如何。你看这壶——”罗慈拿起壶盖,朝向冬菇,壶盖破旧变形,满是锈痕。“即使撑过了,时间拖得久了,对壶身也是巨大的伤害,你再也无法得到原来的壶。”
冬菇抬眼,看向罗慈。
“你当如何?”
罗慈道:“趁着腐蚀尚未完全,彻底清除锈迹。”
冬菇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罗慈的面前,她十指被雪水冻得通红发胀。
“小妹,去锈的水冰冷无比,一沾便是刺骨,你想好了么?”
罗慈站起身,背对冬菇。
“嫂嫂,我罗慈一生未曾称赞过什么人,不过如今我要称赞你。”她转过身,看向冬菇,“你真的是一个聪明人。”
冬菇不语。
罗慈又道:“我有一个壶,一个几乎用了一辈子的壶。我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便只能任十指染冰。”
冬菇道:“你舍不下他,是好事。”
“呵。”罗慈又是一笑,“我虽下定决心,却也不想让人平白占了便宜。这壶现在非是我一人所用,我不能给人做了白工。”
冬菇心里一顿,道:“你有条件?”
“自然。”
冬菇道:“你说吧,齐冬菇若能做到,定会允你。”
罗慈将壶盖放回盆中,擦了擦手。
“我要你走。”
“什么?”
“我要你走。”
冬菇愣在当场。她想过很多罗慈可能会提出的条件,唯独没有这一项。“让我走?什么意思,你让我去哪?”
罗慈道:“随便你去哪里,我不干涉。只要你离开这里便好。”
冬菇手指冰凉,心也渐渐冷了。
“你是想我离开他。”
“对。”
“为什么?”
罗慈轻笑道:“为什么,我也不知为什么。总之,你走,他才能活。”
冬菇低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嫂嫂,你放心,我会将他照顾的很好。”
冬菇抬眼,“哦?”
“他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此生再不用劳累,再不用辛苦。我许他锦衣玉食,一世荣华。”
“呵。”冬菇听到这里,笑了出来。“一世荣华?”
罗慈道:“怎么,你不信我?”
“不,我信。”冬菇道,“小妹心思聪颖,手段高超,为他争来好日子自然易如反掌。”
“那你是答应了?”
冬菇道:“我答应。”
她说得爽快,罗慈反而不信。
“嫂嫂,我见你对大哥情深意重,怎地会如此快便答应了?”
冬菇道:“因为我对他用情比你深。”
罗慈本是表情淡然,听了这句话,顿时沉下脸色。“齐冬菇,别几句话就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从何见得你用情比我深。”
冬菇道:“我若不应你,你便不会出手相助,对么?”
“对。”
“呵。”冬菇笑道,“这样明显你还询问我,小妹啊,你们一家人在情义之事上,均不开窍。”
罗慈眯起眼睛。
冬菇道:“反正我已经答应你了,具体如何做,还要小妹来安排。”
罗慈也不欲与冬菇多说,转身道:“该做什么,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罗慈离开,冬菇重新蹲下刷壶。十指透着雪水,却也忘记了寒冷。千般思索,万般算计,她却从来没有想到有这样的结果。
她让我走,罗侯,你若知道会作何感想。
63第六十三章
离开村落,冬菇一行人继续赶路。
这一天,冬菇赶车的速度明显变慢,罗侯察觉,内心疑惑。
“为何走得这么慢。”
冬菇道:“慢么?我觉得还好啊。”她转头看向廖文介,“文介,你觉得我走得太慢么?”
廖文介靠在马车边,闭着眼睛养神。
“不慢,刚刚好。”
“……”罗侯道,“照这样,我们今晚要在山中过夜了。”
冬菇指着前面道:“你看那里,有处山洞,我们今夜在那里过夜。”
罗侯看向冬菇所指方向,那里的确隐约可见一个山洞。
“好。”
冬菇的话,罗侯从来都是同意。
将马车停到一边,天色尚早,冬菇将山洞中简单打理一下,生了一团火。
走出山洞,她向山崖边走去。罗侯看了看她,跟了上去。
冬菇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
“你身体觉得如何?”见到罗侯跟来,她并未赶他回去。
“无碍。”
山崖乱石密布,崎岖不平,冬菇站的地方罗侯上得困难,可他还是将木拐靠在石边,双臂撑着石头上来。
爬上来的姿势一点也不好看,他也不在意,稳了稳身子,他跪在石上伸手去够木拐。
冬菇拦下他的手,让他扶着自己胳膊站起来。
“不用它,我来。”
罗侯靠着冬菇站着,两人紧紧两贴。冬菇仰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白皑嶙峋,高耸入云,天地为之赞叹。
“那是天山了。”
“恩。”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恩。”
冬菇转首,看向罗侯。在这白色世间,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澈而纯粹,不管是算计,还是感情。
“罗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如何?”
罗侯微微转头,“什么意思?”
冬菇没有看他,而是一直望着天山。
“意思就是,我不在你的身边,不再陪伴你左右,今后你的生活里,不再有我。”
罗侯看着冬菇,后者却没有反应,他心里莫名紧张,手下用力硬将她扳过来。
“你这话是何意?”
罗侯目如沉渊,带着与天山同样的沉重与冰冷,让冬菇不敢直视。
她说不出话,罗侯手下不禁又用了力。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冬菇握住他粗糙的手。
“我只是问上一问,你莫这样激动。”
罗侯手上渐轻,低着头不语。
冬菇道:“你怎么不说话?”
罗侯摇头。
冬菇抬起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我说这些,让你难受了?”
罗侯仍是不语。
冬菇叹了口气,将他抱住。“罗侯,我从前有一个朋友,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何事?”
“他有一个心上人,他们两情相悦感情深厚,想要成亲。可是他心上人的父母并不喜欢他。有一次,他心上人的母亲来找他,对他说,如果他能答应一个条件,她便同意这门亲事。”
“是什么样的条件?”
冬菇道:“假意离开。”
罗侯皱眉,“什么意思?”
冬菇道:“我朋友的心上人是个很厉害的人,她父母珍惜她的才华,想让她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深造。可是那人因为我的朋友不想离开,她母亲的意思是让他假意断情,从而让她的孩子一心前程,待事业有成,再回来成亲。”
罗侯道:“这可以接受。”
冬菇道:“你觉得可以接受?”
罗侯点头,“既然你的朋友真心喜欢那人,就该为她着想。”
冬菇轻笑一声,道:“你说的对,我的朋友也是这样想的,他答应了条件,与自己的心上人分别。他的心上人不允,他便狠心对她说了很多残忍的话。最后他们终于分别。”
罗侯道:“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