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璇点点头,“没怎么提过,只是说过母亲早逝。”
乔乐曦点点头,“嗯,我妈妈是自杀,所有人都没想到,所以出事那天一切都很混乱,混乱中所有人都忽略了他,我有人照看,大哥有人照看,可唯独二哥被关在那所房子里,等所有想起他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那一年我二哥八岁,我不知道八岁的二哥是怎么渡过那几个小时的。可他从没提起过那件事,因为他怕我们内疚,就像他从来没告诉你,他当年为什么突然不能和你去留学一样。”
纪思璇有些抵触这个话题,“不是因为他的仕途吗?”
乔乐曦苦笑一声,“那一年我大哥体检的时候体内发现了癌细胞,好在发现的早治疗的及时,做了手术恢复的也很好,可是二哥毕业那年又发现了癌细胞,这次连手术都做不了了,只能保守治疗。当时的我都此一无所知,我以为是父亲不愿意让二哥学建筑,所以后来一直怨恨他。老一辈的人有些想法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在他们的观念里,总要有个人来继承家业,长子不行,便由次子顶上。其实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可是我会体谅。他说如果选择题里的选项是你,那么他选的只会是你。可当年二哥要做的选择题,是在他的梦想和大哥里选一个,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一个?什么所谓的仕途,于他而言,根本没有诱惑力。”
纪思璇眉头紧锁,“他可以告诉我啊,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乐曦抹掉眼角的泪,“他说,他想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你那么有才华,为了他放弃了梦想,实在是太可惜了。后来你回来了,他还是不愿意说,他不愿让你内疚。你说,我二哥是不是个傻子?”
纪思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眼前忽然变得模糊,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滚滚而下。
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乔裕都不明白吗?
是他说的,他们不能一起往前走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可他却一直留在原地守候。
她一直以为他是错的那一个,所以理直气壮的胡搅蛮缠,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可今天才知道,她才是狠心的那一个。
原来当年先放手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她。是她抛弃了他去了国外,在他那么困难的日子里,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怎么追得回来?
她渐渐听不到乔乐曦在说什么,回神的时候只听到很熟悉的两个字。
纪思璇猛地抬头看她,“你刚才说什么,沁忍?”
乔乐曦有些奇怪,“我二哥的字啊,他没跟你说过吗?是姥爷给取的。”
纪思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大哥……长什么样子,有照片给我看一下吗?”
乔乐曦不知道纪思璇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色,还是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合影,指着其中一个人给她看,“这个就是我大哥。”
纪思璇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真的是他。
怪不得他会拐弯抹角的来找她,怪不得他带来的那张图纸那么熟悉,怪不得她总觉得他很熟悉,怪不得他那么执着的问她喜不喜欢那栋房子……
当年我转行,我女朋友很生气,我想给她赔罪。
如果一个男人曾经在你和其他人或者事情上没有选你,你会原谅他吗?
原来他一直以来说的是她跟乔裕,她却没有听出来。
纪思璇忽然打断她,“乔裕在哪儿?”
乔乐曦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今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就一直联系不上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下一秒纪思璇便冲了出去。
她给乔裕打了一路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一直到进了市区才终于有了信号。
耳边的铃声想了很久他才接起来,却没有出声。
纪思璇试探着叫他,“乔裕?”
他极轻的应了一声,“嗯。”
纪思璇听到他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你在哪里?”
他却不再说话。
静默许久,纪思璇在他轻缓的呼吸声中再次开口,却是泣不成声,“乔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今天你妹妹来找我我才知道……对不起……”
“别哭了。”他终于出声,声线依旧低沉清冽,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记不记得你毕业那天晚上,你们班的散伙饭吃完之后,你在校园里走了很久,然后坐在露天礼堂的台阶上也是这样哭。其实那天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看着你把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你走了多久我就跟了多久,后来我站在树影里看着你哭,心疼得要命,当时我特别恨自己,我怎么能让你哭成这样。可是即便这样,我都不能上前对你说别哭了……”
电话忽然挂断,纪思璇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了机,她抬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x大。”
乔裕看着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的手机,随手扔到一边,陷入沉思。
纪思璇毕业的那天晚上他在酒桌上就有些不对劲,来者不拒,话却比平日里更少了。
应酬结束之后忽然让司机调头去x大。
车子停在树下的黑影里,他来得晚,露天礼堂里的毕业晚会已经到了尾声,音乐声和人声震耳欲聋。
晚会结束,大批的学生涌出来,他坐在昏暗的车里看着人群涌动,本不报什么希望,可看着看着人越来越少,他的心还是渐渐发凉。
可就在马上要放弃的时候,视线里却又出现了那张脸。
纪思璇正歪着头和旁边的三个女孩说话,边说边走,马上就要在视线中消失时,却忽然回头朝车子的方向看过来。
他坐在一片黑暗中,关了灯外面的人基本辨别不出来车内有没有人,他知道她根本看不到自己,却还是莫名的紧张。
三个女孩发现她没跟上来便叫她。
“妖女,走喽!土豪说请我们去海鲜楼腐败!”
乔裕心底一颤,是啊,海鲜楼,他还欠了一顿饭。
纪思璇又看了几秒钟才回过头去,追上她们,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学生很快散去,他下了车,站在礼堂台阶的最后一排,周围静悄悄的。x大每年的毕业典礼也是在这里举行,他坐在这里耳边似乎可以听到白天毕业的宣誓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给当时远在大洋彼岸的萧子渊打电话,“随师妹毕业你都不回来?”
萧子渊一副气定神闲的语气,“你不在又怎么知道我不在?”
他笑了笑,“我在。我现在就在露天礼堂。我们毕业那天,典礼结束之后其实我看到她了。我毕业的时候她来看了我,所以想着她毕业了我怎么也得来看看她。白天没抽出空来,晚上应酬完这才赶过来,好在终归是看到了。”
乔裕难得这么多话,萧子渊在电话那端默默听着,半晌才叹了口气,“乔裕啊乔裕,你这又是何必。”
他默默挂了电话。
是啊,见一次伤一次,他这又是何必。
可不见,就不会疼,不疼他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
只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汹涌而至的时候,他才安心,哦,还好,他还有心。
后来他让司机开车回去,自己在学校里走了走,走到建筑学院教学楼时忽然发现她就走在他的正前方。他便一路跟着她,她却一直都没有发现,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这个露天礼堂,躲在一个角落里小声的啜泣。
乔裕坐在她当时坐着的位置,久久才从往事回神,一抬头就看到纪思璇站在几步之外。看到他发现了自己,纪思璇便缓缓走近,她的身影在昏暗朦胧的灯光里竟有些不真实。
他在抬头时还是一脸的平和,可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忽然皱起眉,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伸手拉过她趴在她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思璇……思璇……”
纪思璇轻拍着他的后背,心如刀割。

第54章 回家

乔烨葬礼定在三天之后,乔柏远自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便病了,乔乐曦一直郁郁寡欢,乔裕忍着悲痛忙里忙外准备了好几天,除了那天在纪思璇面前失态之后,再不敢在父亲和妹妹面前表现出濒临崩溃的状态。
葬礼那天气温很低,天气阴沉沉的,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乔柏远带着一双儿女站在一旁还礼。
温少卿和萧子渊一家三口到的很早,皆是一身黑衣,连小小的萧云醒都是一身黑色小西装,行完礼之后,抱着乔裕的腿叫二叔。
乔裕的眼底一片青灰,摸摸他的脑袋,勉强扯出一抹笑,“乖,二叔头有点晕,就不抱你了。”
萧云醒乖乖的点头,冲他摆摆手,“嗯,二叔,你蹲下。”
乔裕蹲下后,萧云醒踮着脚尖用小手轻轻拍了拍乔裕的脑袋,嘴里还念叨着,“二叔不要难过,二叔乖乖的……”
乔裕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抱了抱萧云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云醒指了指那边,“漂亮姐姐说,我这么做了二叔就不会难过了,可是二叔你为什么哭了?”
乔裕看过去,纪思璇和建筑事务所的一群人站在一起,对他笑了笑。
她的眼里已不再有怨恨,不再有纠结,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笑容一如当初,明媚如花。
葬礼开始没多久,乔乐曦实在忍不住了抱着乔裕哭到崩溃,他也被感染,悲由心生,很快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把头撇到一边,拍拍乔乐曦的背,“好了好了,刚生了孩子,总是哭对身体不好。”
边说边招呼江圣卓过来,“你来哄哄她,我去看看爸爸。”
乔柏远坐在休息室里一动不动,乔裕心里忽然冒出一丝丝的恐惧,小心的碰了碰他,轻声开口,“爸,您没事吧?”
乔柏远很快回神,揉了揉太阳穴,“没事,你坐啊。”
乔裕虽然知道这句话有多苍白无力却还是张张嘴说出来,“爸,您别太难过。”
乔柏远叹了口气,“嗯,我不难过。其实能成为父子啊,是缘分,可什么事情都会有尽头,早晚都是要分别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早,也没想过,会是他先走。不过想一想,也没什么,他活着一天便要受一天的折磨,早点走了也是一种解脱。我是他父亲,也不能再为他做什么了。”
乔裕忽然觉得透不过气来,宽慰了乔柏远一会儿便出了休息室,站在窗边透气时遇到萧子渊和温少卿。
萧子渊递了支烟给他,乔裕没接,反而笑着说,“不抽了,我哥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后都不抽了。”
萧子渊第一次看到乔裕的笑那么勉强,他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笑,真诚温暖,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温少卿拍拍他的肩,也是什么都没说。
乔裕很快笑了下,“好了,我要过去了,那边没人我不放心。”
纪思璇一直远远的看着,看着他站了一天一一还礼,看着他勉强笑着和宾客说话,看着他明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却强忍着安慰父亲和妹妹,作为乔家的顶梁柱为所有事善后,修长挺拔的身影上似乎压了很多东西,不止是责任。
这个男人那么温柔那么沉静,让她心生欢喜,却又隐忍的让她心疼。
葬礼结束之后,乔裕安排人送了乔柏远回去休息,又嘱咐江圣卓好好照顾乔乐曦,之后一个人在乔烨的遗像前默默站了很久,一抬头看着黑白照片里的那张笑脸,满眼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蝉鸣微风的夏天,兄弟俩被关在姥爷家的书房里练书法。
“哥,我不想写了,我想出去玩儿!”
乔烨小心翼翼的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从写好的一摞纸中抽出几张递过去,“夹在中间,不容易被发现,我马上就写够二十张了,写完了就帮你写。”
后来他们慢慢长大……
“哥,这道题到底是怎么做的,你教我一下好不好?”
“哥,我想报建筑系,你帮我跟爸说好不好?”
“哥,我喜欢一个女孩,你有时间见见她吧?”
……
往事扑面而来,乔裕看着相框里的那张笑脸,用力扯出一抹笑,颤抖着开口,“哥,你一路走好,我会好好照顾爸和妹妹的……”
纪思璇站在门外没有进去,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着远方的天空,乌云阴沉沉的压下来,慢慢浮动,很快脸上感觉到一滴冰凉,她向空中伸出手去,要下雨了吗。
“怎么不进去?”
身后忽然有道声音,纪思璇转头去看,竟然看到风尘仆仆的林辰。
她看了眼乔裕的身影,抿着唇,“他不需要人陪,他大概想和他哥哥单独待会儿吧。”
林辰大概是接了消息才从国外赶回来,一脸的倦意,“纪师妹,有时候你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根本不屑于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的感觉,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不拘小节,慵懒不羁。可有的时候又让人觉得你心细如尘,温柔细腻,心有蔷薇。”
纪思璇视线一转,看着林辰问,“林师兄这么夸我,是怕我揭穿你为了躲谁才故意来这么晚的吗?”
林辰眼中闪过一丝被揭穿的尴尬,一抬头看到纪思璇扬了扬下巴,他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温少卿站在微雨中看着他,或许已经等了很久了。
乔裕并没有任何让人担心的举动,葬礼之后休息了几天依旧正常上下班。
几天之后纪思璇约了乔裕在湖边见面。
乔裕到的时候,纪思璇正站在湖边打水漂,她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
乔裕有些奇怪,“怎么约在这里见面?”
纪思璇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栋房子问,“你觉得熟悉吗?”
乔裕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点点头。
纪思璇向他伸手,“钥匙带了没?”
乔裕把乔烨留给她的钥匙递给她,然后便看到她走过去打开了门,站在门前叫他。
乔裕忽然明白了什么,慢慢走进去,路过花园时耳边想起了当年曾对乔烨说过的话。
“哥,我以后一定建一座房子,房前要有个大大的花园,春看百花秋赏月,夏纳凉风冬踏雪,屋里的采光一定要好,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到纪思璇在阳光里对我笑。”
“纪思璇是谁?”
记忆里那道声音缓缓响起,乔裕穿越时空轻声回答,“纪思璇是乔裕要守护一生的人。”
他声音极低,纪思璇走在前面没有听清,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后他在叫她,“嗯?”
乔裕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花园推门进屋,屋内的一切设计都是熟悉的,都曾是他的设想,都出自那张图纸,那张他画了一半就放弃了的图纸。
纪思璇站在那面挑高的书柜墙前开口解释,“当时你哥哥带了一张图纸来找我,那张图纸只画了一半,他想让我补上另一半。我只觉得那张图纸的感觉很熟悉,却不知道那是你哥哥……”
纪思璇把所有和乔烨有关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说完之后她忽然觉得乔烨真的是个好哥哥,如果当年她是乔裕,也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那一刻,纪思璇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继而心中豁然开朗。这些年积聚在她心底的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只留一心明媚的温柔。
那天之后乔裕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可纪思璇却要走了。
项目进入尾声,事务所的人渐渐往回撤,徐秉君和韦忻几天前便回去接手新的项目了,她因为乔裕迟迟没有回去,也只能拖到这一天了。
乔裕并没有开口留她,纪思璇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回来。
他们都已不再年少,时光荏苒,温柔的岁月里不止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还有互相的包容和体恤。当年的他尚且不忍心她为了自己抛弃梦想,到了如今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虽然他只要开口留她,她便不会再走,可经过了这些事,她也理解了他的心情,理解对方为了自己放弃的愧疚和心疼。
纪思璇回去之后接手的新项目很棘手,她连熬了几个通宵之后又要坐飞机赶往施工现场。早上起得太早头疼欲裂,一路上太阳穴便突突的跳着,她打了登机牌往安检口走,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干什么。睁大眼睛努力寻找着可以识别的标志物,寻找的过程中才慢慢想起来,哦,这是在机场啊。
这些年她在全世界各地到处跑,有时候早上在酒店醒来,第一个问题就是问自己,我这是在哪儿,毫无归属感。
起飞前她给乔裕发了条短信,然后关机。
乔裕,我累了,我想歇一歇了。我说我想你了,你就来见我,好不好?
她下了飞机到了酒店之后便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卷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去看最新的消息提醒记录。
乔裕没有回复。
大概是在开会吧。
她叹了口气,挠着脑袋坐起来,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床对面沙发上的乔裕。
她揉了揉眼睛,傻傻的问,“我这是还没睡醒吗?”
乔裕低声笑出来,弯着腰凑过来抚着她的眉眼,“纪思璇,我来接你回家。”
有多久没有人如此郑重的叫她的名字了?
她早已想不起来。
她在国外那么多日日夜夜,幻想过无数次,乔裕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纪思璇,我来接你回家。”
纪思璇丝毫不见感动,继续傻傻的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乔裕笑而不答。
纪思璇忽然泄了气,叹了口气张开双手,“过来抱我。”
乔裕依言拥她入怀。
她扑入乔裕怀里深吸了口气,忽然硬着声音开口,“跟我说对不起。”
乔裕没有多问,按照她的要求郑重的道歉,“对不起。”
纪思璇继续提要求,“说你爱我。”
乔裕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了?”
纪思璇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回答,“乔裕,我想你了。”
乔裕忽然敛了笑容,轻缓而坚定的开口,“纪思璇,我爱你。”

第55章 何以道殷勤

纪思璇也没有真的就此撂了挑子走人,而是在几天之后和乔裕一起回国参加度假村项目的庆功宴。
庆功宴是在度假村里举行的,那晚来了很多人,乔裕转了一圈之后才发现纪思璇不见了。
其实比乔裕更早发现她不见的是徐秉君。
徐秉君找到她时,纪思璇正抱着双腿坐在度假村中央那块天然的石雕上出神。
她背对着他开口问,“徐秉君,你知道男人为什么特别讨厌女人的多疑跟猜忌吗?”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徐秉君一头雾水,“为什么?”
纪思璇轻笑了一下,“因为心虚啊,因为女人猜的太准了!有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准到可怕,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徐秉君忽然有不好的感觉,“你想说什么?”
他看不到纪思璇的表情,只听到她的声音依旧轻松自在,“我知道你喜欢我。”
徐秉君并没有反驳,“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你知道吗,我从上初中开始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一个男人是不是喜欢我,从来没有判断失误过。”她说完之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歪着头纠正,“哦,不对,乔裕是个例外,我察觉不到他是不是喜欢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徐秉君本就是豁达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这个女人不会有这种缘分,他喜欢是他的事,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尴尬和不快。
纪思璇忽然站起来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徐秉君,“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建筑吗?”
徐秉君想也没想的回答,“因为乔裕?”
纪思璇笑着摇摇头,“不是,因为喜欢。”
徐秉君笑着点了点头。
纪思璇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在建筑这条路上走下去吗?”
徐秉君发现即便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依旧追不上她跳跃的思维,“因为喜欢?”
纪思璇忽然敛了笑意,目光沉静的开口,“不是,因为乔裕。我们曾经的梦想,他放弃了,我会努力帮他完成。”
徐秉君循循善诱,“梦想,换个人帮你完成不是更好?”
纪思璇轻笑一声摇摇头,“我走上这条路不是因为他,而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却是为了他。只是因为乔裕,才会有这个梦想。因为是他,梦想才是梦想,换了人,就算实现了当初的预想,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乔裕才是纪思璇的梦想。”
徐秉君似乎猜到了什么,“你想跟我说什么?”
纪思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这才开口,“我想辞职。”
徐秉君并不意外,“你知道吗从你独立做项目负责人的那天开始就跟我说,说我留不住你,你迟早要被别的事务所挖走。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了,只是我没有想到,挖走你的会是乔裕。这事儿乔裕知道吗?”
纪思璇摇头,“不知道。”
徐秉君一脸调侃,“这么护着他。”
纪思璇扬了扬下巴,“后宫不得干政。”
徐秉君愣了下,哈哈大笑。
“说起我不得不提一句”,纪思璇很认真的看着徐秉君“建筑女和结构男真的是死敌,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