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盈见母亲神色有异,反应极快,赶忙劝道:“娘你别多想了,我不去就不去,你还是先过去看姐姐,好歹身边有个照顾的人。”
这段日子宋氏为傅家操碎了心,人都熬瘦了一圈儿,眼下大女儿生产迫在眉睫,实在不是抱怨伤感的时候,点了点头便走了。
初盈知道母亲在伤感什么,可是就算整天的吓自己也于事无补,但愿谢长珩能够逢凶化吉,避开这一劫吧。
自己对他没有半分感情,有的只是救命之恩的感谢,还有慢慢淡去的厌恶,----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死,也不希望他死。
如今局势这么的乱,突然间觉得什么都看淡了。
只要能够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至于上辈子的那些恩恩怨怨,该忘的就忘了吧,该放手的也要学会放手。
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在怨恨上头,岂不是糟蹋了?
谢长珩如果福大命大能出来,自己便嫁给他,如果不能…,不管自己还嫁不嫁得出去,都要好好的过日子,要对得起重活的这一世。
初盈舒了口气,仿佛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一扭头,看见初珍拿着一支黄玉兰上了连廊口,见到自己,脸上露出意外,小声喊了一句,“四姐…”
初珍今年十一岁,已经褪去了不少孩童的稚气,有了几分少女的影子,柳叶眉、眼角微微上挑,像极了生母何九儿的容貌。
----就是因为这张脸,让自己一看见,就想起前世的那些难受的事,所以一直都是淡淡的、不冷不热的。
而初珍见了自己,也总是一脸怯怯的模样。
初珍见姐姐一直不说话,越发不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兰,解释道:“这一支垂的低被人碰折了,所以…”
初盈淡淡道:“折就折了吧,不过就是一枝花。”
“要不…”初珍拿不准是真话假话,小心翼翼道:“我给四姐送屋里去,找个花瓶插上?”
----心里不断的琢磨,这话说的没有不妥吧?姐姐虽然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为了一枝花训人,可是最近姐姐心情不好…,想到此处不由低了头。
“走吧,到我屋里去。”
“…”初珍猛地一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个姐姐里头,二姐对自己是平和客气的,三姐虽然嘴上厉害,倒不叫人害怕,只是四姐每次见到自己,那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四姐叫去她的屋子。
初珍不敢违逆,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原来四姐的屋子这么漂亮!
一进门,便是一架紫檀木的多宝错格隔断,上面七七八八的放着摆设,或是青花瓷器,或是翡翠摆件,位置和颜色都搭配的十分巧妙。
再往里走,左面墙边放了窄窄的高脚香炉案,上头一个鎏金的小博山炉,里头青烟袅袅萦绕,散出淡淡的让人心情平和的香味。香炉后面挂了一幅春日百花图,画中一个美人儿正在凉亭小憩,惟妙惟肖、娇态毕露,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初盈回头唤了一句,“先到里面把花放下。”
初珍还没看完,赶忙跟着姐姐走了进去。
“五小姐?”凝珠有些惊讶,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忙道:“五小姐快进来坐。”上前接了花,朝里面的人吩咐,“快给五小姐打水净手。”
初珍忙道:“多谢凝珠姐姐。”
“洗了手再过来罢。”初盈在美人榻上坐下,顺手接了茶。
初珍依言净了手,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接茶的时候还笑了笑,以示对姐姐屋里人的尊重,喝了两口放下茶碗,忍不住在身下的火狐裘上摸了摸。
真软和、真舒服,----三姐的屋子虽然也花哨,但是绝对没有这些好东西。
这都是大姐做了王妃以后,才陆陆续续的添置的,尽管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却叫人挑不出错,谁敢指责王妃的不是呢?
“你瞧瞧。”初盈找不到说,让凝珠拿了一盒子的绢花和绒花出来,“我现在是不大戴这些,太孩子气,你拿回去戴吧。”
初珍小心的挑了一朵,道了谢,“够了。”
“小玩意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初盈让她把花放了回去,关上盒子,轻轻推了过去,转而说起闲话来,“最近可有做针线?”
“有,却是不多。”
初盈便拿了自己的针线活计,指导起妹妹来,两个人嘀嘀咕咕半晌,方才打住。
初珍见姐姐有些倦色,十分识趣的回去了。
凝珠送了人出去,回来道:“小姐今儿是怎么了?想起请五小姐过来说话。”
“我也不知道。”初盈有些茫然,有些不适应,----原来道理都是想着容易,做起来才发现难,连一起长大的初珍都难以接受,将来到了谢家面对谢长瑜,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开的。
只是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把谢长珩弄出来。
“四妹!”傅兆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一脸喜色走了进来,挥退丫头,“刚才外头得的消息,郑贵妃被赐死了!”
“真的?!”初盈激动的站了起来,----郑贵妃赐死,意味着燕王地位不保,那谢长珩岂不是就安全了?赶忙问道:“是不是巫蛊和谋害太子的事…,已经抓到了确凿的证据?”
“嗯。”傅兆臣亦是满脸兴奋,用力点头,继而有点惋惜,“不过郑贵妃为了保住燕王,全都认在自己身上了。”
初盈急问:“那燕王呢?一点都没有受到牵连吗?”
----倒不是盼着燕王死,只要他不做皇帝不为难谢家就够了。
“皇上下了旨,勒令燕王即可前往封地齐州。”
封为藩王?初盈实在是太过惊讶,----皇帝得多疼爱这个儿子,才能在明知道有错的情况下,还要费力保住他?甚至…,牺牲了燕王的生母自己的宠妃。
难道他就不怕新帝登基,再找燕王算账?
傅兆臣又道:“皇上还训诫了燕王,让他终生不得踏出齐州半步。”
初盈有点无言了。
皇帝的心居然偏到这种程度?只要燕王不离开齐州,不来京城惹事,他就是把齐州地皮弄翻了,也构不成杀头的大罪。
原来偏心这种事,不光百姓家有皇帝家也有。
不过…,也可能是皇帝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牺牲另一个,更何况这个儿子是自己最钟爱的。
“那…”初盈想到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皇上有没有立太子的打算?”
本来傅兆臣是没打算跟妹妹说这么多的,可惜这事牵扯到了谢长珩,才不得不过来宽妹妹的心,闻言道:“还没有,不过也**不离十。”
意思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秦王。
虽然王美人的身份卑微,但这对于孙皇后来说,这正是一个优点,加上秦王占了一个“长”字,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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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去了秦王府没多久,居然又回来了。
“这么快?”初盈迎了上去,“生了没有?是男是女?”
宋氏瞪了女儿一眼,“一个姑娘家,说什么生不生的?”继而叹气,“没有,只怕还得等些日子,本来也没到时候。”
初盈忙问:“姐姐和胎儿都还好吧?”
“挺好的。”宋氏眼里露出一丝欣慰,说道:“是王爷担心你姐姐,怕他在外面顾不过来,这才让人来请我过去。”顿了顿,“可见王爷还是个长情的。”
“嗯,只要姐姐没事就好。”初盈闻言放心了不少,----至于秦王的长情,恐怕更多的还是关心子嗣,不过能够想到让岳母过去,亦算是十分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把这一卷讲完~~
中午12前加更~~
晋江抽的,经常发表了文章显示不出来~~
真是叫人乳酸蛋疼菊花一紧!
61、落定(下)
等着丫头们上了茶出去,把哥哥刚才带回来的消息说了,轻声道:“娘…,长珩那边应该没事的。”
宋氏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大喜道:“当真?我这就去让人告诉谢家…”顿了顿,反手拍了拍脑门,“看我糊涂了,谢家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太好了,太好了。”
只要没人故意跟谢长珩过不去,凭着谢家的各处人脉,肯定能够保他一命,----远的不说,谢二夫人可是豫亲王的嫡亲女儿。
果不其然,没几天就听说谢长珩被保了出来。
正在外面局势慢慢定下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皇帝驾崩了。
初盈忍不住想,难怪皇帝急哄哄的要处置郑贵妃,这样既平息了众怒,又顺利的让燕王脱了身,并且撵得远远的避开了危险。
宋氏想得却是另外一层,急道:“这、这…,这可怎么好?一年国孝,那你和长珩的亲事…,岂不是还得再等一年?”
初盈劝道:“这有什么当紧?我还愿意在家多陪娘一年呢。”
“可是…”
“娘。”初盈见母亲乱了头绪,拉她坐下,柔声劝道:“你急什么?谢家出了那样的事,我都没说什么继续等着,谢长珩现今连个官职都没有,难道还能退了亲不成?”
宋氏是关心则乱,细想想女儿的话十分有道理,却赶紧道:“呸呸呸,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松了口气,“也好,我也舍不得你。”
初盈笑了笑,悄声道:“娘总算可以好好歇一歇了,说不准啊,爹也该快回来了。”
“我是盼着你爹早点回来的。”宋氏点点头,----不过眼下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到底秦王能不能够顺利登基?自己的女儿可是秦王妃啊!
这种事,弄好了可能是一场泼天富贵,弄不好…,身价性命都要搭进去。
当天下午,又传出另外一个消息。
怀王因为生性纯孝,对父皇的离去悲痛不能自已,竟然哭得晕了过去,经过太医的一番诊治后,被送回了王府。
听说夜里上吐下泻了七次,都不能下床了。
除了已故的太子重瑞,另外便只有秦王、燕王和怀王成年,底下还有两个年幼的小皇子,----怀王这一病,不可谓不巧。
很显然,为了避祸及时退出了帝位之争。
于是乎秦王成了“众望所归”,----那些不想归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和孙皇后一派抗衡,是不是扶持得起年幼的皇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
次日,秦王就在诸位大臣们的拥戴之下,再三谦辞,勉为其难力挽国之危难,继承先帝的遗志,成为了新一任皇帝!
很快皇帝颁布了第一道圣旨,尊先帝嫡后许氏为母后皇太后,尊继后孙氏为天圣皇太后,尊其生母王氏为圣母皇太后,追封天子嫡妃顾氏为孝仁皇后,册立继妃傅氏为孝贤皇后。
三日后,又有喜讯传出。
孝贤皇后傅氏于凤栖宫产下一名小皇子,皇帝龙颜大悦,认为小皇子是带着新朝的福祉而来,赐了乳名唤作福哥儿。
再说如今的许家,虽然在巫蛊一案中得以翻身,但是嫡支成年男子悉数处决,只剩下几个年幼的儿孙。上无父母祖辈教导扶持,身边亦无叔伯长辈教导,而且人脉根基随之崩坏,已经完全退出了政治核心圈子。
甚至为了避祸,几个剩下的许家子孙在远房亲戚的帮助下,变卖了所有的被赐还资产,举家迁回了祖籍故里恢复元气。
----好消息不停的传来。
新朝伊始一切忙乱,皇帝和众位臣子商议了好几天,再度请傅太公出山继续任职中书令,并且加封正一品太师一衔。
----以皇帝现在的实力,根本就压不住满朝各支各派的文武大臣,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孙太后需要忌惮。
傅希直则不一样了,即便“休养”了一段时间,同僚学生等等人脉关系网犹在,中书令大人多年的余威犹在,最主要的是处理政事的能力犹在。
傅文渊也接到了调令,让其即日返京依旧任职吏部尚书。
圣旨里没有说原因为何,当然谁也不会傻到去质问皇帝,况且傅文渊本身并无大的过错,----纳个把不妥的小妾这种事,现在不值一提。
并且因为傅文渊是皇后生父,按照历朝历代的管理,另外恩封为晋阳公。
未几日,贺老爷辞官带着家眷返回故里。
宋氏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由啐了一声,“当初陷害咱们家的时候躲起来,这会儿知道害怕了?真是做贼心虚!”
“娘…,咱们家不比从前只是清贵。”初盈听了,劝道:“现今已是鲜花着锦、烈火油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这种时候更应该大度一些,无须跟一些奸邪小人斤斤计较。”又抿嘴一笑,“娘可不能输了国公夫人的气度。”
“呸!”宋氏现今万事如意、心满意足,笑啐道:“还敢打趣你娘?”看了看屋子四周,感慨道:“这里住了好些年,回头搬走还有些舍不得呢。”
以傅家如今的显赫,再住一个五进五出的宅子实在不合适。
皇帝另外赐了一座晋阳公府,傅兆臣带着人先去看了看,说是比傅家现今的宅子大了五、六倍不止,一人一个小院都是绰绰有余。
很快满京城的人又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先头被构陷入狱的谢家大公子,在为太子平冤洗雪中起了重要作用,因此重回仕途,升任尚书省正四品左丞一职。
在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傅家出了一个皇后,不仅母族跟着沾光,就连妹妹未来的夫婿也随之受益。
初盈却明白,只怕实际的真相并非如此。
要知道,谢家已故的老爷子曾任尚书省左仆射,谢长珩似乎正沿着这个轨迹,一步一步的,继承祖父和父亲的遗志前行,终有一日光耀谢家门楣。
按理说,即便他洗脱罪名也只是官复原职,即便皇帝恩赏,亦应该是在吏部往上升一升,而他要达成调职的目的,就必须要获得皇帝的大力支持。
凭什么?凭她是皇后的未来妹夫?
----当然不可能。
初盈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心下骇然。
继而又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仇家,而是要成为自己的丈夫,幸好自己如今是皇后的妹妹。
不由想到了清屏公主,她现今的处境差不多是生不如死,再联想到当初谢长珩对自己说的话,----他一早就知道,最后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众人竟然都是白担心了。
初盈有点啼笑皆非,更忍不住想把谢长珩臭骂一顿。
因此等他过来道谢时,央求母亲要单独和他说几句,出了门,站在人人都可以看得见的庭院里,问道:“为什么让这些人白白担心?”
谢长珩一袭银白色的素面长袍,头上别了一只白玉簪,面如冠玉、神采飞扬,长长的凤目里光华璀璨,哪有半分受过牢狱之苦的迹象?闻言微微讶异,静了静,勾起嘴角一笑,“盈妹妹,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哼。”初盈见他避而不答,心下已经答案了然,淡淡道:“我若是聪明的,就该识相的假装不知道。”
谢长珩目光微闪,笑问:“哦…,那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有什么人能瞒不过你吗?”初盈反问,继而在连廊上的栏杆坐下,轻声道:“不论之前种种如何,但我和你既然要结为夫妻一体,总该有一份赤诚,不能连身边人都信不过。”抬眸看向他,“你说,对吗?”
还有一句没说的是,总不能连至亲的人都用上算计。
谢长珩意外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半晌才道:“对。”
此时夕阳西坠,落日渐渐的从天空中低了下去。
满天都是五彩绚烂的锦霞,红的、黄的、紫的,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好似天上的织女打翻了染缸,泼出一天浓笔重墨的炫彩。
清风徐徐吹动,送来让人心旷神怡的阵阵清凉。
谢长珩看着眼前挽着堕马髻的少女,云髻斜绾、娟美如画,一双流波妙目在霞光的映照下,好似一泓潋滟生辉的湖水。
片刻后,收回目光淡声道:“如今正是国丧之期,婚期只能往后再延一年。”
初盈把该说的话说完,也不打算再啰嗦下去,起身微笑道:“就只当是…,让我在父母身边多尽一年孝吧。”
谢长珩看着对方那狡黠的目光,明白未婚妻的心思,做媳妇哪有做姑娘自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甚是有趣,“嗯…,就算是偿还你当初的担心。”
“你是狐狸变的吗?”初盈含笑撂下这么一句,转身飘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让初盈晚了一年成亲,长大点,身子骨受得住点,O(∩_∩)O~
明天某颜休息一天,放空一下脑子,有不少新出场的人物要设定,很快开始初盈的婚后生活。
后天继续更新!
双更了,不要大意的都出来冒泡吧!
掀桌,晋江又抽了!你个弱受,到底是要闹哪样?囧rz…
62、出阁(上)
转眼一年过去,到了四月。
谢家的人过来下聘礼,整整一百二十八抬。
这里头有些讲究,比方有的人家为了做面子,聘礼的抬数虽然多,但实际上很可能不少都是虚抬,随便放置了点东西。
谢家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可都是实打实的,----料子是最时兴最鲜亮的,金器是足金有分量的,玉器是上等成色够水头的,每一个箱子都压得满满当当。
再者箱子大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谢家的聘礼箱子,全都是半人高,二尺六横、二尺二宽的,----这次娶的是长房嫡长媳,以他们家多年来攒下的根基,完全有这个底气。
豆蔻出去看了一趟回来,满面笑容,“随便打开一箱子,挤都挤不下,换做家底薄一点的,箱子小一点的,都够分出两、三抬了。”
初盈听了反应平淡,----这不奇怪,自己是今上皇后的嫡亲胞妹,谢家就算是掏空家底,也肯定要做这个面子的。
不过没有哪个姑娘会嫌婆家的聘礼多,因此点头笑了笑,问道:“今儿送聘礼的人是谁?”
“是长房的盛二爷。”豆蔻想了想,又补道:“瑜五爷也来了。”
人虽来了,可是谢长瑜怎么看都像是凑热闹的。
初盈有一瞬的怔忪,前世的未婚夫…,那个背信弃义逃婚害苦了自己的人,很快就要变成小叔子,想想真是有点别扭。
不过大喜的日子,实在不愿意再去想那些糟心事了。
“我看盛二爷挺不错的。”豆蔻是初盈的陪嫁人员之一,看到谢家如此重视,心情自然有些激动兴奋,夸赞道:“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倒像是珩大爷的嫡亲兄弟,要是不说,谁会瞧得出是庶出的…”
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谢长瑜有些不够大气。
“什么像不像的?嫡的、庶的?”凝珠不等她说完,便训斥道:“你再这么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回头告诉简妈妈揭你的皮!”
豆蔻赶紧打住,苦着一张脸,“凝珠姐姐我错了。”看向初盈求救,“小姐,我再也不敢了,就是看见聘礼又多又好,一时高兴…”
初盈没有像平常那样轻易绕过,而是正色道:“凝珠的话没错,以后在谢家可不比在咱们家,说话得多留几分余地。”今日不是教训人的时候,“下去吧,以后说话先在脑子里面过一过。”
“是,记住了。”豆蔻如蒙大赦,低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初盈没去琢磨谢长瑜的事,转而想起谢长盛的妻子----黄氏,印象中是个圆圆脸、爱说笑的女子,以后面对小七岁的自己叫大嫂,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吧。
就连谢长瑜,自己也要比他小一岁呢。
不知道他和他的苏表妹如何了?想来以谢夫人的脾气,应该不会让嫡子娶一个庶女的,更何况…,还是女儿婆家的小姑子。
这一世谢长瑜成亲的时候,会不会也要闹一出逃婚的闹剧?
自己还没进门,就先有麻烦事在等着了。
第二天,宋氏屋子里的小丫头过来传话,“四小姐,方才宫里来人传话,皇后娘娘召见,夫人让你收拾好赶紧过去。”
宋氏如今是晋阳公夫人,家里人便都唤了称呼,连带马氏,因为丈夫被恩封了一个六品飞骑尉的虚职,在家也被唤做二夫人。
早在去年,傅家就拖家带口的搬到了晋阳公府,傅文渊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了。
不比傅家旧宅格局不大,初盈从自己的院子去母亲的院子,至少得多走一盏茶的功夫,进了门,先给父母行了礼方才坐下。
宋氏已经换了国公夫人的命妇礼服,花钗九株、九宝钿,双佩小绶,华丽隆重很是大气,举止也带出几分端凝之态。
反倒是傅文渊家居穿得随意,坐在旁边甚是不搭,说道:“想来是你要出阁,皇后娘娘有话要与你说,宫里不比别处,记得时时刻刻谨言慎行。”
初盈聆听父亲教诲,站了起来回道:“是,女儿记下了。”
按礼制,官员的女儿进宫觐见随母服。
初盈头挽半翻高髻,金钗步摇点缀,簪了一朵绢制的芍药花,这是进宫时常用的装束打扮。身上鹅黄色的中衣,湖蓝色的碎花半袖,下着一袭烟霞色的高腰曳地长裙,臂挽月白色帔帛,很是温婉可人的颜色搭配。
与母亲不同的,是没有双佩小绶,头上的钗环也要简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