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国的回答就是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赵爱民叹了口气又道,“你也别怪家里,我和你妈没能耐,不然你也不会离婚。原和你妈是想把芳芳接到我们这,你又说不用。想来芳芳她姥家也是不愿让孩子呆在咱们这个穷地方。”
芳芳正是赵兴国与前妻生的孩子,今年五岁。赵兴国与前妻离婚的时候芳芳刚四岁,赵兴国想把孩子送回农村,那边不同意,就把孩子先留在了姥姥家,每个月赵兴国都要给孩子邮五块钱生活费,家里邮二十,自己留五块钱,三十块钱的工资分配的正好。
“芳芳姥那边也离不开她,你和妈又没带过她,不过来正好。”
赵爱民心里这么想,面上自然不会说出来,先下了炕,“咱们先去看看新房,我在带你去老王家看看。”
赵兴国也不吱声,跟着父亲出了屋。
新房就是西厢房,家里的房子都是泥土房,厢房盖的又不大,门也低,赵兴国一米八的大个子进去时要先低头,屋里很简单,迎面就是西墙,紧挨着墙是一铺东南向的大炕,炕沿只靠露了一半,另一半是连着炕搭的到腰高矮的火墙,炕的南边放了两口大红柜,上面叠着做好的红色缎面的被褥,看着只有一床。
炕对面就是两个窗户,窗户的南边墙上挂着一面照人的大镜子,镜子左下角印着喜鹊踩梅的图案。
往下看是木头钉的放洗脸盆的架子,洗脸盆和香皂盒毛巾这些东西都是新娘子带过来的,上面空空的,只等着新娘子嫁过来把东西都摆上去。
除了这些,屋子里空空的。
可就是这样,与别人家相比,也算是好的了。
“现在女方还没有嫁过来,等人嫁过来,带着东西,一摆上,这房子里就不空了。”赵爱民说的有些心虚。
大儿子每个月往家里邮二十块钱,小儿子挣钱不交家里,却还有收音机手表大件,到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兴华的新房在哪?”赵兴国不打算计较,却没忍住问出声。
赵爱民不敢对上儿子的视线,扭身往外走,一边含糊的解释,“他就在西屋,也没有啥收拾的,明天再弄也不迟,你常年不在家,王家闺女又在一个村里住着,西厢房也住不了几天。”
言外之意只有一个:反正住人的时候不多,新房弄在厢房你也别挑理。
赵爱民走在前面,也看不到儿子脸上的神情,可心里明白,这个大儿子不管吃不吃亏,就没有埋怨过。
父子俩一前一后,往王家去。
路上只有赵爱民说着村里的事,连带着把先前要定下张秀兰的事也透了出来,“那个与你弟弟处过,我就觉得不合适。”
赵爱民是个爱面子的又清高,骨子里看不起农村,却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过,在村里这些年给人的印象就是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城里人的架子。
解释张秀兰的事情,赵爱民稍稍的改动一下,把赵家提起来的改成了张家提出来的。
这样一来,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在儿子面前也不会留下给大儿子要娶和小儿子处过的姑娘,赵爱民现在提起,也是为日后做准备,只要住在村里。这事就瞒不住,到时让大儿子听了对他们做父母的不满,到不如先透透话,直接把后顾之忧给解决了。
赵兴国想到刚进村时扫了一眼的那个埋头干活的姑娘,“张家就是住在村西头第二家那个吧?”
他隐隐有些印象。记得张家好像住在村头,不过头村又新起了一座房子,肯定不会是张家的,赵兴国就猜到了第二家。
赵爱民没多想,两手胳膊背在身后在前面走着,“对。原先他家是村西头第一户,他家儿子结婚,就又在西头给起了一个房子。”
不认识的人,赵兴国只问了一句,便抛到脑后。
父子俩也进了王义江家。
隔着屯子中间的道。王义江家就住在赵家斜对面。
院子里同样也搭起了棚子,摆放的桌子四周围坐满了人,一进院饭菜香就扑鼻而来,大张的桌子上摆满了五块盘子,有一块盘是放糖块的,早就空了,其中一张桌子上也只有一块糖纸落在里面,赵兴国这才知道是放什么的。
糖没了就不会再添。现在的糖也贵,也不过是图个喜气。
零零散散,热菜凉菜加在一起也就四个菜。花生米和家拌凉,一条鱼,还有白菜炖肉。
有人认出赵爱民,忙着跟他打招呼,不认识的看到赵爱民身后穿着一身军装的人,也猜出了是谁。都亲家亲家的叫着。
赵兴国都不认识,前面赵爱民让他叫叔。他就叫一声叔,让叫大爷就叫大爷。打了一圈的招呼,这才进了屋。
屋里更乱,两口大锅里炖满了白菜和五花肉,菜多肉少,锅台上摆了两个大盆,里面装满了炖好的鱼,还有两小盆的花生米,凉菜则是用冬天的时候包粘豆包用的大盆。
女人们在屋里端菜洗碗,挤了一外屋的人,错身的地方都没有。
还是明秀微会看事,见到赵爱民父子进来,忙打招呼,“叔来了,快进西屋来吧。”
她这么一喊,屋里的女人们都看到了赵爱民,随后看到他身后的赵兴国,都夸起来。
“这是兴国吧?长的可真精神。”
“现在是连长,管好几十的兵,可是大官了。”
“快进屋吧,这还没见过新媳妇呢吧?”
“看看这孩子,都害羞了,别管是不是兵蛋子,这一结婚换成谁都成大小伙子。”
众人一哄而笑。
农村妇女的话越说越开放,也不顾忌深浅。
赵爱民却自认是有文化的人,听不得这些俗套的东西,打了声招呼忙带着儿子进了西屋。
王丽要出嫁,就她住的西屋没有摆席,还能落下脚。
赵爱民父子进去的时候,屋里只有村里的几个小姑娘,能议嫁的也只有明透微,其他的都太小,才十五六,扫到后进来的赵兴国,一哄笑的都躲了出去,王丽也下了炕,有赵兴国在,她也不敢往过看,只跟赵爱民说话。
“叔来了,快坐吧。”
明秀微也帮着张罗,端了茶水进来。
“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看,咋不见你爸妈?”屋外没有,进屋来也没有,赵爱民还有些奇怪。
“我妈去接我姥了,我爸在东屋陪客呢。”王丽面带羞涩的解释,又快速的看了一眼赵兴国。
村里的人都知道王义江爱喝酒,王义江媳妇是媒婆,给家里能添些钱,再加上家里的地,条件也算不错。
“你大哥那边请不了假?”赵爱民看着王丽这样规矩很满意。
“他刚当兵一年,不能回家,不过发电报过来,说等休假了,就回来。”王丽大哥王鹤去年走的,到云南那里当兵。
赵爱民笑道,“这样好,家里都有在部队的,也能理解。”
聚少离多,男人在部队,家里的一切也都落在了女人的身上。
赵爱民轻轻的点了一句,王丽看了赵兴国一眼,红着脸低下头。
和刘城有些脏的野战服比起来,赵兴国身上的这身很干净,笔直的身姿坐在那里也直挺挺的,方正的脸上厚厚的唇,皮肤很黑人却精神,一双眼晴带着淡淡的疏离,加上军人身上特有的气质,王丽的心跳也慢了不了两拍。
每年赵兴国休假回村里的时候,她都会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甚至赵兴国的事,她都从那张兰那里打听清楚,他离婚了,还有一个孩子,并没有再结婚。
直到后来她与赵兴国定婚,她都一直觉得是梦。L
058:目地
赵爱民只是带儿子过来相看一下,目地达到,小姑娘又没有父母在身边,他们坐在这也不好,才叫着儿子起身,又跟王丽说去东屋看看,父子俩这才出了屋。
王丽也没出屋,外屋又满是人,看人往东屋去,才让明秀微把门带上。
屋里没有外人,见王丽面露失落,明秀微拉过她坐在炕上说话,“听我说,我妈和我爸直到结婚那天才见面,两人也过一辈子,还没红过脸,感情也好。虽然咱们这一代可以自己处对象,可你看看自己处的有几个?还不都是家里介绍的。你就放心吧,我刚刚看赵兴国也是个稳重的,可比村里那些半大小伙子强。”
“没事,就是突然见到有些尴尬。”王丽随便找了个借口。
赵兴国打进屋就扫了她一眼,王丽心里略有些不安,看样子赵兴国似对这门亲事不满,那等她嫁过去,俩个人之间相处也会疏远,王丽此时此刻不知道选择这门亲事到底对不对。
转念又想到这些年来苦苦的暗恋,动摇的心又坚定下来,在长相上王丽自认不差,大眼睛双眼皮,眼睫毛也长,村里的哪个不夸她眼睛好看?
家里和地里的活都能拿得上手,干活又利索,相对已经二十九岁的赵兴国比,她才十八。正是年轻的时候,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的?
能让赵兴国喜欢上她,王丽还是有信心的。
明秀微看出王丽没有说心里话,也不去计较,谁和谁能真正的交心。遂开玩笑道,“等成了夫妻,就不尴尬了。”
王丽笑着推了她一把,羞涩里隐着一抹失落道,“连对像都没处,就拿我来打趣。等你结婚的。”
明秀微不以为意的笑道,“我要是能嫁个当兵的,可随你来打趣。”
这年头,农村的姑娘就想嫁城里,可哪里能嫁进去。剩下的一条路就是盼着嫁给一个当兵的,男的在部队里争气升个一官半职的,那也算是熬出了头。
王丽的眸子微闪,“嫁个当兵的还不容易,到时我和兴国说一声,他部队上没结婚的一定多,到时真有相当的,咱们俩也算是做个伴。”
“最伴哪那么容易。我听说能随军必须是营级以上,真有那好条件的,哪里会娶我一个农村姑娘。所以说你的命好,直接就嫁个连长,等赵兴国再提干,升到营级,你可不就能随军了,那时就要住到城里去了。”
“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这次提不上去,就得退下来了。”王丽没把话说满。也留了条后路。
万一真没提上去,回到村里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心里的想法透了出去。明秀微自是希望赵兴国能提上去,捡好听的说,“放心吧,一定没问题。”
王丽点点头,“放不放心我担心也没有用,只能靠他自己,不过你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待寻了机会就和他说。”
明秀微脸一红,却爽利的应下,“那我可就等你信了。”
王丽的话里也说过,到时还能做个伴。
若真的嫁给当兵的,又要与王丽做伴,那在部队里的等级一定不会低了,这样好条件的,明秀微此时把女孩子的矜持也仍到了一边,嫁个好的才是正经的。
东屋里,赵爱民带着儿子熟悉屋里的人后,又跟王义江打了招呼,两人这才回家。
路上碰到往张铁林家送碗筷的张秀兰。
张铁林让人往张老汉家捎了话,张秀兰才扒完苞米,就又让林慧萍给支使过去送碗筷。
张秀兰听说赵兴国回来了,扒完苞米进屋的时候,林慧萍还问她看到没有,听张秀兰说没看到林慧萍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张秀兰是真的没看到,特别是对上一世的前夫没有好印象,一个薄情又势力的男人,能让他注意到的只是那些有钱有身份的人,明明骨子里就是农村出身,却更看不起农民,这样的男人回到来,还是一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张秀兰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没成想,一出来就碰到了。
两世重逢,张秀兰除了突然就这样碰到有过一丝的惊呀之后,面色一直淡淡的,与张爱民父子擦肩而过,没有打招呼。
“这是张家的那个?”赵兴国看人走远了,才开口问。
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连招呼也没有打,这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而且也能猜到一定是不散而欢,。
不过跟弟弟处完,又想嫁给当哥哥的,这样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的。
张秀兰给赵兴国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赵兴国又只扫了一眼,只记得皮肤黑,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多看一眼。
不经过家里就处对象,张秀兰也没有给赵爱民留下好印象,“初中没毕业又没工作,和你弟弟的差距越来越大,两人迟早要分手。”
不用多说,赵兴国也明白了,“兴华媳妇的工作是接替我妈的?”
赵爱民含糊的应了一声,又觉得对儿子有些心虚,才解释道,“你在部队,日后提干你媳妇随军,部队里也会给安排工作,还有津贴补助,你弟弟就自己上班压力也大,所以就把工作给了你弟妹。”
每次不管做什么,都有各种理由。
赵兴国早就明白了这一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去计较,他想要的一切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挣来。
进了家,宋琴正好探出头叫赵兴国洗手吃饭,父子俩也收住了话题。
张秀兰那边,与赵兴国碰过面之后。心里到也平静,说恨赵兴国,可先错的是她,当初她要是不与小叔子勾搭在一起,也不会被赵兴国用这个借口离婚。哪怕没有那件事,赵兴国也会离婚,可起码本质不一样。
所以张秀兰并不恨赵兴国。
要说怨却也不是一点没有,纵然她先前与小叔子勾结,可随军后打算好好过日子,赵兴国明明不想要她却不早早的提出来。等着外面的女人应声了,才和她离婚。
这种男人,是真正的骑驴找马。
张秀兰觉得一家人都把她当傻子,独赵兴国不可以,因为他是个军人。
好在老天爷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避开赵家人,只要这辈子她守好自己的本份,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此时天色近黑,张铁林家吃席的人也都散了,村里过来帮忙的人正在收拾桌子,抬头看到张秀兰过来挺惊呀的。
田生媳妇张云第一个惊呀出声,声音很大,表情更是夸张。“秀兰,你咋过来了?这是送碗筷来了?”
张秀兰早就料到会被人用这种眼神看,面对张云的态度不以为意。把碗筷更是往她手里一塞,“二舅妈数一数,十个碗十双筷子,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再过来帮忙。”
按张老汉那边论辈分,和田生家还有些亲戚。张秀兰该叫张云一声舅妈,田生在家里是老二。老大田奎,正是镇里中学的校长。一家住在镇里,很少回屯里。
张云笑骂道,“你这死孩子,跟你说句话,你到是支使上我干活了。”
不过到没有真的生气,一脸好事的拿着碗筷进了屋,嘴上还喊着,“志红妈,看看,秀兰把碗筷送来了。”
王华笑脸的从屋里出来,顺手接过来,“到底还是孩子,都过来了,咋不进屋就走了。”
“还不是面子薄,到底和赵兴华处过,哪好意思进来。”张云邹邹嘴。
在场的其他人忙着手里的活,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王华人精明,笑道,“哪能,都说好了,后天志红出嫁的是时候,还过来给志红当宾相呢。”
“还给志红当宾相?她真同意了?”张云错愕不已。
王华抿嘴笑,“可不是,那孩子也是争气的,听说还要出去打工呢,这要是像我家志红一样有个工作,也不至于往外面跑。”
“可不是,一个闺女到外面哪安全。”几句话听到这么多让人惊呀的消息,张云扯闲话的欲望总算得到了满足。
不再追问下去,王华心里也松了口气。
赵家那边,直到天黑,赵兴华和本村的几个人才从外面抬了四大箱子借来的碗筷回来。
看到赵兴国回来,还带着战友,赵兴华很高兴,“大哥,咋回来的?咋不让人捎个信?我好去接你们。”
眼睛不时的扫一眼身旁的刘城,等着赵兴国给介绍。
“这是刘城,我战友。”赵兴国没有多介绍,“我们直接从训练地过来,搭了车,又走了一段回来,也没时间让人捎信。”
赵兴华见大哥对身边的战友很客气,以为只是普通的战友,也就没有多说话,就把结婚的事跟赵兴国细说了一下。
刘城是外人,也不愿听这些,跟赵兴国说出去走走,又是在村里,赵兴国也放心他一个人出去,没有拦着。
天色将黑,村里除了要办喜事的这三家亮着灯,其他人家不是家里漆黑一片,要么就是舍不得用电而点着烛。
乡村的晚上格外的安静,刘城站在村中间的道上,到真没有可走的地方,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动,不过身后却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出来,那到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刘城回过身去,人越走越近,也慢慢的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从衣着上看,刘城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正是白天一进村里看到的那个在扒苞女的小姑娘。L
059:不快
张秀兰从张铁林家出来,就一路快步的往家里走。
活了两世,她怕黑的习惯都改不掉。
特别是王义江家盖房子的地方以前还是村里的小庙,每家死人的时候,家里的子女都要披麻带孝的到小庙里走一圈再磕头,小庙里具体供着什么,张秀兰也不清楚,只听说有红砖头绿砖头之类的,红砖代表着红人,绿砖代表着小人。
后来王义江家要盖房子,就和镇上批了房地,就是小庙这一处,然后小庙被移到了村外的河岸上,他家在这里盖了房子。
可每次走过这里,张秀兰都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叫人瘆的慌。
心里怕,脚下走的就急。
哪知越急越出事,也没有注意到身前有人,要不是对方一声‘小心’,她就撞了上去。
张秀兰稳住身子,再听到有人,总算少了分害怕,抬头看去,不认识,但是一身绿色的军装,又站在赵家入院的道上,能猜得出来是赵兴国的战友。
待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长相之后,张秀兰冷吸一口气。
上辈子随赵兴国随军到部队,她见过眼前的人,张秀兰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记人慢,在一起相处三四天的人,转身两三天过去,再见面就不认识了。
她能清楚的记得眼前的人,还是因为对方脸上那一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
稳如泰山站在对面的刘城听到对方冷吸一口气,误以为是被他脸上的伤疤给吓到了,原本就不善于言语的他,面对一个被吓到的小姑娘就更没话了。
他本就给人严肃又不近人情的样子。再加上脸上的疤痕,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张秀兰不想与赵兴国家有关系的人扯上一点关系,刚要绕过去,就听到对方浑厚的声音传出来。“没事吧?后面有人追你?”
后面有人追你?
这话听到张秀兰的耳朵,只觉得讽刺,就像说后面有鬼追你一样,带着挑衅。
重活一世把一切看淡的张秀兰,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怒气冲冲的瞪过去。可一触到对方那双严肃犀利的眸子,就蔫了,小声道,“没事。”
绕着人就要走。
虽然上一世只见过刘城一面,张秀兰却对他记得很清楚。只因为赵兴国前妻的关系。
刘城娶的是赵兴国前妻公公的侄女,和刘城一个部队,是个指导员,张秀兰也见过一面,一个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女人,举指间透着淡雅。
张秀兰的脑子在天马行空的想着前世的事。
面前的刘城也在打量她,虽然是晚上,可刘城一双眼睛早在野战的时候练出来的。一丝不差的把张秀兰脸上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暗下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奇怪,遂叫住她。“等一下。”
这一出声,刘城就有些后悔,关健是叫住人家小姑娘说啥?难不成问人家小姑娘为什么明明生气却又小声的说‘没事’?而且还是那种奇怪的神情,就像认识他一样。
对,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可刘城记得清楚,他可是与眼前的人头一次见面。严肃的眉头都挤在了一起。
张秀兰心里不快,却还是停下来。扭头看他。
“你认识我?”好在刘城的声音浑厚,又有着一双看似凶悍的眸子。将他的尴尬之色掩饰下去。
张秀兰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那一副‘你没病吧’的神情,看得刘城有些心虚,抬起头摸摸鼻子,声音越发的低沉,表达的意思却更严肃,“有什么不妥吗?”
张秀兰先前还怀疑他是故意没事找事,看他这郑重严肃的样子,到觉得是她多想了,转念又觉得眼前的男人和赵兴国是一路的货色,见着女的就想搭茬,到农村都改不了那副轻浮样,明明还是个军人。
一看就是个虚荣的人。
张秀兰的态度也就差了些,“我从来没有出过农村,咱们哪里会认识。”
说完,人扭身就走,大步而去。
刘城站在原地,微微蹙起眉头,这语气明显在讽刺他。
不过到底也是他先不对在先,刘城也没有往心里去。
又在院外站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回了院里。
晚上就和赵兴国住在赵兴国的新房里。
张秀兰则直接把刘城归类到和赵兴国是一类人,印象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回到家里之后,饭菜刚摆上桌子。
高粱米饭,打的土豆酱,还有扒好的白菜心沾酱吃。
张秀兰比往天吃的少,只吃了一碗就撂了碗筷。
“兰子也累了一天,回去歇了吧。”张老汉的意思是不用张秀兰收拾桌子。
不用干活,张秀兰自然是愿意,应了一声就回自己屋了。
林慧萍也难得没有说什么。
回到西屋,张秀兰也不急着睡觉,既然要给张志红去当宾相,衣服破,可也要干净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