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神定自若了,是在等着他们来救你吗?”皇甫律负手而立,对躺在地上的人冷笑。
乱草堆上的人连忙坐起身子,在阴暗中极力掩住他转瞬即逝的惊慌。他道:“不知王爷深夜来此是要审问什么呢?我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我什、么、也、不、知、道!”语气倒是坚定了起来。
皇甫律再次冷笑:“果真是有了救星,瞧这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底气!要不要再尝尝本王的长鞭呢?它绝对能让你说出不一样的话来。”
暗影中的人影瑟缩一下,却仍是咬定:“即使你今日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再说只言片语,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很好!”皇甫律狠道:“今日本王就让你知道你今日会怎么死!”
片刻,便见那始终跟在他身后的青衣男子走了过来,冷着一张脸,渐渐逼近暗影中的人。那刺客终于慌了:“你要做什么?”却是颤抖着身子一个劲往角落缩。
青衣人走至他面前,突然一把抓起被废了武功的他,冷着脸不置一语,抬起掌,对他颈脖便是狠狠劈来…
*
磅礴大雨,电闪雷鸣,宗人府内的树木在闪电雷鸣中显得愈加阴森起来。
雨中,两个灵活的黑色身影贴着墙壁往地牢门口猥遂而来。
身轻如燕,神出鬼没,门口的两个侍卫来不及反应即刻便被他们用掌砍昏过去。
他们走进牢内,火光下才见得那是两个瘦小灵活的身影,利索从袖中取出一颗迷雾弹,静静点了扔进牢房深处。
片刻便见得地上躺了一地瘫软下去的侍卫。
黑衣人得意笑了,兀自取了狱头腰间的钥匙往那间独立隔开的牢房而去。
在看到乱草堆上背对躺着的身影,双眼里涌上丝丝狠毒。
他们打开牢门,一步步地上的人靠近。
直到一步之遥,却是陡然抽出腰间的软剑,狠狠刺向躺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即刻感觉到那迫人的危险气息,他利索的翻身跃起,转过脸来。
“怎么不是贾琉,你是谁?”黑衣人大惊,手中的软剑仍是刺向面前的男子。
“是将你们一网打尽的人!”这时他们的身后陡然出现一道冷若寒霜的语。
两人停止对程峻的攻势,转过身子来。
便见得皇甫律一脸冷寒站在牢门口,眼里闪着噬血的光芒。
“本王可是等了你们好久,今日就乖乖束手就擒吧!”说着,那灵活的软鞭已向两个黑衣人逼近走,招招不留情。
两个黑衣人拿着软剑躲闪起来,其中一人道:“姐姐,我们中计了!”分明听得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知道。”另一个黑衣女子已在困难的阻挡着程峻凌厉的招式。
皇甫律逼近他们,软鞭在他的手上灵活自如,把那两个黑衣人逼得步步后退。
他看着她们露出面纱后的脸,惊吼:“是你们!”不是焦如序的人吗?
两个女子边微弱的挡着男人的招式,边渐渐往门口移。
“姐姐,我们走!”女子大叫一声,突然扔下一颗烟雾弹,转瞬逃出牢房。
皇甫律追上去,出了牢房,便见得两女子跃上屋顶,冒着倾盆大雨,欲往宗人府外逃遁。
稍一运气,他毫不犹豫飞身进磅礴大雨中,随着女子跃上屋顶,而他身后,程峻随后跟上。
转瞬,他站在了欲逃遁的两人面前,薄唇轻吐:“想走,没那么容易!”
即刻,长鞭出手,磅礴大雨丝毫不影响那速度,如空中一闪而过的电光,甩了个女子措手不及。
“啊…”只听得两声惨叫,两个黑衣女子的身子如麻袋般被甩落屋顶,下一刻狠狠跌落在积满水洼的地面,哀叫不已。
皇甫律收回软鞭,轻轻飞落屋顶,冷睨一眼地上的两个败将,冷冷吩咐:“将这两个红衣圣的人给本王带回王府!”
雨仍是下个不停,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雷声,那电光更是给这雨夜增添了几抹凄厉。
玉清躺在床上,头一次惊觉这雨夜的可怕。
一声响雷,随之一道闪电,把那窗外的树影照个透彻。
在那窗户上,投下一副鬼魅的影。
她蜷了身子,连忙闭了眼,将锦被从头盖到尾,拒绝去看那窗户上的鬼魅影子。
良久,雷电不停。
锦被中,她已有些香汗淋漓,却仍是止不住那响雷入耳分毫。
她不得不忍住闷热,继续躲在锦被中,期盼着这雷电快些过去。
这时,她陡然听得门扉一阵轻响。
她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刚才,外面是有人吗?
躲在锦被里细听,却又分明没有了刚才的声音,只有那不绝于耳的雷声和雨声。
她安慰自己,刚才的声响是她神经过度紧张,所以产生了错觉。
刚安慰完,轻掩的窗扇立即“吱呀”一声被推了开,随后便是一阵轻步。
天啦,果真有人。
她捏紧锦被,全身颤抖起来,始终不敢把头伸出锦被外。
刚才她应该把那窗户关紧的,她应该让小姝陪她睡的。
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是那窗户上的鬼影?
天啊,谁来救救她?
脚步声在她床前停下,然后她感觉头上的锦被被掀开。
“呜,不要,你走开!”她如惊弓之鸟拉紧锦被不让对方拉了去,看都没看来者,然后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不要…”她吓得泪珠已含在了眼里。
来人一把抓住她慌乱的拳头,低吼:“是我!”
她抬起首来,当看清来者的面容,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劲腰,眼泪也终是忍不住落下来:“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皇甫律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低哑:“把门锁上是不想让本王进来吗?”不等怀中的女子回答,而后又道:“是该锁上,连窗也该锁上的,如果今夜来的不是本王…”
玉清自他怀里抬起首来,清醒了一些,她道:“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对吗?”
皇甫律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更搂紧一些:“是我错怪你了,是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你的罪,如果没有风,我估计会让怒气埋没我的理智。”
玉清再次自他怀里挣脱出来,突然将身子缩到床里,对他冷道:“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从害煜儿,打情儿,到与表哥的事,皇甫律,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这一刻,她陡然有了前所未有过的委屈,原来她终是在不争气的盼着他跟她道歉的这一天呵。
其实她细心的察觉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本王”,而且也嗅到他字里行间的悔意与怜惜,却偏偏忘不掉他曾带给她的痛。他的不信任,已经深深刺伤了她。
皇甫律看着床里侧的她,碧水寒潭的黑眸更加幽深,他只是看着她,柔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反省我自己,反思我曾经带给你的伤害…我怕你不能原谅我,所以不敢来找你…”
玉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真的是从这个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吗?他居然说了反思,说了原谅!那张长年冰霜的脸,此刻又布满了她那熟悉的柔情。她看进那双眼,找到了她熟悉的火热,她相信那双眼,却又退却着,害怕再次被他扎伤。
所以,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肩膀,轻叹:“镜子碎了,即使粘合也会有裂痕。”
皇甫律看着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她,静默起来,眼里满是痛苦:“我知道。”
这时,又是一阵猛烈的雷鸣,“哗”一声,伴随着刺耳的闪电,仿佛要劈开整个夜空,窗外的雨,亦,更是急促倾盆起来。
一阵风,狠狠刮开那轻掩的小窗,吹落架上的一只小玉瓶。
“砰”,玉瓶的碎裂声,染上那响亮的雷鸣,窗外树枝摇曳的鬼影,把榻上的女子吓得尖叫起来。
“不要…”她惊呼一声,已顾不得退却,条件反射般扑进了男人怀里,在那片温暖里寻找安稳。
“别怕。”皇甫律搂紧她,心里全是心疼。他抱紧她颤抖的身子,将她的螓首抵在自己胸前,怜惜道:“玉清别怕,有我在。”
雷声过去。
玉清从他怀里抬起一双泪眼:“我也不知道今夜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孤独?我…”已是有些哽咽,泪落的更凶。“皇甫律,我…”
皇甫律轻柔为她吻去眼角的泪珠,捧着她的脸,低哑:“你不会孤独的,我会让你做本王的正妃,只要你一个人。”
说着,薄唇已是压下,给她一个承诺的吻。
玉清震惊在他的那句“我会让你做本王的正妃,只要你一个人”中,这个男人居然对他许出了这样的承诺,他是彻底放下了孟素月吗?
他的吻惩罚似的啃咬她,却又承诺般的轻柔。一瞬间,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情。
她的泪落得更凶,闭了眼,颤抖的回应着他逐渐激烈的吻。
她终是要湮灭的,这一刻,她相信他的承诺,因为她相信那双眼。
在这雨夜,芙蓉帐里湮灭的,有她,亦有他。
073 前缘难续
一庭秋色恼人来,满地落花红几片。
昨晚的雨,将整个院里的紫薇摧残了一地,满地的红花,躺在被雨水冲刷过的地面,有些凋零。再见那枝桠,亦是断了几枝,在破晓晨光中袒露着那惨不忍睹的断裂新痕。
一院大雨洗刷后的明净,一地狂风肆虐后的凋败,和着大雨初晴的朝阳,偏偏便是那般清新宁静。
主卧房的门并没有开,也听不得里面有任何的声响,静静的,似是主人在晨睡。
再见那芙蓉帐飘动,隐约可见两条绞缠的身影。
男人高大修长的身躯紧紧裹着女子的娇小玲珑,一黑一白,一刚一柔,深深的嵌合,毫无缝隙,明显有着欢爱后的痕迹。但见女子一肩乌黑亮丽的青丝,垂落雪白的背部和臀部,勾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亦是万种风情。
她是熟睡着的,双眸微翕,形如羽扇的长睫盖住眼皮,在眼睑下投射出一道阴影,却见得那片阴影下泪痕犹新。再见那张性感娇唇,微微肿起,散发着诱人的粉嫩光泽。
“恩——”她轻吟一声,如小猫般窝进男人的胸膛,却并没有醒。
男人搂紧她,薄唇轻轻吻上那双眼,然后往下,吻去那泪痕,一路不停,最后攫住那嘤咛的樱唇,深情吸吮,大掌在那玉背翘臀上爱怜的抚摩游移…
渐渐的,他的鼻息浓重起来,却陡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然后放开粘在她玉颈上的火热薄唇。
今日,他有更重要的事做,那就是向母后禀明此事。之后,他和她就有了一辈子的缠绵,也不必贪恋这短暂的甜蜜。
他漆黑狭长的眸微微弯起,轻笑,带着幸福。遂万般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软馥芳香,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兀自下榻穿衣。
“玉清,等着我。”他再次在女子额上印上一吻,然后拉开门扉静静离去。
等到室内再也没了声响,榻上熟睡的女子羽睫轻颤,睁开眼来,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分明带着晶莹。他叫了她“玉清”,叫她等着他。等着他来娶她吗?
她如何能忘昨晚他所说的一切,他爱了她一晚上,用行动表明他的决心。用他的火热爱着她的身体,在她的耳边不停的轻喃:“你是我的女人,只能做我的女人。”那般霸道,那般缠绵,融化了她,柔了自己。
可是,这样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好怕他给她的幸福再次只是昙花一现,让她抓不住点滴,伤了自己。
她坐起身来,用双臂抱了自己,将头搁在双膝上,心头有些乱。
这时心口又是一阵恶心,她连忙扑在床沿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反胃得肝肠寸断。
干呕过后,她虚弱的躺在睡榻上,静静看着帐顶。她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感觉实在是让她难受。
“姐姐。”小姝走进来,有着小小的惊讶:“昨晚姐姐没有锁上门吗?怎么门是轻掩着的?”当看到床上面容惨白的女子,更是吓了一大跳,“姐姐,你的毒又发了了吗?脸色好苍白。”
说着,已是朝睡榻急奔过来。
玉清反应过来,连忙笑了:“姐姐没事,心口不痛。”
她若无其事的下榻穿衣,整理好妆容,然后道:“今日我们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也好。
“太好了,姐姐,关在这个园子里实在是有些闷,小姝早就想出去玩玩了,今日天气正好。”
*
凤鸾宫内,皇甫律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一身雍容华贵的窦太后保养极好的白净脸上也有怒意。
“律儿,母后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独独这件事不能允了你。”她说得坚定,也有些语重心长:“律儿,你别忘了她的父亲曾经想背叛我们皇甫家,何况,哀家决不能接受一个名声受辱的儿媳。”
“母后,她不是焦玉卿,她是另一个女子,而且以前的事,一直是儿臣误会了她。”
窦太后细眉一挑:“另一个女子?难不成是哀家老眼昏花将她错看成焦玉卿?”语里满满全是讽刺。
皇甫律试着解释:“她的确是焦玉卿,但她的魂魄是另一个女子。儿臣也知道这是很荒唐的事,但,她真的不是焦玉卿,她是玉峰山上的苏玉清。”
“玉峰山?苏玉清?”窦太后语气急转,陡然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致,凤眼里隐含寒光。
“是的,母后。她是个很淡然的女子,儿臣想娶她为正室,从此不再娶。”皇甫律定定看着自己的母后,再次有了坚决。
窦太后轻叹一声:“既然律儿这样说,哀家自是相信。律儿,当初你娶素月也是这般执拗,哀家拦都拦不住你…当初将焦玉卿取你做侧室,实为哀家做的一件错事,所以最后才有了这样的结局。”
“母后…”皇甫律突然有了伤怀,素月,他是准备将她埋进心底的,不曾想母后今日提起了当年的往事。“母后,儿臣只后悔不曾和素月远走高飞。”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只想疼惜另一个女子。
“律儿,即使她是苏玉清,哀家也不能让你娶她。”
“为什么,母后?”皇甫律俊脸上有了痛苦之色,他不能明白母后为什么始终要反对他的婚事。
“她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哀家不能就这样让她入我皇甫家。何况,这册封典礼是要召告天下的,如果让百姓知道你堂堂硕亲王爷要将叛臣之女册封为正室,是会让天下贻笑大方的。”窦太后语重心长,“律儿,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皇甫律剑眉一皱,对母后的顾虑有些不满。他道:“既然她是儿臣中意的女子,儿臣是不会在乎这些的。更何况,她并不是焦玉卿。”
窦太后终于怒了:“律儿,哀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皇甫律冷下俊脸:“儿臣绝对会封她为正室,召告天下,她是儿臣的女人。”
窦太后静默下来,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盯着儿子半晌,突然软下语气:“要封她可以,但必须在抓出这次的乱党之后。”
皇甫律亦沉静下来,既然母后做出了让步,那他也不必这般急切。在他的心中,母后和她,都是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来征求母后的同意。
“儿臣叩谢母后的圣恩,儿臣退下了。”他道,打破了与母后之间的僵局。
“去吧。”窦太后灼灼看着转身离去的伟岸身影,凤眼里有了沉思。
夏末的天,仍是有些燥热。大雨初晴的天,烈阳如炙。
酒楼林立,小摊贩络绎,布庄,金店,胭脂斋,一片繁华尽收眼底,小姝细心为玉清撑着伞走在大街上,她们刚刚购了一些女儿家东西,玉清便觉得疲乏了一些。这次出来本意是散散心的,却终是冲不去心中的烦躁,反而疲累了下来。
“小姝,我们进去歇歇吧,累了。”她看着面前的一间茶楼道。
“恩,这天实在是有些热。”小姝娇嗔。
两人走进茶楼,在二楼挑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
马上就有伙计拎了一壶茶水和一碟瓜子过来,说了声“客官慢用”便退下了。
小姝拿帕扇着风,小嘴抱怨:“没想到今日天这么热,本以为昨夜一场大雨,今天应该凉爽些的…”
玉清静静斟着茶水,眉头都不皱一下,将小姝的抱怨听进耳里。
“喝吧。”她将一杯茶水递过去,然后望向窗外,“这里的视线不错,可以看尽长街。”
小姝随着看过去,却是惊叫一声:“呀,那个不是姐姐的师兄吗?他也往这茶楼来了呢。”
玉清连忙在人群里搜寻着,果真见到师兄背着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往这茶楼而来,而那女子的手上还握着一支糖人。
稍倾,两人上得二楼来。
男子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玉清,惊讶一下,往窗边而来。
“清儿…”他将背上的女子放在凳上,叫了玉清一声。
“师兄。”此刻,玉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但见师兄轻轻为女子撩起面纱,然后随之坐下。
“姐姐。”女子轻喊一声,眼里有着羞涩。
玉清心头复杂。
“清儿,你还好吗?”颜云齐眼里布满关怀,“你的脸有些苍白。”
玉清淡淡一笑:“可能是天气热的原由,玉莲还好吗?”
玉莲羞色浅浅:“齐哥哥把玉莲照顾得很好,不再咳嗽,也能为齐哥哥缝制衣物了。”倒有了小妻子的模样。
“那就好。”玉清仍是浅笑,她看向师兄,才发现师兄仍穿着她在玉峰山为他缝制的浅灰素袍。
颜云齐看着她,却是突然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带离到一僻静的角落,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箫,“清儿,为何要将这只玉箫送过来?它只能属于你明白吗?”
玉清看着师兄淡泊中稍带急色的眼,淡道:“它已不属于玉清了,师兄现在跟玉莲,才是一对,玉清祝福你们。”
颜云齐儒雅的面容上终于染上一丝怒色:“清儿,师兄说过要带你回玉峰山的,为什么不肯等着师兄?师兄这辈子的妻子只有清儿啊。”
玉清笑了,有些沧桑:“曾经玉清以为这辈子只能做师兄的新娘,谁知命运终是捉弄了我们一回。”她看向那儒雅的男子,笑意隐去:“那一夜,从师兄不肯带玉清走的那一刻起,玉清就注定不是师兄今生的妻了。师兄,玉清等不起。”
颜云齐有些慌了:“清儿,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并没有娶玉莲,我只是在等着她的病好,然后带着清儿你回玉峰山…”
“师兄,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变了,我们不再是玉峰山上的师兄和玉清,师兄你现在有了玉莲,玉莲她需要你,而我,有了他。一切,都回不去了。从那一夜起,一切都变了。”她打断师兄的话,眼里隐隐有了泪意。
“可是师兄不能没有清儿…”
玉清转过身子,不再面对他,“师兄你现在好好对玉莲,她是个悲惨的女子,她需要你。”
颜云齐沉默下来,良久,他盯着女子的背影,道:“清儿,你爱上那个男人了?”
玉清眼里的泪水滑落脸颊。
“是不是那一夜师兄带你走,你的心里就只会有师兄?”
咬住唇瓣,她终是点了头:“对。”
颜云齐急切的眼黯淡下来。
“清儿,我们过去吧。”这次,他没有再牵她的手。
这时玉清的心头却猛然涌上一阵恶心,她连忙扶了墙壁干呕起来,那反胃随着茶楼里的气息一阵强过一阵,终是惨白了那张小脸。
颜云齐搂着她,用两指探过她的脉息后,俊脸沉重起来。
“师兄,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反胃得厉害?”这阵反胃已让她虚脱了去,她看着师兄沉重的脸,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清儿,你最近是不是晨起总会反胃,而且不想吃东西只喜酸食,身子变得慵懒?”
“对,所以酿了青梅酒和梅干,人是一日比一日懒。”
“那你上个月的葵水?”
上个月的葵水?玉清脸色大变,上个月的葵水并没有如期报到,因为那个男人的折腾,她居然忽略了每个月的来红。
“师兄,我…”
颜云齐的脸上已是浓浓的失落了,他低道:“如果清儿上个月没来红,那清儿就是有孕了。清儿的脉象是喜脉。”
有孕?她居然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在她烦躁万分,不知如何去面对他的时刻,她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师兄,你确定这是喜脉吗?”此刻,她的心头非常复杂,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震惊中带着期待,迷惑中带着淡淡喜悦。他和她的孩子?他们共同孕育的一个小生命啊。
颜云齐定定看着她:“你想要这个孩子吗?清儿。”
想要这个孩子吗?她不知道,但是她不讨厌这种怀着他孩子的感觉。
于是她躲过师兄的目光,撑起身子往窗边而去,“师兄,我们过去吧。玉莲她们在等着。”
颜云齐深深看着她的背影,不置一语跟上。
桌旁的玉莲和小姝已是有些等不及的,半天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不知道他们干什么了去。只知道男人似乎有重要的话对玉清说。
玉清回来的时候,娇柔的脸蛋上是惨白的,而她身后的素袍师兄,则是一脸沉重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