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灼灼盯着她,沙哑道:“你刚才看到了我的银发,觉得可怕吗?”
“可怕?”她抬眸,看到这个男子的墨发竟在一丝一缕变白,速度非常迅速,瞬间便白了大半。
“别看!”男人连忙用手捂着她的眼睛,微带惊慌道:“我现在内力大伤 ,没办法将头发变黑…”
轻雪放下他遮住她双眼的大掌,看着他那头银光流泻飘逸妖魅的银发,笑道:“原来你每次来见我,都是用内力将头发变黑,因为你怕吓了我。”她用指捏起他一缕银发,放在指尖缠绕,“银发多美,我为何要怕。”
男人这才敞开心怀,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打坐调息,用内力震出那三支梅花暗器。而后重新戴上他的半兽面具,穿上银色披风,搂着她飞出楼外。
“你会易容术?”她问。
“会。”此刻,他放下她,歇在郊外一棵大树下,稍作休息,“你猜猜我现在的模样是易容,还是真模样。”袖子一拂,取下那块半兽面具。
修眉凤目,深情桃花眼,不羁薄唇,一身雪衫,一头妖魅银发,比起京云的逐水桃花多了几分风流倜傥与凛冽桀骜。那双带笑的眸,总是猝不及防撞入她的心房。
“如果是真模样,那你和京云是双生兄弟?”她直觉他是真模样。
“你何以认定我是真模样?”他戏谑笑了笑,雪袖再一拂,那张京云的脸又变成了睿渊的脸。
她大吃一惊,紧紧盯着那张脸:“你到底是谁?”
“神医妙千龄。”他潇洒站起身,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做神医呢,不光要懂炼药医人,还要会易容救人,这变脸术可是花了我二十年功夫才学成…”
“我们现在要去哪?”她扯开他的手,走在后面。现在荒郊野林,飞禽扑腾,夜气弥漫,他要带她去哪?
“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他又重新过来牵她,这次是隔着袖子牵着她的手,并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她身上,“刚才在红楼唐突你了。”
她知他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牵着她,便不再甩开他,走在他旁边,“我得早些回去的。”
“我知道,到时候我送你回去。”他依旧往前面走,拐入一个山丘。
而后等走过这山丘,便进入一块被这山丘掩映住的平地,平地上驻扎了成千上万个帐包,篝火通明。
他先是给她戴上那块半兽面具,而后一路往主帅营走,通行无阻。
“这是十万东梁军,驻扎在这里已有三日。”他边走边为她解释,并掏出袖子里的虎符搁在手上,走进帐包里。只见帐包里已站满主帅副将,正围成一圈行军布阵。
“四王爷。”他一来,众人便纷纷参拜,不疑有他。
他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带着她坐到帅座上,正气凛然道:“本王这次亲自前来,是想将虎符帅印给大家过目,日后行军,只认虎符,不认人!”
“是。”
他满意颔首,让人从那带镇锦盒里取出半块青铜虎符,呈给龙澈将军,继续道:“日后军队的调度,以本王手里的这半块为准,见虎符,如见本王本人。记住,军令如山,不容有失!”
“末将遵命!”
“好。”交代完事宜,他便退出了帐包,送她走出那片山丘。
“往后你可能会有段时间见不到我了,因为我得摆脱凤翥那帮人。”他突然慎重道,并将那半块虎符交到她手上,“你继续帮我保管这虎符,如果半个月我不来取,你就将它交给凌弈轩。”
她望着他那张熟悉的脸,问道:“你果真是睿渊吗?你的声音变了。”
“我现在是拓跋睿渊。”他抿唇笑道,不再答其他,拍拍那装虎符的锦盒,“这块虎符非常重要,小心保管…不过,如果你不信任凌弈轩,可以不用交给他,一切抉择全在你。”
她推开那盒子,欲还给他:“如此重任,我担当不起。假若你有心与他联盟,又何不亲自去见他?”
“他现在是在找我。”他望月笑道,并不收回那盒子,“如果他下定决心与我结盟,是定会找上我的,只是他永远想不到我会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你这里。轻雪…”
他扭头看她,眸中的柔情与担忧一点点加深,“他要的只是四王爷这个名号,到时候结盟,凌驾万军的人将会是他,而不是我东梁军。但是,我不在乎这些,毕竟这十万大军原本派来就是助他的,我在乎的是他对你的态度…我希望你能保护自己,有东西可以牵制住他。这半块虎符在你这里,就相当于十万东梁军掌握在你手上,是缔盟还是为敌,全凭你做主!”
她听得眉间蹙起,面色沉重:“军令不是儿戏,这块虎符我收不起!”
“你也可以交给她。”他的话锋转为严肃,灼灼盯着她,“这十万大军迟早要帮他打天下,我只是让你作为护身符,当是我在身边保护你。”
“你不是睿渊。”她盯着那双眸子,说出心底的感受,“如果是一心向着他四哥的睿渊,他一定不会拿十万大军去保护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谁说你无关紧要?”他眸中骤然冷起来,伸手搂了她细弱的双肩,铮铮盯着她,“你是睿渊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他愿意拿十万大军保护你一个!”
睿渊的面容,低沉动听的声音,却又异常熟悉的眼神。如果不是那声音和头发变了,她几乎要真的以为就是那个整日在她身边转悠的睿渊。可是,面前的这个男子,有一身陌生的气质。
他不似少年,有一双风流却稳中的桃花眼,银发披肩,不显老气,反倒如夜行的银狼,俊美无俦。他不会像睿渊那样,生气的时候撅着嘴,高兴的时候恶作剧调戏她,乖巧的时候直喊丫鬟们姐姐。
他就是一个成熟的妖魅大男人,此刻对她很认真的吼:“你是最重要的女人!”
她迷茫了,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谁。
他看着她迷茫的双眸,沉静下来,放开她的双肩,最后说了一句,“我现在送你回府。”
于是,她也无话可说。
回到府的时候,府里的人差不多都歇下了,善音坐在她的床边打瞌睡,“主子,你总算回来了。”
“他有没有来过?”她看着善音早为她铺好的床铺。
“没呢,爷从晚膳后就没出现后,听阿九说,爷一直在处理盐田和盐矿的事…主子,奴婢去给你端药。”善音还不知道她早在服用妙千龄的凝神丹后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她也不便说出妙千龄的名字。
只是喝药的时候,她的胸口再次恶心起来,翻江倒海般的扑腾,差点将药碗摔了。
“怎么了?”善音吓坏了。
她捂着胸口,脸色泛白,“取些黄连和苏叶给我泡壶茶,可能胃里不顺。”
“好。”善音立即去泡茶了。
她则撑起身子,修长玉指微微颤抖捏上自己左手的脉搏,眉儿一挑。原来是…
而后等善音端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脱去外衣躺在帐子里,说句不想喝了,便闭上眼歇去。
翌日一大早,她粉颜微微憔悴,抹了一些胭脂打散,穿上一袭淡紫长棉裙出了府。她打发善音去胭脂斋瞧瞧,自己则进了医馆,确认自己的猜测。
医馆老大夫一席话,轰得她又急又怯,不知如何是好。原来她是真的怀上了,孩子已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算起来应该是上次蔺北皇给她下药逼要血凤珠那晚怀上的。那夜她和凌奕轩在巫女岩下着实疯狂…
想到此,她脸色更白,如霜打的梨花。如今她孤身一人,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也只有受苦的份。她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要看着他的父亲娶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她的死对头翩若。
“主子,我刚才见到一个人,很像你从娘家带来的那个裂唇丫鬟…”善音提着小篮子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把捉住她的袖子就往一花楼前拖,指指那后门,“我刚才看到她提着一篮子菜进去了,因撞了我一下,我才注意到…”
她认出是昨夜与妙千龄躲避凤翥专使追杀的花楼,看了看那迎风招摇的招牌,敲响了后门。
那个女子果然是云浅,瘦瘦巴巴的,因唇裂丑陋,在后院抹地打杂。她们走进去的时候,嬷嬷正让云浅一手拎一桶水,被绑在柱子上罚站。
她忙让善音回去取银子,跟楼里的妈妈说了番好话,才把云浅给赎出来。
这个时候的云浅很不爱说话,善音因先前为大夫人办事有愧在心,将自己睡的地腾出来给她睡,并为她悉心处理手腕上的伤。但她一直对善音冷冷淡淡的,有时还会打翻水盆撒撒气。
“浅,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此刻,两人坐在水台上乘凉,她拨开云浅搭在额前的发,为她检查脸上的伤,“为何我用魔音寻不到你?”
“我让那大夫人打了一顿,而后卖到妓院。但妓院的妈妈嫌我生的丑,便让我在后院做些抹地倒夜香的粗活。她们经常罚我,不给饭吃,有时还将我关起来…”一说起这,云浅万分委屈起来,瘦瘦的肩头一抽一抽,责怪道,“如果当初你能带我一起上京,我也不会被那大夫人这样对待。”
“对不起。”她将云浅哭泣的脸抱在怀里,心头涌上愧疚,转而笑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擎苍不会再骚扰我们了,我也研制出给你治裂唇的方法,以后就让我们相依为命,永远不分开。”
云浅抬起那张瘦巴巴的脸蛋,问道:“擎苍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不会再骚扰我们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在云浅身边坐下,望着水波荡漾的湖面,“他现在被凤翥追杀,应该亡命天涯去了吧。”
“哦。”云浅止住眼泪,吸吸鼻子,用手拉起她,“自从你嫁进这里,我就一直被关着,还没四处走动过,你现在陪我在府里走走吧。”
“好。”她浅笑,心底对云浅的愧疚更甚。
只是,云浅对御敕府的引凰楼最感兴趣,站在园子门口探了探头,道:“这园子里竹子真多,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走了,去别处转转。”她拉着她往别处走,不想停留在这个地方。
岂料有人一把将两人撞开了,如一团烈火卷过去。那是翩若,穿了一身束腰勾勒曼妙身形的骑装,肩上披了坎肩,脚上蹬着马靴,目中无人往园子里走。
“喂,走路不长眼睛呢!”云浅喊住她。
翩若脸上很急,听到骂声,连忙回头,“我有急事见少主…呃,是你们?”一见是她们,娇媚的脸上立即绽开冷笑,什么歉意都烟消云散了,“云浅,别忘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再这样忤逆主子,小心我赶你出去!”
云浅瞪了她一眼:“你在这府里算什么东西,不过一只撵不走的花蝴蝶罢了!云英未嫁,待字闺中,不仅跟白杨私奔,现在又这样粘着你的妹夫,也不怕人家笑话!”
“云浅!”翩若立即被气得俏脸阴沉,银牙贝齿快咬碎,“贱丫头,待会再来收拾你!”跺脚转身,疾步走进园子去了。
罪妾-君若扬路尘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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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阁内,一留短须,内穿蓝色长衫外罩纱袍的精神矍铄老者正与案牍后的青袍伟岸男子说话。老者正是霍青书的父亲霍廷鹤凌奕轩的霍师伯,白眉老道的同门师弟。
霍廷鹤一直隐居终南山,一间草房,两个小童,人如其名的闲云野鹤避世。这次,是听说了洛城的事才随霍青书连夜赶了来。
他不大支持凌奕轩与礼亲王缔结盟军,建议先灭东梁军,再与西梁军一争高下。
凌奕轩听罢他的一番话,气扬霸气的剑眉微微拧成一个弧度,敛目思考,俊脸严肃。
“爷,翩若主子在门外有要事求见。”门外传来木犀的声音。
“让她在门外等。”他剑眉一皱,有些不悦,只当是这个女子又闲来无事缠了上来。这些时日,他去哪,她就跟到哪,撵都撵不走。
“可是她说有要事…”木犀的声音又响起,门外还隐约传来翩若的声音。
“既然有要事,就让她进来吧。”霍廷鹤望着他严肃的脸和紧抿的唇,笑道,“老夫刚才只是给少主一些建议,要不要采纳还是听少主的,少主现在办事要紧。”
“让她进来。”凌奕轩这才沉声示意门外的人。
“是。”
不大一会,翩若急匆匆走进来,马靴噔噔响,两腮红润如刚开的桃花,“少主,翩若在降龙潭等了你几个时辰,为何不来?”
“你急匆匆闯进来就是为这事?”凌奕轩脸上即刻闪过冷色,不冷不热看着这个女子,启唇道:“本少主几时答应陪你游山玩水了!”
“我并未说是游山玩水!”翩若暗生怒气,一把将手上提着的那包东西扔到桌子上,疾声厉色道:“看看这包是什么!”
凌奕轩盯着那包东西没有动,高深莫测看着这个女子。
霍家父子则面面相觑。
翩若见大家都不动,自己上前亲手解开那湿漉漉的包裹,抓住一把发臭的叶子,呈在他面前:“这些是我在降龙潭发现的夹竹桃叶,夹竹桃有剧毒,一旦在水里腐烂,就会让水带毒危及性命。而降龙潭乃凌府饮水之源,少主有没有想过,潭边并无夹竹桃,为何却有这些烂叶子?”
“降龙潭在我玄清寺内,你是如何进去的?”凌奕轩眸中更冷。
“前些日子我最漓落去过玄清寺上香,行径一幽静的潭水前,漓落曾告诉我这水乃凌府的饮水,纯净甘甜,我便多瞧了几眼,看到潭边密林幽静,偶有树叶落下。只是走近一看,却发现潭底沉了不少褐色的叶子,当时想着的是寺里的师父们过久没有清理,回府一想又觉得极为不对劲,所以才约你上山。”
“主公,是夹竹桃。”霍青书捻起一片叶,放在鼻边闻了闻,脸色沉重看向凌奕轩:“这叶子看来是被泡了至少有半个月之久,如果量大,降龙潭的水极有可能带剧毒。”
“我们先上山看看!”凌奕轩棱角分明的脸顿时变得异常沉重。
这个时候,轻雪和云浅正在往回走,经过一游廊下时,陡然看到两个小丫鬟软软趴在柱子上,脸色都是惨绿色。她脸色大变,忙和云浅一人掺了一个,扶到椅子上坐着,查看她们的舌苔。
“她们果真是中毒了。”她看着她们惨绿的脸,拍了拍,“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用过午膳就这样了。”话说完,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我们去膳堂看看。”她和云浅,还有善音是在外面吃了才回来,难怪没出事。
只是刚走几步,就看到这个凌府的男主子带着一个老成持重、精神矍铄的五六十岁老者和一个跟他年纪相当、温文儒雅的男子从引凰阁走出来,他走在前面,高大伟岸的身板颇有王者气势,翩若并排走在旁边,一身飒爽英姿跟他极为般配。
他自然是看到了游廊里的情况,用指探了探两个丫鬟的鼻息,面色异常暗沉,对匆匆赶来的乔莫钊吩咐道:“即刻通知下去,封住府里所有的吃水井!”
“主子,府里刚用过膳的下人全中毒了,大夫们在抢救。”乔莫钊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匆匆赶来就是为了要禀告这件事,“大夫们诊断是食物中毒…”
“大概有多少个人?”刚才他还吩咐准备洗尘宴,打算与霍师伯对饮一番。如若不得翩若这样一闹,估计他们已入席饮酒了。只是,翩若知道的未免太是时候。
他望向翩若,想从那双眼睛里瞧出什么端倪。自从为他挡下毒针,翩若就开始对他敞开心怀,承认水银甲是白杨神不知鬼不觉植入她肚子,打算借以控制她。当然,这也是受命于三王爷拓跋睿晟。三王爷给解药的条件,自然是为他办事。
那夜,这个女子在他的面前流下眼泪,说被白杨掳去京城的三个月,天天噩梦连连。她不爱白杨,白杨却以死相逼,逼到最后耐心尽失,打算让三王爷来逼她就范。她并不是白杨用性命换来自由身的,而是佯装就范的大婚夜,弄晕白杨跑了出来。
他听罢,在心底冷冷笑了声,对她并无多大的表示:“既然不爱白杨,为何要与他暗通曲款?”这辈子,他最恨这样的女人!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遇见你,我以为白杨是最好的。”这是翩若的回答。
他对此更加不屑与轻视,笑道:“这么说我也是你跟云轻雪争夺的对象?因为我娶了云轻雪,所以你要抢过来?”
“不,我不是要抢你这个人,而是要得到你的心,我知道你不会爱云轻雪!”翩若眨眨眸子,对他无比认真宣誓。
于是,她开始对他展开攻势了,与他一同策马出门,他到哪,她跟到哪,如影随形。
冥熙与青书起初是反感的,不大习惯一个女人跟随,但他却默认,甚至在走到城北三王爷的地盘上也带着她。他倒觉得这个女人异常有趣,很期待众星拱月的她怎么倒追一个男人,想看看这样一个风流女子怎样为男人掏心掏肺。
想到此,他将定格在翩若脸上的视线转到云轻雪身上,为她永远没有过多喜怒哀乐的脸蛋沉了眸子。她跟慕曦生了同样的性子和七分相似的脸,慕曦善武,性情活泼却不爱表达自己的感情,与他在一起的那几年,两人合练龙凤剑,合奏凤来仪,却从来让他猜她的心思。直到有一次情难自抑吻了她,才知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这样的女人很危险,等你放开自己的感情,全身心投入与付出时,才知一切是个骗局。所以他现在对这样的女人非常倦怠。
云轻雪看着他的视线胶在自己身上,深眸中渐渐投射出一种排斥与反感,心头一冷,出声道:“这中毒的一百多号人,爷打算怎么安置?他们刚刚用完膳,应该尽快将毒素排出来。”
“轻雪,你不是懂医么?”翩若笑着接话,“救人的事就交给你了,少主现在必须去水源看看,避免其他人饮到这毒水。”
“你与其他大夫就在此为府里的人解毒。”他沉声道,这次没有用命令的口吻,而是异常的平静与平稳,“水里有夹竹桃的剧毒,让府里所有的人都不要再食用任何东西。”
她看了他和翩若一眼,立即转过身,带着云浅继续前行。她们本来就打算去膳堂,不必他等有需要的时候,才对她和颜悦色。
她知道他在看她的背影,翩若也看着,这两道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等走到膳堂,只见劈柴加火的杂役,炒菜的厨子,端菜择菜的丫鬟和老嬷嬷都软软躺在地上,有些腹泻胸痛,现场一片混乱。
她原本打算用喝饱水催吐的方法,但府内一时用不了水,即便是用甘草熬汤也需要水。而且刚才还听说府外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似乎饮水河都出问题了。
所以只能取了妙千龄赠她的那瓶药,先给严重者服了,剩下的用手法催吐。
幸好府上的大几百号人,只有这一百多个先用了午膳,不到半日时间,差不多都安置了,只等水干净,用绿豆和甘草煮汤水。
云浅瞧瞧她放回袖子的瓶子:“是什么药?你现在会炼制丹药了?”
“朋友赠的凝神丹,可以救急。”她笑道,走到那碧波荡漾的西子湖边,用小碗舀了一碗,试毒。只可惜这西子湖的水也微微带了毒。
“什么朋友?”云浅总是喜欢寻根究底。
“这个不便相告。我们现在去看看漓落。”
只见百枝莲里,漓落正痛苦捂着肚子躺在床上,大叫着‘快叫爷过来’。
她握着漓落冰凉的手,让她吞了颗丹药睡下,望着那件特意用衣架撑起来的大红嫁衣。这样撑着大红喜服,是用来怀恋那个大婚的日子吗?
漓落的房里摆设很简单,古朴的小桌、衣柜、屏风、衣架子、洗脸架、床、空中飘散淡淡的幽香,临窗桌子上摆了个磨花汁的小磨子,精致典雅。角落里摆了个红漆大衣箱,正打开着晾晒里面的衣物。
她走过去,看到箱子里放了五双男人的靴子,都是崭新的,缎面有的镶麒麟,有的用金线绣苍鹰,做工不是很精细,却可看得出用了心思。她拿起一双,便知这是为谁绣的了。只是不明白漓落为什么都不送出去。
[VIP]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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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给我养父做的。”床上传来漓落的声音,由远及近,足音入耳。女子走过来,将红木箱盖上,笑道:“前几年他老人家骤然去世,我没有机会送出去,便只好放在这箱子底了。姐姐,我们不谈这无关紧要的事,想想怎么救府里的人吧。”
府里发生的事,她刚才都听说了。
“好。”轻雪也不好再细问,为漓落捏了捏脉,走到窗边望着夜幕低垂的夜空,“不知道府外的情形如何?听说外面有不少吃水井也被下了毒,不是夹竹桃,而是其他的毒粉,但我们去的那家酒楼没有问题。”不然她也不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那漓落陪姐姐出去查查去。”
“别。”轻雪制止她,回首转身,“我带云浅去便可,你刚染了些毒,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