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肖恩·阿尔弗莱德,我在研究院最好的同事和朋友,他和你一样,在我我看来是终将成大器之人。可是,他后来却…”

“肖恩·阿尔弗莱德,”赛斯轻轻把这名字念叨了好几遍,而后用一种异常坚定的眼神注视着菲玛,“我的导师莱瓦德教授曾经提起过他。”
后半句话引起菲玛太太心中一片涟漪,但她仍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是的,你听说过他。他对我说,吉恩去看过他一次,告诉他,他们两个人已经完了,而后她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那么,肖恩后来怎样了?”
“他死了,死在监狱暴动中。”
“他死了…”赛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九七五至一九七六年间。总之我一九七六年四月去看过他一次,狱警告诉了我这个噩耗,我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墓碑,不确定那下面是否真的埋葬了他。那个年代,总有些传闻,比如犯人的尸体会被用于医学研究。我没有追问太多。”
“肖恩参与了暴动?”
“不,他们不是那么说的。暴动的牺牲品而已。肖恩胆子不大,他也许能做出些过火的举动,但那一定是他气急了。杀人这活儿他干不来的。”
“但他确实是因为谋杀罪被判处终身监禁的。”
“是的,手枪上有他的指纹,清楚得就像比萨饼上的火腿块,陪审团作出那个决定毫无费力。”
赛斯沉默了一阵,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浓郁的牛油味道,他的感觉系统又出问题了吗?就像他那受伤的眼睛一样,菲玛太太穿着灰蒙蒙的对襟长衫,而实际上,它是藕荷色的。
“肖恩知道文森特是他的儿子吗?”
“不,在登记上,他的母亲仍然是吉恩,而我只是他的姨妈。这些事情我都不曾对肖恩提过。”菲玛太太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赛斯干吗那么在意一个死人的知情权呢?又一转念,她忽然自己也有些恐慌,干他们这一行的,为政府工作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死人并不一定真的死了,而活人却不见得能够享乐人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赛斯·沃勒就是个失踪人口,而他正坐在自己面前品尝草药茶呢!
“为什么会如此登记呢?吉恩的丈夫不会知道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吗?”
“不,这是一个地方记录,我视文森为已出,但我毕竟没有结婚,如果从名义上把他当成我的儿子,那么,我将无法解释他的父亲去了哪里,因此我干脆编造诺言,并使用了一些小小的手腕摆平了问题。况且,这是迈阿密地区记录,我使得工作人员没有去和普利茅斯记录进行对比。普利茅斯的登记中也压根儿不存在文森特这个人。”
“那么,吉恩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九七六年八月,肖恩死后不久。”菲玛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也拿不准“死”这个字了。
“嗯,吉恩的死因是什么?”
“你在怀疑什么?”菲玛和赛斯四目相对,心生寒意。
“肖恩会不会干掉这个对他不忠的女人呢?”
“哦,孩子,你跑得太远了。我记得告诉过你,肖恩的胆子很小,杀人这种事情,他干不来。他不会突如其来就像精神分裂症一样的。”
“但是,他却因为杀人而入狱,即便这些都是捏造的。菲玛姨妈,我们在座的三个人都明白,监狱生活足以改变一个人。这可能关系到文森特的生死。”
菲玛咬了咬嘴唇:“好吧,吉恩死于莫名的疾病,她时常咳血,自症状产生至死亡不到一个月。家人坚决反对解剖,而警方也没有什么证据。”
“也许是砷中毒,吉恩被葬在哪里?”
“她…被火化了。”
“真该死!那么那个丈夫呢?他是谁,他没有死,对吗?”
“哦,亲爱的,就算为了文森特,你也不该去打扰一息尚存的老人!”
“但是事实上,您已经告诉我那个人了,我会去普利茅斯调查此事,吉恩的丈夫,这不难。”赛斯一副走火入魔的表情qisuu奇书,使两人不寒而栗。
“赛斯·沃勒!即使你如此执著,我就成全你,他叫斯金纳·莱瓦德。”
这个上午第二次晴天霹雳。
“莱,莱瓦德教授…”赛斯完全呆住了。

“嘿,伙计,你有些超前了。”斯皮德坐在驾驶座上,却不急着发动车子。
“你指什么?”赛斯明知故问。
“嘿嘿,我们认识多久了,你从不作这种毫无根据的判断。肖恩已经死了,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没有死,而是满怀愤恨地逃出监狱,杀死他不忠实的未婚妻,那么,这也和文森特的案子没有关系。”斯皮德摆摆手,阻止了赛斯的辩解欲望,“嘿,先听我把话说完。即使肖恩投毒杀死了吉恩,照此推断,他当然也有理由杀死吉恩的儿子——因为户口登记上存在问题,吉恩是文森特的母亲,而文森特的出生时间也被菲玛太太修改过了。所以他有可能以为这是莱瓦德跟吉恩的孩子,他因此打算继续他的报复,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这个报复迟到了二十多年?为什么直到目前,三十岁的文森特才摊上官司?他可以在二十多年以前,就把这孩子弄死的。这就形成了难以解释的问题,而这问题还是建立在先前的假设全部成立的基础上,想想吧,伙计。”
赛斯表情阴郁,是的,“摊上了官司”,他熟悉这个字眼。一九七O年肖恩自己摊上了官司,而后锒铛入狱。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么,他要让仇人的儿子,走上他当年的道路。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赛斯忽然又意识到了另一问题,等等,假如肖恩把文森特当做是莱瓦德与吉恩的孩子,那么,他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文森特的户口在菲到这里,而他实际上也是菲玛养育大的。肖恩真的不会产生怀疑吗?赛斯明白,自己的确是走得太快了。
“我们从过去的事情入手,”赛斯修正了自己的观点,“从当年肖恩入狱的案子开始,接着是肖恩的死亡以及吉恩的病故。”
“嗯,这没有问题,我会帮助你的。”
“呃,我可不可以去买包烟,香烟没有了。”
“当然,我等着你。”
赛斯下了车,转到街角的小超市,要了两瓶饮料和一包烟。他回头望望,确认斯皮德没有看向这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拔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出了管风琴奏出的几个音节和一段苍老却又异常柔和的声音:“我的孩子,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耳边?”
“嗯,打扰您了。”
“哦,哦,有话直说,孩子,这可不太像你啊。”
“嗯,我遇到麻烦了。”
“麻烦,啊,你总是在和麻烦打交道。”老人在沙发中坐直了身子,他的房间里净是些瓷器、银器和水晶制玻璃器皿,雪白的台布上还有一个烛台——六平方英尺的高雅趣味对比着陈列在屋里的千奇百怪。
“哦,呵呵,你说到杨克·拉尔夫,你们碰面了吗?那个可怜的小家伙还是对刑事调查一往情深吧?坚信社会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是个‘乖孩子’,那么就不论你长得是黑是白还是黄;也无所谓你出生在平民区还是官宦家庭;只要你努力地工作,就会得到局里的赞扬…呃,我能想象,好的,如你所愿,对于杨克停职的事情,我会亲自干预的,这事算不上麻烦,却要绕好几个弯子,所以你得等一等…关于地方法庭,我不太好插手,但也会尽力而为…文森特·弗朗西斯,那个年轻有为的作家,我尽量试试看吧…”
“谢谢您,乔纳森将军,我会抽时间去看望您的。”赛斯·沃勒合上手机,拾起零钱,又接过了售货员递来的纸袋,推门而出。
第三章 在梦中
普利茅斯城南的明斯特威克公墓在八月间是普利茅斯漂亮的绿草皮上的一块伤疤。此刻风在那里呼啸,而且像是要不停地呼啸下去,你等不到它收场。
公墓新区地面上的标志是平坦的,除草很容易。今天有一个银白色的心形气球飘在国生日的某位姑娘的坟墓上。在公墓老区的小径两边,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至于坟墓与坟墓之间坑坑洼洼的地区,那也只有尽力而为了。干花的枝茎与丝带的碎片都被搅进泥土里。在那荡漾着心形气球和土堆之间停着一部挖掘机。有个年轻的黑人坐在驾驶室里,还有另一个黑人站在旁边,用手拢住火机点着烟。
“沃勒先生,我们干活时要求你在场,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操作程序…呃,当然啦,还有挖出来的那些东西。我肯定你是会劝阻亲人,不让他们来‘参加’的。”墓园经理哈波特·林格先生说,“至于您选中的那只新棺材,我得赞不绝口地再次欣赏您的品味——拿得出手,值得纪念,人们要看的就三这个!当然,这里除了您和您的同伴并没有其他人…不过这对于死者,也是万分的崇敬。我乐意给您打个行业折扣。我自己的父亲——他也过世了,谁的就是这样的棺材。”
他正准备对挖掘机的操作员打个招呼,忽然又回过头来,在机器的利爪掘开坟墓之前问道,“这墓碑您认准了吗?沃勒先生?别嫌我麻烦,像这样的事情,总还是谨慎些好。”
“认准了,”赛斯·沃勒将双手连同那一束菊花背在身后,“他的孩子打算给父亲重新树立一块墓碑。可这也是件痛苦的事情,所以委托我们来办理。”身旁的斯皮德也点头附和。
经理不再迟疑,他对操作员举了举手,利爪便插入泥土里。没有几个人会为了他人的坟墓而自掏腰包,即便弄错了,他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个人站着没有说话,风刮得裤腿啪啦啪啦地响。挖掘机向下挖了大约两英尺后停下了。
“从这里开始,”林格先生说,“我们最好是用铲子。”两个工人下了坑,以极为老练的手法开始铲土。
“小心点,”经理继续指挥,“那简直就不是个棺材,和这位先生要换得没法比。”他回头对赛斯露出个讨好的微笑——他得再一次确定他的购买决心。
廉价的胶合板棺材确实已经塌到下面的尸体上。林格叫工人清楚了周围的泥土,把一个帆布口袋塞到海没有破烂的棺材底部,那棺材就被装在了口袋里一同吊了上来,摇摇晃晃地装进了一辆卡车。
在明斯特威克殡仪馆的某个支架桌上,斯皮德快速而又不露痕迹地检查了一下。一颗子弹打穿了覆盖着藓苔的胸骨,前额上还有某处撞击,带着凹陷纹。颅骨里爬满了青苔,也混进了泥土。
“泥土给他留下的东西不多了。”林格先生说。
腐烂的裤子还残留了一小块——监狱里的典型式样。斯皮德确认无误,假装悲伤地深深吸了口气。实际上,他也多少有些难过,他们的猜测,或者说赛斯的猜测,到此就算告吹了。他们差不多是白忙活了,不过,他们还有另一处坟墓需要检查,尽管他本人对此不抱希望…
离开菲玛太太之后的这几天里,赛斯与斯皮德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走。在他们展开对过去的一连串追查之前,赛斯总算还是想起了正题——过不了多久就三文森特受审的日子了,他们得先对付这个,·赛斯及时地约见了文森特的律师——赫拉·肯。
他们用不着将过多的实际浪费在介绍彼此上。肯和这两个人是一所学校毕业的——他比他们要大几岁,在赛斯还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已工作几年的肯回母校攻读博士。作为各自学科的佼佼者,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彼此,却没什么深交。
几个人交换了意见,当然,由于警方的信息封锁,他们得到的只能是杨克透露的那些已知情报。对文森特真正致命的证据只有两个——在“玛格丽特”临死前他和她的那段风流韵事,以及尤为关键的——出现在斩骨刀上的指纹。
至于前者,那也许只是时间上的联系过于紧密而已,但后者则显然十分要命。赛斯因此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让文森特承认那把斩骨刀是自己的,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盗了。就像他那辆至今没有被找到的红色宝马一样。
肯离开之后,赛斯与斯皮德发生了一场争执。
“你在暗示什么?”先前一语不发的斯皮德突然开了口,“你试图混淆视听,认为文森特的刀失踪了,那么他的指纹沾在刀柄上就是理所应当的了。这就是你的意思?”
“是的。”赛斯对这一质疑显得极为冷淡。
“听着,我的朋友。你快要走火入魔了!你不相信证据,还是打算假装不相信、不接受?即便那把刀就三文森特的,而它上面也带有文森特的指纹,但那绝不会形成血指纹。你对此很清楚,我们都见过那东西,虽然只是远观而没有经过我的亲自检验,但这不等于说普利茅斯的鉴证科人员都是吃干饭的。”
“我冒犯了你吗?那么我因此对你道歉,我从没说过他们做出的工作是错误的,也许汉考克别有用心,但这并不表示满意其他的鉴证人员。”
“那么你在耍什么花招呢?如果血液流过肉眼看不到的指纹,那么只会留下一片血污,而永远不会成为肉眼可以分辨的血指纹。你对此了如指掌,但是你不肯接受现实,你不原意假设,万一文森特就是凶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到什么?”
“我从未否认过那个证件,冷静些,斯皮德。想想看吧,我们能做些什么?至少我的意思是,别让审判下来的太快,我们得多撑些时间,放慢汉考克的加速过程。即使文森特承认了,与你同样是鉴证科的工作人员仍然会像你刚才那样质疑,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得重新检验,因此争取了更多的时间,我的目的就在于此。”
斯皮德不说话了,赛斯揽住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得让陈旧的尸体重新说话。”

两人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走,利用手中所有能用到的关系和权力,开始翻出过去的案件,可这些资料——近乎历史陈设的资料,不但没有使案情简单化,反而向着更加无法预知的方向,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远。
时光回溯到一九六九年春季。某天下午,在城里的一家武器专卖店,老板正在悠闲地看着色情杂志。他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立刻惊愕得合不拢嘴。一个个子矮小的黄种女孩儿站在他的柜台前,手里攥着一卷钞票,她一语不发,指指其中一把枪…
随后,即第二天,一九六九年五月二十日,震惊全国的新闻是:一名十六岁亚裔女孩儿枪杀了收养她的姑妈一家三口,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三年前,她的父母曾因涉嫌抢劫银行双双被捕,这是否说明,犯罪因子作为一种遗传…这个女孩名叫帕米拉。
这次审判拖了好几个月,一方面是由于凶手的年纪过小;另一方面是社会影响过大。当然,还有一些外在因素,其影响力却更甚——一些由华人、黑人组成的有色人种团体在不断地游行和抗议。认为政府借此在实施他们得种族歧视政策,短时间内,形成了全部范围的抗议斗争。警方被迫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检验证据——可结论只有一个:枪柄上的指纹属于年轻的女孩帕米拉。
要做出一个公正道德、特别是能够平息风波的判决因此有为重要。陪审团与法官,甚至州政府、国会为此找到了一个万全之策——他们给她做了精神检查,而后宣称,这个可怜的小帕米拉,患有精神分裂症。这样,他们便有理由将她送到精神矫治中心去。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他们确实把她监管起来,而不至于让这个小杀手继续在社会上到处乱跑。另外,由于她的父母也有犯罪记录,而不少人怀疑这女孩却是存在精神问题,种族风波也的确因此而平息了。
帕米拉因此被送进麦迪逊少年犯罪矫治中心,而那儿的负责人,正是菲玛太太所说的,文森特的生父——肖恩·阿尔佛莱德。
实际上没,这份历史纪录是赛斯最后才翻出来的,他们本来是冲这肖恩的案件来的。
肖恩的案子发生在一九七0年三月,这位前麦迪逊矫治中心的心理学家,忽然莫名其妙地跑到华尔逊医疗机构,干掉了那里的三个人,而枪上的指纹作为铁证导致了五月十七日的审判:经过陪审团一致裁决,前麦迪逊少年犯罪矫治中心矫治人员肖恩·阿尔佛莱德一级谋杀罪名成立。他杀害了华尔逊医疗机构的两名保安人员和一名护士,被判处终身监禁。
说实在是难以解释的,虽然州立法中有死刑,可自一九六八年之后从未真正执行过,因此肖恩被判终身监禁倒是可以理解。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去杀人呢?档案中并没有记载,而即使当年抓获肖恩、现在尚在世的老警官也没搞懂他那么做的理由。
赛斯怀疑是肖恩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便和斯皮德一起,花费了整整两天时间,在浩瀚的资料中翻出了帕米拉德案子。他们也由此查出了一些更深层的内幕——帕米拉进入麦迪逊矫治中心之后,被监测出怀有身孕。
这个信息令两人深感震惊。依据美国,甚至是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规定——精神病患者是不允许繁衍后代的,而从帕米拉贝转到华尔逊医疗机构的日期看来,打胎实在是不可能了,那么莫非她被接到那里去生下她的孩子吗?!是谁公然违背宪法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赛斯和斯皮德都知道,他们忽然窥视到了不为人所知的黑幕,却又无法挖掘出其他任何有用的资料。斯皮德检验了作为证据的枪上的指纹,和记录中帕米拉德指纹采样形成吻合。
看来,肖恩到华尔逊医疗机构,就是为了此事,他打算带走帕米拉,还是那个婴儿?他们无从得知。
于是,两人只得把焦点回到肖恩的案子,他们走访了早就翻盖得样貌全新的州立监狱。
“是的,肖恩·阿尔佛莱德,我记得他,”现在典狱长合上档案夹回忆道,“那是二十多年前啦,我比你还年轻一点,刚刚进来的新手,那次事件的幸存者。事件起源于餐厅,那里也是警备最为薄弱的地方之一。那天是周一,也是我们迎‘新’的日子。”典狱长费力地咽了口吐沫,“所谓的迎‘新’,就是在那个时候,会有新的、被定了罪的犯人由从看守所拉到我们这里,哦,也有些是转狱过来的,一般都是些十恶不赦的重刑犯。”
“能不能带我们到出事地点看看?”
“当然。不过样子变了,那里现在是图书馆。你得明白,现在什么东西都要求人权,在过去,我们可不管这一套。”
图书馆,是由过去的餐厅改造而成的,隐约能看出其轮廓,不过很多地方都被林立的书架阻断了。斯皮的让开一个推着销售货车的犯人——车里面装了很多书。
“那是克劳德,”典狱长挤出了个笑容,“因行贿罪入狱,三年,表现良好,所以我给他图书管理员这份最清闲的工作。好了,先生们,跟我来。”
斯皮的盯着那犯人的背影看了很久,又好奇地打量书架上的陈列物——什么都有,包罗万象——色情和暴力除外,不过思想上的暴力不被禁止,有一整排尼采的书,他无奈的摇摇头。
“就是这里,”典狱长站在一个书架边上,“可能偏差了几英寸,这里是首发站!我们有两名全副武装的狱警,他们站在那儿,啊,还有这儿。”
“起初安然无恙…但是随后…”

“嘿,狗娘养的,你在看什么!”在对方凶恶眼神之下,胆小的犯人低下头,看着餐具里的食物不敢还嘴。
“嘿,嘿,我他妈说你呢!”
“保持安静,”狱警冷冰冰地命令道,“吃你自己的。狗屎!”
“真对不起,长官,但那个家伙想从我的盘子里拿走食物。嘿,我得给你点教训不是?”
话音未落,这个大个子的犯人举起手中的餐叉,用力刺进对面那人的手腕。
一阵惨叫过后,靠门的狱警立刻跑过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个子笑逐颜开,“给了他一点…”他的话还没能说完,枪托已狠狠地砸在脸上。
本来,这之后还是一片祥和。然而,正当狱警打算查看伤者时——他犯了一个错误,这也是事先设计好的,伤者在两排犯人的中间——他因此不得不穿过去。
而狱警背后的那个犯人,忽然站起来转过身,用餐叉狠命地刺向他的脖子,唯一不受保护的位置。
血瞬间喷了出来,那狱警甚至无法发出声音——餐叉刺得很深,几乎插到了舌骨。
而他的身体挡在了另一名狱警和犯人中间。
他的武器被抢过来,而后是一场对射…
“5031号…哦,抱歉,肖恩·阿尔佛莱德在枪战中不幸遇难,他倒在这里,”典狱长指向远处,“七个犯人死在枪战中,当然,两名狱警也无法生还。暴动者占据了整个餐厅,他们有两套武装,然后向外突围。这场灾难随后造成三十三人死亡,六十多人受伤,由于报警装置没能及时打开,八名狱警遭突袭身亡。后来,你们的人,”典狱长对着赛斯努怒嘴,“陆军部的人接管处理这宗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