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打、懒得打、打烦了,而是枪在我手上,它就是废的。”
第34章 拂云见你
十六岁以前, 江行烨一直生活在一个没有缺憾的世界里。
他的父亲江行舟, 房地产大亨的小儿子, 继承了家里百分之八十的产业,而且颇有经商头脑, 不仅没实现“富不过三代”的警言, 反而还把家里的生意经营的越发蒸蒸日上。
他的母亲沈徽宜, 书香门第的出来的大家闺秀, 性情温柔,家族里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赫赫有名的学者, 在政商两道都很有关系。
而作为江沈两家结合后唯一的孩子江行烨,从小就是锦衣玉食被捧着长大的。
江行舟是个好父亲, 工作再忙, 也会抽出时间来陪孩子,儿子从小到大的亲子活动家长会, 他很少缺席。江行烨对射击的喜爱和天赋, 也是他手把手挖掘教导出来的。
沈徽宜也是个好母亲,性格温柔, 是标准的慈母。会亲手给江行烨做早餐,织毛衣, 带着他写字,教他鉴赏各种名画古董, 天南地北地旅游。
而江行烨自己呢,继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打从生出来开始, 就没有事情是做不成的。
五六岁时玩耍,玩成了附近一片区域的孩子王,好不威风。
后来上了小学,回回期末考双百,见他没吃早饭,老师们争着要给他分包子,小姑娘们打着架抢着要和他一起演童话剧。
被体校选中之后,从市队到省队再到国家队,一帆风顺,教练一面对他严厉,一面又把他当成是心头宝。他前途光明,后盾坚实,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今天想去吃蟹黄包但是那家店居然关门了”——这样无关痛痒的琐事。
直到十六岁,一切都他妈的崩了盘。
十六岁那年,母亲被检查出肝癌,父亲出了轨,出轨对象还是他小时候常去的那家射击馆的一位女助教。
女助教带着孕肚到医院去跟他母亲哭诉,气死了他母亲,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正在国外参加比赛,为了不干扰他,直到第二天晚上带着奖牌回家,他才被通知了这个消息。
而父亲正和家里的长辈们死倔着非要娶他那怀了孕的情人陆姜宜。
陆姜宜,年轻时据说是他父亲的初恋,因为长辈阻挠而被迫分手,几年之后在射击馆重逢,旧情难忘,从此来往不断。
这件事情,母亲很早就知道了,她和父亲,早在自己初二那年就签了离婚协议书,只是因为他,两个人才演戏一般地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
而母亲同意离婚的要求只要一个:不管丈夫再结多少次婚,谈多少女朋友,江行烨都必须是他唯一的孩子。
所以当她被诊断出癌症命不久矣,陆姜宜却怀着孕来医院探望她时,她才会这么崩溃。
因为那位可怜又无辜的陆姜宜,是她大学支教时,出于同情一手从山沟沟里带出来的学生。
因为她丈夫所谓被长辈棒打了鸳鸯的初恋,就是踩着自己的肩膀,一步步攀上的豪门。
因为她的丈夫辜负了她的信任,而她却再也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了。
后来是怎么了呢。
或许是母亲的死,总算是唤起了父亲的一点愧疚,又或许是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点分量的,他选择让陆姜宜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行烨,你什么都不必管,家里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你好好训练,你放心,我的所有的东西,只会留给你。”
江行烨只觉得讽刺。
那天晚上,家里灯火通明,姑姑、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都在家,争吵了一个晚上。
而他在射击场里呆了一夜。
第二天,他宣布了退役。
因为他发现,他再也拿不稳枪了。
他的第一发子弹,是父亲手把手带着他打出去的,他第一次中靶心,是在陆姜宜这个助教的帮助下。
他就是父亲出轨最好的安全伞,甚至于父亲和情人的来往,都是借着他的名头在进行的。
而他的母亲,也是因为想到他才彻底绝望,硬生生气死在病床上。
他这把枪,打中的不是靶心,而是母亲的心脏。
身为一个射击运动员,眼睛可以看不清,手却一定要稳。
可是他,再也拿不稳这把枪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往这么多年的生活,究竟被人编织了多少谎言,浇了多少心痛的泪水。
就像阿甘正传里的那句台词:
I was messed up for a long time.
——这些年我一塌糊涂。
……
一塌糊涂的烨宝结束和父亲的谈话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自从退役之后,他的作息就无比混乱,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全凭自己的兴趣爱好,仿佛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身体健康放在心上过。
虽然今天是中午,但一中周末通常都还有补课,他洗完澡,一揉头发,一边拿出手机给教导主任随意发了个假条:
“老师,我生了重病,明天请假。”
之所以给教导主任发,是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记班主任的电话。
所以平时请假补交学费填写资料,全是发给的教导主任,教导主任都快被他烦死了。
不过今天太晚,江行烨发完假条后,对方并没有马上回复,大概是已经睡了。
睡了更好,睡了就当对方已经同意了,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旷课一整天。
临睡之前,男生又随手点开微信看了看,然后视线就是一顿。
——未读消息的联系人里,居然有个小初愿。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发的消息,是在他离开网之后。
发的消息里还有好几张图片。
男生丢开毛巾,打开对话框。
小初愿:你睡了吗?
小初愿: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你之前要的画我已经画好了
小初愿:我发给你看一下
小初愿:[图片]
小初愿:[图片]
小初愿:[图片]
小初愿:唉,我手机像素不太好,我已经换了好几个角度看,但是怎么看都感觉不是很清楚
小初愿:不过那张画我已经给王易川了,他说他明天上学带给你!
江行烨挑了挑眉。
他之前要的画啊......
可问题是,他之前什么时候要过画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点开原图。
原图其实也不是很清晰。
能看得见小姑娘纤细白皙的手指,和手指捏着的一幅用水彩画的画。
画里的背景正是初愿家的客厅,熟悉的淡雅国风的装修,一只木质长沙发,意境古朴。
而一位少年就躺在沙发上,半撑着头,白衣黑裤,衬衫上方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利落的锁骨。
怀里还抱着一碗栗子。
哦,江行烨想起来了。
第一次去初愿家里“做客”的时候,他似乎是让她给自己画了一幅画。
只不过对方光顾着听故事了,磨了一晚上的时间,画好了背景,却没有人。
那张画纸他带了回来,但后来也不知道被随手丢到哪里了,早就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小姑娘还能记着这件事情。
还真的又认真给他画了一张。
江行烨的视线淡淡落在屏幕上。
水彩的颜色其实很美。
光线,明暗,构图,还有色彩。都非常好。
因为没有照片做借鉴,所以画画的不是很写实,少年的姿势也明显是她自己在脑内模拟出来的,但是描绘的很自然,一点都不显得僵硬虚假或者不协调。
仿佛已经在心里模拟计算了很多遍,连手指弯曲的弧度都可以仔细地涂抹出来。
哪怕手机像素很一般,二次传送之后,显得不是那么清晰。
也还是非常好。
少年淡淡地叹息一声,划开联系人界面,又给教导主任发了条短信:
“老师,我病又好了,明天来上学。”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教导主任回复了他:
“我真是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孽。”
言外之意就是:
居然摊上了你这么一个作孽的学生。
不过对于这种言论,心理强大的江同学已经完全免疫了。
甚至第二天早上背着书包在校门口遇见教导主任时,还能友好地点头打个招呼。
然后从王易川手里劈手接过画纸,上了半节课,又大摇大摆地翻墙出了校门。
“老师,我又病了,今天还是请假。”
......
.
初愿当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江行烨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
她其实昨天本来都睡了,结果刚碰到床,就看见桌子上没有画完的要送给江行烨那张画,脑内挣扎半天,还是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抱着热水袋,把最后剩下来的男生下半身给上完了色。
画到凌晨两点,她才刚刚弄好,凑在画板上反复看了好几遍,觉得自己画的实在是太棒了,就献宝似的拍照发给了江行烨。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想做的事情想到就会去做,做完了之后不管好坏,只要是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就会立马抛在脑后,安安稳稳地爬上床裹着被子睡觉,养足精神去面对第二天的困难。
第二天有困难吗?
当然有了。
她昨天抛下自己的一众同学,跟着江行烨去美术馆见偶像,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
第二天到学校时,不说整个学校,最起码大半个班级都知道了:
咱们班的初愿同学是个有关系的人,据说跟一中江行烨玩的特别好,都能肩并肩一起打游戏喝番茄火锅汤了。
江行烨是谁?
那可是有百度百科的人!
不惊悚吗?
不震撼吗?
不觉得这就是一件突破了次元壁的诡异事件吗?
——所以第二天早上,初愿就跟江行烨的忠实粉丝张偲葶,硬生生地吵了一架。
第35章 拂云见你
初愿不是个爱和别人吵架的姑娘。
但她也绝对不是个怕事的姑娘。
当时初愿给江行烨说, 七中所有人都认识她, 并不是开玩笑或者说大话的。
初愿刚升上高一的时候, 因为新奇,也单纯为了出风头, 积极地参加了许多活动。
她长相漂亮却无害, 性格又活泼, 所以老师同学们大多都喜欢她,下课了去上个厕所,走廊上能有七八个人跟她打招呼。
但话又说回来,她毕竟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都爱她。
再加上她这么招摇,不过两个月, 就有“热心肠”的学姐专门过来教她做人的道理。
而道理无非也就那几句:离xxx远一点,人还是活的低调一点, 懂规矩才不会惹来麻烦。
初愿当然没理会。
七中的孩子们没有一中出格, 不敢直接动手打人或者公然霸凌,只是联合着学生会的几个部长,在工作上悄悄给她使绊子,差点就让她搞砸了老师交给她负责的十佳歌手的舞台布置。
虽然最后舞台没有出问题,但初愿也付出了脚骨折,打石膏整整一个多月的代价。
还被老师给说了一顿。
学生会的部长们这个护着那个,互相遮蔽,校领导怕麻烦,塞给她几颗糖, 就把她的指控直接给混过去了。
小姑娘很委屈,一个人躲被子里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学后,却什么也没做,安安静静地听课学习,仿佛真的拿敌人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对方自然得意洋洋,行事更加嚣张。
初愿忍了整整半个多月。
忍到对方都觉得已经玩的差不多了,懒得再争对她时,终于轮到了高一七班进行国旗下讲话。
而她正好是代表高一七班演讲的人。
那天秋风飒飒,小姑娘拿着稿子,昂首挺胸地站在升旗台旁,小奶音清脆有力: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演讲题目是《学生官僚主义成风,组织内部勾心斗角,七中究竟是否还是我们的象牙塔?》”
在校领导惊恐的目光中,她声情并茂地开始念自己写了整整半个月的演讲稿。
甚至管理音响的同学手忙脚乱把连线麦克风给拔掉之后,她还十分淡定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话筒,继续念。
一千多字的演讲稿,念的铿锵有力,一字不漏。
详细地描绘了学生干部们是如何滥用私权,打击报复,如何张扬跋扈,自私自利,把象征着自由和民主的学生会变成了尔虞我诈的污泥池。
“校园,原本应该是保证我们能够健康成长的象牙塔,学生会,原本应该是学生行使自治权的民主组织,可是究竟为什么?它们变成了如今这副乌烟瘴气的模样?”
“种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校园风气再这样歪斜下去,七中的未来何在?我们的公平何在?”
“请七中恢复成它原本的样子!还我们一片安心学习的净土!”
……
在全校师生的目瞪口呆中,初愿同学一战成名。
国旗下讲话结束之后,她成功地被领导请去办公室喝茶。
但她一没造谣,二没违反校纪校规,真要处理不当事情曝光到外面去只会更糟糕,校领导只能口头惩戒几句,就心累地挥手把她赶出了办公室。
然后刚被领导训完回到教学楼,之前争对她的学姐领头就怒不可遏地在楼梯上堵她。
学姐本来只是想口头威胁她几句出出气,没想到小姑娘大喝一声,直接扑了过来,两个人在楼梯口打的不可开交,引来了几个班级的人过来拉架。
于是,全校师生又都知道了那位“滥用私权,自私自利”的**干部究竟是谁。
学生会一众部长被卸职,记了过,领头的那几个还被请回家反省了一周。
经此一战,初愿同学闻名全校。
尽管代价是一万字的长检讨和连续几天的批评训导,但自此之后,哪怕是七中最嚣张的不良少年们,也不敢去随便招惹她了。
——所以,今天一大清早,张偲葶又抱着数学作业本堵在初愿座位旁,气势汹汹地质问她时,过程却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顺利。
“初愿,交作业!”
小姑娘刚放下书包,蹙了蹙眉:“不是先交给组长吗?现在还没上课呢,你怎么亲自过来收了?”
“大家都交了,就你还没交。你每天都这个点来,压着线交作业,会给课代表带来很多麻烦的知不知道!”
“你自己定的早读课前交,我又没超时,你凭什么冲我翻白眼啊!”
“我冲谁翻白眼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得着吗!”
初愿翻书包的动作就是一顿,抬起脑袋,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
“我瞪谁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你!”
张偲葶深吸一口气,暂时没有纠缠在这件事情上,而是俯视着她,问:“喂,我问你,你跟江行烨是什么关系?”
初愿没回答,冷若冰霜地低头继续收拾书包。
“喂,问你呢,你跟江行烨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交往了吗?看你这表情,应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根本就是你自己传出来的?”
“……”
“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初愿,我好心劝你一句,江行烨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你要自我炒作我不拦你,但你最好还是先挑对人。”
“喂,跟你说话呢,初愿你……”
“你好烦哦。”
小姑娘拧起眉毛,软绵绵的嗓音里充满了烦躁和不高兴,“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我跟江行烨是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时间那么紧张爱学习,那你现在去收作业啊,干嘛老是要跟个神经病一样天天找别人麻烦啊。”
“初愿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你说谁神经病?”
“说你。”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就不。”
“初愿!”
“干嘛?”
初愿一拍桌板直接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瞪着她:“你要打架吗?来啊!打一架啊,我不怕你!”
眼看着张偲葶真的就要扑向初愿,旁边胆战心惊观望了许久的同学们连忙过来拉架:
“哎,算了算了,都是同学,别动手别动手啊!”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着急,千万别着急。”
“张偲葶,你跟初愿道个歉,咱们这事就这样算了,你放心,我拦着初愿,她肯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张偲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什么叫我跟初愿道个歉?是她先骂人的凭什么还要我先道歉?”
寂静了一会儿。
就听见许露露小小声地:“不是你非要缠着她问她私事的么,人家跟谁关系好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你说什么?许露露你有本事你再说……”
“围着都干什么呢!”
班导忽然出现在后门口,拿教案重重拍了下门边,表情严肃,“上课铃响了听没听见?一个个不早读都围着干什么?还要不要考大学了!”
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张偲葶,你怎么回事儿?”
班导皱着眉,“铃声都响了五六分钟了,你怎么还没收好作业?”
“老师……”
张偲葶红着眼睛地瘪瘪嘴,告状的话正要说出口,突然就被身旁响起的响亮哭声给打断。
刚才还嚣张地拍着桌子说要打架的小姑娘忽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地抹着眼泪:“老师,张偲葶她要打我——”
“…….她为什么要打你?”
“她喜欢的男生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她不想让我跟她喜欢的男生做朋友,还污蔑我和我好朋友不是好朋友的关系,我本来是不想理她的,但是她非要问我跟我的朋友是什么关系……”
什么“好朋友”、“朋友”、“好朋友”,绕来绕去,班导听的脑壳都疼了。
他看着哭的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和快气疯了的张偲葶,叹口气:“你们两个出来,其他人都认真早读,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心给我放老实点听到没有?!”
教室里响起闷闷的一声“听到了”。
然后过了两分钟,等班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上时,整个教室又轰的热闹起来。
……
.
周六大课间,不需要做操。
初愿在位置上写她这个月被罚的第四篇检讨。
陈念撑着脑袋拿眼睛瞅她:“你干嘛非要跟张偲葶闹成这样?凭你的口才,我不信你打发不了她,何必弄的两败俱伤。”
“哪里两败俱伤了?”
“那你这检讨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就这么讨厌她啊,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她一千?”
“我不讨厌她啊。”
小姑娘一字一句写着检讨,“其实我还挺感谢她的。”
“啊哈?”
“你看,我跟她吵了这么一架,其他人不是就不会再来问我江行烨的事了吗?”
她眉眼弯弯,“两百字检讨有什么好怕的,五分钟就写好了。只要写两百字小作文就不用再去应付别人,我才真是太开心了呢。”
“……”
陈念竟然无言以对。
他沉默半晌,好奇地问:“所以你是故意跟她吵的?”
“也不全是。我也是看她不爽很久了,今天刚好出出气嘛。”
初愿没几下就写完了两百字的检讨书,把纸放到一边,又抽出一本笔记本继续写。
笔记本上已经写了满满好几页的字,颜色各异,中间还夹杂着人物简笔画。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我在想设定啊。”
“设定?什么设定?”
“漫画的设定。”
自打上次被江行烨那么一说之后,初愿忽然觉得,自己要成为一个厉害的漫画家,就不能整天满足于那种情节简单的短篇绘本,所以她放下手头上弄到一半的短篇,下定决定要画一部长篇漫画出来。
能不能被杂志社看中是其次,主要还是要先锻炼一下自己的情节构造能力。
年轻人嘛,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很认真地想设定,设计人物形象,虚构漫画地图。
光是人物设定,她写写画画,填满了整整八页纸,都还是没弄完。
以前看漫画时,总能挑出一堆毛病,还嫌弃作者画的慢,但真正轮到自己时,才发现构造一部长篇并没有那么容易。
于是初愿画着画着,又把脑子里原本想好的追爱计划给抛到了脑后。
俗话说得好,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小情小爱只会绊住她奔向手冢治虫藤子不二雄高桥留美子的道路。
所以!
——飞天小初愿追爱要义第不知道几条:
大丈夫不立于世,何以家为!
第36章 拂云见你
初愿的漫画一准备, 就准备了半个多月。
——并且依旧没有做好。
她本来是想先做人物设定的。
可是要做人物设定, 就必须先要有一个大的背景框架设定,而初愿设定的背景又刚好是奇幻世界,所以就算有些东西可以从现实生活中取材, 也必须要进行二次修改加工。
等到把世界观大致定型,真正开始做人物设定了之后呢, 她又发现,在设定这个人物的时候,脑子里还要大概想一想他的家族背景,人物关系, 成长环境等等等等。
不说别的,她光是想杂七杂八的配角名字, 就已经快把脑壳想破了。
所以一直到元旦放假前夕,初愿才堪堪把几个主要人物的设定给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