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点点头,把头埋在叶琛背上,小声说:“我们走吧?”
寒风中,叶琛叹了口气,发动了摩托,低沉的引擎声咆哮开,他冲着车上的人潦草地挥了挥手,就带着这个叫她无比头疼又蛋疼的姑娘踏上了回程的路。
牧马人掉了个头,也往前驶去。
余笙盯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树木,怔忪了片刻,忽然开口说了句,“我想去一趟域城。”
姜博言方向盘打了个飘,“你说什么?”
陆玥从后座趴上来,“你疯了?”
“嗯,”余笙认真地点了点头,“估计是。”
第46章
余笙这无比天马行空又充满革命冒险精神的计划不到十个小时就被姜博言无情剥夺了。
因为信誓旦旦说着自己完全没有事的她, 很快就被啪啪打了脸,那声音还有点儿响亮。
凌晨三点钟, 在整个城市陷入沉睡, 就连夜生活丰富的妖精族男男女女们都已经疲倦地爬到床上的时刻,姜博言猛地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惊醒, 一秒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太太正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地做噩梦。
他拧着眉心,晃了晃她, “笙笙, 醒醒。”
又是昏迷又是噩梦的,这出息的样子还去域城,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余笙清醒过来的时候, 迷茫地看了姜博言一眼, 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痒痒的,伸手摸了一把,在她还没有发表出“咦, 怎么是湿的”这种高论的时候,姜博言就开了大灯, 问她:“做噩梦了?”
白光撒下来, 余笙眼睛有些承受不住地眯了一下,偏过头去。
听见他的问话, 余笙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拿手遮眼睛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一巴掌盖在了脸上, 遮住自己那丢人无比的眼泪,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终于被扛不住了似的坦白说,“那时候也经常做噩梦,无论自我催眠多少遍错不在我身上,都没有用。”
像是失手碰碎了邻居家的玻璃,尽管那玻璃摇摇欲坠早就该寿终正寝了,可还是会觉得自己是那个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会打心眼地觉得自己并不无辜。
不是她想不明白,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我明天带你去看个心理医生吧!”姜博言靠在床头,把她揽进怀里,温热的大手搓着她的肩臂,“现在还睡得着吗?”
余笙点点头,回他,“嗯,你也快睡吧!”
姜博言歪头看了她一眼,“扯淡!”
“…那你还问我?”什么毛病。
“出去走走吧!”姜博言下床,“见过凌晨三点钟的A市吗?”
余笙想起那句被老爸和老妈无数次给小萝卜头门灌鸡汤说的话——“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哈佛图书馆吗?”,忍不住乐了起来,跳下床,“走,去见见!”
穿衣服,换鞋,推开门的时候余笙抓着姜博言的手,“那你见过凌晨三点钟的A市吗?”
“见过啊!”姜博言伸手把她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往上缠了两圈,“创业起初的时候,不是太顺利,一堆破事,所以经常失眠,早上睡不着的话,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凌晨三点钟,街上的车辆都匆匆闪过,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霓虹闪烁的光影虚幻地不太真实,孤独而辽阔的星空盖在头顶,会让人生出几分渺小的感慨来。
孤独和寂静更利于思考,凌晨三点钟,那几乎是他最清醒的时候。
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寂寥,街上披红挂绿的,红色的灯笼和喜字早就高高地挂起来了,来年是猴年,各式各样的贴画和玩偶已经新鲜出炉,争奇斗艳地被塞在每个显眼的地方,一路过去,虽然街上没什么人,但霓虹闪烁的灯光和浓浓的喜庆味道,平添了几分热闹,也冲淡了凌晨三点钟A市的萧瑟。
“后天就是小年了。”余笙忽然想起来,惊呼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姜博言“嗯”了声,“小年夜回趟家吧!”
余笙点点头,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回谁家?”
作为已婚青年妇女,余笙不得不考虑一个亘古难题,回谁家过年?
“我陪你回去。”
那就是回余笙家了,“那姜叔叔和姜阿…呸,改不过来口了——怎么办?”
“大年夜再回去,可以吗?”他歪着头看她,似乎是在她商量。
这可真是稀奇,一向说一不二,颇有□□者臭毛病的六哥,也有同人打商量的一天。
余笙忍不住倍感自豪和骄傲地笑了起来。
小年夜去她家,大年夜去他家,没什么毛病,她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愉悦地应了声,“行啊!”
可是说完,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爸妈已经四五十岁了,转眼她就嫁人了,她一个独生女,一想到大年夜爸妈要独自守着年夜饭看春晚就有点儿眼酸。
余笙说,“以后生两个孩子,一个随你姓,一个随我姓。”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脑袋瓜里究竟又想起了什么,顺着话头回她,“行啊,没问题,或者可以生两对儿龙凤胎,两个随你姓,两个随我姓!”
余笙无语地盯了他几秒钟,觉得他这造物主一样的论调真是傻的可爱,“看把你能耐的!”
他冲着她笑了笑。
两个人沿着中央大道的人行道往前走,街上只有匆匆而过的车辆,人行道连个流浪汉都没有——这特么冷的天,流浪汉都去找暖和的地方栖息了。
就他们两个傻X大半夜的出来吹冷风,一看就是那种脑子有泡的。
余笙顶着一脑子的泡张着手臂往前狂奔了一会儿,街上什么人都没有,她这智障的行为做的毫无心理负担,跑了一会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扭过头来看见姜博言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顿时蹲在地上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我怎么娶了这么个智障媳妇儿?我跟你说,晚了,本品贵重,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还挺有自知之明!”姜博言笑了笑,手插在兜里,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的笑得像个二缺的她,出神了片刻,她身上有着很矛盾的属性,压抑又奔放,自由而克制,这种属性从一开始见面就吸引着他。
虽然他一直把她当阶级敌人一样做斗争,但如今回想起来,每一次斗争都带着征服的意味。
他像征服她,而征服的目的,向来是占有。
虽然最后是她占有他,他也有种自豪而满足的感觉。
对他来说,她是特别的。
他和刀刀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父母恨不得把两个人栓个红线直接绑定终身了,可是他从来都知道,两个人走不到一起,两个理智而克制的人凑在一起,像两块冰,勉强凑在一起也擦不出火花来。
偏偏是余笙,能打破他所有故作成熟的伪装,能刺破他所有的冷静克制,把他的一切都搅得腥风血雨,强势而凶猛地霸占着他所有的思维,就像把一团冰架在酒精灯上烤,不仅融化了,还沸腾了。
这是件奇妙的事,就像现在,如果哪个人在他面前做这么傻缺的事,他一定会盖棺定论地给对方打个智障标签,然后列入拒绝来往户,可是如果是她,他就能体会到她内心那点儿微妙的反抗和反抗后的愉悦心情。
她像个被绑住脚豢养起来的鹦鹉,飞不出牢笼,又渴望蓝天,偶尔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都能乐得手舞足蹈。
她待在规矩里方方正正地活着,可内心其实充满出格的想法,这是她性格里所有矛盾的起源。
“来,抱抱!”姜博言走近了,伸手站在她面前。
余笙直接蹿了起来,挂在他脖子上,顺杆爬地把腿架在他腰上。
余笙:“叮~您的好友树懒余已上线!”
“不,是我的太太余二傻!”
余笙揪着他的耳朵,“…你能娶来老婆,真是多亏自己长得帅!”
“是吗?”姜博言手托着她的屁股,把她往上提了提,“那真是庆幸我太太是个颜狗。”
“对啊,你该庆幸我是个颜狗。那你为什么看上我,是因为我美吗?”余笙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但鉴于问出来显得有那么些些的智障,为了自己光辉的形象,就一直没能问出口。
这会儿或许是被冷风吹得脑子不合适了,也可能被美色秒掉了智商,总之她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这个无比具有幽默感的问题。
说完自己都没忍住,趴在他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
姜博言清冷的脸上慢慢也爬上笑意,最后在唇角眉梢铺展来,像是被春风扫荡过的荷塘,莲花灼灼盛开。
“嗯,你美,美得炫目。”他开口,用他低沉带笑的嗓音回答她,那语气里没有揶揄,只有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落在余笙耳朵里,痒痒的,让人恨不得伸手进去挠一挠。
仅存的那点儿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哄她的情话,然后哼了他一声,“嘴倒是甜,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还是眼睛有毛病啊?”
“如果非要选择,那我肯定选前者啊!”
余笙听着他语气里那点儿依旧若有似无的笑,忍不住捶了他一把,“诚实地夸我一下不行吗,我没有一点儿优点你是脑子犯抽才娶我的?”
“嗯,”他点点头,“有可能!”
余笙没绷住,笑了,把他脸捏扁了又搓圆,“我生气了我跟你讲。”
他低头寻着她的唇,贴上去,慢慢地磨着,啃噬着,直到血气翻涌,再亲下去就该站在风口冷静的时候,才放开她,头抵着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你最大的优点儿就是没有优点…”
余笙眼见一巴掌就要糊他脸上了,就听见他接着刚刚的话说,“还把我撩拨地无法自拔!”
余笙扬起的手堪堪落下,“我什么时候撩拨你了?”她严重质疑他这项指控。
“三年前,你在日记上写,从邬西山脉回来,就对我表白,我当真了,你却没来。高三那年,你到处跟人说自己要考A大来投奔我,我又当真了,可开学一个学期,你一次也没来找过我。我跟刀刀去毕业旅行,你说要来制止我,我都已经打好草稿准备去和刀刀坦白了,可你还是没来…还有很多,要我接着说吗?”
余笙保持了完美的“吃鲸”表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姜博言回了她一个狂拽酷炫的——“呵!”
第47章
“呵什么呵,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余笙好奇地揪着他问。
这下姜博言连个“呵”也不给她,瞥了她一眼, 手插在裤兜里, 高贵冷艳地往前走了。
余笙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干脆“哼”了他一声,“谁稀罕知道似的。”
他在她身后笑,“自己想去吧!”
余笙扭头冲他竖了个中指, “看把你闷骚的, 我不去找你你不会找我,我不投奔你你不能过来罩着我,我不制止你你就去啊!我不把你按床上, 你都不知道脱衣服啊?”
姜博言默了一瞬, 认认真真地点了头,“受教!”
余笙:“…”
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瞎溜达的两个人,最后在四点四十分左右进了一家早点店, 老板娘刚刚睡醒,顶着一脸懵逼坐在店中间灌速溶咖啡, 一边灌一边皱着眉头念叨儿子不孝顺, 好不容易给她送一次礼物,还送这种神特么难喝的东西。
余笙进门听了这么一耳朵, 顿时有点儿乐,说不定人儿子觉得喝咖啡挺时髦的,给老妈加一点时髦值, 人还不领情。
这就是代沟啊!
就跟她和老余老杨同志之间,永远隔着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余笙扯着姜博言坐下来,在他还没有嫌弃这里之前,火速点了两人份的早点。
老板娘大约是没想到有人这么早来吃早点,把咖啡咽了之后,仔仔细细回味了一下味道,再次得出一个“难喝至极”的结论之后,才反应过来,招呼说,“啊,好,两位稍等啊,马上就来。”
早点店不大,里面简单明了的两部分,里面是操作间,外面摆着九张桌子,倒是挺干净整洁,没有服务生,就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人,老板娘扬着声音用方言报了单,里面老板也用方言应着,听口音像是南方人,外来客在这边做早点生意,还把店面开在中心商圈外,也不知道这收入够不够付房租。
这条街灯火通明,往前跨一条街就是CBD,姜博言的公司搬的新地址就在那里,这家店扎在一堆星巴克和高档餐厅之前异常亮眼,余笙刚看见的时候,还以为幻视了。
看见开门营业的标志,硬是拉着姜博言走了进来。
菜单就在桌子上,余笙翻着看了会儿,又加了两道小菜,一屉包子,老板娘听见她又加,从里间跑出来,耿直地说:“要不一会儿吃完再点吧,点这么多我觉得你们会吃不完!”
余笙闻言笑了,没见过这么耿直的老板娘,还怕客人点得多吃不完,她摆摆手,“没事,我…不,他吃得多。”余笙本来想指自己的,又觉得有点儿有损形象,硬是把指向自己的手指打了个转,转到了姜博言身上。
老板娘看了一眼姜博言的身板,“小伙子瘦着呢,是该多吃点儿。”说完不疑有他地走了。
余笙看着老板娘走了,才伸手好笑地捏了捏他胸口的肉,“这小身板,多吃点儿补补啊!”
“小身板?你确定?”这简直是对他身材的侮辱,他用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着看她。
那样子颇有一种你敢肯定我就直接脱衣服干的架势。
余笙顺着他的毛,“怎么会,对老板娘的话我表示深切怀疑,这哪是小身板,分明又高又壮,毕竟一夜七次呢!”
一夜…七次…
姜博言一时竟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既然你执念这么深,那我只好满足你了。”
“嗯,你最棒!”余笙权当是笑话来听。
姜博言眯了眯眼。
老板娘把早点上齐的时候,又不甘心地去品尝儿子一片“扯淡”的孝心了,小小的屋子里混着咖啡泛苦的气味,余笙啃着油条侧头看了老板娘一眼,笑说:“这东西提神是个好东西,就是喝多了对胃不好。”
老板娘挠了挠头,“我看电视上人动不动就去咖啡馆坐坐,我觉得咖啡这玩意儿也不是很好喝嘛!”
“各人口味不同,不喜欢就别勉强啦!”
老板娘“哦”了一声,看着那满满的一个咖啡罐子,摇了摇头,“不喝就浪费了。”说完叹了口气,好像遇到了多大难题似的。
余笙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以给小辈喝,年轻人可能会喜欢。”
老板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仔仔细细把罐子给封了起来。
余笙忍不住问了句,“阿姨,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您怎么在这儿开了个店啊?房租不会很高吗?”
不会入不敷出吗?
老板娘歪头思考了片刻,回答说,“我儿子租的,应该不会贵的,他那么抠。”
便宜才有鬼啊!这老板娘可真可爱,人家都是实力坑爹,这完全是实力坑儿子。
早餐吃完就五点多钟了,街上渐渐地开始热闹起来,有了些人气,姜博言出门的时候,拦了一辆出租,然后两个人回了酒店。
刚刚出门的时候只简单洗漱了一下,想着回来再收拾,吹了近两个小时的冷风,这会儿回来,余笙却只想先泡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
余笙放好水脱完衣服的时候,姜博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预约了心理医生,九点钟,待会儿我们过去。”
余笙“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来也奇怪,想当初怕的要死要活,恨不得每晚做噩梦的她,这会儿已经能够释然了,每个人都会犯错,逃避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趟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余笙已经不害怕了,到底是卫峥的错还是自己的错,都不重要了,她有姜博言在身边陪着,有陆玥关心她,有老爸老妈做后盾,她多幸运啊!
给自己灌了会儿鸡汤,心情美美的,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松弛下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的她,这会儿迷迷糊糊就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姜博言大早上惨无人道地祸害了罗阳一通,让他把这几天自己没在的时候,公司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罗阳打着哈欠看了一眼表,“卧槽”了好几声,骂了声“变态啊你!大早上不搂着你老婆睡觉,你祸害我做什么。”
抗议了一通后,然后才把神游在周公那里的神经勉强拖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回他,“挺好的,实体门店从A市已经扩展到二十多个县市,目前反馈的情况都还好,就是请鬼妹站台花费太多,我们最近资金有点儿周转不开,不过乐观估计,最近三个月实体门店发展态势好的话,可以很快让我们喘口气。对了,叶琛快毕业了,他那个专业,下半学期基本没课,就剩一个毕设要倒腾了,他的意思是到这边来帮忙,昨儿晚上才说的,我说请示请示你再说。”
姜博言去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回他,“我们公司可不养闲人,剩下的你看着办!”
罗阳笑了声,“得嘞,明白了。”
“户外运动品牌,单一是行不通的,我们的客人最好能在一家实体门店买到所有他需要的东西,所有配套产品要加快速度,你记着去催一催。”
“我知道,一直催着呢!还有,上次面料商招标,最后你敲定了台湾一家小作坊,我真怕他们随时倒闭啊!我去看了工厂,那破的一逼,你是脑子不合适了吗?”
“质量,还要有特点,人祖传手艺,怎么就随时要倒闭了,面料分析报告我不是拿给你了吗?没看?”
“看了,没看懂!…算了,这你强项,你觉得没事就行,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出了事你兜着,我可不管了啊,反正我又不是老板。”说完自己吐槽了自己一句,“真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的心。”
姜博言闷声笑了句,“放心吧!对了,公司年会今年要办吗?”
“诶呦我的哥,早一个月策划都搁您桌子上了,能不能对公司的人文建设多一点儿关怀,把对你老婆的爱分一点儿给公司好吗?好歹也是你亲儿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多不容易!”
姜博言:“…好了,卖白菜的,再见!”
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余笙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姜博言挂了电话,疑惑地推开浴室门进去,就看见余笙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一头扎进水里了。
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姜博言十分之无语地走了进去,站在她面前端详她,她眼底泛着青黑,一脸没睡好的样子,想起早晨起来她那压抑的哭声,他是真的不忍心叫醒她。
可是…
他伸手摸了一下浴缸里的水,都快凉了,这样睡下去,不感冒才怪。
一向果断的他,难得的犯了难。
就那么原地愣了会儿的功夫,余笙倒是自己醒了,看见他,一脸疑惑地问他,“你干嘛呢是?”
姜博言:“…”
他只能无言地沉默三秒钟,然后挽了袖子把她捞出来,“去床上睡去!”
好不容易把她弄出来了,她又不干了,“我好没洗好呢!”
“都在浴缸睡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洗,看把你能耐的。”姜博言强势地把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也不管她一身都是水,扯了浴巾裹在她身上,直接抱她去床上。
“啊?”余笙觉得也就眯了那么一小小会儿。
“啊什么啊!”姜博言踹开浴室的门,抱着她出去,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看着自己这一身水,嫌弃了一会儿,果断三下五除二把上衣给脱了。
“哎哎哎,好好的脱衣服干嘛!”余笙左右翻滚了一下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看着他一副准备日天日地的架势在脱衣服,怂得后退了一步,蹭着床头的墙靠着,一脸即将被暴虐的惊恐模样。
姜博言本来什么也没想,湿衣服穿身上不舒服,自然而然地给脱了,这会儿看见她这样子,顿时脑子里就生出了点儿别的想法,燎原似的呼啸而过。
他边往那边走边解皮带,最后单膝跪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身上,“你说干嘛?”
那一脸“你说干嘛?当然干你”的表情塑造的太成功,导致余笙条件反射一脚踹了上去,没注意,踹在了要害部位,所幸力道不大,但还是疼得姜博言一缩。
姜博言这下连逗她都没心情了,低头看了一眼差点儿被踹萎的姜小二,咬牙切齿地盯着看了余笙一眼,“很好!”
第48章
那句“很好”说的余笙心肝一颤, 下意识就抱住了他脖子,“我错了, 亲爱的。”
六个字, 被她说的百转千回跟撒娇似的也是不容易。
姜博言掀开被子把她捞了出来,扔了被子到一边, 将她放平在床上,依旧高贵冷艳地吐了两个字,“晚了!”
余笙没穿衣服, 他这会儿也脱得差不多了, 刚刚好。
肌肤相贴,滚烫碰上滚烫,烈火刺啦啦地从两个人身上撩过去, 仿佛在冬日干草堆里撒了一把火星, 哗啦一声荡过去,遍地狼烟。
姜博言有点儿急,强压的**被忽然撩拨出来, 反弹力惊人,他这会儿恨不得把余笙给碾碎了揉到身体里去, 好叫她完完全全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