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这门亲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如今总不能因着这事儿就毁了。
那承恩侯如今可是深得盛宠,是徐家得罪不了的。
“还,还不快叫人拦住!”
平日里只当房氏是个好拿捏的,谁曾想,骨子里竟然是个厉害的。
老太太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房氏虽是个庶出的,可到底是当着嫡女来养着的,和寻常庶出的不一样。
这些年她不闹,是因为心里有着观哥儿,可因着姨娘和通房的事情,还有那林姨娘,房氏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日子,她提起观哥儿,房氏总一副淡淡的表情。
好像他宠着哪个,都和她没有关系。
大太太也被房氏这样的举动弄的愣住了,听了老太太的话,才匆匆跑了出去,带着几个婆子出了院子。
可马车已经驶出了老远,哪里还能追的上。
王氏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里头对房氏愈发的不待见了。
当年这亲事她本就不同意,是老太太一味的定下,不然,她怎么也会给观哥儿找个正经嫡出的,而不是像房氏这样的。
可既然娶了进来,就该好好过着,总不好叫二人和离了。
“太太,大奶奶这样回去,会不会......”姜妈妈的话还未说完,就听王氏道:“今个儿才瞧出她的性子,往后叫那林姨娘也收收性子。”
姜妈妈听了,只点了点头。
等王氏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听见她没追上人,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
只摆了摆手,说是乏了,叫众人全都退下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跟在众人身后退了出来。
这事情闹的,大嫂性子一直绵软,如今却是闹成这样,都是大哥哥和老太太给逼的。
刚才在屋里头,大哥哥便是替她说句话,大嫂也不会这样。
那嘲讽的眼神,一直留在徐昭的脑海里。
大概是彻底失望了,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来吧。
第二天徐昭才用过午饭,就见着半夏进来。
“姑娘,承恩侯夫人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太太那里呢。”
徐昭听了,只问道:“大嫂可也跟着回来了?”
半夏摇了摇头:“承恩侯夫人来了,还带着几个婆子,说是要将大奶奶剩下的几箱嫁妆全都搬走,老太太不准,如今还僵着呢。”
徐昭隐约记得,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她见过那承恩侯夫人一面,眉眼凌厉,瞧着就是个厉害的。
“嗯,明哥儿可醒过来了?”
“回姑娘的话,昨晚就醒了,老太太怕有事,又请了大夫进府来看,只说是养些日子就好了。”
徐昭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嫂闹的那样厉害,原先是叫老太太处置了谁的?”
半夏迟疑了一下,才答道:“是严妈妈。”
徐昭一听,眼中便闪过一抹诧异,有些不敢置信道:“严妈妈?好好的她害明哥儿做什么?”
大奶奶和她又没什么仇,再说,明哥儿是老太太的重孙,她怎么敢.......
半夏见着自家姑娘诧异,才解释道:“姑娘不知道,大少爷屋里那林姨娘,就是严妈妈的远房侄女,前些日子才有了身孕。”
“......”徐昭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半夏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才继续说道:“那林姨娘本是来投靠严妈妈的,可不知怎么,却是勾搭上了大少爷,严妈妈求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做主将她给了大少爷。”
“大奶奶原先也闹过,后来却是不闹了,任大少爷宠着那林姨娘。”
“今个儿出了事情,严妈妈本该被赶出府去,可老太太哪里肯答应,只训斥了几句,就叫严妈妈回屋去了,说是严妈妈也是不当心。也怪不得大奶奶不顾孝道,闹成那样。换了谁,见着自己的儿子差点儿被个下人害了,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只过了半个时辰,就有消息传来,说是承恩侯夫人叫人将嫁妆全都搬了出去,放在了徐府的大门口,叫满京城的人都过来看。”
如今,外头围了一圈人,都在打听这事儿 ,承恩侯夫人叫几个婆子留下来将府里的事情给说了,外头只有骂的,说是老太太不疼自个儿重孙子,偏护着一个下人算是怎么回事。别的,更是骂的难听。
徐昭听了,暗暗想着,这承恩侯夫人,可真是个不留情面的,这么一下子就撕破了脸面。
难不成,是大嫂想着要和离?

第 53 章 挑事儿
京城里有关徐家老太太的流言一下子就四散开来,说老太太不慈,不仅插手孙子房里的事情,还将重孙养在自己跟前,以此来拿捏孙媳妇,根本就是魔障了。
怪不得承恩侯夫人将闺女的嫁妆都给抬了回去,硬生生打了徐府的脸面。
流言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老太太便给气病了,盈姨娘衣不解带,从早到晚侍奉在跟前。
只几日的功夫,老太太待盈姨娘就和最初的时候一个样了,一口一个盈丫头,巴不得叫满府的人都晓得,盈姨娘又重新得了她的疼爱。
崔若盈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一边和老太太说着话,一边侍奉着老太太喝药。
“吃了几服药,老太太的病却是不见好,若盈昨个儿和太太商量,换个大夫进来瞧瞧,太太却是训斥了我一番。”
崔若盈说着这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老太太一听,脸色便不大好了,盈丫头这么说也是为了她,王氏如今是愈发的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这样想着,老太太看了站在那里的崔若盈一眼,问道:“这些日子,老爷可常去你房里?”
她的话音刚落,崔若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拿着勺子的手也不由得僵在了那里。
老太太见着她这个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头对王氏愈发的不满了。
崔若盈虽低着头,可哪里察觉不出老太太的不满,嘴角微微勾了勾。
“老太太不必替若盈担心,这些日子若盈已经想明白了,若盈能得老太太庇护,在府里住着,就是若盈的福气了。如今只盼着老太太的病能好些,别的便什么都不求了。”
她这话说的实心实意,眼睛里还带着一抹感激之情,老太太见着,只觉着是自己委屈了她,当日若不是她迁怒于她,王氏也不敢这样苛待她。
“老太太,大太太来了。”正想着,就听外头有婆子回禀道。
下一刻,就见着王氏缓步进来。
因着京城里的流言蜚语,王氏这些日子心情并不好,虽说那流言都是冲着老太太去的,可房氏是观哥儿的媳妇,出了这样的事情,外头那些人哪里有不说道的。
一想到观哥儿的名声差点儿就被房氏和承恩侯夫人给坏了,她心里头满满都是怒意。可说到底,更怨的是老太太。
若不是老太太将明哥儿养在自己屋里,出了那样的事情还偏袒着一个奴才,房氏也不会回了娘家,自己儿子也不会被人在背后说道了。
心里虽然不满,可碍着孝道,王氏的脸上并不敢露出分毫,只上前几步,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媳妇见过母亲,母亲今日可好些了?”
老太太的目光在王氏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淡淡道:“喝了几服药,也不见好。”
王氏一听,心里便咯噔一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崔若盈,心中暗怒。
定是她在老太太跟前嚼舌根,惹得老太太心里头对她不满了。
不然,老太太何曾对她这样说过话。
想到那大夫的事情,王氏目光转了转,只说道:“昨个儿姨娘和媳妇商量着,说要给老太太换个大夫进府看看,可媳妇想,那李大夫医术高明,可是杏春堂的老掌柜,若是换了旁人,媳妇心里也是不踏实的。”
王氏的话音刚落,崔若盈就插嘴道:“妾身听说,颐杏堂的容大夫医术也是不错的,而且还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之前本是太医,只是如今岁数大了,才开了个药馆,每日只给十个人看病。”
“妾身别的不懂,私下里总是觉着沾了太医这两个字,便应该是很厉害的,兴许请他来看看,老太太的病便能好了。”
“可有这事儿?当真是从宫里头出来的,给宫里头的娘娘瞧过病的?”老太太一听,张嘴便道,心里头对王氏更多了几分不满。
早有这样厉害的大夫,也不请进府给她诊脉,这王氏,当真是见不得她赶紧好了。
王氏见着老太太这样,哪里还能不明白她心里头的想法。
当下,只抬起头来,解释道:“母亲有所不知,不是媳妇不想着老太太,只是从未叫那容大夫瞧过病,不敢突兀地请进来。这些年,老太太的病,都是叫宋大夫来瞧的。”
王氏说着,便瞪了那崔若盈一眼。
“太太,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也是想着老太太,心里......”崔若盈身子瑟缩一下,眼中露出一抹害怕来,活脱脱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若是换做寻常人,联想到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个不要脸面的事情,早就猜出她是装模作样了。可偏老太太见了,便当真了。
“王氏,盈丫头既成了妾氏,你这个当主母也不可善妒,容不得人。”
“盈丫头这几日伺候我,也累了,从今个儿开始,你便留下来侍疾吧。这几日,茂臻那里,叫盈丫头伺候着便好。大房只观哥儿一个,子嗣总是不旺的,你是正妻,该明白这个道理。”
王氏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
老太太这是,要给盈姨娘撑腰了,还要叫她生下老爷的儿子。
王氏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屈的厉害。
不等王氏说话,崔若盈就开口道:“太太一人侍疾哪里能熬得住,多个人才是。不如,叫四姑娘过来,帮着太太。”
“二太太如今有孕,如若不然,总该是二太太过来侍疾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她是不大待见徐昭这个孙女儿的,平日里就厌恶的很,哪里还肯让她在自己跟前晃悠。
崔若盈深知老太太的性子,见着老太太这个神色,只说道:“四姑娘还小,便是哪里做错了,老太太身为长辈,管教管教总是能够的,一家子人,总不好叫旁人说老太太不疼四姑娘。”
不等老太太开口,她又接着道:“如今二老爷进了都察院,仕途正得意着。府里头,哪个不羡慕二太太,巴结着四姑娘。若盈只是觉着,长此下去,四姑娘指不定就心浮气躁了。若是老太太能提点她,对四姑娘也是好的。”
王氏站在那里,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哪里不知道崔若盈的算计。
她这分明是算计着,叫老太太拿侍疾的事情折腾四姑娘呢。
想着之前徽姐儿和宋家的事情,王氏便开口道:“四姑娘还小,哪里做过这些,还是叫瑶丫头陪着我吧。”
徐徽出嫁了,她身边只徐瑶一个,打小养在她跟前,也是个孝顺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盈丫头说的对,便叫四丫头过来吧。”
老太太可不想旁的,只觉着自己心里头憋着气,使唤二房的姑娘也是好的。
当晚辈的,是该孝顺长辈。
便是老二知道了,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王氏愣了愣,没好气看了崔若盈一眼,只叫人去传话了。
虽是这样,王氏心里头也是不快的,看着崔若盈的目光就带着几分不满。
崔若盈冲着王氏莞尔一笑,有些怯怯道:“太太可别生气,妾身也是为着老太太的身子好,府里上上下下都说四姑娘懂事,若是个真懂事的,老太太瞧着,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好的快。太太若真心替老太太着想,也不该拦着的。”
这话一出,便将王氏噎了个半死,见着老太太沉下来的目光,王氏哪里还能再说什么。
这边,徐昭正陪着周氏说话。
就见着丫鬟进来,说是老太太传话,这几日叫四姑娘过去侍疾。
不只是徐昭,就是周氏和薛妈妈,听着这事情一时也愣在了那里。
“好好的,母亲怎么想起了昭儿。”周氏看着那丫鬟,开口问道。
那丫鬟是王氏跟前的人,自然是不待见崔姨娘的,所以便将崔若盈的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盈姨娘得了老太太的疼爱,一句话抵得上太太十句,太太劝不过,只叫奴婢来回禀了二太太。”
周氏一听,眼中便闪过一抹寒意。
这个盈姨娘,她一直瞧着是个不安分的,如进看来,可不是个挑事儿的。
成了大房的人,如今还惦记着叫昭姐儿过去受罪,可真是......
徐昭回过神来,冲着周氏露出一个娇憨的笑:“母亲不必担心,祖母病了,女儿本该过去侍疾的。再说,还有大伯母和一屋子丫鬟婆子在,总不会什么事情都叫女儿做的。”
徐昭心里头知道老太太为何这样做,不过是借此机会折腾她罢了。
可碍着孝道,徐昭这个当晚辈的又不能不去,除非,是不要自己的名声。
罢了,既然叫她侍疾,她就去吧,全当是“孝顺”老太太了。

第 54 章 挑唆
因着要去老太太那里侍疾,第二天半夏早早就将徐昭给叫醒了。
“姑娘,姑娘别睡了,还要去老太太那里呢。”
徐昭迷糊着,用手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记起昨日老太太派人传话,叫她过去侍疾的。
徐昭一个激灵,这才坐起身来。
连翘拿了衣裳,伺候着她洗漱更衣,又伺候着徐昭用了小半碗莲子羹,吃了两个包子和一碟小菜,才走到桌前收拾起来。
半夏进来,拿了一盏茶递到徐昭手中。
“姑娘这几日就住在老太太那里,奴婢收拾了这些东西,姑娘怕是用得着。夏日里天热,姑娘也不好贪凉,奴婢们不在跟前,姑娘也该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左右就几日的功夫,姑娘可别病了。”
徐昭听了,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东西,吃的用的,装起来有满满一大包。
“知道了,只几日的功夫,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
徐昭的话音刚落,连翘就叹了口气:“就这还怕姑娘受委屈,老太太说是叫人伺候姑娘,可那些小丫鬟,哪里是个会照顾人的。”
连翘伺候了徐昭多年,对别人自然是不放心的,更何况还是老太太跟前的人。
老太太不待见二房,连带着也不喜欢自家姑娘,这会儿巴巴的要姑娘尽孝道,说是没有旁的心思,她是不信的。
只盼着,老太太别太过分了,作践了自家姑娘。
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徐昭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只说道:“不必担心,你家姑娘难道是好欺负的?”
等收拾好,徐昭才去了正房给母亲请安。
周氏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重了,见着徐昭进来,就将她叫到自己跟前。
虽然徐昭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她还是不怎么放心。
“我今日去你大伯母那里。”
周氏才刚开口,徐昭就摇了摇头,开口道:“娘亲是糊涂了,这事情如何能和大伯母去说?”
大伯母身为长辈,难不成还要处处顾及着她这个当晚辈的?
再说,老太太那性子,若是真的存了心思想要折腾她,大伯母碍着孝道,哪里好说什么,便是自家娘亲说了,也只会叫大伯母为难。
这点儿道理,娘亲哪里会不明白,只是关心则乱,怕她在老太太那里受了委屈,心疼罢了。
徐昭一说,周氏才察觉过来,拉着徐昭的手,嘱咐道:“既然这样,娘也不去了,你记着要好好照顾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就派人来和娘说,娘叫你父亲给你做主。”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笑着道:“娘亲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弟弟就好了,女儿哪里是让人欺负的。”
听她这么说,周氏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几句,才叫她去了老太太那里。
前脚半夏和连翘已经将东西都拿到荣欣堂去了,徐昭去的时候,门口的婆子回禀说老太太才起来,还没收拾妥当,叫她先等着。
徐昭听了,看了看天色,便知道老太太是在故意为难她了。
以往这个时候,老太太早就收拾好了,哪里还需要等着。
分明,是故意的。
徐昭看了那婆子一眼,微微一笑:“敢问嬷嬷一句,我过来,可是住在老太太屋里?”
徐昭的话音刚落,那婆子愣了愣,才回道:“姑娘的东西都在耳房里,老太太说了,叫姑娘受委屈了。”
徐昭摇了摇头:“嬷嬷言重了,来给祖母侍疾本就是应该的,哪里谈得上什么委屈。这话要是传出去,还道我这个当晚辈的不懂事,不知道孝道两个字该怎么写呢。”
“祖母还没收拾妥当,嬷嬷先带我到屋里看看吧,伺候的丫鬟可是祖母跟前儿的?”
那婆子明显有些跟不上徐昭的思路,顿了顿才回道:“原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老太太待姑娘好,特意叫她们过来伺候姑娘。”
说着,才领着徐昭去了耳房。
房间不大,里外两间,简简单单放着一张软榻,桌子,椅子,还有两个柜子。
里间是一张拨步床,一张小方桌,并一些洗漱的东西。
那婆子领着徐昭进去,时不时在她脸上看一下,却是意外的发现四姑娘竟然没有一点儿的怒意。
方才,四姑娘跟前儿的两个丫鬟过来,见着这屋子,脸色好生难看,虽没说什么,那神色哪个瞧不出来。
如今,四姑娘自个儿瞧了,却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实在叫她意外。
这屋子本来是不住人的,老太太昨个儿才吩咐了叫人收拾出来。按理说是府里姑娘们住的,怎么也该收拾的精致些,可老太太说了,四姑娘只是暂住几日,也不兴太过奢侈了,随意的收拾收拾,能住人就行了。
她在老太太跟前也伺候了多年,老太太这么一说,她哪里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分明,是存心想叫四姑娘不痛快了。
于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叫了几个婆子进来,将屋子收拾成现在这样。
左右,四姑娘怪罪,也不会怪罪到她们这些奴才的头上,老太太这个当长辈的不疼她,她们这些下人可都是听吩咐办差事,怪不得她们的。
便是要怨,也该怨自己不得老太太疼爱。
“姑娘来的仓促,也没好好拾掇拾掇,真是委屈了姑娘。”那婆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徐昭四下打量了一下,淡淡道:“是简陋了些,不过能住人便好。”
一句话,就将那婆子给噎住了,好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又应付了几句,才说是老太太传话,叫姑娘进去呢。
徐昭听了,才从屋子里出来,去了正屋。
她进去的时候,大太太已经来了,正坐在软榻上和老太太说着话。
见着她进来,王氏的面色微微一变,脸上有几分尴尬。
方才,她在屋里头是知道老太太叫四姑娘等着,故意给四姑娘难堪的,可她这个当伯母的,竟是一句话都帮不上。
如今见着昭姐儿,她只觉着难堪的很。
徐昭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坐在软榻上,脸色有些不快,责问道:“不在外头等着,你是去哪里了?”
徐昭听着,脸上带着几分不解,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见着祖母还没收拾好,嬷嬷就带着孙女儿去了耳房。”
徐昭说完这话,面上就带了几分笑意道:“那屋子实在是简陋了些,可孙女儿想着,只是暂住几日,也不好叫人再折腾了。”
那屋子里的摆设王氏也是瞧过的,今个儿一大早她过来,瞧着那屋子,才劝了老太太一句,就被老太太训斥了。
如今听着徐昭这话,愈发觉着尴尬了。
她执掌中馈,府里这些个事情她都是知道的,若是她真有心,哪里能叫她受这些委屈。
可偏偏,上头有老太太拦着,她便是想添些东西,也不能够。
王氏正想着,又听徐昭道:“之前听大姐姐说祖母不喜奢侈,如今孙女儿才明白,祖母这是在教导孙女儿呢。”
“也是,母亲疼我,平日里用的东西难免贵重了些,祖母可别怪我。”
徐昭说着,就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王氏瞧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又见着徐昭还蹲在那里,连忙说道:“快起来吧。”
听着王氏的话,徐昭的视线朝老太太那里看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安。
一屋子丫鬟婆子看着,老太太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只冷冷道:“没听见你大伯母的话,还不快起来。”
“是。”徐昭恭敬地应了声是,才站起身来,朝王氏露出一抹感激的目光。
王氏见着她这样,心里头也服帖了几分,对着她笑了笑,吩咐一旁的婆子摆饭。
很快,丫鬟们就鱼贯而入,手里提着食盒,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有荤有素,徐昭只瞥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早听说老太太向来不会委屈了自个儿,她却是没想到,老太太就连病了,都吃的这么丰盛。
“四丫头,扶我过去吧。”老太太看了徐昭一眼,开口道。
徐昭应了声是,缓步走过去,扶着老太太起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你也坐吧。”老太太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大太太,开口道。
王氏道了声谢,才坐了下来。
徐昭站在那里,老太太不开口,她这个当晚辈的自然是不好坐下的。
所幸,她早上已经吃了不少,如今是一点儿也不饿。
再说,她也不想陪着老太太用膳。
于是乎,徐昭就站在那里,看着老太太和王氏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