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冷冷的一个眼神飞过去，白蔻迅疾地缩成一团，掏出字据和钱袋，嗫嚅地解释道：“婢子定制的东西正好今日可以拿了。”
严伯立刻伸手接了过去，“我顺道帮你领了吧。”
“那些东西很沉的，都是金属制品。”白蔻还是想下车。
“严伯把那辆空车带去用。”顾昀下令也快，那辆原本载供品的马车正好是空的。
严伯给了白蔻一个同情的眼神，等马车一停稳，他就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
顾昀冲白蔻勾勾手指。
白蔻狗腿子一般地挪过去，与世子同坐一边坐箱。
“世子有何吩咐？”白蔻尽量让自己笑得甜美一些。
顾昀见白蔻这卖乖的样子，一肚子火气突然就发不出来了，只是伸手摸摸她的头。
“美奂平日里也不傻，怎么今天就如此的愚蠢至极。”
“因为那个年轻人提到了晔国公府啊，美轮美奂都听见了，知道那是来相看的人家，吃惊之下停住脚步也很正常啊。”
“吃惊之下这是很正常，但她们是你的手下，你让她们走她没跟上，说明你平时御下不严，老丫头仗着体面居然敢对你的命令阳奉阴违。你这代管事是怎么干的，手下丫头一点都不听话，边上有骚乱，美奂居然还停下脚步看热闹，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因为安逸日子过久了啊，侍候少爷的婢女平日里不出门上街，见识上反而不如侍候小姐的婢女，难得出趟门，看什么都新鲜，对危险没有任何警惕性，遇到突发情况反应不过来。就像笼中养久了的金丝雀，放生后反倒饿死，因为捕食能力完全退化，在野外无法生存。”
“丫头不顶用，反倒因为我是少爷的错了？”顾昀眼神不善地瞪了白蔻一眼。
“世子不可以断章取义。”
顾昀伸手就捏白蔻的左脸，“少爷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许顶嘴。”
白蔻抬起右手揉揉脸，就想往边上挪，离这少爷远一些。
顾昀却一把抓下白蔻的右手，张开她的手掌，露出中间三根手指上的轻微擦伤，伤口很新鲜，渗着几丝血迹。
“这又怎么弄的？！”
“哎？”白蔻自己都没发现手上有伤口，一脸不解的想了想，“哦，大概是为了及时救援美奂，手指撑地快速转身时在地上磨的吧，那时美轮也是受惊过度的样子，心思都在她身上，不然也不会把美奂落下了都没发现。”
“这还真是我的错了，以为寺里会很安全，没有留几个侍卫给你们。”顾昀仔细检查了白蔻的伤口，见的确是皮外伤才放开她的手。
“幸好没有侍卫，不然婢子也不会听到那对婆媳的真实想法。既想儿子娶美轮好让家里有靠，又嫌弃她年纪大还是年轻些的更好，可是又担心年轻的会在家里作，不会用心侍候人，又觉得还是姐姐好。这么麻烦的婆婆找别人侍候吧，黄了就黄了，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上次严伯支支吾吾估计八成跟他们家外甥捣乱有关，那家伙是偷偷跟来的，跳出来就先说看看姐姐漂不漂亮，要是漂亮就上门提亲娶妹妹。”
“想得真是美！”顾昀气得表情都扭曲了。
“婢子踢了他一脚，不知道治好了之后还有没有用。”白蔻很得意地咯咯笑。
听出白蔻话里的内涵，顾昀猛地膝盖一抖，本能地夹紧双腿，瞪着眼睛再看白蔻那笑得全身舒爽的劲儿，无奈地翻个白眼。
外头驾车的车夫和跟车的侍卫们，听到车厢里传出充满魔性的笑声，都情不自禁地打个冷战。
（作者的话：今日是书城触屏推荐的第二天，依旧三更，这是第三更。）
第171章 世子大发雷霆
侍卫们将马车护送到侧门，然后马车驶入八步巷，在钟鸣院门外停下。
四人陆续下车，本来情绪都有所好转的顾昀一站在地上，脸色又冰冷下来，一言不发地大步往正院走，白蔻让素婶派人收拾车里，她领着美轮美奂跟着世子回房。
顾昀一脚踏入卧室外间，小茜小菁和晴兰妙儿才刚行礼毕，就见白蔻她们三人跟了进来。
“把门关上。”
顾昀衣裳都没换，就这么站在罗汉榻前，脸上显露出掩不住的怒意。
白蔻无奈地地将门带上，轻轻招手叫小茜她们四人往她靠拢。
小茜她们都吓坏了，不明白早上还是高高兴兴出门，怎么这样子回来，全都缩在门边的墙角大气都不敢喘。
美轮美奂全身颤抖着走上前去，美奂已经再次哭了起来，两人在少爷面前站定，还没开口说一句话，顾昀突然一巴掌甩出去，美奂尖叫一声跌倒在地，嘴唇破裂流血，左脸颊眼见着就肿了。
门边的那几人，除了白蔻，其他四人均缩成一团紧贴墙壁假装自己不存在。
美轮连忙跪在少爷与妹妹之间，哭求少爷息怒。
“庞妈妈领新人来的那天，我立了两条规矩，我当日是怎么说的？！说！”顾昀暴怒绕过美轮，站在美奂边上喝问。
“白、白蔻是院里管事，一切都要听她的。”美奂肿着半张脸，口齿不太清楚地泣诉道。
“记得倒是清楚，结果呢？！拿我的话当耳边风！翅膀硬了？仗着老丫头的体面，看不上白蔻比你地位高？对她的命令胆敢阳奉阴违！”
“没有！没有！婢子没有！少爷明鉴！婢子没有看不上白管事！婢子没有！真的没有！”
“就你今天的表现，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看着边上起了骚乱，白蔻拉你们赶紧走，你反倒停下来看热闹！结果就被那混子盯上，要不是白蔻及时回援，你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轻薄！那热闹就那么好看？少看一眼会死？！”
“婢子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少爷饶了婢子这一次吧！以后再不敢了！”美奂跪在少爷脚边，抱着他的腿哭求。
美轮都傻掉了，根本没想到自家少爷完全看到了全过程。
顾昀不耐烦地一挣腿就走开来，目光一扫看到了缩在门边的五个人。
小茜她们吓得都快恨不得钻墙跑了，实际上还要努力保持镇定，不要引火烧身害自己挨骂。
“白蔻！你也一样！没见过你这样御下不严的管事，下次再有人犯这种愚蠢的错误，我连你一块收拾！”
白蔻连忙点头如捣蒜。
“把她俩拖下去，这几****不想看到她们！”
小茜她们四人赶紧上前，两两扶起一个，左右搀扶着，白蔻打开房门，叮嘱她们好好照顾。
看着她们六人沿游廊下了台阶，白蔻转身走向还在气哼哼的顾昀。
“世子是先喝杯茶，还是先更衣？”白蔻的微笑很甜美，好像之前这屋里没有大闹一场一样。
顾昀斜了白蔻一眼，伸出双手捏她的脸颊，直到她吃痛的哼唧起来才放手。
“喝茶。”顾昀拎起袍角一甩，一屁股坐在罗汉榻上。
白蔻揉着脸行礼退下，飞快地到后罩楼的茶水房查看情况，将茶炉和大灶都生起火，同时烧开水和热水，她则去水井房洗手洗脸，再回屋换回裙子。
小茜她们把美轮美奂送回房间后，交给素婶和其他人照顾，然后她们四人赶紧回正房侍候少爷，就被顾昀全给打发到后头来替手，不要她们在面前晃悠。
白蔻泡好一壶新茶，端去卧室外间，顾昀歪在罗汉榻上，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白蔻把茶具放下给他斟茶他才懒洋洋地坐起来，不拿茶杯先看白蔻的右手指的伤口，故意恶劣地按她的伤口，白蔻立刻吸气抽手，他才坏坏地一笑，拿起杯子喝茶。
“世子中午想吃些什么？”
“就你这手指碰一下就疼，你今天还怎么下厨。”
“上次手受伤也一样做了饭啊，没关系的啦，一点小伤，饿到您才是大事，回头庞妈妈还要过来询问详情，吃饱了才有精神和她说话啊。”
“不想吃，气都气饱了，没见过蠢得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的丫头。”
“就是日子太安逸了嘛，像小孩子一样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经常多出门慢慢会好的。”
“这跟安逸的日子没关系，就是她自己傻，忘记了陌生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还没跟上你们走避的脚步，那人说话已经那么难听了，而且已经从谈话中知道了他们是什么身份，还不知道赶紧撤，非要傻站在原地等人轻薄。”
“婢子觉得还是安逸久了，十岁出头就在您身边服侍，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尊敬和主动的保持距离，结果到了外面这个习以为常的习惯就带来了危险。解决办法就是带她们多出门，别闷在家里，迟早都要嫁人的，还是多了解一下府外的世界比较好，省得再发生类似的事件。”
“不带，麻烦死了，出趟门跟几辆车。”
“那就叫她们都学骑马，少爷身边的丫头当然都要有点英武之气才好。”
顾昀想像了一下，日后出门，队伍里除了侍卫，还要跟一群随时可能走神开小差的婢女，厌恶地抖了抖肩膀。
“不要。本来多带你一个人就够了，带那么多人干什么，还要多费吃喝。”
“那就没办法了，少爷身边的高级丫头就是娇滴滴的人儿，不过经了这次教训，下次再带她们出去相看，应该会机灵多了。”
“就你出的主意给她们放良，还要当优质资产嫁出去。”
“不然留在手上做什么呢？您身边的妾位有政治用途，她们最好就是做到通房，哪怕生了孩子都升不上去，而孩子就是庶子女里面最低级的，侍候您这么多年，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有什么意思呢？何况放她们出去，还能避免府里下人通过世代联姻形成难以清除的势力。”
“你倒是都看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丫头放良对主子们有好处，在外面也有好名声，要是成了惯例，说不定就会有门风可靠的小户人家上门求娶，没人知道经她们延伸出来的人脉在未来会发挥怎样的作用，但若不踏出这一步就没有那个未来。万事开关难，她们四个人的婚事就多操份心吧。”
“轮得着我操心吗？这些事前前后后分明都是你一人极力主张，我当初怎么就听了你的蛊惑呢。”
“说明世子您内心深处也是希望她们有个好的未来呀。”白蔻马上甜笑起来拍马屁。
“严伯这次做媒彻底失败，你叫他好好找几个人家挑一挑，连亲戚关系都要查清楚，父母两族近亲属里绝对不能再有扶不上墙的烂泥子弟。”
“是，世子。”
（作者的话：今日是书城触屏推荐的最后一天，依旧三更，这是第一更。）
第172章 小姐们的兴致
两人话一说话，就都沉默了下来，白蔻正想着是不是再问问这位少爷中午想吃什么，就听见门外廊下有小丫头过来回事，严伯把代领的东西都送过来了。
那丫头除了把钱袋还给白蔻外，还给了她一个小包袱，另外告诉她那些新厨具已经都送到厨房去了，现在只差案秤还要再等几天。
白蔻让丫头回厨房交待其他人把新厨具清洁干净在滚水里煮一刻钟，她则提着小包袱回到罗汉榻前，在榻几上打开来。
是三本依她要求试印的九月日历本，和一个斜挎小皮包。
本子皆带皮封和铜五金环，其中一本要特别厚一些，缝了两根红带，一根夹在日历本里，一根夹在白纸本里，另两本就只有一根红带，只配日历本，因此略薄些，正好装进那小皮包里，包内还有笔插与小钱袋的位置。
“这就是你在书坊定制的东西？”顾昀饶有兴趣地伸手翻阅。
“嗯，行事计划安排和便笺各归其类。”白蔻将那个厚本装进皮包里斜挎在身上，正好与手的位置相对，拿取纸笔很方便。
“倒是有些意思。这两本给谁的？”
“不知道大老爷和大夫人有没有兴趣，不然婢子就自己留着。”
“他们肯定感兴趣。”顾昀立刻就把那两本笑纳了，“不然明年的免费二十套就泡汤了。”
“婢子先回房放下东西，一会儿去厨房看看，您真的不想吃午饭？”
“没胃口，今天的事太倒胃口了。”
“那好吧，婢子先去忙了。”
白蔻拿着东西往后罩楼去，吩咐小茜她们去前面侍候，一会儿她从房里出来就径直走角门往厨房去了。
结果到了厨房，却看到世子顾昀也在，他站在煮新厨具的灶边好奇地向锅里打量，丫头们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先前院里大发雷霆的事她们已经听说了，美奂的脸已经肿得不能瞧了。
“世子，您怎么跑这来了？”
“锅里这些奇怪东西就是这次定制的？”
“它们都有名字的，不是奇怪东西。”
“居然还起名字了？！”
“工具当然有名字。”
白蔻不想理会这个厨房白痴的少爷，她转身先问了丫头们这些东西煮了多久，接着又向她们要茶壶沏茶，她回来这么久一口水都还没喝过。
干净的茶壶很快用开水烫过摆在桌上，白蔻拿着一个点心钳从锅中夹出一个茶网放进茶壶中，口径大小正好合适，这才让人放入茶叶和开水。
她这么一演示，众人立刻弄懂了茶网的用途，飞快地把茶柜里的茶壶全都拿了出来，包括少爷专用的茶壶一起摆了一桌，将茶网一个个放了进去，一壶配一网，大小数量都刚好。
白蔻拿了个大碗，把试味勺都夹了出来，向丫头们宣布厨房的新规矩，以后试味一定要用试味勺，用一次换一个，清洗干净后用开水烫过才能再次使用，要是有人将沾了口水的餐具再伸进锅里可别怪她这个管事不讲情面。
丫头们哪敢有半点异议，世子爷还站在边上呢，胆敢对白管事的命令阳奉阴违就等着挨揍吧。
调料勺用干净纱布擦干水后立刻就都用上了，调料罐里的勺子全部用新勺子代替，以后一勺就是一勺，再没有适量少许这种模糊说法。
量勺是为制作点心准备的，舀不同的主辅料用不同大小的勺子，等案秤拿回来就会更便利，另外还有几支果酱刀，因为形状像泥瓦匠用的抹灰刀而让丫头们笑了好一会儿。
顾昀安静地在边上看白蔻一样样仔细吩咐，那些一开始看着还奇怪的工具这会儿却是觉得就该是这般形状大小。
白蔻从锅中最后夹出来的就是零件状的半自动打蛋器，转头和杆子是可以拆卸的，所以看上去锅里是一堆金属零件。
为了检验这打蛋器的制作品质，白蔻让人拿了个深底的大碗，敲了十个鸡蛋，装上尺寸合适的转头，唰唰唰几下就打好了一大碗全蛋液，叫丫头们分装在小碗里中午蒸蛋羹吃。
这一锅滚水消毒的新厨具，就这最后的打蛋器叫丫头们兴奋不已，为了**蛋糕打发蛋液的时候有多累她们都深有体会，摩拳擦掌地都很想试用一下这崭新的打蛋器。
顾昀跑来厨房就是想看看白蔻花大价钱到底定制了什么东西，当看到丫头们为了这打蛋器而欢喜不已的样子，他明了这钱没白花。
厨房里众人正围绕着新鲜好用的工具而热闹时，庞妈妈带人提着大食盒过来了，见少爷也在连忙行礼。
“你们这里好热闹，白蔻又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庞妈妈顺脚走进来一瞧，桌上的一堆东西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用的，摇摇头，让身后的人把食盒拿过来。
“叶家又派人送大面包来了，上次夫人回信说过夜的口感不好，这次特意送来新鲜的，说是上午才做出来的，放凉了就送来了。”
食盒里依然还是那巨大无比适合一家人分享一个的大面包，白蔻撕了一角看了看面包内充满了气孔的结构，也不知道这面包的配方就是做成这样还是本身揉面发酵饧发都没过关，突然叹口气。
“小姐们的兴致真持久。”
“这面包可不是白吃的。”庞妈妈脸上挂着古怪的笑。
“为什么？”顾昀突然从身后凑近庞妈妈。
“叶君婷小姐在向夫人打听我们三小姐生日宴上那两道烤制点心是谁做的。”
“啊哦，枪手的事真的露馅了，看来没人相信那是三姐的手艺。但是，叶君婷怎么知道的？”顾昀咧了咧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怎么知道的老身就不知道了，但她想用这面包换那方子。”
“这么难吃的面包就想换我的点心方子？不换。”白蔻睁大了眼睛，傲气十足，“我才不管她是谁家小姐呢，她拿到方子不过是想气一气童三小姐，我的方子不是她们用来打架的工具。”
“行行行，不换就不换。”庞妈妈一点都不生气，早就料到没这好事，“这面包你们分了吧，别再放过夜了。”
庞妈妈爽快地回去跟夫人复命，白蔻叫丫头们把面包分了。
顾昀摸着下巴想了想，“我中午要吃面包。”
白蔻看了他一眼，转头吩咐丫头们，“给世子留一块。”
“不要给我装傻，我要你做的，别以为我没看到那边的模具，那就是用来做面包的。”
“世子，做面包很费时间，现在动手，最快也要下午才有得吃。”
“现在赶紧做，下午做出来趁新鲜送去叶国舅府上，叫叶君婷知道什么叫好吃的面包，别想随便拿点什么东西就来换厨子的私人方子。”
“这么打人脸真的没关系吗？她是您大姐夫的小妹妹哎。”白蔻弱弱地提醒道。
“我要是不回应才是叫她打了我的脸，她为什么拿这个来换方子，不就是以为我们府上没人做得出来，分辨不了她的手艺好坏么。”
“她的家世背景不用她在厨房里像庶人主妇一样辛苦劳作，她只要知道配方和制作步骤就行了，又不是为了做专业厨娘，做得不好也在所难免啊。”
“既然不是专业厨娘，就该有自知之明，凭什么有底气用个难吃的面包换走我手下专业厨娘的好方子呢？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顾昀理直气壮。
“当然您是主子，婢子这就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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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官婢又如何呢
白蔻吩咐丫头们给她清出桌子的一角，去冰窖拿牛乳和黄油，她去储藏室拿出一袋高筋粉，这本来是专门用来做方便面的，只为了有嚼劲儿的口感，不过也是可以用来做面包的。
顾昀心满意足地回自己屋去，拿了那两个本子又转回来往己诚堂去，大夫人也就正好问问先前他发火的原因，得知今日相看的经过这么不顺也是叹气。
白蔻用杆秤称出要用的面粉放在盆里，喝着茶等着去冰窖的人回来，把食材混合就开始揉面，别的丫头们自顾自地做午饭，分食那个大面包。
大夫人留下了那两个本子，她挺中意的，当即就拿了一本给庞妈妈把九月家中的计划安排誊抄到这本子上，另一本留给丈夫。
顾昀当真没有吃午饭，就靠着一点零食混过了中午，硬是等到了新鲜面包一炉炉地出炉，面包香味飘散在整个厨房和夹道，引得己诚堂的下人纷纷跑来闻香。
庞妈妈一脸笑意慢悠悠地走来，把叶家上午送面包时带来的那个食盒放厨房长桌上一放，白蔻就往食盒里铺油纸，将做好的面包一样给几个，她可不光做了最基础的枕头面包，还有**小面包，葱香香肠咸面包和牛角包。
食盒很快就装满了，八步巷外已经有马车在等着，载着食盒就往西边的福安坊叶国舅家送去。
白蔻征询了庞妈妈的意见后，拿了几个点心盒子又装了一些面包用绳子系好，庞妈妈把面包和那日历本一起派侍卫骑马送去官署给大老爷。
六少爷正好这时间下学回来，看到白蔻居然做了面包，兴奋地抱了一盘子回房等着放凉了吃。
白蔻把剩下的面包分了分，除了留够给世子的，老太君和二房三房都分别送了一份，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尝个鲜。
三房那边，二少爷顾景吃着三弟送来的新鲜面包，把梦梅叫去房里，给她一个**小面包尝尝味道。
“怎么样？能做出来吗？”
“少爷，不是婢子撒谎，厨艺学坊里并不会教夷人点心。”
“这就奇怪了，那她是从哪学的？”
“白蔻从哪学的婢子真不知道，学坊里虽然有烤炉，但只教寻常的烤肉菜，并不教夷人风味的食物，白蔻学艺的那个学坊想来也是如此。”
“说来也是奇怪，都是从小就进了学坊的学徒，偏偏白蔻擅长的技艺比你们任何人都多，好像她提前很多年就学过一样。”
“少爷，曾经我们开过白蔻的玩笑，说她是落难的小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景眼睛顿时一亮。
“说不定她真是落难小姐呢。”
“小姐落难就要卖身为婢？”
“只怕是比卖身更糟糕，是被没入官婢才对，小姐就算落难也不至于就到了卖身为婢的地步。”
“官婢？！”
“对呀，白蔻极可能是官婢，家里开饭铺或类似营生，而且生意应该做得蛮大，做了什么事情严重触犯了律法，受到父母连累没入官婢。”
“官婢的地位很低吧？”
“世代为奴不得脱身。”
梦梅突然感到心中出了口恶气，好似捡到了大财一样精神舒爽。
“原来她是官婢！”梦梅的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
“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可不要当真。”
“婢子就听个热闹，她要是官婢，又怎么会让她做管事，哪个家生子会愿意听官婢的调遣。”
听到梦梅这么说，顾景面露古怪笑意，内心里有些羡慕顾昀眼光独到，找到了一个聪明能干的婢女，反而他自己的这个厨娘只有脸蛋和身材拿得出手，要不是看她侍候得还算舒服，早就卖她去矿山了，一个月一贯钱的月例却做不出几个像样的菜来。
“白蔻不管是不是官婢，她的手艺比你厉害是事实，你还是和她搞好关系的好，否则我想吃点什么新鲜的每次都要花钱向她买方子，我就是有个金山也经不起这样花。”
“您是二少爷，您直接向她要方子不就好了，何必还给她钱，她一个侍候人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她现在是钟鸣院代管事，内宅里仅排在庞妈妈后面，世子身边头一号的人物，我可没有资格能直接命令她，除非我先把她调来我的手下，不过那时肯定先卖了你。”
梦梅顿时慌得跪下，“少爷求您别卖了婢子，婢子什么都愿意做！婢子一定好好和白蔻搞好关系，为少爷多学些新鲜手艺。”
“说到可要做到。”
“做到，做到，婢子一定做到！”
“好，那你先把这面包的做法学来吧。”
“婢子一定想办法去学！婢子先告退了。”梦梅拿着她那半个小面包匆匆忙忙地跑了。
顾景身边的大丫头端水进来侍候少爷洗手，梦梅脚步匆匆地差点与她撞上。
“啧，来了这么久一点规矩都没学好，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那丫头把水盆放在盆架上，拧了半干的帕子先为少爷仔细擦去手指上的油渍。
“你们不是挺高兴她过来么，她没资格和你们争名分，要是别人来你们还不得跳脚。”
“少爷~你好坏哦，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啦~~”丫头娇声撒娇，有意无意地把顾景的手按在她饱满柔软的胸脯上。
顾景顺势用力揉了几下，那丫头立刻一副娇无力的姿态跌靠在顾景腿上，顾景的手顺着衣裳下摆就钻进了衣服里，丫头的喘息声马上增大了几分，眼眶含泪，面色绯红。
在厅里候着的丫头听见房里动静，嫉妒地啧了一声，盘算着等下找机会也跟少爷亲热亲热，定要把那小骚蹄子比下去。
梦梅跑回她的小厨房，望着手里的半个小面包，笑得好似获得了复仇的快感。
白蔻居然有可能是官婢！最低级的官婢！
哈哈哈哈哈哈！
她肯定是蒙骗了主子才爬上了代管事的位子，家生子的地位都比她高，凭什么听她一个管事的命令，等到她手下没人听她的时候，看她这个管事还怎么干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叫她得瑟！
这就是她的报应！
梦梅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暗中散布这条消息，让府里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白蔻的真面目，不能让主子们再受她的蒙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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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打一巴掌也要给颗枣
二夫人和女儿们看着钟鸣院送来的面包，也是一脸的懊恼，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钟鸣院做面包的原因，叶君婷竟然向大夫人询问顾三小姐生日宴上的烤制点心出自谁的手。
这摆明了就是不相信那是顾婉的手艺。
“怎么办呀，娘，马上就年底了，我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装死吧？可我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啊。”顾婉啼啼哭哭起来。
“要不我们还是买个厨娘吧，赶紧训练一下，年底亲戚们聚会正好带出去摆一摆。”五小姐顾婵想起三哥上次送来的纸条。
“不是我不舍得花钱，要是能买到一个和白蔻一样水准的，多少钱我都愿意掏，可关键是没有啊，厨艺学坊并不教夷人风味，白蔻从哪学的这些手艺我们都不知道。”二夫人不是没有打听过，事关自己亲生女儿的婚事，她对下人小气可不会对孩子小气。
“那去问问她啊，她在哪学的，我们也买个厨娘去学。”顾婵飞快地接嘴。
“临时学也来不及了，新买的厨娘假装贴身丫头，带出去就露馅，举手投足就足以让人知道不是从小在身边的。”顾婉摇头反对。
“这样吧，东厨房还有几个白蔻的好姐妹，平日里应该受过她的照顾，要不你们从中挑一个？等调到身边，以她们跟白蔻的感情，去跟她学手艺也好说话。”二夫人还真给逼出了一个主意。
顾婉和顾婵互相看看，觉得母亲这个主意不错，一起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叶国舅家也收到了顾府家丁送来的新鲜面包，仆妇们直接就摆到了当家夫人曹氏的桌上，也就是顾大小姐顾娴的婆婆。
曹氏让人去请了女儿叶君婷出来品尝，片刻一个杏眼桃腮、穿着粉红闺门帔、头戴海水珍珠头面的俏丽少女就在丫环的簇拥下进了母亲的正房，顾娴站在婆婆身后看到小姑子望着一食盒的面包呆了呆，然后从枕头包上掰了一块送进嘴里。
“好吃！”叶君婷咽下嘴里的面包，转头看着大嫂，“嫂嫂娘家是不是从哪挖了新厨子？”
顾娴温和地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呢，没听说过，也许是顾婉的手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