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沉默,看他两眼,突然想起来问:“那你怎么没偷金佛?”
哪怕搬不动,砸下来一块儿,也不至于这么气急败坏的。
“说起这个老子就生气!”叶凛城怒道:“那金佛是个镀金的,里头竟然是石头,还是个空心的!”
心里一动,池鱼拍了拍手:“果然如此,我就说那佛像很轻么。”
“你发现了?”叶凛城挑眉:“那你怎么还让他们把佛像搬去皇陵了?”
“孝亲王的心愿啊。”池鱼道:“大家都想着他能宽心就好,所以就算是假的金佛…”
“不是假不假的问题。”叶凛城打断她:“是那佛像里藏了人。”
像是有一根线从手指尖扯到心口,池鱼一惊,抓着他问:“藏了人?”
“嗯。”叶凛城道:“江湖老法子了,想入室行窃,又觉得府邸守卫森严的话,他们就喜欢送金佛去人家府邸里,自己藏在金佛里,被一并带进去,等没人了,就从佛像底座下头出来,偷东西走人。”
“我看见那金佛的时候,佛像就是倒着的,底座开着,中间空得能容下一个人。你说,这不是藏着人,还能是什么?”
池鱼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拍桌子:“我得去告诉孝皇叔!”
这可不得了了,孝皇叔千方百计要隐瞒皇陵的位置,结果却被人用这样的法子知道了皇陵的下落。
她可不会天真地觉得这是盗墓贼的手段,盗墓贼怎么可能知道孝亲王要从哪里买金佛?
提着裙子就往外冲,池鱼直接就去了孝亲王府,刚被管家带着进去,就听得赵饮马焦急的声音传出来。
“…守灵士兵伤亡惨重,南统领已经带人前去支援,目前情况不明。”
孝亲王几乎要站不稳,牙齿打着颤,眼睛也红了:“走!快带本王去看看!”
大步跨出院子,就看见管家领着池鱼过来,孝亲王摆了摆手,他现在没有心情见客。
然而池鱼却开口道:“皇陵已经被盗了吗?”
孝亲王一愣,连忙抓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皇陵要被盗?”
“有人跟我说,那尊金佛有问题。”
池鱼把叶凛城的话都说了一遍,但瞒了他去盗金佛的事情没说,只道那金佛是个陷阱。
孝亲王悔得直拍大腿:“怎么会这样!”
“孝皇叔,咱们先去皇陵看看。”池鱼道:“路上您告诉我,这金佛到底是谁让您买的,咱们好查出到底是谁图谋不轨。”
孝亲王点头。拉着她上了马车就道:“前三司使有个儿子叫钟闻天,对佛学颇有研究,虽然他父亲不是个好官,但他为人不错,常常来王府走动。先前本王天天做噩梦,他来府上看见本王脸色不好,问了原因之后,就说本王欠太祖一个安宁,要请个金佛去恕罪。本王在京城久矣,也不常出门,哪里知道怎么请金佛?他就替本王去江西寒山寺请了一尊回来…”
钟闻天?池鱼皱眉,心想这家子人可真有意思,当爹的叫钟无神,摆明了不信鬼神,当儿子的却叫闻天,还精通佛法。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三司使钟无神是被沈故渊拉下马的,这样一想,这个钟闻天,会不会在伺机报复?
可是,报复也该去整沈故渊啊,为什么要去皇陵呢?一直以来对皇陵很执着的,只有一个沈弃淮而已,他都死了,其余的人会是因为什么想去皇陵?
想不通,池鱼也不打算再想,低声告诉赵饮马让他派人回去把钟闻天先扣住,然后继续去皇陵看情况。
罗藏山上硝烟漫漫,想必已经有人动用了火药。孝亲王一看就急了,连忙想上去,却被南稚拦住。
“王爷。”南稚拱手道:“贼人在上头尚未离去,您贸然上去不太安全,先让咱们把贼人捉拿归案…”
“你们懂什么!”孝亲王急道:“再慢,皇陵都没了,惊动下头太祖的先灵可怎么得了!”
池鱼看了看上头,心想要惊动肯定是已经惊动了,这么大的烟雾,贼人也真是狠了心要炸开皇陵的,就是不知道,炸开了真正的皇陵没有。
南稚拦不住孝亲王,只能让人跟着他一起上去,一边走一边道:“贼人不多,但皇陵我们不敢冒进,眼下也是左右为难。”
孝亲王没吭声,只忧心忡忡地想,他回去肯定又要被太祖在梦里责骂了。
皇陵入口大开,里头却没什么响动,外头守着的人举着长矛,踮着脚左右晃着往里头瞧,也没瞧出个什么来。
“进去两个人看看情况。”孝亲王招了招手。
立马有两个护城军冲了进去,三柱香之后。回来了一个人,战战兢兢地道:“里头没人了,贼人挖了另一条地道跑了。”
“还有一个人呢?”南稚皱眉问。
“不小心触动了下头的机关…”那士兵低头,看起来心有余悸,没能说完。
孝亲王变了脸色:“下头?”
从这道门进去,里头算是平地,哪里能称之为下?除非…
“就是那片广场下头。”士兵嗫嚅道:“地上有个大洞,洞口还有绳索,可以爬下去。”
脸上充血,孝亲王一把就推开他往里冲。
“王爷!”池鱼皱眉,犹豫要不要跟。
旁边的南稚拱手道:“郡主还是去看看吧,咱们就不进去了,您看着孝亲王,以免出什么闪失。”
池鱼点头,提着裙子就追了进去。
跟上次来看见的不同,巍峨的大殿在广场地上的大洞面前,显得很虚假。池鱼觉得,叶凛城真不愧是江洋大盗啊,竟然能猜到真的皇陵还在下头。
黑漆漆的洞穴,里头乌黑一片,池鱼点了火折子,顺着绳索爬下去,就看见孝亲王在前头扶着墙壁走着。
“孝皇叔。”池鱼把火折子拿了过去:“您小心点。”
有了些光,孝亲王松了口气,低声道:“池鱼丫头,你跟紧我。”
没有排斥她跟来,池鱼就放心地扶着他往前走了。孝亲王边走边道:“这里的构图我看过,我知道太祖的陵寝在何处。”
说完,步子更快,穿过众多迷惑人的墓室,直直地到了最大的一间。
这间墓室的烛台亮着,显然是有人来点的,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材已经被人掀开了盖子,看得孝亲王差点跌坐在地上。
“晚了。到底是晚了…”
池鱼也有点唏嘘,一代君王,竟然在身死百年之后被人盗墓,真是凄惨。
孝亲王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扶着棺材就嚎啕大哭,这哭声悲恸,听得池鱼眼眶也有点发红,忍不住过去递了帕子:“孝皇叔您别哭了。”
指了指棺材里头,孝亲王哽咽道:“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连太祖的尸身都带走了,你叫我怎么不哭!”
池鱼一惊,垫脚一看,果然,棺材里连尸体都没了,干干净净的一片。
孝亲王哭得不能自已,一边哭一边打自己,池鱼连忙拉住他:“咱们先出去再想办法。”
孝亲王哪里还走得动?池鱼只能艰难地半扛着他出去,叫南稚等人来帮忙。
皇陵被盗,震惊朝野。
京城戒严,罗藏山附近百里都派了重兵搜查,四大亲王心情沉重,又逢上沈故渊卧病在床,简直是黑云压顶。
偏巧,还有那么个不知事的王爷,出来问了一句:“皇陵被盗,那不死药是不是也…”
孝亲王怒喝:“太祖尸身都没了,你还说什么不死药!”
那王爷不啃声了,孝亲王却还没消气,朝旁边继续吼:“钟闻天抓来了没?”
“回禀王爷,抓来了,已经拷问过,但他说完全不知道金佛里能藏人的事情。”赵饮马道:“卑职派人搜了,在他府上,只找到一些没焚烧干净的信纸。也凑不出什么证据来。”
“要是心里没有鬼,他焚信干什么?!”孝亲王怒喝:“把他送去廷尉衙门,严刑拷打!”
“…是。”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孝亲王当真是怒极了,此事又是因为他的决定而发生的,所以急需找个承担责任的人,来让他出气。
于是忠勇侯沈万千就道:“最近京城里的流言,不知王爷听过没有?”
“什么流言?”
沈万千看了周围一眼,低声道:“他们都说,最近京城里妖气重,所以各路和尚道士都进京了。王爷还记得重病的三王爷吗?恰巧是他当时在罗藏山上突然晕过去,然后不久皇陵就出了事。”
这也能联系到一起?孝亲王皱眉:“侯爷,你可不能带着偏见说话。”
先前被仁善王府冷遇了,沈万千心里不舒坦他知道,现在说这些话,难免有点故意栽赃的意思在。
“我可没有带着偏见。”沈万千连忙摆手:“王爷要是不信,自己派人去打听打听。”
孝亲王皱眉,想了想。当真让人出去打听消息。
于是,池鱼贴完收药材的告示,去仁善王府的时候,就看见里头已经站满了人。
“主子还没醒。”郑嬷嬷皱眉拦在外头,看着这一大群人道:“各位有什么事,不妨等他醒了再说?”
“这都多少天了?”孝亲王抿唇:“本王也是实在担心故渊,所以今日请人来做法,看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池鱼一听,连忙挤进去道:“孝皇叔,这是干什么?”
“池鱼。”孝亲王侧头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同故渊关系好,但这一次,你可千万别拦着了。”
“怎么?”宁池鱼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后头站着的那一群和尚。
“本王想让他们在这王府主院里做法,看看这仁善王府,到底有没有问题。”孝亲王道:“若是没有,就让人去严惩那些散播谣言之人,正我皇室名声。要是有…”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最好没有。”
池鱼慌了:“孝皇叔。三王爷对朝廷的贡献,对皇室的贡献,您可都看着呢,这时候怎么能来怀疑他?”
“不是怀疑。”孝亲王道:“而是外头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流言猛于虎,总要给个交代。我相信故渊,所以让人做法,一劳永逸,这有什么不对吗?”
池鱼语塞,担忧地看了郑嬷嬷一眼。
郑嬷嬷朝她轻轻摇头。
“好吧。”宁池鱼让开了身子:“孝皇叔既然这样觉得,那就这样做。”
看她突然这么坦然,后头的沈万千挑了挑眉,侧头看着一溜串的和尚上前,耐心地等着。
和尚们在沈故渊的屋子门口排排坐,敲着木鱼就开始诵经。最老的那个和尚手里拿着个法杖,那杖子杵在地上,竟然能不倒。
“有没有猫腻,三柱香之后见分晓。”老和尚道。
想起沈故渊说的,这些人多半是在装神弄鬼,池鱼也就抱着胳膊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三柱香之后,直直立着的法杖“哐当”一声倒下来砸在地上,惊得众人都小跳了一步。
“妖怪啊!”老和尚吓得眉毛都哆嗦了,伸手指着那屋子就喊:“当真是个妖怪啊!”
“胡说八道!”孝亲王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勉强镇定地道:“里头的是我皇室血脉,哪里能是什么妖怪?”
“王爷有所不知!”老和尚焦急地道:“妖怪这东西很会蛊惑人心,利用妖术让你们相信他,进而谋害人命呐!”
后头站着的皇室中人都往后退了一步,那老和尚继续瞪眼道:“我现在把它用符咒封上,你们派重兵看守,千万别让他出来了!”
池鱼讥诮地问:“有符咒为什么还要重兵?”
老和尚一顿,看她一眼,道:“这样更稳妥些。”
“难道不是你那符咒蒙不了人,想捆住沈故渊,只能用重兵吗?”池鱼笑了笑:“他要真是妖怪,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可我怎么就活得好好的?”
老和尚语塞了片刻,怒道:“这位姑娘,你若是不相信老衲,大可把这两袋子水往那门上泼。这两袋子水是照妖水,若是屋子里有妖,水就会变红!”
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情?池鱼接过他递来的袋子,拧开一个牛皮袋倒出来点水看了看。
的确是没有颜色的水。
然而,这两袋一起打开往门上一泼,“哗”地一声,两股透明的水合在一起,变成胭脂色的水顺着门流了下来。
“妖怪啊——”一声尖叫划破死寂的院子,众人看着那红色的水,大惊失色,纷纷扭头往外狂奔,就连前头的孝亲王,也忍不住跟着众人跑了出去。
池鱼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两个水袋子。想了想,往地上一倒。
仅剩的一点水融合在一起,依旧变成了胭脂色。
“你骗人!”眉头一皱,池鱼朝那老和尚怒喝:“沈故渊和你有什么仇?”
“阿弥陀佛。”老和尚只念了这么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带着一众小沙弥就跑了出去。
池鱼跺脚想去追,却被郑嬷嬷拉住了手。
“没用的。”她摇头:“他们这是早就安排好了要陷害主子,您就算出去解释也没人相信,世人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天凌晨嘿!


第43章 黑暗里看不见的手

那难不成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胡说八道啊!
池鱼咬牙,提着裙子就冲出去,抓着仓皇跑着的孝亲王就道:“孝皇叔您听我说,那个照妖水…”
“你先放开!”哆嗦着甩开她的手,孝亲王摇着头道:“本王不是不信故渊,只是有点害怕,所以…所以…你别拦着本王!”
这还叫相信沈故渊?池鱼看得心寒,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出主院大门,整个仁善王府一阵鸡飞狗跳。
要是普通人被那种江湖骗术欺骗,大不了是被骗些钱财,可现在被骗的这群人,是皇亲,是执掌大权的王爷,他们觉得沈故渊是妖怪,那沈故渊这妖怪的名头就算是坐实了。
一时之间,仁善王爷是妖怪的消息,如同涨潮的水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街上行人议论纷纷,朝中官员也是惶恐不已。仁善王府被禁军控制起来,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赵饮马坐在王府门口的台阶上叹气:“谁知道会突然发生这些事情?三王爷生病本就突然,谁知道还传出他是妖怪的流言…郡主,你知道这世上最能伤人的东西,不是刀枪棍棒,而是这一张嘴,一根舌头。”
池鱼死死捏着手,坐在他旁边道:“若只是民间的流言,那尚能说是百姓愚昧。可朝廷里传出来的流言算什么?几位皇叔难道不知道,为了稳定朝局,这些流言是万万传不得的吗?”
“兴许他们是亲眼瞧见那些个装神弄鬼的戏法儿,被吓傻了。”赵饮马叹息:“几位亲王年纪都大了,经不起吓,也正常。”
“但眼下可怎么是好?”池鱼皱眉:“三王爷等于是被囚禁,这王府四周没有人敢靠近,更不会有人听我解释。”
赵饮马想了想:“静观其变吧,反正三王爷还在养病,也不急着做什么事情。”
沈故渊的确是不急,甚至还颇有闲心地喂猫。落白和流花都被他喂得胖了,软软地在地毯上打滚。
“怎么样了?”白发未梳,沈故渊半靠在软榻上,慵懒地问了一句。
池鱼走进门来,泄气地道:“不怎么样,外头的流言有愈演愈烈之势,甚至有愚民上书,让陛下放一把火烧了仁善王府。以免妖孽危害人间。”
沈故渊轻笑:“意料之中。”
百姓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人,哪怕压根没有亲眼见过,只要有人蓄意带着风向,也会跟着呼啦啦地跑,才不管你这个人是不是曾经减少过赋税,也不管你是不是抓过贪官,只要有任何威胁到他们的可能,就群起而攻之。
池鱼看他一眼:“三王爷,您要是有什么盘算,最好提前说一声,不然全府上下提心吊胆的,谁都睡不好。”
“我能有什么盘算啊?”伸手垫在脑后,往软榻上一躺,沈故渊轻笑道:“我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剩下的,就看那幕后黑手的了。要杀要剐,都听他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池鱼皱眉:“你莫不是想走了,所以破罐子破摔?”
“我倒是想走。”沈故渊哼笑:“可你看我现在这身子,走得了吗?”
池鱼心里沉得厉害。
叶凛城在京城里晃悠了大半天,回去宅院的时候,就看见宁池鱼在收拾东西。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叶凛城抱着胳膊挑眉道:“回娘家?”
“不。”池鱼头也不回地道:“我是觉得京城要变天了,所以给你收拾行李,你先离开。”
啥?叶凛城挖了挖耳朵:“给我收拾行李?”
“嗯,原本我是打算跟你一起走的。”给包袱上打了个结,池鱼转身,认真地看着他道:“但现在仁善王府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你先走。”
被自家媳妇儿这关心他的举动给感动了一下,叶凛城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然后把她系好的包袱给拆开了。
“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这人别的都没啥好的,但也不会抛下自家娘子逃难。”叶凛城道:“你指不定还需要我帮忙呢。”
宁池鱼哭笑不得:“不是说好了,假拜堂而已?之后咱们可不是夫妻。”
“哇,你当真舍得?”叶凛城指了指自己:“我这么完美的相公,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池鱼道:“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好吧好吧。”双手举过头顶,叶凛城道:“你既然这么嫌弃我,那我也就懒得说沈故渊的事情了。”
嗯?池鱼一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沈故渊的什么事情?”
捂了捂胸口,叶凛城受伤地道:“你果然还是最关心他。”
“你快说啊。”池鱼跺脚!
叶凛城叹息,满眼无奈地看着她道:“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听人说,三司使的儿子钟闻天被关在大牢里了。”
“这跟沈故渊有什么关系?”池鱼皱眉。
“你别急。”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叶凛城道:“你还记得上次,我偷的那一卷东西吗?”
这当然记得。为了那东西,他身上被人捅得全是血窟窿。
“那是有人花一千两买的账目。”叶凛城道:“是从廷尉府里偷来的。”
先前沈故渊捅出来的秋收贪污之案,后续一直有在追查,不少大官小官落马。眼下正好查到钟家,钟无神已经定罪,但对其家人的罪责,还在商讨之中。前些日子有人状告钟闻天岳父家行贿受贿,呈上了一个账本作为证据。杨清袖还没来得及看完,那账本就被贼人偷走了。
池鱼愣了愣,问他:“谁让你偷的?”
叶凛城满脸严肃地道:“我是个有操守的贼,不能出卖主顾。”
池鱼沉默地盯着他看。
半柱香之后,叶凛城小声道:“来下单子的是个武功不错的护卫,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是谁嘛?就记得他左眼下头有颗泪痣。”
泪痣?池鱼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是不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人啊?腰间挂着刀,眉毛有点长。”
“你怎么知道?”叶凛城比划了一下:“脸还稍微有点方,说的是京城本地的话,瞧着有点凶呢。”
嘴巴微微张大,池鱼觉得有点不可能,但还是吐了个名字出来:“云烟?”
这人不是应该在大牢里等着被斩首吗?
“你认识?”叶凛城挑眉。
池鱼呆呆地摇头:“我可能得去看看才知道。”
若只是长得相似,那还好说,可若当真是云烟…那也太恐怖了。
离沈?淮兵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朝中与他有关的人,要么夹着尾巴不吭声以求保命,要么像余承恩那般扬言效忠幼帝,肃清贼人。两条路都不选的,就多半已经在廷尉衙门坐着喝茶了。
没有人会闲得无聊去把云烟放出来,沈?淮不在了,云烟不可能自己成什么大事,所以这买账本的事情,多半不是他做的。
池鱼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可当赵饮马带着她去天牢里看望云烟的时候,那穿着囚衣的人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一张陌生的脸上带着看见死亡的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池鱼大惊:“他不是云烟!”
赵饮马吓了一跳,捏着人的衣襟拿烛台过来照着仔细瞧了瞧。
当真不是云烟,云烟好歹是沈弃淮身边的第一护卫,虽然坏事做的不少,但背脊每次都挺得很直。而面前这个人,被他一捏,腿都吓软了,连连作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赵统领。”池鱼深吸一口气:“出大事了,赶快回禀孝皇叔吧!”
“好。”赵饮马应了,顺带拍了拍旁边杨清袖的肩膀:“死囚犯竟然也能偷梁换柱,大人最好先想想该怎么解释。”
说罢,捏着刀就先往皇宫的方向去。
杨清袖脸都垮了,很是无奈地道:“老夫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啊…”
转头,恶狠狠地吼了牢头一声:“你们怎么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