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郝玫关门的声音,周秘一翻身坐了起来。刚才郝玫按得他很舒服,可还是没有睡意啊。装睡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的心。
他下地穿鞋,走进餐厅,看见满桌子丰盛的早餐,郝玫不在,他也彻底失去了胃口。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想到下午要去看酒店,又回到床上躺了一会,越是着急越是睡不着。心里越来越烦躁,身体和精神受到双重折磨,周秘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起身,之前把安定装在一个纸包里,藏在钱包里。他从钱包里把药片找出来,一片已经不起作用,周秘倒了两片在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明知道吃多了会产生药物依赖,可他别无选择,他太想睡觉,更加不想让郝玫担心。
重新回到床上,熬了一阵子他终于睡着。
郝玫跟周秘约好下午一点回家,然后载着他一起去看举行婚礼的酒店。不过她担心周秘一个人在家,十二点就回来了。看到主卧关着门,她悄悄推门进去,看见周秘睡得正香。她心里高兴。退出卧室,见周秘的裤子扔在沙发上,周秘是个爱干净的人,很少随手乱扔衣服。
郝玫摇摇头,把他裤子捡起来,准备扔进洗衣机里,等他睡醒之后洗干净。她伸手一掏他的裤兜,摸出两张百元的钞票,于是拿着两张钞票打算放到周秘的钱包里。
周秘的钱包一直就放在抽屉里,郝玫是个成熟稳重的女人,虽然和他扯证了,但是从来不会翻看他的钱包和手机,给他留下足够多的私人空间。
郝玫拿起钱包,准备把钱塞进去,忽然觉得钱包鼓鼓囊囊的,有点奇怪,她小心地从里面抠出一个小包,打开来就看到了一片一片的安定。
郝玫脸一下就黑了。
周秘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他打着呵欠走出房间,准备先把餐桌上的早餐收拾一下。却看到郝玫脸色漆黑坐在沙发上,他还有些发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郝玫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你坐下。”
周秘有些心虚地坐下来:“怎么了?”
郝玫扬了扬纸包:“这是什么?”
周秘坐在那里不吭声。


第91章 真相扑朔迷离(11)
郝玫抬高了声音:“别以为我不认识, 这是安定对不对?你怎么能随便乱吃这种药, 很容易产生药物依赖你知不知道?”
周秘心说, 已经产生药物依赖了。当然这话没敢说出口。犹豫了一下, 他终于慢慢开口:“我想睡觉, 我更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立刻把郝玫那凶巴巴的外衣击碎了。她伸手抱着他腰, 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咱们都快结婚了,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不为你自己, 也多为我想想。”
周秘在她额心亲了一下, “放心吧, 我惜命着呢。”
郝玫推了他一下, 嗔道:“胡说什么呢?下午不去酒店了, 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把那包药片收了起来,“这些安定没收了, 没有医嘱的情况下, 不能随便乱吃。”
“咱们很快就要举办婚礼,还是先看酒店吧。”周秘提出了反对意见。
“身体要紧,先看病, 别的都好说。”郝玫坚持。
见她态度这么坚决,周秘只好答应。
周秘本来要给她做午饭,郝玫哪里舍得让他再操劳,直接开车载着他进了一家饭馆, 简单吃了点东西,郝玫把车开进了当地最好的一家三甲医院。
花了一百多块钱挂了专家号,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见到了坐诊的专家。大夫五十多岁,干干瘦瘦的一个小老头,详详细细问了很多问题。
周秘一一回答。
大夫问完以后,又给他开了一系列的检查项目,俩人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检查完,拿着一堆报告去找大夫。
大夫看了一会儿,抬头说:“小伙子的各项指标都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是心理性失眠,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做一下心理疏导。”
俩人离开医院,郝玫有些泄气,“这就把咱们打发了?”
周秘笑道:“又不敢吃药,本来就没有特别好的法子治疗。”
郝玫还是不死心:“明天我再给你预约一个心理医生。”
周秘说:“珍妮特还在呢,不用麻烦别的心理医师了。”从双集镇回来,周秘特别不想见的人就是珍妮特。
郝玫怕他自己不肯过去,“那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拜访珍妮特。”
正说着,耿子扬打电话过来,郝玫接起来问:“师兄,有什事吗?”
“明天有空没,我请你喝咖啡,带上周秘一起。”耿子扬说。
郝玫偏头看了周秘一眼,心里有些奇怪。听耿子扬的语气,跟她喝茶都是其次的,主要是想跟周秘见一面。他跟周秘一向不对盘,找他有什么什么事?“明天我们打算去看心理医生,他最近总是失眠…”
“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耿子扬说:“周自强的案子破了,我想跟你们通报一声,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郝玫精神一震:“真的?那我问问周秘,一会儿给你答复。”
“嗯。”电话那头,耿子扬语气淡淡的,“周秘的失眠症状,是不是从双集镇回来之后开始的?”
郝玫愈发奇怪:“是的。你怎么开始关心起他来了?”
“随便问问,那我挂了。”那头耿子扬收了线。
周秘偏头看过来,“是耿子扬?他找你有什么事?”
郝玫说:“你父亲的案子破了,他想跟咱们通报一下。约咱们明天见面。”
“真的?”周秘有一瞬间的愣怔,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晦涩不明,“既然是这样,那就见他一面好了,完事之后再去找珍妮特,反正我们时间充裕。”
“也成。”郝玫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给耿子扬回拨过去,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办公室内,耿子扬挂了手机,望着墙上的人物关系图陷入了沉思。邵义案和佟大雷案都没有什么说的,证据确凿,唯独这个’二一一‘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三个案子,十几个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标注了各种箭头和鬼画符般的记号,只有耿子扬能看明白。别的刑侦队长遇到疑难问题,喜欢把侦查员们集合起来开会,集思广益。耿子扬跟他们不一样,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思考。
对于刑事案件来说,侦查思路非常重要,耿子扬怀疑“二一一”案另有隐情,杀死周自强的不是郑山,那么犯罪嫌疑人还能有谁?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有过一个猜想,而现在,这个想法越发清晰起来。
耿子扬从墙上拿下一个女人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年轻美丽,笑容沉静。正是周秘的母亲宋洁。
晚上八点,耿子扬带着小赵来到张秀芳家里。
张秀芳50多岁年纪,已经从单位内退,呆在家里带孙子。
耿子扬来之前跟她联系过,不过看到他们她还是有些吃惊,“耿队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热情地把人让进屋里,“还以为你们明天才会来。”
“刚好有点时间,就过来了。案子不等人啊。”耿子扬笑着说。他是那种很随性的性子,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打交道。
张秀芳请他们坐下,又热情地给他们上了茶水,端上水果。“听说你们还在调查周自强被杀那件案子,这都多少年了…”
耿子扬笑着解释:“我们警察的要求是命案必破,不管过了多少年,这样的案子永远都不能放弃。这次过来,还是想跟你多了解一些情况。”解释了来意。
张秀芳笑着说:“这个我们当然会好好配合。不过跟您说句实话,这么多年,来来回回的,警察来问了不下二十遍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您再来问一遍…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张秀芳是宋洁单位的同事,又跟宋洁做了几年邻居,周自强被杀的时候,她到过现场。
耿子扬很随意地说:“我们就是随便问问,您别有太大压力。”
张秀芳说:“耿队长您想问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还能记得多少。”
“今天来呢,主要想跟您了解一下宋洁的情况。”
“宋洁?”张秀芳没想到他问这个。她口中啧啧有声:“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可惜了。”
耿子扬坐直了身子,“在您眼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张秀芳想了想说,“宋洁是九几年的大学生,那时候的大学生可不像现在那样烂大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上大学的都是极聪明出类拔萃的人。院里的领导都很重视她,她一来就让她做了个项目主管。她这个人吧,长得漂亮,又不怎么爱说话。一开始我们大家都以为她很傲,时间长了才知道她的脾气秉性都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她业务能力很强,设计做的很好,本来是前途无量的一个人,只可惜嫁错了人。”
小赵插了一句:“你是说周自强。”
“可不就是那个人渣。”张秀芳哼了一声:“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还打老婆。这男人啊,就是有一万条理由,都不应该对女人动手。何况这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还养着他。”
耿子扬问:“你们单位的人,都知道周自强家暴?”宋洁的单位是一家国营的设计院,当时在整个青城市都很有名。
“都在一个单位那么多年,谁不知道啊。”张秀芳接着回忆说:“有时候小宋在家里挨打了,我还会偶尔收留她。那畜生下手是真狠啊,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拿胶鞋鞋底抽小宋,抽得她满脸是血。小宋那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那么好的一个女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更可怜的就是他俩的孩子,整天看见他爸打他妈,从小就性子阴沉。”
耿子扬悚然动容。
小赵问:“那宋洁就没有想过要离婚吗?”
“怎么没想过啊。周自强被杀的时候,两个人就在闹离婚呢。”张秀芳说,“那人渣死活不肯答应离婚,又哭又闹的,还拿小宋的父母威胁她,说一旦离婚就去跟她的父母同归于尽。”
小赵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王八蛋,真是死有余辜。”
张秀芳继续说,“有一次小宋气狠了,要拿着菜刀去找那个男的拼命,还是我拦下的。”
耿子扬神情微动:“你是说宋洁曾说过要报复周自强?”
张秀芳:“说是说过,不过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样?周自强一米八十几的大个,一只手就能制服了她。况且她们这些读书人,也就是嘴上说说,哪里敢真正伤人杀人了?”
耿子扬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这样的话,她跟你说过几次?”
张秀芳想了一下,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耿子扬一眼:“有过几次吧,记不清楚了。你们不会怀疑是小宋杀的她男人?不可能的。小宋不是那样的人,绝做不出这些来。说那些话不过是一时激愤。再说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警察也不能随便玷污人家的名誉吧。”她还挺回护宋洁的。
耿子扬解释说:“我们不是怀疑她杀了周自强,只是对她的忽然自杀感到奇怪。”
张秀芳长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本来我们大家都觉得周自强死了,她终于能过几天好日子了,谁知道她竟然跟着去了。真是叫人理解不来。她和周自强可能是真有感情吧,毕竟是从高中就相识,要不她一个大学生,也不会嫁给周自强那样的,不是说一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听人家说她大概就是得的这种病。”
耿子扬笑笑,不置可否:“宋洁自杀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张秀芳想了想,说:“周自强死后,她就跟单位请了长假。一直到她自杀,再没来上过班。我见过她两次,她瘦得厉害。我一直觉得她对周自强还是有感情的,因为有一天晚上我看见她在河边给周自强烧纸。”
小赵一愣:“烧纸?”
“我记得那天晚上天很黑,我儿子跑出去玩儿,很晚都没回来,我就去河边找他,看见小宋在河边烧纸,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冒出很多烟。”
耿子扬:“你没上前去问问吗?”
张秀芳说:“没有,我忙着找儿子,远远问了她一句。她说没看见我儿子我就去别的地方找了。”
“她当时表情什么样?”
“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楚。”
“这些事你当时为什么没告诉警察?”
“你们当时也没问啊。”
两人离开张秀芳家,小赵警官开车,偏头看了耿子扬一眼,问:“老大,你该不会是在怀疑宋洁吧?”
耿子扬摸着下巴说:“烧纸的话,不会起很大的烟。宋洁可能是在烧衣服…”
小赵吃了一惊:“难道她在毁灭证据?”
耿子扬看了他一眼,点头:“有这个可能。”
小赵想了一下:“有杀人动机、又曾扬言要报复、还亲手毁灭证据,难道杀死周自强的人真是宋洁。宋洁杀了自己的老公,承受不住心里压力,所以上吊自杀了?”
耿子扬说:“这些都还是猜测,想要坐实宋洁的嫌疑,还要找出证据来。”
小赵瘪瘪嘴:“宋洁都死了十年了,上哪去找证据去?”


第92章 真相扑朔迷离(12)
第二天, 周秘和郝玫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市区一家咖啡馆, 耿子扬已经在座位上等了。
两人走过去, 在耿子扬对面坐下, 耿子扬叫来服务生, 各自点了咖啡, 周秘不敢喝咖啡, 只要了矿泉水。耿子扬这才细心打量起周秘来。在郝玫的监督下,周秘昨晚没吃安眠药, 又是一夜无眠,因此虽然打扮得立立整整的, 可却面容苍白, 神情委顿。
郝玫担心了他一个晚上, 自己也没睡好。
咖啡端上来, 耿子扬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饮料, 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忽然闹起了失眠,是被郑山那个亡命徒给吓到了, 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周秘看他一眼:“这个问题, 耿队长最好还是去问医生。”
郝玫秀眉微蹙:“昨天刚到医院里查了一圈,可惜什么都查不出来,医生建议我们去看看心理辅导师。”
耿子扬笑笑, “也是,你们大概很着急吧。”他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敞着腿, 慢悠悠开口:“今天把你们叫到这儿来,是想跟你们通报一声,十多年前的那桩案子破了,薄仁已经承认了,当年就是他雇佣郑山杀死了周自强,”他下巴向着周秘一扬,“也就是你的父亲。”
周秘闷声不响地喝着矿泉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郝玫则坐直了身体,表情很是凝重。
耿子扬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周秘,“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秘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早就猜到了杀人凶手是薄仁。”他神色淡淡的,“也亏你们警察作为专业人员,花了十年才终于给我一个答案。至于细节,你想告诉我的,我不问你也会说。你不想说的,我问了也是白问。”
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气场不合,绝不仅仅因为两人都喜欢同一个女人。
耿子扬淡淡笑了笑,“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激动,毕竟是拖了十年的案子,没想到你会是这么个表情。”
周秘说:“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况且,薄仁十多天前就被你们带走,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
耿子扬:“你得到的消息好像比我们警方调查的还要详细,能不能问问你,这些案件的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你看不见凶手的样子吗?”
周秘说:“也没什么,我花了大价钱,请私家侦探调查了好几年,知道一点案件的细节不足为奇吧。”
俩人越说气氛越僵,郝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把咖啡杯子用力一顿,生气地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说话?”
耿子扬一摊手:“我们不就是在好好说话呢么。”
周秘没吱声。
耿子扬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周秘,关于是谁杀死了你爸爸,你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嗯。”周秘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上次方教授给我催眠,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
耿子扬也不生气,笑笑说:“既然如此,那咱们换个话题。聊聊你妈妈如何。你说你的记忆出现了断篇儿,你不会连你妈妈都忘记了吧。”
“你这叫什么话?”周秘说:“我怎么可能忘记我妈。”
“那在你心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对你好不好?”
周秘看他一眼,垂了垂眸子,说:“我妈温柔、善良、美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她对我很好很好。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家住在城乡结合部,一到夏天就有很多蚊子,为了能让我睡个好觉,我妈经常半夜起来给我打蚊子,一打就打到天亮。”
耿子扬问:“那你妈妈死了,你一定感到很伤心对不对?”
周秘神色微黯:“那是当然。”
耿子扬接着又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那么,要是有人想要玷污你妈的名誉,你会怎么办?”
周秘神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郝玫也不由蹙眉。耿子扬这个问题有点太没有礼貌了。
“请你回答我。”耿子扬很是坚持。
周秘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明白了。”
耿子扬这次坐直了身体,对周秘说:“还有个问题,我很想问问你。”
周秘语气淡淡的:“你问吧。”
耿子扬:“在你心目中,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你认为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你觉得他对你母亲好不好?”
周秘楞了一瞬,随即淡淡笑道:“小孩子谁不崇拜自己的父亲,他在我的心里,当然是个好父亲。”
耿子扬探究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你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好父亲?可我怎么听我师父说,当年他调查这起案子的时候,你家周围的邻居,甚至你的外公外婆,全都认为你父亲不是个正经人,他经常对你妈妈拳打脚踢,你在那样一种压抑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居然还会觉得他是个好父亲?他打你妈妈这件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语速越来越快,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周秘本来好好的,一下子被他的话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耿子扬,你什么意思?谁给你的权力,污蔑我的父母?就算是警察也没有这种权力!”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当即拂袖而去,连郝玫叫他都不肯回头。
郝玫转头看着耿子扬,也有些生气,她算看明白了,耿子扬今天约了周秘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向他通报案情。她压下火气:“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周秘有抑郁症,最近又老是失眠,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你能不能别这么刺激他?”
耿子扬摇摇头,“不是我针对他,实在是’二一一‘案有很多疑点不能合理解释,我认为当年杀死周自强的未必就是郑山,我必须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郝玫这才反应过来,“凶手不是郑山,还能有谁?难不成…你在怀疑周秘?你疯了吧你!周自强可是他亲生父亲!”
“我并不是怀疑他。”耿子扬道:“案发当年,他才十五岁,周自强颅骨粉碎性骨折,必然是有人用力击打他的后脑才能造成那样的伤害,周秘当时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不过,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只是不肯告诉我们。”
耿子扬皱着眉,十年前的案子,过去太久了,几乎所有的证据全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湮灭了,他根据蛛丝马迹的线索进行的推理,又前后矛盾,逻辑上完全说不通,耿子扬也着实头痛得很。
郝玫见他如此,不免有些生气,“查找事实真相,是你们警方的职责。但是前提,你们不能以此为借口,干扰正常人的生活,更不能威逼一个病人。”说罢她起身,“我尊敬你是我师兄,这次就这么算了,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撂下这句狠话,郝玫起身追了出去。留下耿子扬一个人在那里苦笑不已。
郝玫追到停车场,看到周秘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里,这才略略放心下来。她拉开车门,钻进车子,周秘表情虽然平静,身上却透出一股淡淡的疲倦和哀凉。
郝玫心都揪了起来,转头抱着男人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轻声安慰着:“耿子扬就是那样一个人,为案子不顾一切。我已经警告过他,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了。”
周秘忽地伸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他是那么用力,勒得郝玫几乎透不过气来。他闷闷地说:“小玫,在你心目中,我爸是不是个混账王八蛋?”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别想了。”郝玫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就凭家暴打老婆这一点,郝玫就觉得他不但是个混蛋,还是个大混蛋。“不管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就足够了。从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都忘了吧。”
耿子扬出了咖啡店,没有回警局,而是去了师父张文斌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