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得明白,波洛先生。帕克看见她从房里出来的。”
“不,”波洛声音宏亮地严加驳斥,“他根本就没看见。根据那天所做的小
小试验我就知道了——你还记得吧,医生?帕克看见她在门外,手放在门把上。
但他并没有看见她从里面出来。”
“不是从里面出来,她还可能从什么地方出来呢?”
“可能在楼梯上。”
“楼梯上?”
“我的小小灵感告诉我——是这样。”
“但这楼梯只通向艾克罗伊德先生的卧室呀。”
“完全正确。”
警督仍旧茫然地盯着他。
“你认为她去过她伯父的卧室了?那她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要看她在那里干了些什么,对吗?”
“你的意思是——钱?见你的鬼,言外之意是艾克罗伊德小姐拿了这四十英
镑?”
“我可没这么说,”波洛说,“但我想提醒你一点,她们母女俩的日子过得
挺艰难。她们需要钱来付帐单——常常为了一小笔钱而弄得焦头烂额。罗杰·艾
克罗伊德对钱特别精明。这姑娘很可能被一小笔款项逼得走投无路。可想而知,
这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她拿了钱,然后下楼。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听见大厅里
玻璃杯的叮当声,她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帕克要去书房了。她无论如何不能
让他看见自己在楼梯上——帕克可不是个健忘的人,他会起疑心的。如果钱不见
了,他肯定会想起她从楼上下来的事。她的时间只够跑到书房门口——当帕克出
现在门廊时,她把手放在门把上,装出刚从书房出来的样子。她顺口说了一句心
里突然闪现的话,重复了那天晚上早些时候罗杰·艾克罗伊德的一道吩咐,然后
悠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不错。但案发后她肯定会意识到这件事关系重大,有必要说出事实真相,
你说对不对?不管怎么说,整个案件就围绕着这一点!”警督坚持己见。
“事后弗洛拉对此事难以启齿,”波洛冷静地说,“那天晚上去叫她时只跟
她说,家里东西被盗,警察来了。很自然,她马上就意识到偷钱之事被发觉。她
的想法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当她知道她伯父被刺后,她完全吓呆了。你得明白,
先生,现在的年轻女子没特别大的刺激是不会晕倒的,然而她却晕倒了。她必定
会坚持自己的说法,否则就得把一切都坦白交待出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不会
承认自己是贼——尤其是在一批她始终想得到尊敬的人面前承认这一点。”
拉格伦一拳敲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不相信,”他说,“这是——这是不可信的。你——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了?”
“一开始我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波洛承认道,“我一直认为弗洛拉小姐
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为了弄清这一点,我做了一次小小的试验,就是我刚才跟
你讲的那个试验。谢泼德医生陪我一起去的。”
“你说是去考察一下帕克。”我忿懑地说。
“Monami(法语:我的朋友),”波洛非常抱歉地说,“我当时不是跟你说,
我们必须找个借口嘛。”
警官站起身来。
“现在就剩这件事,”他说,“我得马上去处理这位年轻女子的事。你跟我
一起去弗恩利大院跑一趟怎么样,波洛先生?”
“当然可以,谢泼德医生会开车送我们去的。”
我没吭声,但非常乐意地默认了。
当我们问起艾克罗伊德小姐时,仆人就把我们带到了弹子房。弗洛拉和赫克
托·布伦特少校一起坐在一条靠窗的长凳上。
“早上好,艾克罗伊德小姐,”警督说,“能不能单独跟你谈一下?”
布伦特马上就起身向门口走去。
“什么事?”弗洛拉非常紧张地问道,“不要走,布伦特少校。他可以呆在
这里的,是吗?”她转身问警督。
“随你的便,”警督冷冰冰地说,“我想问你一两个问题,小姐,这是我的
职责。但我想我们还是单独谈的好,我敢说,这件呈你也是愿意单独谈的。”
弗洛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发现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接着她转身对布伦
特说:“我想请你呆在这里,是的,我说话算数。不管警督要跟我说什么,我都
想让你知道。”
拉格伦耸了耸肩。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随你的便。是这么回事,艾克罗伊德小姐,
这位波洛先生跟我提起一件事。他认为上星期五晚上你根本就不在书房,你没去
见艾克罗伊德先生,更不可能跟他说晚安。当你听到帕在端着饮料穿过大厅时,
你不是在书房,而是在通往你伯父卧室的那段楼梯上。”
弗洛拉的目光转向了波洛,他向她点了点头。
“小姐,那天我们一起围坐在桌旁时,我恳求你对我坦率,隐瞒的事波洛大
伯迟早会弄清楚的。我是这么说的,是吗?我跟你超载了当地说了吧,是你拿了
钱,是吗?”
“钱?”布伦特尖叫了一声。
有足足一分钟室内鸦雀无声。
接着弗洛拉挺起了身子说:
“波洛先生说得对,钱是我拿的,我偷了钱,我是贼——是的,一个普普通
通的,没有名声的小偷。现在你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泄露,我感到很高兴。
最近几天这件事一直像恶魔似的缠着我!”她突然坐了下来,双手捂住脸。她声
音沙哑地透过手指缝说:“你们不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想买东西又没
钱,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我不得不搞阴谋、撒谎、欺骗,最后弄得债台高筑。哦!
一想到这些我就恨自己!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把我们俩结合在一起的,拉尔夫和我。
我们俩都很脆弱!我理解他,也同情他——因为我跟他都是寄人篱下,受人支配。
我们俩都太弱了,无法独立生存。我们都是脆弱的、悲惨的、可鄙的小人。”
她看了看布伦特,突然跺足大吼。
“你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你也不相信我?我可以算是小偷——但不管
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我的真面目,我不再说谎了,也不想再装扮成你所喜
欢的那种姑娘——年轻、天真、纯朴。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也不在乎。我恨自己,
鄙视自己——但你必须相信一点,如果说真话对拉尔夫有好处的话,我早就说出
来了。但我一直以为说出来对拉尔夫没好处——现在看来这反而使案件对他更为
不利。我一直坚持我的谎言并不是存心想害他。”
“拉尔夫,”布伦特说,“我完全明白了——口口声声不离拉尔夫。”
“你不明白,”弗洛拉绝望地说,“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她转向警督。
“我什么都承认。我被钱逼得走投无路。那天晚上自离开餐桌后,我再也没
见到过我的伯父。至于偷钱的事,不管你们怎么处理都行。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
突然她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用手捂住脸冲出了房间。
“好了,”警督以平淡乏味地语调说,“事情弄清楚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布伦特走上前来。
“拉格伦警督,”他非常平静地说,“这钱是艾克罗伊德先生为了某种特殊
目的给了我,艾克罗伊德小姐从未碰过这笔钱。她说钱是她拿的,这是谎话,她
以为这样做就能解脱佩顿上尉的罪责。我说的是真话,我随时可到证人席去作证。”
他全身急速地晃了一下,算是鞠躬,然后转身疾步走出了房间。
波洛转瞬间追了出去,在大厅里追上了他。
“先生——我恳求你稍等一下。”
“你要干什么,先生?”
很明显,布伦特有点不耐烦。他站在那里,双眉紧锁地看着波洛。
“我想跟你说,”波洛说得非常快,“你这个小小的谎言骗不了我。不,我
是不会受骗的。这钱确实是弗洛拉小姐拿的。不管怎么说,你的那番话富有想象
力——我听了也感到高兴。这一点你做得挺不错,你是个思维敏捷,敢作敢为的
男子汉。”
“我根本就不想听你的恭维话,谢谢。”布伦特冷漠地说。
说完他便往前走,但波洛并没有生气,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啊!你必须听我把话讲完,我还有一些事要跟你说。那天我讲每个人都隐
瞒了一些事,其实我早知道你所隐瞒的事。你真心爱弗洛拉小姐,你对她是一见
钟情,是吗?哦!谈这些呈可不要介意——为什么在英国一提起爱情就认为是不
光彩的秘密呢?你爱弗洛拉小姐,但你想方设法隐瞒这一事实。不错——你完全
可以隐瞒,但听赫尔克里·波洛一句忠千——不在在小姐面前隐瞒你的爱。”
波洛说这番话时,布伦特有点局促不安,他最后几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尖刻地问道。
“你以为她爱拉尔夫·佩顿上尉——但我赫尔克里·波洛可以告诉你,这不
是真的。弗洛拉小姐同意跟佩顿上尉结婚完全是为了讨她伯父的欢心,因为对她
来说,结婚才是摆脱这种生活的方法,而这种生活她是越来越难以忍受了。她喜
欢他,他们之间有的是同情和理解,但爱情——没有!弗洛拉小姐爱的并不是佩
顿上尉。”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布伦特问道。
我发现她黧黑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你是瞎子,先生,一个十足的瞎子!这姑娘非常忠实。现在拉尔夫·佩顿
受嫌疑,为了他的名誉,她注定站在他的一边,替他辩解。”
我想我也该说几句话来促成他们的美事。
“家姐那天晚上跟我说,”我壮着胆子说,“弗洛拉过去从不喜欢过拉尔夫
·佩顿,今后也不会喜欢他的。家姐对这类事的看法从来不会错。”
布伦特对我的这番奉承话毫不理睬。他转身对着波洛。
“你真的认为——”他刚开口又停了下来。
他是一个不善辞令的人,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波洛从不见过这么笨口拙舌的人。
“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问她本人,先生,但可能你再也不愿意——因
为钱的事——”布伦特愤然一笑。
“你以为我会因这件事而恨她吗?罗杰对钱总是那么吝啬。她生活拮据,但
又不敢跟他说。可怜的姑娘,可怜而又孤独的姑娘。”
波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边门。
“我想弗洛拉小姐去花园了。”他低声说道。
“我真是个大傻瓜,”布伦特突然叫了起来,“这场对白太有意思了,就像
在演丹麦戏剧一样。但你确实是个大好人,波洛先生。谢谢。”
他拉着波洛的手,紧紧地捏了一把,波洛感到一阵疼痛,把手缩了回来。接
着他向边门走去,穿过大门进了花园。
“不是十足的傻瓜,”波洛一边轻轻地揉着被捏痛的手,一边低声说,“就
是在一个方面——在爱情方面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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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拉塞尔小姐
拉格伦警督大失所望。他跟我们一样,并没有被布伦特信誓旦旦的谎言所蒙
骗。在回家的路上他一个劲地大声抱怨。
“这样一来,一切都得改变,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波洛先生?”
“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波洛说,“你要知道,我早就这样想过
了。”
拉格伦警督只是在短短的半小时前才产生了这种想法,他郁郁不乐地看了看
波洛,继续谈论他对破案的新看法。
“这些旁证现在看来都失去了价值!变得毫无意义!我们得从头开始,弄清
每个人在九点半以后干了些什么。九点半——这才是我们要确定的时间,你对肯
特的看法完全正确——我们暂时不能放他。让我想一下——九点四十五分在狗哨
酒吧,如果跑步的话,一刻钟是可以到达那里的。雷蒙德先生听到跟艾克罗伊德
先生谈话的人可能就是他——他向艾克罗伊德先生要钱,艾克罗伊德先生拒绝了。
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打电话的人肯定不是他。车站在另一方向半英里以外的
地方——离狗哨有一英里半以上。他离开狗哨的时间是九点五十分。这该死的电
话!一谈到这个问题我们就被卡住了。”
“我们也一样,”波洛同意了他的看法,“这电话确实令人费解。”
“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如果佩顿上尉爬进他继父的房间,发现他已被谋杀,
他有可能打这个电话。他受了惊吓,心想他会被指控为杀人犯,然后便一走了之。
这是可能的,是吗?”
“他为什么要打电话呢?”
“可能他还没完全确定那老头是否真的死了,心想他应该尽快地请医生去看
一下,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是的,这就是我的看法。你们认为这种分析怎
么样?我敢说,这种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
警督深深地吸了口气,态度显得很傲慢。一眼既可看出,他对自己的一番话
感到非常得意。如果我们再发表自己的看法,那就多余了。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我家的门口,我匆匆跑去看我的外科病人,他们已经等了
很长时间了。波洛和警督只好步行去警察局。
打发完最后一个病人后,我悠闲地走进了屋子后面的小房间,我把它称为工
唱—我为自制的无线电感到自豪。卡罗琳讨厌我的工常我把工具都存放在那里,
不允许安妮拿着畚箕和扫把到里面去乱搞。家里的那只闹钟大家都说走得不准,
所以我想把它修一下。当我正在调节闹钟机芯时,卡罗琳把头探了进来。
“哦!原来你在这里,詹姆斯,”她抱怨道,“波洛先生想见你。”
“好吧。”我烦躁地说。她突然进来把我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那个精密零
件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想见我,可以叫他到这里来嘛。”
“到这里来?”卡罗琳问道。
“是的,到这里来。”
卡罗琳忿懑地哼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过了一两分钟,她带着波洛进来了,
然后又退出去,并且用力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啊哈!我的朋友”波洛一边说,一边搓着手走了上来,“你想躲开我可不
是件容易的事,你看我又找上门来了。”
“你跟警督的事办完了?”我问道。
“暂时是完了。你呢?病人都看完了?”
“是的。”
波洛坐了下来,看着我。他那蛋壳似的脑袋歪向一边,仿佛在品尝一个令人
回味的玩笑。
“错了,”他最后说,“还有一个病人你还没看。”
“不会是你吧?”我吃惊地说。
“啊,当然不是我,我的身体挺棒。跟你说老实话,这是我搞的一个小小的
pot(法语:阴谋),告诉你,我想见一个人——但又不想引起全村人的好奇
——如果人们看到一个女人进我家,他们肯定会闲言闲语。但对你来说,她是你
的病人,以前曾在你这里看过玻”“拉塞尔小姐!”我惊呼起来。
“Precisement(法语:不错)。我有许多事要跟她谈,我已经给她送去了便
条,约她在你的外科诊室见面。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恰恰相反,”我说,“请问我能不能参加你们的谈话?”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外科诊室嘛!”
“你知道,”我放下手中的钳子,“整个事情是那么扑朔迷离,那么有诱惑
力。每有一个新的发现,情况就会大变,就像看万花筒似的——稍稍动一下,整
个图案就全变了。你现在急于想见拉塞尔小姐是什么原因?”
波洛扬了扬眉毛。
“这还不明显吗?他低声说。
“你又来这一套了,”我嘟哝着说,“在你看来一切都很明显。但你总是让
我蒙在鼓里。”
波洛非常和蔼地摇了摇头。
“你是在嘲笑我。就拿弗洛拉的事来说吧,警督听了以后感到很吃惊——而
你——你并没有感到吃惊。”
“我根本就没想到她是小偷。”我驳斥道。
“偷钱的事你可能没想到,但我当时一直在观察你的脸,你并不像拉格伦警
督那样感到吃惊和疑惑。”
我沉思了片刻。
“可能你是对的,”我最后说,“我一直觉得弗洛拉隐瞒了一些事——因此
当真相暴露时心理上已经下意识地做好了准备。而对拉格伦警督来说,他确实感
到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这可怜的家伙。”
“啊,pourcaoui(法语:说得不错)!这可怜的家伙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
的想法。我想趁他思想混乱时,迫使他答应我的一些要求,这对我的破案有帮助。”
“那是什么?”
波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一些字。他放声读了起来:“艾克罗
伊德先生于上周五遇刺。近来警察一直在搜捕拉尔夫·佩顿上尉——弗恩利大院
的艾克罗伊德先生的养子。佩顿在利物浦刚要登上去美国的班轮时被捕。”
读完后他又把那张便条折叠起来。
“我的朋友,明天早晨的报纸上你就可以见到这条消息了。”
我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他。
“但——但这不可能是真的!他不在利物浦!”
波洛朝我微微一笑。
“你的思维真敏捷!不,并没有在利物清找到他。拉格伦警督一开始不同意
我把这段文字寄给报社,因为我没有把真实意图透露给他。但我郑重其事地向他
发誓,这条消息一上报,有趣的事就会接踵而来,这样他才作出了让步。但他声
明,他绝不承担任何责任。”
我凝视着波洛,他又对我微微一笑。
“我实在弄不懂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说,“你究竟要达到什么
目的呢?”
“你得动用一下你的灰色的小细胞。”波洛严肃地说。
他起身朝对面的长凳走去。
“看得出你是真的爱好机械装置。”他仔细地察看了我拆开的那些零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马上把波洛的注意力引到我自制的无线电上,
我发现他对我的手艺很赞赏。接着我又给他看了一两件不发明——微不足道的小
器具,但很实用。
“按我的看法,“波洛说,“你应该当发明家,而不是当医生。门铃响了—
—一定是你的病人来了,我们到外科诊室去吧。”
上次我曾被这位女管家调零的美貌所打动,今天早晨我又一次被打动了。她
还是跟往常一样,穿着朴素的黑衣服,高高的个子,大大的黑眼睛,挺胸直立,
毫无拘束。平时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罕见的红晕。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销魂
摄魄的美女。
“早晨好,小姐,”波洛说,“请坐,经谢泼德医生允许,我们可以在他的
外科诊室做一次简短的谈话。”
拉塞尔小姐还是跟往常一样,镇静自若地坐了了下来。即使她的内心感到焦
虑不安,但外表上是绝对不显露出来的。
“允许我冒昧地说一句,”她说,“在这种地方谈话好像有点别出心裁。”
“拉塞尔小姐——我想告诉你一条消息。”
“那太好了!”
“查尔斯·肯特已在利物浦被捕。”
她显得无动于衷,只是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她以挑战的口气质问道。
“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的谜团豁然释解了。她那挑衅的口气
跟查尔斯·肯特很相似。尽管他们俩的说话声,一个粗涩而沙哑,另一个费劲地
学贵妇人的腔调说话——但音色相似到难以置信的地步。那天晚上在弗恩利大院
外遇见的那个陌生人使我联想到的就是拉塞尔小姐。
我看了波洛一眼,暗示他我已经发现了一些情况。他向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拉塞尔小姐并未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