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楚九歌虽然没有给北王府的人好脸色,但也没有冲他们耍脾气,且她仍旧和先前一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完全不麻烦北王府的侍卫。
甚至,侍卫受伤,她还会准备药,至于这些人喝不喝,楚九歌就不管了。反正她做了她该做的,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这就足够了。
“白少,没有问题。”
“白少,没有可疑之处。”
“白少,检查过了,侧院有一个紧急出口,可供出入。”
北王府的人检查一番后,一一回来汇报,楚九歌也走了回来:“水和食物没有问题,可以用。”
她的腿还有一点瘸,这跟她一直没有用药,甚至刻意加重腿上的伤有关。
“吃完饭后各自休息,今晚都警醒一些,有人要动手的话,就是今晚了。”过了今晚,再想杀楚九歌,那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是,白少。”北王府的侍卫这一次没有任何怨言,一个个高声应道。
楚九歌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去了她眼中的情绪…
北王府的侍卫动作极快的将客栈里的饭菜烧熟了,各自捧着碗吃了起来,楚九歌则默默地掏出自己带的干粮,泡在热水里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她准备的干粮是烙的饼,又干又硬,不过泡了水后,多少有点盐味和油花,比干馒头好吃多了。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吃各种干粮吃出来的心得。
是的,她仍旧在吃自己的干粮,和刚出京城的那会一样,并没有与北王府的人一起吃饭。他们没有喊,楚九歌也没有凑上前的意思。
她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倔,宁可硬扛着,也不低头。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性子不好,很吃革,苦自己吃了,旁人却不会当回事,但她高兴。
千金难买她楚九歌高兴,只要她高兴了,旁的一点也不重要。
北王府的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一路上伙食都极好,大米饭顿顿有,肉也餐餐见着,但他们却食之无味。
刚出城那会,他们吃肉,楚九歌吃干馒头,看到楚九歌馋的两眼放光,他们会很得意,但现在?
看到楚九歌一个人,和刚出城那会一样,独处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就着热水吃干粮,他们心里着实难受,嘴里的肉也咽不下去…
“我真是吃不下去了。”明明让楚九歌吃干粮,看着他们吃肉,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事,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不自在?
“就不能叫楚姑娘跟我们一起吃吗?她一个姑娘家,一种风餐露宿的,身上还有伤,这么下去怎么吃得消?”和在京城相比,楚九歌的气色极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说,还透着一股疲倦,一看就知累狠了,没有养好。
“那是杀神大人的命令,你们要违抗?”不给楚九歌备吃食,是杀神大人下的令,杀神大人走之前,并没解除这个命令…
第74章 张扬,杀不死的楚九歌
北王府的人不敢违抗杀神大人的命令,楚九歌也不可能为了一口吃食去低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他们快要进入北域了,双方的关系也没有缓和半分。
北王府的人默默地将饭菜吃完,迅速的将桌面收拾干净。在收拾碗筷时,他们还不忘偷偷地查看楚九歌的表情,见楚九歌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这才安心。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楚九歌的想法,但他们就是在乎了,还特别在意…
北王府的人将碗筷收拾好再回来,楚九歌已经回房了,完全不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际。
“唉,现在这情况,楚姑娘真有可能嫁入北王府,成为我们的女主人。你说,楚姑娘成了北王妃后,会不会给我们小鞋穿?”
“这个…北王妃只是一个名号,没有王爷的点头,北王妃也就只是一个摆设,甚至会比摆设还不如。”
“也是…而且就算楚姑娘真成了王妃,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王爷的人,我们又不用听她的话。”
“我说你们都想太多了,楚姑娘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你看白少平时怎么对楚姑娘的,楚姑娘看他在马背上坐立难安,还不是给他备了药。”
“说到这个…我也要赞一句楚姑娘胸襟开阔,我们对楚姑娘如何心里明白,要换作一般人,哪里会管我们死活。这一路走来,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要是受了伤,丹药治不了,楚姑娘都会出手帮我们”
“对对对…楚姑娘虽然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但该出手的时候绝不拿侨,更不会摆架子。说实话,要我是楚姑娘,我也做不到她这样,她太大气了。”
“我们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应该的,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是为了什么保护楚姑娘?是不是因为命令?没有上面的命令,你会这么拼命。”

燕北王府的侍卫饭后例行凑在一块,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各自散开,该休息的去休息,该巡视的继续巡视。虽只有数十人,却将每一个死角都考虑到了,只要有敌袭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楚九歌很清楚北王府这些人的厉害,就着屋内的水,稍稍将自己打理了干净后,便和衣躺在床上,枕头底下放了一把匕首和一包迷药。
这是她这段时间养出来的习惯。
短短十天,伏杀不断,虽说没有伤及她的性命,却叫她明白,她要活着进入北域有多么难。
北王府的侍卫虽然一改先前的态度,积极主动的保护她,但楚九歌已经不相信他们了。
北王府的侍卫会为了利益保护她,同样也会为了利益丢弃她。这世间,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悄悄地握住匕首,楚九歌合眼入睡…
人累狠了会睡得特别香,楚九歌也不例外。她白天奔波赶路,晚上自然睡得香甜,但她知道她身边随时会有危险。是以,哪怕睡得再香,也保持着一分警觉。
子夜时分,睡得正香的楚九歌,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突然惊醒,抽出匕首,猛地坐了起来:“什么人?”
“啪…”烛光点亮,屋内一片光明。楚九歌不适的皱眉,抬手挡住光,缓了一会才适应屋内的光线,也看到了坐在屋内的人:“是你?”影风楼的少主暗枭。
“警觉心很高,本少主才进来,你就发现了。”暗枭坐在楚九歌的正对面,身子微斜,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腿翘起,张扬而肆意,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潇洒。
“杀我吗?”楚九歌握匕首的手垂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对方。
外面很安静,连巡视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不是北王府的人放弃了她,就是北王府的人被放倒了。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对她极为不利。
“我影风楼从来没有失败的任务,杀你是必然的。”暗枭眼眸带笑,语气轻然,就好像杀楚九歌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说话时一直看着楚九歌,想从她脸上看出害怕或者不安,可惜让暗枭失望了,楚九歌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你这人,真没意思。”暗枭抱怨了一句,稍稍坐正了几分,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楚九歌,我影风楼要杀的人,绝不会活到寿终正寝。不过,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你那天是怎么让我全身无力的,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天,至少让你活着嫁入北王府,先占下那个北王妃的名号。如此一来,哪怕你死了,后面的女人也只能当继妃了,得在你的牌位前行礼。”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杀得了我?那一日我能放倒你,你确定我今天就放不倒你?”楚九歌将藏在枕头下的迷药拿了出来,在暗枭面前晃了晃,“要不要再试试这药的效果?我改良过的,效果只会更好。”
“唰…”暗枭反应极快的跳了起来,半点没有贵公子风度的躲到椅子后面,还不忘冒个头,对楚九歌叫嚣:“楚九歌,别乱来,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你的药伤不了我。”
“伤不了你,你躲什么?”楚九歌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这位影风楼的少主,还真是有意思,影风楼怎么会让他出来的?不怕丢人吗?
“我这是以防万一,楚九歌,你正经点,我跟你谈交易呢,你把手上的药给我,我让你多活三天。”楚九歌手上那药的效果,他亲自体验过,那玩意绝对是杀人越货必备之物,太适合他们影风楼的杀手了。
他原先暗杀楚九歌失败,虽然他那老爹没有说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那群叔叔伯伯们定在背后笑话他。
他要是能把楚九歌手中的药拿到,那些个叔叔伯伯定不会再笑他,反倒会夸他。
知晓暗枭的来意,楚九歌暗松了口气,她有用就表示她暂时死不了。
楚九歌沉下脸问道:“北王府的侍卫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你管那些人干嘛,他们对你又不好,死了不就是死了。”暗枭满不在乎的道。
他的人盯了楚九歌许久,中途也下了几次手,但都失败了。
楚九歌这女人,简直是邪门了,怎么也杀不死…
第75章 老招,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
暗枭这话说得轻松,事情哪能真这么简单。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日的相处,身边熟悉的人死去,一天天鲜活的生命消失,楚九歌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且,北王府的人本就对她充满敌意,认为她给北王府带来了无穷的麻烦,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乱子。要是这些保护她的人,还有苏慕白因她而死,她已经可以预想到北王的暴怒,北王府的怒火了。
这笔账,北王府会算在影风楼的头上,但也会算在她的头上。
楚九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沉声问道:“暗少主,我再问你一次,他们呢?是死是活?”
“我影风楼出手,从无活口。”暗枭从站在椅子后,一脸狂妄的道。
“你…该死!”楚九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握在手中的匕首轻动,身子往前迈了一步,就朝暗枭刺去…
这个时候,她不能坐以待毙。
“想杀本少主?楚九歌,你天真了。”暗枭轻松闪避,在楚九歌刺第二刀的时候,潇洒的展开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挡下了楚九歌的攻击,“正好,没有杀神天狼那个讨厌的家伙在,我正好杀了你。”
暗枭脸上的表情一收,从嬉笑变得严肃,手中的招术也突然变得凌厉,楚九歌瞬间就招架不住,只得狼狈后退…
她早年学过武,她爷爷教的,但传到她那个时候,武术只作为强身健体的存在,只作为自保的存在,攻击力并不强,遇到危险她可以自保,但与武功高手相比,还是弱了不止一点。
“啪…”暗枭只是轻轻一击,楚九歌就被他打飞了出去,扇骨扫到了楚九歌的脸颊,在她脸上留下数道血痕。
“嘭”的一声,楚九歌摔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不堪一击。”暗枭一脸不屑,倾身上前,准备一击解决了楚九歌,但就在暗枭靠近的刹那,楚九歌扬手将手中的药粉洒了出去,而她则在地上打了一滚,避开了暗枭的攻击。
漫天的药粉散开,挡住了暗枭的路,暗枭“唰”的一声,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挡在面前:“同样的招术,你以为我会上两次当?楚九歌,你真得很蠢,你这样的女人还是让我杀了算了,免得你嫁入北王府,惹北王嫌弃。”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她楚九歌要那么容易死,就活不到现在。
楚九歌站了起来,手中的匕首横倒在胸前,原本平静淡然的眸子,闪着坚毅的光芒。
她这个人遇强则强,从来都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以前如此,现在仍旧如此。
“要不是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保你,要杀你,真的很容易。”谢家大手笔阻拦皇帝出手,北王府突然变立场,要不是有这两家,楚九歌真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
“有人保我也是我的本事,不是吗?这世间,只有有用的人,才会有人保。”所以她从来不介意被人利用,能被人利用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
至于之后?
该讨回来的她自然会讨回来。
“你倒是看得明白,可惜要杀你的人更多。”暗枭说话间已欺到楚九歌的面前,手中的扇骨划过楚九歌的腹部,留下数道血痕,楚九歌痛闷一声,狼狈的闪开…
“你这女人还真能忍。”暗枭笑了一声,手中的扇子再次挥向楚九歌,“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雇主要我把你的脸毁了,四肢都废了,在你死之前。”
当然,他也可以在楚九歌死后,毁了她的脸和四肢,但那多没有乐趣,他堂堂影风楼的少主可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没有一点挑战性的任务,他根本不会接。
暗枭说话间,手中的扇骨打在楚九歌的肩膀上,楚九歌受重力冲击,再次跌倒在地,胳膊也在落地的瞬间错位了。
“要杀我的是个女人?”楚九歌疼的满脸是汗,她强撑着坐了起来,狠狠一掰,将胳膊移正。
只有女人才会有那种奇怪的要求,男人…不会在乎这些,只在乎死没死。
“咦,你这招…不错。”暗枭兴奋的夸了一句,实则是在避开楚九歌的问题。
楚九歌也不需要暗枭真的回答什么,有暗枭这句话楚九歌就明白了。
楚九歌扶着梁柱站了起来,疼得扭曲的脸,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看样子,真是女人了。让我再猜猜,那个女人是不是喜欢北王?”
她没有得罪任何人,原主自父母兄长皆亡后,一直不与外人接触,也不可能有什么人非要买凶杀她不可,这时候买凶杀她的女人,必然与北王有关。
“楚九歌,知道太多,会死得更快。”暗枭没有否认,早晚要死的人,知道再多也无用。
“我喜欢做个明白鬼。”楚九歌接好胳膊,避开了暗枭的第二击,却没有躲过他的第三击,咚的一声,楚九歌再次跌在地上。
楚九歌连呼痛也没有,正要爬起来,暗枭却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她的脚踝处…
“咔”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啊…”楚九歌痛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太他娘的痛了。
“女人呀,真是脆弱。”暗枭不愧为是杀手楼的少主,一句多话也没有,腰一弯,手中的扇子就要刺入楚九歌的心脏,但就在这时,楚九歌左手一扬,一片白色的粉末袭向暗枭:“你高兴得太早了,暗少主!”
“又用这招?没用的,这种老招术我不会上当的。”暗枭闭气避开,但还是晚了一步,两人隔得太近,楚九歌随手一洒,药粉便落在他脸上,随着呼吸进入他的肺腑。
“招不再老,好用就行。”楚九歌趁暗枭闪避的瞬间,用没有受伤的右脚踹向暗枭,把暗枭踹了出去。
“咚”的一声,暗枭连连后退,最后跌落在椅子上,和先前一样没个正形,但先前的他是肆意风流,现在的他则是如同滩泥一样,瘫倒在椅子上…
第76章 不满,后悔一辈子
“楚九歌,你该死!”暗枭倒在椅子上,发现自己全身虚软无力,和上次一样…
同样的招术,他暗枭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回,事情传回影风楼,他这个少主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要知道,他那父亲的义子可是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他被长老们废了。
“暗少主,游戏结束了。”楚九歌的左脚腕本就受了伤,暗枭一踩伤上再伤。但对楚九歌来说,这点伤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至少杀一个无法动弹的人,没有问题。
“结束?你敢杀我?”暗枭倒在椅子上,只有气恼没有害怕。
他暗枭是什么人?
影风楼的少主,楚九歌算什么东西,也敢杀他?
嫌过得太好了吗?
暗枭有恃无恐地看着楚九歌,半点也不把楚九歌放在眼里,即使楚九歌握着匕首朝他走来。
楚九歌没有回答暗枭的话,她拖着受伤的腿,走到暗枭的面前,没有一丝犹豫,举起匕首就往下刺…
杀个人而已,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她想这位暗少主是不明白的。
“楚九歌,你真敢杀我?你可知…杀我的后果?”暗枭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九歌,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被影风楼追杀,你当我怕。”话未落下,楚九歌手中的匕首,已扎进暗枭的体内。
“唔…”暗枭痛闷了一声,幸亏他反应快,在楚九歌的匕首刺下的刹那,使出全身的力气挪了一寸,避开了要害。
“噗嗤…”匕首扎进暗枭的胸口,没有伤到要害,“可惜了,被你避开了。”
楚九歌面不改色的抽出匕首,这一次她的目标是暗枭的脖子…
这地方好下手,目标大!
“楚九歌,你住手!”死亡逼近,暗枭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大喊。
今晚,他是偷偷来的,保护他的长老并不在身边,他真要死在这里,那可就真是冤死了。
然而,楚九歌根本不为所动,在暗枭说话间,她手中的匕首已划向暗枭的脖子:“暗少主,你今晚死定了!”
“你…好大的胆子!”暗枭死死地看着楚九歌,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最好祈祷我死在…”
“当…”的一声,后面的话暗枭没有说出来,楚九歌手中的匕首也没有刺下去,一枚石子从窗外飞射而来,打在楚九歌的匕首上…
楚九歌受这股力量反击,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什…”
话未说完,又有一枚石子破窗而入,打在暗枭的脑袋上,只听见“啪”的一声,暗枭脖子一歪,晕死在椅子上。
“什么人?出来!”楚九歌一连退到床柱,才稳定住身形。
这人救下了暗枭,又把暗枭打晕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嘭…”窗户被撞开,一道黑影翻了进来,他穿着衣行服,全身都被黑衣包裹,只余一双眼睛,他那双眼睛…
看人的时候很可怕,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在看死物。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也叫人不寒而栗,楚九歌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这人身上的血气好浓,比之北王府的杀神天狼还要浓郁。
“你…”楚九歌刚开口,黑衣人就上前将暗枭扛了起来往外走,楚九歌暗松了口气,不想黑衣人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楚九歌:“你可以死在任何人手里,唯独不能死在暗枭手里,明白吗?”
黑衣人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不等楚九歌回答,黑衣人又道:“他,也不是你能杀的。你要杀了他,我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片下来,然后一块块喂给你自己吃。”
“他杀了北王府的人,他们为保护我牺牲了,这笔仇我找谁算?”楚九歌承认,这个男人很可怕,但再可怕也阻拦不了她报仇。
暗枭下黑手在先,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因为他是影风楼的少主,他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做靠山,她就只能忍着?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个杀人凶手,大摇大摆的离开?
她做不到!
北王府那些人…其实她知道的,到后面他们已经没有坏心思了,是她小心眼,宁可自虐也不肯原谅他们。
好吧,其实她并没有把他们恶劣的态度当回事,只是她小性儿,不肯给人机会。现在…
她想给他们机会,想跟他们好好说一声,她真不怪他们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嘴贱的苏慕白,想到明明很关心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北王府侍卫,楚九歌强忍的泪水,一颗颗落下…
他们说的没有错,她楚九歌就是灾星,她楚九歌早该死了,她活着害了很多了。
楚九歌的眼泪越落越多,但没有一丝声音,正常人见着就算不为之动容,也会叹息一声,然黑衣人却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那些人是袁家杀的,你该庆幸暗枭来了,不然你也是死尸一俱。”黑衣人冷冰冰的说道,他也不管楚九歌相不相信,留下这句话,扛着暗枭就走。
要不是为了暗枭,他连一句多话都不会跟楚九歌说。
一个被皇室盯上,一个被世家盯上,一个注定被北王府厌弃的女人,还入不了他的眼。
“袁家?这仇我楚九歌记下来了,不管他们因为什么原因,杀了北王府这些人,我楚九歌都不会放过他们,但是…”楚九歌不怀疑黑衣人的话,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他对袁家的不屑,也明白这人要杀她很容易的,这样的人没有必要撒谎骗她。
“暗少主这笔账我也记下来了,我楚九歌从来都不是,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的。你告诉暗少主,最好祈祷没有求到我的一天,不然…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楚九歌握着匕首站在原地,眼神散发着坚韧的光芒。
暗枭这人…她相信,他总有找上她的一天!
“你很有胆子。”黑衣人深深地看了楚九歌一眼,衣袖一扬,楚九歌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中了她,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再之后…
她就失去了知觉!
第77章 家族,打苏家的脸
楚九歌一行人住的小镇子,离北域只有半天的距离,但离战场前线却足有三天的时间。
北王在第一时间,收到楚九歌一行人出事的消息,他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了,但整间客栈除了晕死在地上的楚九歌,再无一个人。
所有人的都不见了,客栈内也不见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北王带着人刚到,当地官员就赶了过来,见北王黑着一张脸,以为北王不满意他们的表现,忙解释:“王爷您相信下官,下官真的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围住了这间客栈,不许任何人进出,甚至下官也不曾进来过,客栈里的一切都维持原样。”
“嗯。”北王高冷的应了一声,脚步踏在木板上,发现咚咚的响声,那响声像是在敲打在人的心尖上,北王每走一步,当地的官员就跟着颤一下,好似随时会吓破胆一样。
好在,北王带来的人很快有所发现了:“王爷,这里有一块玉,藏在被子里,是白少的东西。”
北王终于没有在客栈走来走去,接过玉,翻转看了一遍,好似蒙了一层幕布的灰眸,没有一丝光亮,来回打量数遍,北王才开口:“苏?”
他的眼睛越来越严重了,刚刚那一刹那,他又失明了。不过,这并不是那些人挑衅他的理由,别说他北天骄只是眼睛受了伤,便是瞎了,也不是那些人能动的。
北王手握成拳,将手中的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冷声下令:“你们两个…把人丢到城外的别院去,其余人跟北王走。”
话落下,北王身形一转,大步往客栈外走,至于楼上半死不活的楚九歌?
给她安排了一个去处就已经足够了,那个女人就是一个麻烦,要不是因为她,他手下的人也不会出事。
楚九歌最好祈祷苏慕白和他王府的侍卫无事,不然…他会让楚九歌明白,什么叫北王克妻!
北王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未散的煞气,他带人一出现在街头,街头的百姓吓得如鼠乱蹿,一个个跑得远远的,生怕靠近就会被他的煞气给伤着了。
北王却毫无所觉,带着亲信一路出城南上,在跑了一天后,来到离北域不远的澜城苏家。
澜城苏家有苏半城之称,整个澜城有一半的家业都在苏家人手上,澜城的官员任命虽由朝廷决定,但在澜城能不能坐稳屁股底下的位置,则由苏家说了算。
苏家可以说是澜城的土皇帝,在澜城,苏家主一句话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苏慕白就出自于澜城苏家。不过,他父亲当年因婚事被苏家逐出了家门,他们占不到苏家一点便宜不说,还要被苏家打压。
这几年,因为苏慕白为北王做事,苏家人对苏父、苏母好了几分,隐隐有重新接纳苏父一家的意思,这让苏父、苏母十分高兴。
然而,从这一次的事情来看,苏家对苏慕白一家半点真心也没有,只要对苏家有利,说卖就卖了。
苏家在澜城势力遍布,北王一进城他们就收到了消息,北王还未到苏府,苏家第三代继承人,苏慕白的堂兄就在门口相迎。
远远看到北王骑马过来,他虽害怕北王直接撞死他,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苏远扬恭迎北…”
“滚!”北王纵马前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苏远扬吓的脸色发白,他想要躲开,但双腿就像是钉住一样,无法移动半分。
“驾!”临近苏府,北王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苏家的下人只看到北王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一声嘶吼,北王纵马而来,从苏远扬的头顶飞过,马尾扫在苏远扬的脸颊上。
“啊…”苏远扬大叫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北王胯下的马从苏远扬头顶飞过,再次落在地上,哒哒的冲入苏府。苏家的下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将苏远扬扶起来:“大少爷,大少爷…”
这时,随同北王而来的亲兵也到了,他们没有像北王一样纵马入府,而是提前下了马,朝被下人架起的苏远扬作了个揖,便直接进了苏府,完全没有把苏家人放在眼里。
“放肆,太放肆了!北王府的人有没有把我苏家放在眼里?”苏远扬被下人架住,才勉强站稳,看到北王府的人如入无人之地的进入苏家,气得差点吐血。
他们苏家即将与袁家结亲,有袁家的相助,他们苏家腾飞是早晚的事,这小小的澜城留不住他们苏家,北王这般目中无人,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要知道,袁家家主可是户部尚书,只要袁家家主不高兴,北域的军费就别想,税赋还得增三分。
北王压根没有把苏远扬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即使论年纪苏远扬比他还要大上几分。
北王无视苏家人的不满,一路纵马来到苏府正堂,高坐在马背上,倨傲的道:“把本王的人交出来!”
袁苏二家的婚事他听说过,小小一个苏府,以为攀上袁家就能欺到他北王府的头上?
连袁家都不敢正面对上他北王府,苏家哪来的底气?
苏家现在当家作主的是苏慕白的爷爷,他知道北王早晚会来,却不想北王来得这么快…
“看样子,我们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北王。”苏老太爷的脸色很难看,但却没有一丝不安,“走,我们去会会北王。”
在儿子、孙子的簇拥下,苏老太爷带着苏家几个嫡系,来到正堂,远远看到坐在马背上的北王,苏老太爷嘴角微抽,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但他身后的嫡系苏子却忍不了。
苏家正堂是苏家的脸面,北王纵马入正堂,见到他们家老太爷过来仍旧不下马,这是在打他们苏家的脸…
第78章 死了,被全世界抛弃
苏家子弟在澜城嚣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不等苏家老太爷发话,几个年轻一辈的就冲上前,指着北王大骂:“北王殿下,这是我苏家,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北王殿下,礼仪廉耻,你不懂吗?纵马入我苏府,你们北王府是不是太张狂了?”
“北王殿下,请你立刻下马,给我苏家道歉,我苏家士可杀可不可辱!”

苏老太爷心里也很不高兴,北王此举确实是张狂的过了。是以,他纵容孙子辈的人指责北王,大不了惹怒了北王,他再倚老卖老给北王告个罪,说小孩子不懂事。
堂堂北王,还能跟他一个老人,一群小孩子计较?
“说够了吗?”苏家几个少年虽然狂妄,但胆子到底不够,面对杀气腾腾的北王,这些人越说声音越小,底气越不足。
当北王说出这话,他们更是吓得闭上嘴,躲在苏老太爷身后。
苏老太爷见状,笑呵呵的站了出来,像是看不到北王坐在马背上一样,热情的朝正堂走去:“北王殿下,我们坐下说。这群孩子口无遮拦,但他们并没有坏心,老朽在这里代这群孩子跟北王您赔礼了,还请北王不要跟一群没长大的孩子计较。”
“本王眼中没有孩子,只有敌人。”北王坐在马背上,半点面子不给苏老太爷,策马上前一步,挡住了苏老太爷一行人的去路,“刚刚骂了本王的,通通站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北,北王,这可是我们苏家。”苏老太爷沉下脸没有说话,刚刚骂了北王的几个人,不安的开口。
“本王给你们苏家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等到本王出手,就不止这几个人倒霉了。”北王坐马马背上,双眼微闭,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等苏家做决定。
苏老太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北王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王的字典里没有这句话,本王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本王要看到本王的人安然无事,要看到骂了本王的人站出来。”北王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苏家众人头上。
苏老太爷气得脸发黑,强扯着笑脸道:“北王你说笑了,我苏家可没有北王府的人,在我苏家的当然是我苏家人。”
北王果然目中无人,不把人看在眼里,怪不得,怪不得…皇上容不下他。
没错,他们苏家攀上的可不是什么袁家,他们苏家攀上的是皇上。袁家不过是皇上派来,与他们苏家接洽的人罢了。
“一刻钟后,看不到本王要的人,本王血洗苏家。”北王说完这话,就闭目养神,任凭苏家人说什么都不抬眼,完全不把苏家人放在眼里。
苏家人又气又怕,但不管他们怎么说北王都不再开口了,苏老太爷一怒之下,甩袖离去…
自然,他这翻做派只有三分是真怒,余下七分不过是借此离开罢了。
苏家人一走出正堂,确保北王不会听到他们的话,就有人急急的开口:“爹,北王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他开了口,我们要是没有做到,他真有可能拆了我们苏家。”
至于血洗?
他们是不怕的,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北王又怎么样,杀人一样要赔命。澜城可不是北王的盘地,北王要血洗他们苏家,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北王府的侍卫已死,我们去哪里找人给他?”苏家大爷阴沉着脸道。
他一直不赞同利用苏慕白,更不赞同与北王撕破脸。皇上确实占了大义,手上的权势远在北王之上,但别忘了皇上年纪已经大了,北王还年轻,皇上与北王的斗争,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苏慕白这一支已被苏家逐了出去,苏慕白做什么都与他们苏家无关。他们投向皇上,苏慕白继续为北王卖命,如此一来,不管皇上与北王谁胜谁负,他们苏家都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苏老太爷不同意。
在政治站队上,最忌讳墙头草,两边都想讨好。这世间聪明的多的是,他们苏家自以为高明的想法,在旁人眼中不过是笑话。
苏老太爷是个果断的人,为了拿捏苏慕白,他连亲儿子都能牺牲,又怎么会做左右摇摆,两面不讨好的墙头草。
“那些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叫慕白回来,只是叫他回来奔丧。他爹娘都死了,总不能叫我们这些外人,给他爹娘办丧事吧?”苏二爷长了一张双桃花眼,配上他阴柔的面容,生生带着几分邪气。
苏慕白的父母就是苏老太爷最小的儿子,当年因婚事被老太爷逐出了家族,这几年苏慕白得到了北王的重用,苏家对苏父、苏母也重视了起来,甚至隐有让他们回来的意思。
苏父苏母一直留在澜城,也是希望苏老太爷松口,能让他们重回家族。不想,等到他们的不是重回苏家,而是被苏家牺牲。
“你们享受了家族带给你们的荣耀与资源,就该为家族牺牲。每个家族成长时,都会有族中子弟为此做出牺牲,你们是在为家族牺牲,苏家会永远记住你们!”这是苏老太爷逼死苏父、苏母前,跟苏父说的一句话。
之后,苏老太爷便走了,留下心腹料理后面的事。
此刻,站在苏老太爷身边的人,都是他看中的儿子、孙子,但就算是这些人,也不知苏父、苏母死亡的真相,他们一直以为苏父、苏母是意外而亡,苏老太爷也不会说。
他沉着脸坐在首位,见他几个儿子只顾着抱怨,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解决的办法,不由得怒了。
“啪!”苏老太爷重重一拍桌子,“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我要的是办法,让北王息事宁人离开的办法。”
苏老太爷一发威,苏家大爷和二爷立刻禁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苏老太爷不满。
至于办法?
这一时半刻的,他们哪里想的出什么好办法。北王那人可是软硬不吃,谁的面子也不给,且言出必行,他说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北王说要血洗苏家,就真的会血洗苏家…
第79章 从此,再见是死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却仍旧没有找到一个让北王退让的办法,最后苏家上下只能齐齐看向苏老太爷,等他拿主意…
看着一众儿孙的表现,苏老太爷布满褶子的眼眸耷拉下来,眼中微不可闻的闪过一抹失望。
他也不想做皇上的棋子,冲锋在前跟北王对上,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苏家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瓶颈,他们苏家迫切的需要更大的发展平台,然而他的儿子、孙子们却不争气。
凭他们的能力,别说带领苏家走向更大、更广阔的天地,能保住现有的资源就算不错了。
是以,他只能冒险一赌,为皇上办事。事成后,他们苏家也能为一方世家,占据大量的资源,苏家的子弟就算没有出息,但只要不蠢、不笨,在大量资源的运作下,成为朝中高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这个信念,为了苏家,他可以牺牲一切!
苏老太爷掩去眼中的失望,沉声道:“你们…去把慕白带来。”
“慕白?对,慕白是北王的心腹,深得北王重用,他肯定知道要怎么说服北王,我这就让人把慕白带来。”苏老太爷一开口,苏家众人就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们怎么就把慕白给忘了,有慕白在,北王不会对他们苏家如何,他们根本不需要怕北王。
至于慕白会不会因此在北王府难做,被北王厌弃?
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苏慕白虽然姓苏,但他父亲早已被逐出苏家,苏慕白的死活与他们何干?
苏家人很快就把苏慕白带来了…
苏慕白一身孝服,走进屋内,与一众衣着鲜艳的苏家子弟格格不入。苏慕白看着他们,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光亮,苏家众人却是一脸不满:“怎么不让他换一身衣服进来,这穿的都是什么,晦气!”
“慕白,去换身衣服来。”苏家大爷直接下令,苏慕白站在堂中,一动不动,他纨绔带笑的面容此刻只有死寂,死一般的孤寂。
他看着苏老太爷,黑沉沉的眸子像是深渊,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苏老太爷心中一悸,却强压了下来,呵斥了苏家大爷一句:“闭嘴!”
“父,父亲…”苏家大爷面色一怔,乖乖退下。
“老七也是你们的弟弟,虽因当年之事被我逐出了苏家,但他身体里留着我们苏家的血,是和你们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老七夫妇横死,你们不去吊唁,我也不能说你们什么,但是…为他穿一件素服,不为过吧?”苏老太爷扫了一眼,衣着鲜艳的儿子、孙子们,气不打一处来。
他先前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只希望还不晚,别让苏慕白看出什么来了,更别让他对苏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