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才过中午,脱了铁甲,略微梳洗一番,听了肖乐讲了王府之中的一些琐事,就去了西厢。
秋天的西厢荡着一股冷清和寂静,特别是绿芙这种喜静的人,入了西厢,听不见一丁点声音。她在凉亭下棋,一身粉蓝色的长裙,秋风吹起裙摆,飘曳如仙,几缕发丝在脸颊边肆意地轻抚着主人柔嫩的肌肤。风中吹送着一股他日夜想念的清香。楚景沐的眼光紧紧地看着凉亭中的那抹身影,似乎天地间就只有这抹颜色能牵动他的一举一动。
思念如刀,磨得他胸口灼痛不堪,内乱平定,就心急如焚地刚回京城,赶回她身边。
绿芙放下手中的棋子,偏头一笑,如春花灿烂,比秋月可人,清润得如清晨枝头的雨露,轻灵的声音透过空气传进他的耳膜,“王爷还要在那里站多久啊?”
楚景沐看着她熟悉的笑容,看着他熟悉的眉目,清俊的脸虽疲惫,却笑得轻松,入了凉亭。一把拉起绿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暖香入怀,暗香轻送,一股安心慢慢地沉淀。
“芙儿瘦了!”轻轻一句喃呢,微微的声音在她脖颈间浮动着心疼的气息。
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想要揉进自己的骨血,似乎一辈子也抱不够似的,大手小心翼翼又不会弄疼她,紧紧地圈紧她的纤腰。绿芙搭在他腰间的手,张了张,最终还是抱住他的腰,温暖的怀抱填了她思念的缺口。
“王爷也瘦多了!”轻笑着,也抱紧他明显瘦削的腰。
久久的,凉亭中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离别重逢的他们相互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语言似乎成了多余,再华丽的话也营造不出此刻的温馨和感动。
回来了!
他的叹息,她的叹息,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一张名为满足的画面,淡淡地飘散在秋风离别的愁思中。
多了他的王府,连秋风都多了一股温暖。
好久,楚景沐才不舍地拉开她的身子,细细地端详着那张秀雅的娇颜,微微笑着,他的芙儿有一双极为魅惑人心的眼睛,如吸收了天地万物一切的精华,如宝石散发着一股华润的光芒。映出了他多日不曾好好休息的疲惫。
“王爷,今天街上好威风呢!”她远远撇了一眼,才笑着回府的,马背上的他和王府里的他,真的差了好多。马背上的将军,不管多么累,多么疲惫,都要有一个万民心中英雄的形象。意气风发下的累只有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能释放,才能品尝。
“又在下棋?”楚景沐笑着不答话,拉着她坐下来,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棋局,笑问。
“对啊,最近下棋,好像右手经常会赢,以前都是左手赢的。”左手是黑子,右手是白子,左手杀人无数,右手血腥不沾,她的两只手,分得清清楚楚。
“王爷,为什么哥哥不上京?平反的将军半途就回了南方,没有上京见圣,是大不敬的罪名!”
“刘枫说他不想上金銮殿见皇上,而且,军令都是君蔚在下的,军报也都是传到君蔚手里的,没有事的。“
“这样就好!”绿芙看着他,笑了笑,有点讽刺地说,“看来凤君蔚能一手遮天了,有点王爷的影子了。”
楚景沐也不生气,看着她,只是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问:“瑶光是你说服去帮忙的吗?”
扑哧一笑,绿芙看着他,打趣地道:“王爷,你以前在查我们的时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们是死对头!每次见到瑶光,芙儿我的心总是怦怦地跳呢,没听见怎么说的吗?心狠手辣,逼得不少商家都家破人亡,这样的人,我怎么说服她?”
“调皮!”楚景沐拉过她,抱在怀里,心里知道一定是她帮的忙,不然瑶光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了刘枫,“虽然我查不到瑶光是谁,不过芙儿,以你的聪慧,即使瑶光夫人是杀人魔鬼你也会尽力拉拢她而不是和她作对,是我疏忽了。早该想到你们关系不浅,还有那天悬崖上的黑衣人,应该是瑶光的人吧?”
在他怀里的绿芙轻轻地笑着,并没有回答他,瑶光这个身份,她想保留,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抬头看看楚景沐疲惫的脸色,笑意融融的问:“瑶光是谁,很重要吗?”
楚景沐抱着她,满足地笑了,摇摇头,真诚地说道:“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是很重要。现在嘛,…”
他点了点绿芙娇俏的鼻尖,“对我来说,芙蓉儿开心最重要。”
绿芙淡淡地笑着,无言地抱紧他,有点涩意,有点开心,也有点复杂…
心结太多了,不管多真心,总觉得有一层阴影在笼罩着。
我会学着相信!
绿芙在他怀里,微微下了决定。
清风送,白莲飘香十里。浮云飘,悠闲嬉戏晴空。
城南,一处僻静清幽的山庄,金色牌匾上就写了一个斗大的‘月’字。这里就是芙蓉阁的总据点。
庄门紧闭,门庭冷清,旁边就种了几棵槐树,翠绿逼人。从外面看,这处山庄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说也想不到,它却是苏家河瑶光航运交换信息的中间处。
悄悄的,三匹马儿停在了山庄门前,是绿芙和冰月奔月。
奔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圆形口哨,一声独特高亢的尖锐之音响彻云霄,片刻之后,庄门打开了。
三匹马儿系在槐树上,三人便进了庄门,门边,两名高挑俏丽的绿衣女子又把门关上。
转而躬身,“夫人!”
绿芙点点头,绝色的脸淡淡地笑着,扫了一眼小巧秀美的环境,笑得更加恬静,眉梢的轻松说明了她很喜欢这里。
山庄立体有别于外头的清冷,十几间小阁楼各有特色,风格独特,紧密错致地坐落在一座很大的阁楼旁边。
琉璃瓦,青瓷砖,鹅卵小径。树影摇曳,空气浮香,小径旁各种各样的花卉组成一幅幅瑰丽的画面,红蓝黄紫…品种少见,皆是芙蓉类盆花。
绿芙和冰月奔月进了最大的那幢阁楼…
“夫人!”大厅里,已经有十几人在等着了,看见她进来,都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有男有女,女左男右,年纪都在三十以下,极为年轻。
动作利索,眼神犀利,男俊女俏,几乎是他们共同的特征。
“浮月,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绿芙在主位上坐下,奔月冰月杂站在一旁。
那名叫浮月的女子坐在左排第一位,一双迷人的丹凤眼似能勾人心魄般,红纱裹身,衬得她身段娇娆迷人,声音娇媚地说道:“夫人,从七天前就一直出现这种情况,京师各个分点的航运都接二连三地遭到有关人士的破坏。夜里还有黑衣人连续的伏击。”
“楚月,你们这边呢?”绿芙拧眉,头一偏,问向右边首排的男子。
楚月,二十八上下,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平静地说:“时间差不多,也是七天前,药铺和酒楼也一直有人不断地生事。都闹得不开交,两天前,有人到瑶光药铺抓了个方子,喝药后,当天夜里就死了。为了这事,离月还被关在大牢里。”
“王妃,谁会瞄着瑶光呢?分明是有人故意在瑶光旗下的所有行业滋事,目的一定是逼出你,会不会是王爷?”一旁的冰月忍不住出口问。
绿芙摇摇头眸色微冷,似是很排斥这个说法,想到了那天凉亭楚景沐说的话,肯定地道:“这种损人的招王爷不会用,而且,王爷怎么说也欠了瑶光一个人情,不会如此做的。浮月,有没有去查?”
“查过了,可恶的是,一直都查不出是谁。有一次抓到一个夜袭的人,牙缝里竟然藏了毒药,一抓住就死了。雪月才不得不亲自出马,前几天说今天就会有消息了,一会儿雪鹰会传回消息。可别让我知道了是谁,不然扒了他的皮,为了这事,很多生意都搁置了,赔了不少钱,而且夜袭的人,伤了不少无辜的人。”妩媚耳朵丹凤眼阴冷掠过,薄唇无情地道。
“对啊,夫人!药铺这几天也是,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离月救出来,在天牢了,还不让人探监,我们几个夜里偷偷去了几回,离月都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那个狗官一直在动用私刑,逼他供出瑶光的身份和航运的总据点所在。我们想劫狱,可是离月的手脚上拷的是玄铁,一般的宝剑砍不断,可恶!我看多半是官府的人,能让御史大人听命的人可不少。”楚月亦是恨恨地咬牙,星眼阴鹜,恨不得把寻事之人挫骨扬灰。
“夫人,想个办法啊!现在瑶光的势力已经慢慢都聚集在京城了。不然被他们这样搞下去,不但生意没办法做,很多事都不能施展。”右边一男子也愤然出口,对最近有心人的频频挑衅,心生恼意。
“我现在比较好奇,谁有那个胆量敢招惹瑶光?商场的人是不可能的,谁那么找死的?要说是官府,官位也得比御史大才行,那可没有几个。我们做事一向隐蔽,谁会盯上呢?”左排异女子蹙眉道,五官艳丽,紧紧抿唇。
“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到这时候才通知我?”绿芙白皙细嫩的手指在桌上慢慢地敲着,拧起细致的眉,微微思考着,又是和政治挂钩的事情。
瞄上瑶光了?因为她手里的财富,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破坏她苦心经营数年的王国。
“原先以为是一般的闹事,谁知道会越来越严重,涉及到朝中的事,也不好让夫人你出面,可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绿芙垂下眼睑,深深地凝思着,茶香袭来,散了满口余香,却散不去心中的隐忧,“这事等雪月的消息。”
接下来就是一般的会议,讨论着瑶光和苏家的生意…
待一阵长长的讨论声过了之后,绿芙想起前几天吩咐的事。
“澄月,无名现在已经在南方,我上次说的事,让你送几个人下南方,办得怎样了?”眼光瞥向右排中间的一男子,挑眉问道。
澄月,风流倜傥,一副痞子模样,眸光精光全无,是所有男女里,眼神看起来最温和的。而他偏偏是芙蓉阁杀手组织的头脑。
“夫人,咱芙蓉阁别的没有,就我和杀手遍地都是,放心好了,我还是挑了几个特别狠的呢,希望穆风将军的军队能受得住才是,嘿嘿!”玉扇散开,笑得无害极了,隐隐有丝幸灾乐祸。
奔月嘟嘴,专门拆他台,“讲话也不怕口臭!”
“哇…小奔月,要不要过来闻闻…”一个勾魂的电眼送了过去,奔月胡乱抓起桌上一杯茶,呼一声就挥了过去,被澄月悠闲地接着,“谢了,我都不知道小奔月现在也变得这么孝顺了。”
刚刚还严肃的气氛被他一闹,皆笑开了,澄月媚眼生波,“奔月啊,何必和我这张贱嘴计较了,伤身。”
“浮月,楚月,你们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自成一脉,以后能决定的事就不要找我,自己看着办,实在做不了决定的就找我,知道吗?”绿芙笑着道,似乎习惯了这种相处氛围,轻柔的视线淡淡地笼罩着她们,如月华温润,虽是习惯了她秋水流云般的风采,可每次看见她的楚楚风姿,她们都为之一亮。
“属下明白!”两人齐声道。
芙蓉阁,二十几个统领人全部以月为代号,男的由楚月领导,女的由浮月指挥,听命于七夫人和绿芙。
绿芙这句话,不外乎,在于放权两字。
“以后把一件事列入你们的事务氛围,就是四处购买粮草,凉城的地下山庄不是闲置很久了吗?堆积在那里。”淡声地吩咐着,朝廷的军队,缺的只有粮草,“这件事要秘密进行,分不同的队伍送去,不然动作太大,容易惊动朝廷。不知道上次是谁刺伤了凤君蔚,瑶光还是在暗处的好。
“是!”
“夫人,虽然我不懂政治上的事,这粮草…”
绿芙轻悠一笑,温润暖和,如春风拂面,是他们习惯的笑容,却多了人类的感情,不再飘渺,浮月和楚月对视一眼,暗暗称奇。
“要防的是匈奴,这些年,朝廷光顾着争权夺位,国库空虚。而匈奴休养生息多年,兵强马壮,要不是匈奴今年闹饥荒和天花,兵力受阻,这次凉城之乱,他们已经趁机挥兵入关了。早点准备是好的。”
绿芙风轻云淡地说着,雅致的脸盘看不出表情。倒是浮月楚月他们,都有点惊讶而已,但是也没有问什么。
“明白了!”
轻抿一口,绿芙眼光越过他们,直直地注视着室外摇曳的树影,隐隐有丝冷意,是谁要找瑶光呢?
凤君蔚?
想到半年宫廷,绿芙眼眸更为冰冷,侧头看向浮月,绿芙笑问:“雪月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该回来了!”
刚刚说完,一声长鸣,随着是他们熟悉的雪鹰的嘶鸣声,在半空中盘旋,浑身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散着夺目的光芒。双眸碧绿,如镶了一对绿宝石,闪闪发光。在半空中盘旋了会儿,接着飞向后山丛林中,栖息在那片墨绿的海洋中。
人未到,声先到…爽朗的笑声随着一阵叮当作响,飘进大厅,一张活泼秀丽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五官精致小巧.双颊生辉,散发着一股生命的活力。艳红的衣裙,腰间挂着一串红色的小铃铛,随着走路叮叮当当作响。
她就是芙蓉阁负责暗探的雪月。
“夫人,我回来了!好想你咧!”一声兴奋地高呼,蹦蹦跳跳就过来了,笑得灿烂如暖阳,不同于绿芙的温和,她的笑,耀眼夺目。
“天啊,雪月,每次看见你,我的耳膜就哐当作响。”奔月打趣中,掏掏耳朵。
“哈哈…”爽朗地拍拍腰间,又是一阵叮当的响声而起,“这可是我的宝贝呢。”
“不会这宝贝又出来吓人了吧?”绿芙唇角带笑,淡淡死打趣着。这是芙蓉阁最有活力的女子。
“意思意思了一下。”
“废话少说,消息呢?”浮月斜睨着她,似不耐,极想知道是谁,看她眼中的阴冷,似是要凝结成冰。
“是丞相!”转身坐会自己的座位上,不顾形象地捧起一杯茶,咕噜咕噜地灌进自己腹中,随手抹抹唇角边的茶渍,舒服地叹了口气,众人对她这种不甚淑女的形象见怪不怪,只等着她的下文,“最近他都在搜罗人手针对瑶光旗下的生意捣乱,目的就是逼夫人出面,要是这种情况不解决,恐怕会一直继续下去,。这老家伙可真狠啊,估计听过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瑶光,你没见那些夜袭的人,牙缝里都塞了毒药,就是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还有草芥人命,狠心的老东西,比夫人还狠!”
“要比也找个差不多的比,怎么和夫人比上了?”楚月摇摇头,对她的话稍有微词,不过眉梢却是淡淡的笑意。
“李济?”绿芙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名字上,心底了然。眸底刻上了冷然,如刀刃逼人,竟然是他?
“朝廷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哈哈,浮月啊,我们夫人也是朝廷的人了,要讲也要等夫人走了再讲嘛!”雪月呵呵地对她笑着,调皮地眨巴眼睛,古灵精怪,眸子狡黠。
“坏东西!”浮月偏头瞪她,转而对绿芙问:“夫人。这回要怎么做?离月还在牢里,对方又是李济。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眼眸都看着她,眼眸中净是期盼,绿芙是所有的人的指示灯,她脸上淡淡的笑更能安定他们的心。
“李济,雪月,你手上有没有他受贿赂的罪证!”
“给我两天的时间!”
“拿到罪证之后交给御史大人!”绿芙若有所思地吩咐着。
“为什么不是直接交给王爷?”奔月不解地看着她。
“通过御史大人,一样也能交到王爷手中!”绿芙冷笑道:“至于离月这件事,王爷要是得知,二话不说,马上会放人的。”
正文 镜花水月 第八十五章 哭声
镜花水月第八十五章哭声
八月清风送爽,京城又是一片凝霜。
李济身为丞相多年,贪污受贿不断,情节严重,四皇子面圣,提供证据,当日。李济被搞去丞相之职,没收家产。
荣王似乎对些事漠不关心,皆出众人意料之外,一直以来,李济都是荣王最大的后壁之力,他竟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冷冷地看着这一场政变。
短短不到两月时间里,京城老臣各归各位,李济手下的门生,或降职,或外调,彻底摧毁了李济在朝中数十年的努力。
如今的朝廷,四皇子独揽大权。
残阳如血,红了半个天空......悲壮而沉重......
忙了一天的绿芙才回到王府,刚进大门,夕阳下,一道微有苍老的身影在大院的树下站着,映着他身后的夕阳,显得历尽沧桑,道不尽的苍凉。
绿芙停住脚步,眸子透出一股复杂的光芒,眼光直直看向那道背影,似是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他轻轻地动了动身子,转过身来。逆着身后的夕阳,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色彩,亦感受不到他的悲伤。
心一动,绿芙转头吩咐,“冰月,奔月,你们先回西厢,我过去打声招呼!”
“是!”奔月冰月担忧地对看了眼,反身回了西厢。
大院中,旁边的侍女侍卫偶尔经过,纷纷行礼,绿芙皆点头致意,一步一步走近楚云,步伐似有点沉重。
“公公,等我吗?”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绿芙清澈漆黑的眸子皆是温暖的笑意,终于看清他眼中的痛苦和眉梢上的轻愁。
她回府后,从未单独和楚云相处过!此刻站在他面前,很多平时因为楚景沐而埋葬的恨又轻轻窜了上来,但是却淡了很多。
“是啊,在等你!御史临时有急事,景沐去了刑部。”楚云出声道,复杂地看着眼前笑得温暖的绿芙。
刘家三个子女中,他只对悠若熟悉,其他的两人连面都极少碰见,但是,却知道刘庭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女儿。
怪不得,绿芙暗暗想着,这个月来,楚景沐极少出门,清闲得像个无权无势的逍遥王爷,她几乎忘了,他是权倾朝野的楚王。
淡淡地风吹拂着绿芙的心,忽暖忽冷,两道影子在地上交错着,复杂的痕迹。
“公公是不是有话想对芙儿说?”笑着问,该面对的问题,迟早还是要面对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有这个心结在,她永远没办法说服自己说不在意。
对她而言,功不抵过,恩不覆仇。
“天气不错,陪我到后山走走如何?”楚云温暖一笑,望着眼前玲珑的人儿,那双漆黑睿智的眸,保卫科是看到当年刘庭的眼。芙若是眼神和刘庭极为相似,可又多了邪气,少了正气,但是那种坚硬和沉着是如此地酷似,自从得知她的身份,一度不敢逼视她的眼神。
“既然公公有些雅兴,芙儿自当奉陪到底。”绿芙笑着福了福身子,垂下眼眸,唇角的弧度不减,“可是公公确定要一人和芙儿一起去后山吗?”
沉稳的身子一震,绿芙温暖的问话冰冷得他背脊发寒,转头看着低垂着头的她,只看见乌黑的云籫间一支翠绿的玉钗,碧体通透。
“芙儿觉得有必要带人吗?”一声苦笑,沉重而哀寂。如夕阳渐落时的悲伤,跌碎了满腔希望,“要带人吗?芙儿?”
绿芙一笑,依然是温和的声音,“芙儿是怕,一会儿晚了,天黑路滑,公公不小心摔着了,落下个小病小痛就不好了,还是注意点的好。”
淡淡一笑,楚云率先走在前面,苦涩的声音飘了过来,“这路我走了很多年,不会摔的。”
绿芙抬眸,看着他沧桑的背影,顿时收了笑容,犹豫了会儿,小步跟了上去。
几个侍女见他们一前一一离开,皆惊奇,有几人还凑到一起嘀咕,甚少看见老王爷和王妃走到一起。
一声微风吹过,传来了谁的叹息,无奈和沉重。
王府后山,阵阵悦耳的鸟鸣在啼叫着,日落之时,倦鸟归巢,在小窝里享受天伦之乐,叽叽喳喳地唱着欢快的歌谣。
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轻肯在青草如茵的洒边走着,后山,平坦而宁静,这是一块安详的天堂。河边,一对鸳鸯戏水,回冰追逐,拂动阵阵涟漪,层层吹送身远方。
“你很恨我对吗?”停下脚步,面对小河,楚云并没有回头,苦笑着问,眼光直视天下彩霞,红彤彤的一片精彩。
谁家的孩子笑道如此的温暖和悲壮?
“是!”连拐弯抹角都省了,绿芙笑着回答,似乎答的不是她心中的恨,一声风轻云淡的是,似乎在回答他,今天的天气很好。清润的脸颊映着夕阳的余辉,纤弱而圣洁。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她柔顺的发丝,飘逸流彩。
她也走到楚云旁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笑迎落日。
“当年的事,谢谢你没有告诉悠若!”感激是发自肺腑,楚云眼角的皱纹也带上点忧愁和淡淡的谢意。
“和你无关,我只是不想我姐姐伤心。”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很感谢你!芙若,你......想杀我?”苦笑着问,凉亭那一幕,跳上心头,更是苦涩,那么清晰的仇恨。
“很想!”
“为何不动手?”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没办法知道,我爹爹他是否很高兴见到你!”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绿芙讽刺地笑着。
“当年的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