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意嫁入北域的目的呢?”这个楚九歌不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她代替楚家的大小姐,到底是想做什么?
“皇上赐婚,她根本不敢抗旨。”苏慕白理所当然的道。
“除去赐婚呢?还有什么原因?”细细想来,北王也觉得楚九歌很矛盾。
如果她真有旁的心思,她就不会在杀神天狼面前,大大咧咧的说什么“爷爷”,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记得,楚九歌当时说到她爷爷,一脸坦荡,毫无隐瞒之意。
可见,她根本不在意北王府的人,知晓她“爷爷”,也不怕北王府的人查。
莫不是,他想太多了?
北王皱眉,陷入沉思…
苏慕白不知个中细节,见北王问起,略想了一下,才道:“王爷,楚九歌曾说…她喜欢王爷,非王爷不嫁。”
在村子借住的时候,他也问过楚九歌类似的问题,他记得楚九歌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
“喜欢本王?非本王不嫁?”这个答案…
不得不说,取悦了本王。
有那么一刹那,北王发现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愉悦、欢喜,但只有那一刹那,王爷的脸色就更加得阴沉了:“楚九歌喜欢本王?喜欢到认不出本王?”
很明显,那个女人在撒谎。
楚九歌不是袁云华那样的蠢女人,楚九歌那个女人理智的可怕,根本不可能会因为喜欢,就冒着生命危险嫁给他…
更不用说,楚九歌那个女人,根本不喜欢他。
这个结论,让北王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更坏了。
“啊…”苏慕白一拍脑门,懊恼的道:“我居然被楚九歌给骗了。”
“是不是骗你,把她找来问清楚就行了。”他也很想知道,楚九歌怎么解释,喜欢他,却认不出他的原因。

苏慕白亲自把楚九歌请来了,没有告诉楚九歌什么事,只说北王要见她。
楚九歌忙了一天,刚回到屋内,还来不及把脸上丑陋的妆容卸下来,就被苏慕白带到北王的书房。
“王爷在里面,你进去吧。”苏慕白把人送到门口,就退了下去。
楚九歌没有立刻推门而入,她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缓缓推门而入…
一进屋,就看到坐在书桌前的北王。
昏暗的烛光照在北王的脸上,柔和的光线,软化了北王冷硬的五观,让他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的神秘,更加的惹人注目。
抬头,对上北王高深莫测的眼眸,楚九歌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这男人的长相,真是妖孽…
楚九歌按了按心口,平复了心中的躁动,朝北王福了福身:“北王,你找我?”
楚九歌累了一天,浑身都透着倦意,着实没有时间与精力,陪北王周旋,一进来便是单刀直入。
“你…真丑!”北王一脸嫌弃的道。
这女人居然顶着一丑张脸进进出出,还来见他,还真是心大。
当我,这也从侧面说明,楚九歌根本不喜欢她。
女为悦己者容,女为己悦者容。
别说女子,便是男子在面对心仪的人,也会特意打扮一番,好让对方见到最好的自己,但是…
楚九歌全然没有这种心思,可见…
第103章 跪下,欺骗本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九歌跟苏慕白说,喜欢他,爱慕他,嫁给他是她的心愿,不过是骗人的话。
北王发现,他的心情又不好了,尤其是在看到楚九歌这张丑脸后…
“呃…”楚九歌没曾想到,严肃的北王居然会说,这种毫无营养的话,着实愣了一把。
不过,北王言语中毫不掩饰的嫌弃,着实让累了一天的楚九歌不痛快。
楚九歌想也不想,直起腰,笑道:“北王,您着相了。红颜白骨皆是虚妄,再美的容颜也经不起时间的流逝,这张脸是好看、是丑都是我楚九歌。”
虽然,看到北王这张盛世美颜,她会心情大好,但这并不表示,她会以貌取人。
作为大夫,她见过太多相貌丑陋却心地良善的人,也见过太多,长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却干尽龌龊事的人。
虽说相由心生,但人天生的相貌,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什么…
“牙尖嘴利。”北王沉着脸呵斥了一句,黑着脸道:“还有,谁叫你起身的?”
顶着这么一张丑脸,还敢给他笑。楚九歌难道没有照镜子,不知她这张脸笑起来,有多么丑吗?
“是我的错,还请王爷恕罪。”楚九歌皱了皱眉,认命的弯下腰。
她不知道北王这是发什么疯了,但是…
在到京城前,她不能得罪北王。
“哼…”看不到楚九歌那张丑脸,北王的心情好了几许,但语气仍旧冰冷,没有一丝情绪:“楚九歌,你说…不管美丑都是你,你…真的是楚九歌吗?”
“啊?北王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楚九歌是谁?”楚九歌错愕地抬头,看向北王…
她没有心虚,也没有不自在,只有不解。
“你是谁?”北王审视地看着楚九歌,淡金色的光芒,在眸中流转,散发着迫人的光芒。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上,就如同被最凶猛的野兽盯上,一般人哪怕不心虚也会跪下,可惜楚九歌不是一般人。
在北王的审视下,她一脸埋然,毫不避让:“楚九歌!”
“楚九歌没有爷爷。”一瞬间,北王改变了原先的决定,直接寻问。
“有!”楚九歌面上平静,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天呀,她…她说漏嘴了,在杀神天狼面前!
现在要怎么办?
要怎么圆回来?
她怎么这么蠢,居然没有注意,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爷爷的存在。
“在哪?”
“我的爷爷,教导我这一身本事的人,抚养我长大的人,他去逝了。”
“哼…你觉得本王会信?”
“我有五年,不在京城,北王你可知?”
“什么时候的事?”这事,北王还真不知,他手下的人也没有查出来。
“五岁那年,病重…在外面养了五年才回家。”楚九歌急速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么一个理由,顿时长松了口气。
“你一个人?”
“那五年…我父母在鹤塔任职,我则住在鹤塔的老山里。”那时候,楚父还没有升到后来的官位,只是一个普通的五品小官,在鹤塔那个又乱又偏又穷的地方任知府。
“本王会去查。”这一段,他的人还真没有查到。
他的人,只查到了楚九歌在京城的事。
“北王你尽管去查,我楚九歌经得起任何查证。”果然还是不信她,不过这也能理解。
像北王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还算陌生的女人。
“你最好祈祷,你没有任何问题。不然,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北王看着楚九歌,突然…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北王身上散发出来,压向楚九歌。
“我…”一瞬间,楚九歌就感觉呼吸困难,双膝不由自主的屈了下去。
楚九歌努力抬头,看向北王,挣扎着道:“你、做、了、什、么?”
“跪下!”北王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为,为什么?我…没、有、撒、谎!”北王这是不信她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而是用这种方法呢?
在巨大的压力下,楚九歌的膝盖离地面越来越近,她想要的挣扎,但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跪下!”北王没有给出回答,只冰冷的重复了一句。
“扑通…”楚九歌终于没有支撑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啊…”膝盖落地的瞬间,楚九歌痛闷了一声。
“我…”楚九歌抬头,倔强的看着北王,强撑着要站起来:“不跪!我没有…”
“由不得你。”巨大的威压弥漫整个书房,楚九歌根本无法抵抗,“楚九歌,欺骗本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骗…你,什么了?”楚九歌没有放弃,与北王的威压抵抗,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除了嘴角逸出一丝血迹外,她的膝盖没有离开地面半寸。
“你嫁入北王府的原因?”果然是个女骗子,当着他的面,也敢撒谎。
楚九歌满头大汗,一个字一个字道:“那是…我的心愿,嫁、给、你。”
在巨在的压力面前,楚九歌根本不可能撒谎,也没有力气撒谎。是以,楚九歌说的…一定是真话。
北王看着狼狈不堪的楚九歌,稍稍收回了半成威压:“心愿?哪怕是死?”
“死,也要…嫁!给!你!”不嫁,她根本就不活成,她必须、也只能嫁给北王。
“还有呢?”北王沉着脸,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丝。
这个女人…还真是蠢,居然宁可死,也要嫁给他。
“没,有!”楚九歌咬牙切齿的道。
“很好!”北王突然收回威压,一直在跟北王对抗的楚九歌,在威压骤失后也撑不住,直接摊在地上,无法动弹,而后…
她看到北王走到她面前,用鞋尖抵住她的下巴,以羞辱的姿态,强迫她抬头…
“啪嗒…”
被巨大的压力,压得无法呼吸、压得只能跪下,楚九歌没有落泪,但面对北王羞辱人的举动,楚九歌的眼泪落了出来…
第104章 价值,倾半家之力护她
“啪嗒…啪嗒…”
眼泪一颗一颗,顺着眼角落下,摔碎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泪花…
楚九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屈辱过,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用这么屈辱的姿势,匍匐在她人的脚下。
北天骄,还真懂得怎么羞辱人。
“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羞辱我?”楚九歌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试探将眼中的泪睁回去。
如果,她犯错在先,如果她对北王、北域带来伤害在先,那么她可以接受北王的羞辱,但是…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给北王解决了一桩麻烦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羞辱她?
“本王行事,需要原因吗?”北王看到了楚九歌眼中的泪,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屈辱与愤怒,但…
那又怎么样?
他是北天骄,北域的王者。
“楚九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让本王知晓,你骗了本王,本王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北王收回脚,淡漠的从楚九歌身边走过…
“你…们…”楚九歌趴在地上,愤愤地捶打地面,“北域的人…都是混蛋!”
她自认没有对不起北域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北王,她要嫁给北王,也不是她自愿的,那是圣上赐婚…
这些人,凭什么一个个找她麻烦,就因为她无权无势,好欺负吗?

自那天见面后,楚九歌整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她依旧尽心尽职的教导北域的丹医,依旧毫不藏私的,将自己所学全部倾囊相授,但她与北域所有人,都保持了距离,除去必要的交流,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人一眼,甚至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楚大夫,你最近怎么了?”最先发现楚九歌异常的人是宁先生,待楚九歌为丹医讲完今天的病症,宁先生终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无事。”楚九歌回了一句,转身就走,连一眼也没有看宁先生。
宁先生不由得皱了皱眉,寻人问了最近发生的事,但不管他问谁,都对楚九歌的事都一无所知…
在北域,就没有人把楚九歌放在眼里,又有谁会去关注她的情绪?
次日,楚九歌又带着丹医来给宁先生看病。
楚九歌依旧是那副丑陋的装扮,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每一个字都没有情绪,带着疏离,但跟在她身后的丹医,却全然无所察觉…
宁先生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吃两副药巩固一下就可以了。
今天正好要给宁先生换药方,楚九歌便多说了两句,说完就走,片刻也不停留。
宁先生看着那些跟在楚九歌身后学习,却没有给予楚九歌尊重的丹医,不由得叹气…
“也不知,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了。”下面的人都看上面的人眼色行事,刚加入的人,都看前面的人脸色行事。北王不重视楚九歌,这座别院的人,也没有把楚九歌当回事,那些丹医自然也不会给予楚九歌尊重。
对这些丹医来说,跟楚九歌学习并不是他们自愿的,他们是被迫的,被迫的去接受一堆奇怪的,他们不能理解的,跟丹药完成不同的医治方法。
他们本身就是排斥的,只是碍于王爷的命令,不得不学。
见王爷没有把这个教导他们的楚大夫当回事,他们又怎么可能,把楚九歌放在眼里?
“唉…”宁先生看着楚九歌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不知道楚九歌,对北域有无敌意的人情况下,就把人排斥在外,各种羞辱、嘲讽、轻视,这简直就是在逼楚九歌与北域对立。
先前,他没有想明白,现在…
他病好了,脑子清醒了,看得多了,也就想得明白了。
宁先生想去找北王谈一谈,至少在楚九歌有用的情况下,应该对她好一些,让她对北域有归属感,但他只是表露了这么一个意思,苏慕白就劝住了他。
“先生想多了,楚九歌和王爷即刻就要起程去京城。此去京城,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而且…先生,你应该清楚,北域到处都有皇上的耳目,咱们对楚九歌越好,越是重视她,皇上就越容不得她。”
说到这里,苏慕白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句:“先生,楚九歌的情况,跟旁人不同。有谢玄高调护着她在先,皇上已经关注她了,你不想害死楚九歌,你就去找王爷说吧。”
他何曾没有想过,约束下面的人,让他们对楚九歌尊重一些。就算不把她当成北王妃来尊重,也要把她当成一个有才识的人来尊重,但是…
只要一想到楚九歌即刻要跟王爷进京,苏慕白劝说的话,就说不出来。
楚九歌一直在北域,他们有自信可以保住她,但在京城,就真的不好说了。
京城的势力太复杂了,就算他们北王府在京城不怕谁,但不敢保证,那躲得过那些明刀暗箭的。
“只是…这么一来,楚姑娘就要跟我们北域离心了。”宁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说不出来的失落。
“离心便离心,有了医治毒气的办法,她的价值…也就那样了。”苏慕白无视心中那一丝丝遗憾,故作冷酷的道。
“慕白,王爷前面有八位未婚妻,其中不凡出身大家、名声斐然的才女,那些女子一个个死于意外。唯有这位名声不显的楚姑娘,活着来到了北域,我们不能小看她。”
宁先生总觉得,楚九歌藏拙的,也许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才。
“谢玄倾半家之力救她的命,我哪里敢小看她呀。”苏慕白苦笑一声,“但王爷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看…王爷,似乎很讨厌楚九歌。”
不得北王心,便是楚九歌有通天的本事也无用。
“而且,京城一行最终结果如何还说不好,我们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他们都是现实的人,就算楚九歌有价值,也要在确定她能活下来的情况下,才会对她示好。
不然,就是浪费时间与精力了。
“唉…”宁先生叹息了一声,满肚子话的全都喧了回去,最后只化为一句:“待楚姑娘活着从京城回来再说。”
只希望,那个时候还不算太晚…
第105章 遗憾,东林七公子
京城皇宫
苏慕白的话并非无的放矢,皇上对北域的关注远超常人的想象,在北域安插的探子之多,也远超常人的想象。
在谢玄拿出一半家产,保楚九歌一命后,皇上对楚九歌的关注,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谢玄出身世家,就算他会做为博红颜一笑倾尽家产的事,谢家也不会。
谢玄拿的是谢家的财产,保楚九歌的命,能让谢家那样的家族出这么大的血,可见楚九歌能带给他们的利益只会更多。
对这样的一个人,皇上怎么可能不关注?
楚九歌在北域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知晓,得知北域的人对楚九歌十分排斥,充满敌意,皇上面上不显,内心却是十分高兴的。
“北天骄还是嫩了一点,楚九歌虽是朕为他选的王妃,但她并不是朕的人。楚九歌有才,北天骄不用她便算了,居然还把她往外推,早晚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一个能得到谢家另眼相待的人,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女人,哪怕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也值得拉拢。
北天骄还是蠢了点,居然为了跟他怄气,把这么一个人往外推。
“皇上,不是北王太嫩,是皇上您英明。您重用楚家,太子又与楚家二小姐走得近,任谁都知道楚家是忠于圣上的,北王怎么敢重用楚九歌。”前来禀报消息的太监,见皇上心情好,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
皇上听了果然龙心大悦:“不过是些离间的小手段,换作那些老狐狸才不会上当,也就是北天骄这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会跟朕较劲。”
“皇上您这是因人施计呢,要换作那些老狐狸,皇上您哪里会用离间计。”太监又笑呵呵地拍了一把龙腿,继续禀报北域的情况。
“皇上,北王和楚九歌已经出发了,北王只带了十个亲卫,他的心腹苏慕白留在了北域。”
“据前线的探子来报,北王的眼睛…伤上加伤,已经看不清了。前段时间,有大批丹医去了北王的别院,探查到他们满山的挖草,也不知要做什么。”
“澜城苏家,前不久派了嫡支来京城,已在京城落脚了。他们家的宅子,就在北王府对面,袁家那边似乎不太愿意拿嫡出大小姐,与苏家联姻。”

北王和楚九歌刚动身来京城,谢玄就收到了消息。
“终于来了。”谢玄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花,侧脸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眼中藏着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显示他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好…
“付出了那么大的人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呀。”谢玄将杯中的茶饮尽,起身…往外走。
“备好车马,我要出城。”谢玄踏出房间,对一旁的下人道。
一刻钟后,谢家的马车驶出王谢巷里,驶向城外…
城外,一座不知明的小山里,矗立着三间普通的茅屋,茅屋外围了一圈木制的栅栏,上面缠满了开着各色花朵的长藤,一眼望去,煞是好看。
谢家的马车,就停在这里。
拒绝下人搀扶,谢玄慢悠悠的下了马车,示意下人走远,这才推开茅屋:“王二,我来了!”
人未进,声先到。
屋内,传来一个如玉般温润的声音:“她来了,是吗?”
“你不应该说,我来了吗?”谢玄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坐在轮子上,一身粗衣,除了头之外,哪都不能动的王二王梓珏,无声的叹息了一句。
王梓珏,王家继承人,京城七公子中排第二。世人只道他五年前,游历外出至今未回,却不知…
他一直就住在城外,住在这间小茅屋里不见人,也见不了人。
五年前,王二突的怪病,全身瘫痪,脖子以下无法动弹,只有脑袋可以用。
王家没有对外透露王二的病情,私下却遍寻天下名医,可惜五年过去了,仍旧一点进展也没有。
这一次,王家把希望,压在楚九歌身上。
“你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王二独自生活五年,所有的生活都离不开身下那张椅子,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一如五年前。
“王二,别这样好吗?王家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总该试一试?”谢玄见好友如此模样,不由得叹息。
外人皆以为,保楚九歌命的代价,是谢家付出的,却不知…
这一切都是王家的手笔,谢家不过是代王家出面罢了。
但看王二的样子,他根本不报希望。
“我这样…挺好的,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我担心。你看,我即使手脚、身体无法动弹,但我依旧能做我想做的事,这不是很好吗?”王二头往左一歪,就见放在他面前的书,翻了一页。
再往后一靠,便有一根竹管弹出,离他唇只有半指的距离,他只要轻轻往前,就能喝到里面的茶水。
一杯茶,一本书,一间茅屋,一个人,这就是王二要的生活,也是他现在的生活。
“王家沉寂了这么多年,王家在等你,我们也在等你。而且,我们是东林七公子,怎么能少你一人。”谢玄在一旁桌上,拿起王二面前的书,轻轻叹息了一句。
他的好友,天资聪颖,出身高贵,毫无疑问是世家的领头人,然而五年前的一场怪病,却毁了他的一切。
“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你看…萧四死了,不就出来了一个王四嘛。”王二不以为意的道。
“终归…不是那个人了。”谢玄叹息了一声。
东林七公子是京城那些贵女前几年弄出来的,后来被叫的多了,也就慢慢被人接受了。
东林七公子,最早是指北一,王二,谢三,萧四,袁五,金六,景七。
北一就是北王北天骄。
王二就是王家继承人王梓珏。
谢三就是谢家继承人谢玄。
萧四就是萧家继承人萧晨,三年前死了,这个位置被王家最近一个大出风头的嫡系占了。
袁五就是袁家继承人袁恪则。
金六则是现在的太子,当时的六皇子。
景七也出自萧家,是萧家的小公子萧景安,他以美颜好姿容占了一位。
东林七公子仍在,但他们都不是原来的他们了…
第106章 私心,本王给了她权利
皇上寿辰在即,宣旨的人特意强调,要楚九歌一定提前到,北王敢不把皇上的话当回事,楚九歌不能。
这世间的人,大多欺弱怕强。他们要是晚到了,皇上不一定会拿北王如何,但一定不会放过她。
凭皇上的身份地位,要收拾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她相信,皇上对她发难,北王和北王府的人,绝不会管她的死活。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楚九歌以最快的速度医治好了宁先生的病,把该教的都教给了那些丹医。
教导了五天,楚九歌已经全部教完,跟苏慕白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安排起程去京城的事。
苏慕白没有立刻应下,只让楚九歌待消息,楚九歌这一等便是一天。
第二天苏慕白再来,脸色阴沉的可怕:“楚九歌,他们没有学会,根本无法独立医治病人。”
“哦!”楚九歌应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
北王府的人要不刁难她,就不是北王府的人了。
楚九歌拿出一本书,嘲讽地看着苏慕白:“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我把这五天教导的内容,全部写在书上,所有他们会遇到,不会遇到的问题我全部写了。只要识字的人,有脑子的人,按着这本书上所写,都会做。”
“你确定?”苏慕白接过书,翻开一看,发现楚九歌不仅写了文字,还有图画。
别说本就精通医理的丹医,便是他这个门外汉,也能看懂。
“我确定。要是他们还不会,那就对不起了。我是人不是神,我只能把人教会,没有办法把猪教会,你们王爷派一群蠢笨如猪的人来跟我学,你不能指望我教会他们吧?”楚九歌犀利的反击,一如当初在北王府初见,尖锐的树起周身的刺,借此来保护自己。
苏慕白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快,道:“楚九歌,你这话…过了。”
“这就过了呀?”楚九歌笑一声,指着苏慕白手中的书道:“你知道上面的内容,我花了多久学会的吗?”
不等苏慕白问,楚九歌就说道:“半天。当时,我爷爷还没有手把手教我,他只把我带在身边,让我看他给病人医治。而后,就让我写医理,开方子,出一处错就打十下手心。我记得我当时…错了三处,打了三十下,整整半个月,我的手心都是肿的,连筷子都握不住,只能吃流食。”
楚九歌说这话时,带着一丝嘲讽:“你们北王府的丹医呢?我手把手的教了他们五天,他们还不能独立医治病人,不是蠢笨如猪是什么?”
“楚九歌,他们…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你应该多给他们一些时间。”苏慕白承认,楚九歌半天能学会,他们五天还没有学会,不能说他们蠢,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没有用心。
“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你们谁多给我一些时间?我白天要教导他们,要医治宁先生的病,要自己提水做饭,要自己收拾房间洗衣物,晚上还要给他们整理医案,你要我给他们时间,你们…谁给过我时间?”
一群只需要跟在她后面学,什么都不用做的“少年”,居然嫌时间不够,真是好笑。
“府上有下人,是你自己不接受我们的…”苏慕白看到楚九歌眼中的嘲讽,说着说着就消音了。
“白少,我能教的都教了,他们现在学不会,我再教一遍他们也学不会。而我…欠你们王爷的救命之恩还了,我不会再教第二遍,也不会再医第二个病人,你明白了吗?”
自那天在书房见了北王后,楚九歌就没有再叫苏慕白苏大公子,而是随北王府的下人一样,生疏的叫他白少。
苏慕白发现了,但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楚九歌对他们的疏离,显而易见。
“这事…等我禀报给王爷再定夺。”苏慕白看了一眼手中的医案,底气有那么点不足。
正如楚九歌所说的那样,她已经尽到了教授的责任,是学的人不认真,这事真不能怪楚九歌。
苏慕白这次没有偏袒北域的人,如实将事情禀报给北王知晓。
“拿来。”北王抬了抬手,苏慕白立刻将楚九歌写得医治方法奉上。
北王一目十行的扫过,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册子合上了。
“果然是猪!”北王难得赞同楚九歌的观点,将手中的册子丢在桌上,“抄一遍给那些丹医,明日午时让楚九歌考他们,没有通过的人,全部去前线!”
既然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就别再做丹医了,北王府不留无用的人。
“王爷,让楚九歌考他们好吗?万一楚九歌公报私仇呢?”楚九歌对他们北域的人,可是极度的不满。
“本王给了她权利,她就可以公报私仇。”北王不以为意的道:“谁要不满,叫他胜过楚九歌。”
“是,王爷。”苏慕白在心中,默默地为那群丹医点了一排香。
倒霉的孩子,认错情势了吧?
看着废人院上上下下,没有把楚九歌这个“丑医”当回事,就认为楚九歌没有地位。
现在好了,王爷亲自为楚九歌撑腰,你们等着…倒霉吧。
“我这就拿楚九歌写的医治方法过去,让他们赶紧的抄。”苏慕白虽然幸灾乐祸,但还是想要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但是…
北王不同意!
在苏慕白上前拿册子的时候,北王一把按住了:“本王让你在这里抄一遍,你没有听到吗?”
“王爷,这上面…还有图画,我怕会出差池。”苏慕白顿时苦逼了。
这一本册子可不薄呀,虽然字没有多少,但架不住图画多。他虽然也会画画,但实在没有那个本事,可以保证他画出来的,和楚九歌画的一模一样。
这医治病人的事,可容不得一丝差池。
苏慕白据理力争,希望王爷能同意,让他直接拿楚九歌写的册子,让那群丹医抄,可惜…
苏慕白太高估自己的口才,又太低估北王的决心了…
第107章 考核,不怕我公报私仇
北王决定的事,苏慕白怎么可能改变得了。
苏慕白说了半天,北王只给了他一个冷眼,就吓得苏慕白乖乖闭嘴了:“我抄,我抄,我这就抄…”
没办法,北王的眼神…杀伤力太强了,要不是苏慕白应得快,北王再多看他一会,他肯定吓得直接跪下。
在北王面前,只比老鼠胆大那么一点苏慕白,老老实实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书桌一角,认命的抄了起来。
字好抄,楚九歌的字很漂亮,而且为了让那些丹医看明白,楚九歌每一个字都写得方方正正的,就像印刷出来的一样。
但是,图难办呀!
楚九歌画的图太细致、太逼真了,就像是真的一样。苏慕白先前所学的绘画技巧,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苏慕白画了半天,也没有画出一副,终是受不住,像北王求救:“王爷,这图…”
“什么时候画好,什么时候走。”北王坐在书桌前看书,连个眼神也没有给苏慕白。
“这要出了差错,怎么办呀?”这么多图,他看着全都一样,偏偏楚九歌在上面写的名字不同,他都不知该怎么画。
“那是你的事。”北王的视线,仍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就好像手中的书,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一样。
苏慕白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王爷为什么,不让他把楚九歌写的医治方法,拿给那些丹医看呀?
苏慕白认真的看了北王半晌,见北王是认真的,苏慕白只能捏着鼻子,对着楚九歌的画,一笔一笔的仿了。
可天知道,他都用了最小号的笔了,但画出来的线条仍旧粗得不行,完全没有楚九歌的那种美感。
没办法,苏慕白只能重画,一连画了数遍都无用,悲催的苏慕白只能换一张大纸,将楚九歌画的图,无限放大数倍,画在大纸上,这才勉强像了样。
一通折腾下来,苏慕白直到午夜时分,才把楚九歌写得医治方法抄完,而这个时候,他的手已是酸痛的不行…
“王爷,我抄完了。”苏慕白站起来,眼睛都花了。
盯着画稿看了一个晚上,他眼前全是黑黑的线条…
“嗯,你可以滚了。”北王挥了挥手,就像打发小狗一样。
苏慕白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计较了,拿着他抄写的医治方法,默默地退下。
走出书房,站在漆黑的夜中,苏慕白看了一眼,那群丹医们睡的院子,露出森森白牙:“害我抄了半夜,手都酸了。你们…也别想有好过!”
苏慕白拿着他手抄的医治方法,大步朝一旁的院子走去,让侍卫使尽的砸门,把睡得正香的丹医们,全部叫了起来…
丹医大多高傲,习惯了被人捧着,平时北王府上下对他们也颇为礼遇,半夜被叫醒,他们自然是不高兴的。
是以,当他们得知,明天要接受楚九歌的考核,顿时就闹了起来…
“那位丑医连炼丹都不会,他怎么能考我们?”
“就是,凭什么要由他来考我们?万一他故意刁难我们呢?”
“一个人没有学会,可能是学生的问题,但一群人都没有学会,这真是学生的问题吗?明明是他教导有问题,藏私不肯教我们,凭什么要我们为他的错误负责?”
“都说相由心生,看他那样长相,我猜他的心肯定和他的长相一样丑陋。白少,你可要为我们做主,不能任由他在北王面前告我们的状,诋毁我们。”

一群丹医你一句,我一句,一句比一句冲,一句比一句火药味重。
苏慕白初时还有兴趣听,听到后面,他就笑了…
他一直觉得楚九歌那张嘴,怼起人来跟刀子似的,说出来话让人窝火,但听到这群丹医的话,苏慕白才明白,楚九歌说这群人是猪,还真是看得起他们了。
面对一群“猪”,苏慕白失了跟他们说话的心情,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慢慢消音,安静下来,苏慕白这才开口道:“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们,明日午时,无法通过你们不过你们口中的丑医的考核,你们就去前线打仗,北王府不养闲人。”
“白,白少?你说什么?你要我们去前线…打仗?我们是丹医,我们哪里会打仗,我只会炼丹治病。”一群丹医顿时慌了。
这个惩罚,太可怕了。
“连治救人都不会,你们算什么丹医?”东林丹医少病人多,平日要指着丹医炼丹救人,苏慕白对这群丹医十分客气,但今天…
他着实是恼火了。
“你们还有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见。”留下这句话,苏慕白转身就走了。
明天要接受考核的又不是他,他才不要在这里,听这群养尊处优的“猪”抱怨呢。
要论本事,楚九歌不比他们弱,甚至比他们还强,也没有见楚九歌这么娇情,这群丹医呀,真的是被人惯坏了。
苏慕白一走,众丹医更慌了,他们想要追上去找苏慕白问个清楚,或者去找北王求个情,但是…
他们刚走到院子,就被侍卫拦住了:“白少有令,你们今天不能出去。明天,楚大夫会来考你们。楚大夫说合格了,你们才能走。”
这群丹医这才明白,事情已无法改变。
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了,毕竟学了五天,就算再怎么不用心,也能学到一点皮毛。再加上有楚九歌的册子在,除非他们蠢的无可救药,不然怎么也能看明白,把方子写出来…
这时,这群丹医已没有半夜被人叫醒的不快,几个人凑在一起,拿着苏慕白手秒的本子,就开始背了起来…
他们相信,他们明天要是,零点的没有通过那位丑医的考核,一定会被北王送到前线去。
丹医虽然珍贵,但他们只是普通的丹医,对北域、北王府来说,要寻他们这种级别的丹医并不是容易的事。
他们平时可以端着了,但一旦北王发了话,任何人也救不了他们…
第108章 排斥,自成一个世界
次日一早,楚九歌刚用完早膳,苏慕白就来了,将北王的命令传达给楚九歌。
其实,这事苏慕白完全可以派个下人来,但不知为何,苏慕白总觉得,随便让个下人来传话,是对楚九歌的不尊重。
可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尊重过楚九歌了?
楚九歌听完苏慕白的转述,笑了,笑得嘲讽:“北王让我考核他们,由我决定他们的命运,就不怕我公报私仇吗?”
“王爷说了,这是他赋予你的权利,你可以公报私仇。”苏慕白不知道北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把北王的话,如实转给楚九歌听。
王爷的心思深得很,哪怕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也猜不准,也不敢擅自猜测,以免坏了王爷的布局。
“有你们北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回去告诉北王,我一定会…用上他赋予我的权利,去公报私仇。”楚九歌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灰,“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我会好好准备的,一定不会让他们轻松通过。”
“你说得这么直白,真的好吗?”苏慕白看着楚九歌,一脸无奈。
他刚刚听到了,楚九歌说“你们北王”。
楚九歌这是打从心底,不把自己当成北王妃,当北王府的人吗?
那天在书房里,王爷到底跟楚九歌说了什么?
为什么楚九歌从书房出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要不是还是这张脸,还是这副臭脾气,他都要怀疑楚九歌被人调包了。
“北王随时可以收回他的话,这是他的权利,不是吗?”北域的王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说他半句不是?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反正…你自己明白就好,王爷给你权利,不是叫你滥用的,你别惹王爷不高兴,王爷他的脾气不好。”苏慕白一副孤傲的样子,但话里话外都是提醒楚九歌的意思,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