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就是泡在药材里长大的,血液中有解毒的功效,蒙泰抗拒不过,喝了好几口,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想看见他的模样,哪怕他不得意,哪怕他也不愤怒。
“听着蒙泰,”流云伸手点住他的穴道,开始脱他的衣服:“你若死了,我也有办法消除纳兰的杀心,到时候不光你的女人是我的,她的心慢慢也会忘掉你,接受我,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他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流云,心中越发的苦涩,他相信,正因为他相信,这么个奇男子,没有人会抗拒,纳兰有了他就会逐渐忘记自己,所以才陷害他,利用纳兰的多疑,利用她对自己的余情未了,宁愿自杀也要他陪葬!
可惜了,可惜没能让她狠决到底…
一根根金针没入他的身体,蒙泰瞪大眼睛看着流云,他仍旧是女装模样,纳兰不在屋内,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恨你。”
“我知道,”流云气息不稳:“可你也得留着性命恨不是?”
“我想死,”一颗泪珠终于滚落下来:“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流云扎入最后一根金针,他挑着蒙泰的皮肤,另只手拿过银针引导毒血:“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因为,”他垂目,暗自渡过真气给蒙泰:“因为是我对不住你。”
“蒙泰呀,”他轻轻叹息:“你可知我回到京城,为的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她怎么能体会到百姓的心?可我一届男儿,又能做什么,无非是让她记住我,忌惮我,或者是拼着命在她心底留下一点念想,然后打着她的幌子去做自己的事,苏兰二家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共存,我也不会永远留在这儿,对于这么个迟早都要走的人,不管结局是生还是死,你都不能再等等吗?你要是有足够的耐心,定然能等到纳兰。”流云闭上眼睛,缓和了下不稳气息,确定道:“对,你坚持住,我虽然不想见她这时娶你,但是我走之后,若换成别人,更宁愿是你。”
金针从
穴位中一一拔出,蒙泰在通顺的血脉中咳嗽了两声。
苏流云抖着手将金针弃在地上,他一路疾奔回到京城,这会儿费了内力和药血,已是虚弱至极。
他坐在床边好半晌,直到外面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才缓过神来,不消说,门外自然是纳兰,流云叹息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日暮的余光在他眼中恍惚地闪动,一人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天边正出神。
“怎么样?”纳兰看着天边的云,肯定道:“他没事了吧!”
“嗯,”流云站定:“已无大碍,可他服药太久,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多谢,”纳兰收回目光真诚的看着他,她的目光随着他手臂流下的血迹缓缓飘忽:“可欺君之罪罪不可免。”
“我知道,”流云低笑道:“可我至少救了一个人。”
“嗯,”纳兰已无话可说:“知道就好。”
她不再看他,一边等待已久的侍卫迅速围了上来,流云鼻尖微酸,他脸色苍白的可怕,顿了顿想问问她是否真的相信了蒙泰的话,想了想却什么都没有说,从容地戴上枷锁奔赴天牢…
纳兰站在门口,身后锁链的声音逐渐消失,那叮当之声却不绝于耳,仿佛这个人从未走远。
屋内传来啪地一声,她赶紧推门而入,兰秀拦住了蒙恬等人,想了想给门关得严严实实。
快步走到门前,她赶紧扶着蒙泰躺好了。
“怎么起来了?”地上一个空盒子正是他拂倒在地的针盒。
“…”他不说话,只红着眼睛看她。
“别想太多,”她给他掖好被角:“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仍旧不说话,看着帐顶怔怔出神。
“流云的事你也别记挂,”纳兰挺直了背脊:“我会处理掉的。”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纳兰陪着他坐了好一会儿,蒙家人陆续过来探望,她叮嘱几句就退了出来。兰秀一直等在门外,她推开房门的瞬间忽然想起他苍白的脸,轻咳了声问道:“去探了没有?”
兰秀谨慎道:“苏公子有点不大好。”
她停下脚步:“怎么?”
兰秀赶紧回道:“他脸色不好,出了蒙府都是侍卫架走的。”
纳兰双手负在背后,想了想说道:“你去天牢知会一声,给他伤口包扎下好生照看着,
这是要犯,出了什么差错叫他们提头来见!”
她心绪烦乱,赶着进了宫,在东宫躺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不想做,如意叫人给她送了参汤,御膳房变着花样折腾了一番晚膳,纳兰没有胃口,小女帝一直陪在她身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在榻上躺着,如意犹豫再三,不顾父后的劝说,到底给流云的老底说了,纳兰一直闭着眼睛,原来这苏家产子流云,因为女丁甚少,也是当女儿养的,这孩子从小聪慧,更是拜了名师,自己起名云载,寓意深远,竟是想做国家的栋梁,愿天上的云能载他一程,从此为了进京当官,费了不少心机。
苏家能发现他也是因为考取秀才的试卷,苏家出了两个苏云载,一真一假,结果过了乡试省试时候被发现男儿身,苏家帮忙善后,他受了提拔,年少时候就开始磨脸换骨,然后一直在百姓当中行善积德,再次伺机进京。
如意去年就在计划迎他进京的事了,当然她这么说纳兰也不会相信,苏家一直以君后为主心骨,她这么说不过是既想说实话又不想纳兰恶其父后罢了…
她不希望再对皇姐有任何的隐瞒,仔仔细细的,都说了清楚,如意以为姐姐或许会对苏家伤心,会对她失望,可她忐忑地站在榻前,皇姐却一句话也没说。
如果她责备自己,她也能掉两个眼泪,或者抱着姐姐大腿撒娇哀求,可是她什么都没说,真是不好开口,其实比起父后说的舍弃苏云载,留住纳兰的法子,如意更愿意实话实说,保住这个大表哥,可真到了求情的时候,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皇姐~”她使出杀手锏:“如意好累啊呜呜!其实我真想出去玩啊,大表哥对我可好了,他还喜欢你不舍得离开你呢呜呜,你别让他死好不好?皇姐~”小如意拉长声音,不敢抱大腿。
“…”纳兰微微叹息,不作回答。
“皇姐~”如意真要挤出眼泪来了:“别杀他,就看在他救了蒙大公子的份上也别杀他好不好?这次是蒙大公子要害他,他除了骗你是男人之外…这个皇姐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嘛!”
“然后呢?”纳兰忽然睁开眼睛:“说得头头是道,到底有皇帝的心思了,你说留着他的性命,然后呢?”
“然后…”如意哪知道然后怎么办,她现在是随便说出口的,她去求父后,父后却说苏云载自己求死,他若想活自己就有办法脱逃不用管他,她又去了了天牢,大表哥
歪倒在一边,他脸色苍白,既不肯包扎伤口,也不吃东西,分明真是不想活的模样。
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还让他继续为官?”纳兰自嘲道:“藐视皇权?”
“这…”如意说不出口了,想想又不甘心,只好呐呐道:“不然叫他去边关打仗好啦,也算将功赎罪了…”
“是他自己想去吧?”纳兰轻笑:“他出京之前就计划好了,怀县那打个幌子,弄些银两,一部分捐给百姓,一部分用作军饷,然后他就光明正大的去边关,是这样吧?”
如意膛目结舌的看着皇姐,的确是这样。
纳兰一直未说对于苏云载她是想怎么处理的,苏君后说没用态度就是最好的态度,他让如意沉住气,如意却不敢拿苏云载的命做赌注,她知道纳兰一向狠决,男女之情几乎绝了,一个美男,恐怕是不足以扰乱她的心思。
次日纳兰称病未出,天牢里的苏云载失血过多,竟是一命呜呼。
仵作验尸的时候,兰家去了两个武将,她们亲眼看着那白得像纸一样的女子,手臂上还有匕首划过的痕迹,纳兰只当不知,如意叫人抬了出去,清歌和老师随即搬出了公主府,他们带着流云的尸首,葬在了苏家园林里。
次日,蒙泰在送葬的队伍里现身,然后再没回蒙府。
次日,苏家有名无实的相爷锦衣公子,请命去边关。
次日,纳兰坐在公主府的庭院当中吹了风,立时受了风寒。
次日,兰家老家主冲到了公主府,她应下了婚事。
京城当中,终于要有喜事了,姬于纳兰定下婚期,来年开春,当娶兰染。
于是,第一卷终。
第二卷始
第二卷
卷语
我的一生中,愿在最美好的时候遇见你,而不是步步紧逼,留下一个刻刻算计的回忆,如果有一天,等你心里的那个人真的离去,你动心的再也不会因他而感动,你恼怒的再也不会因他而激愤,你悲伤的再也不会因为他而难过,那个时候,我再回来…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卷楔子
这一个冬天过得很快,帝姬纳兰一病不起,还有人传她得了痨病,多少流言四起,她也不加理会,如意亲政了,兰家的主心骨纳兰这一病就是三四个月,许是为了打破不利言论,兰家开始准备婚事,兰染也曾去过公主府几次,可她总是以病气为由,不肯见他。
蒙泰找到了,他出家做了和尚,法号一戒,这个消息被死死封锁了,纳兰在蒙家祠堂跪了整整一夜,就连加急快报都没见。
随着冬日的过去,边疆屡屡告捷,就像是较劲一般,苏家军和兰家军都一直顺风顺水,胜战连连,边疆安妥,女皇召苏相回京,犒劳三军,论功行赏。而京城里也迎来了一丝喜气,虽然从纳吉到问期都是老家主一手操办的,但是这个婚事,无人小窥。
周历三年三月初六,大吉。
纳兰起了个大早,兰秀的嘴从一早就没停过,她不肯出门去看,他一直给她讲着公主府到兰家的红绸有多红,街上的老百姓看热闹的有多多,还有宫中赐给公主府的多少稀罕物件…
纳兰的心思跟本不在府中,也不知怎么,就像是丢了心,丢了魂一般,她从开始厌倦朝政开始,到过去一个冬天的麻木,她一直很难入睡,成亲的前一天还难得的睡着了,结果兰秀早早就开始鬼叫,她被吵醒时候还很茫然,站在院子里看见满眼的红,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冬去春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草木发芽,就会花红柳绿,就会逐渐淡忘…那个人的脸。
公主府里挂满了红绸,纳兰起了个大早,迎亲的队伍拉得很长,她就那么站着,微微抬眸,天边挂着一抹白云,脑海中就忽然闪现了一句,云淡风轻的…
突然响起的锣鼓声敲醒了她,兰秀笑得眉开眼笑的,他离着老远就喊了开来:“吉时已到!”
纳兰垂目,大红的喜衣上面飞凤盘旋,伸手轻轻掸了掸,挺胸抬头,这便要迎接新的人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还有唢呐锣鼓的欢庆声都交织在一处,兰秀牵过高头
大马,纳兰拽着缰绳,利落得飞身上去,底下欢呼一片,身后的小厮高高扬起铜板,带着喜意的嬉笑怒骂都尽收眼底。
“主子?”兰秀只当她还迟疑。
“走吧!”纳兰已恢复淡笑。
“走喽!迎亲去喽!”
这条路本来不长,纳兰骑马而行更是用不了多久,正是这当口,对面大路上忽然传来快马的马蹄声,老百姓生怕伤了自己,都赶紧让路,纳兰心中起疑,何人如此大胆呢!
白衣飘飘,她的眼里,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白,马上男子已经远远地跃了下来,他单膝跪在纳兰马前,声音竟是陌生的低哑。
“苏锦衣恭贺公主殿下大婚!”
“苏锦衣?”纳兰疑惑不解:“怎么自己回来的,还这么快?”
“锦衣贸然回京还请殿下责罚,”他头也不抬,落寞道:“只因苏家又折损了一才人,赶着回园林下葬安置骨灰。”
苏家?才人?骨灰?
能让他不顾一切先一步跑回来的,还能有谁?
纳兰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不由得厉声喝道:“他…骨灰在哪里?”
苏锦衣双肩微动,劝慰道:“殿下——嗯殿下莫惊,此人是锦衣的远房表哥,现如今只带回京城即可,殿下既然是去迎亲的还是…”
话未听他说完,纳兰已然下马,不因别个,她远远看见了那小人,是清歌,他抱着个包袱,瞧见她打量,竟敢转身就跑,是怕她还治罪么?
来不及多想,她大步追了上去。
身后兰秀急急喊道:“主子!”
她挥了下袖子示意他不许声张,加快了脚步。
小清歌又武功底子跑得很快,纳兰仗着对京城街道的熟悉也未被扔下,俩人一前一后,在京中绕了个大圈子,直到城门处才将小人抓住。
她的注意力都被清歌扯着的灰罐吸引过去:“你拿的什么?”
清歌抖开了低叫着:“是陈年老酒啊,公主殿下干什么追我!”
纳兰哪里肯信,抢过来一把拽开,一股浓烈的香气席卷而来,哪里是什么骨灰,分明是迷香!
她最后的意识,就是被人平平放进棺椁,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隔着木板传到了耳中。
“表哥,咱们回家了…”
该死的苏流云!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断更感到抱歉,原因已经不想再解释了,用更新来说话吧。
卷土重来
第二十三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纳兰睁开眼睛,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香气,是名贵的檀香,她身上已经恢复了力气,只是有些头疼,揉着额角,抬头环视,是一间男子闺房,屋内木具都是上品,床头还悬挂着一柄宝剑,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只是被脱去了喜衣,拆下了发饰。
轻轻抚摸,一头乌黑长发尽披在肩,这是什么地方?
姬于纳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看来是药效还没过,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看过去,屏风以外露出一双男人的战靴。
她定定看着,直到他绕过屏风直接走到面前,诧异地抬眸,纳兰头疼得抚了抚额。
“苏锦衣呢?嗯?”
“你问谁?”来人坐在床边,俊逸的身姿无疑就是苏锦衣,可纳兰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同。
“我问你呢!本宫不管你是苏流云还是苏云载,都别在耍花招了!”
“什么花招啊,公主殿下可是说笑了,在下在您面前可是不敢!”他伸手去拉她,她直接挥开。
“你这是想干什么啊?嗯?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也不想,”苏锦衣扮得是惟妙惟肖:“可是作为苏家的家子,他竟然死在了战场上!”他定神看着她,目光中是不可置否的痛:“我也想远走他乡,本来这就是我最好的结局,结果谁想到马上就结束的站事,就死在了最不该死的时候,我怎么办,苏家不能没有白衣卿相,所以我只能回来。”
“这么说你是不得已的了?”纳兰细细看着他的脸,试图在他的假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既然是苏锦衣回京,那对本宫出手,阻止亲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流云思索片刻,低吟道:“其实锦衣真的很想嫁给你。”
“因为他想嫁?所以你不想让我成亲?”纳兰冷笑出声。
流云没有说话,他日夜兼程,也不过就是为了阻止这场婚事…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她攥紧拳头,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苏流云你满口的谎话,现在这件事莫不是弄得满城风雨了,你告诉我怎么收场?兰染还要不要娶,朝政还要不要去,天下还要不要管?你告诉我?”
流云定定地看着她,他能给她怎么办?此时已到了晌午,京城中到处都是寻找纳兰的侍卫军,他能怎么办呢?
她英气的眉,微微挑着,在路上他一直想回到京城应该怎么面对旧事,可是毫无头绪,洁白的玉
颈就在眼底,流云只觉得胸腔里一阵抽搐,前有蒙泰情深意重,后有兰染婚期在即,他能怎么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纳兰已经逐渐恢复了力气,她利落下床,刚要弯腰穿鞋,一具温热的身体立时给她抱住,她身体顿时僵住。
“我从来不爱哭,也学不来哭泣,但是请公主殿下暂缓亲事,或许等流云远走的时候,更或许是流云能不那么难受时候,你再娶亲。”
他的声音落在发顶,手臂缠得死紧,她靠在流云胸前,耳边都是他砰砰乱跳的心。
纳兰的心顿时慢了一拍,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脑中一片空白,苏流云轻轻吻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呢喃似近似远,飘渺虚无。
“我的公主殿下…”
她换好衣服,在院中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在苏家一个偏院,没过多久,小如意坐着马车前来接应,流云再没做出一点逾越的事,纳兰沉默不语,他给选择权利交给了自己,娶或不娶,好似已无关紧要。
她就是知道,死者容易,生者艰辛,流云本来是死遁,结果又回到京城怕是诸多无奈,如意泪眼汪汪地坐在车里看着她,面对苏家锦衣的逝去,苏家元气大伤,又不知多少人逼她,她撩起车帘坐了过去,流云在外面嘱咐了车夫几句,纳兰这才仔细看着小女帝。
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如意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身,纳兰皱眉推开些,她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的青竹小裙,配上她娇俏的小样儿,虽然满脸都是眼泪了 ,但还是十分可爱,想起母皇去的那天晚上,纳兰她抱着小小婴孩儿,柔软的小身体就像是玩具一般。
“为什么没穿高领的内衫?”她在公主府呆得够久了,久到如意都忘记怎么穿衣了?
“这几日总是上不来胸口那股子气,就没有穿。”如意垂下小脸,抹了一把泪…
“我不是说了吗?你要习惯,”纳兰叹息道:“虽然你现在年纪小,没有喉结,但是用不了几年,男孩子的特征就会特别明显,到时候再穿高领的衣衫掩饰难免不令人起疑,怎么就不听?”
“皇姐~”如意再次抱住她:“皇姐我不行,我等不了那几年了…”
“住口!”纳兰怒斥道:“叫你父君听见有你好受的!”
小如意不敢再言语,她生性懦弱,纳兰也不敢太过于勉强,几年前,母皇去世前,将如意抱到床前交给了纳兰。
彼时苏君后跪
在床前一心寻死,纳兰的面前是一个烂摊子,如意出生的时候,母皇立储的旨意早已拟好,她极爱这苏家子,一心给他生个女儿,然后给这江山都给她…
当年先皇还是太女的时候,就和苏家子两厢情悦,结果迫于情势娶了兰家子,生下纳兰之后才得以和苏家子重聚,兰君后一病不起,苏家子终于苦尽甘来,结果生下孩子之后才发现是个男孩,可先皇已经不支,他不敢声张,没想到先皇对他一往情深,旨意早早下了,之后才知道如意是男孩儿。
临去前,先皇给孩子交给纳兰,一同交给她的还有天下,可纳兰如何能接?这天大的玩笑已经开出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隐瞒下去,横竖也是垂帘听政不是?
母皇的意思,她懂,她是想叫她保护好苏家,苏君后以及小如意。
这几年,苏君后莫不是诚惶诚恐,苏家一再对权势的贪婪让他变了个人一样,如意更是越长大越小心,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兰家也逼她…纳兰头疼地抱紧小如意,车夫直接给她送回公主府,如意没有下马车,兰秀看见她差点都哭了,公主府里满地的红,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她赶紧叫人给兰家送了信儿,只说婚事暂缓,另做打算。
然后就给自己关进了书房。
又过了一个钟头,兰秀忽然来报:兰染那个…自己坐着轿子来了…
纳兰的眼角微微跳了跳…
作者有话要说:我保证再也不虐了…第二卷不虐,不虐,再虐叫我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打定主意
第二十四章
纳兰站在屋檐下,院子里的小厮自顾自地忙活着,兰染站在院里指挥着,给他的东西直接搬进她的卧房,她抬眸看去,他一身喜衣还未换去,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转身回了书房,兰秀期期艾艾地跟进来,小心翼翼试探问道:“主子?这兰公子——”
纳兰也不抬头,她抚住额头,不得不承认,流云死遁的时候她心知肚明,初闻他战死沙场的时候,并未怀疑,她的心里隐隐痛着,也不知怎么着,停留在脑海的一直是他最后的苍白脸色。
蒙泰陷害流云的事还历历在目,纳兰为了蒙泰狠心处决他,那时也是一直笃定他能逃离 ,睁一眼闭一眼,只想让他离开京城离开苏家,结果他用另一个身份强势回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其婚事。
谁对不起谁已经说不清楚,纳兰的思绪逐渐飘远。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兰秀仰脖看着窗外,一个声音淡淡响起:“请公主殿下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