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麦棠转身坐下,盯着叶鹿眼睛都不眨,“你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么?”
“我身体健康没有病症,那么就说明无故流鼻血都是申屠夷造成的。纵观我这多次流鼻血,都是因为和申屠夷有过接触,除了他没别人了。”甩了甩头发,叶鹿确定就是如此。
“天煞孤星,不愧是天煞孤星。”麦棠叹口气,若是不在这儿,出去是个死。在这里是安全,可是有一尊天煞孤星在那儿呢,叶鹿三天两头的流鼻血,有多少血也不够流啊!
“请来这么一个老大夫,随口乱说了两句,我就得给申屠夷做苦力去。唉,麦棠啊,你继续做你的丫鬟,我还得接受压榨。”捧着脸,叶鹿一边转着眼睛,也不知申屠夷这厮又要她做什么。
“还有事情要你做?”皱眉,麦棠几分不乐意,这几天给叶鹿折腾的不行,还没完没了了。
“嗯。”点点头,反正申屠夷要做的事情,跟钱分不开关系,危险性很低,她可以去做。
“小心点儿吧,他不止是天煞孤星,还是男人。你一副娇弱的身板,小鹿的模样,难保不会被欺凌。”麦棠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警告道。
叶鹿立即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样,“麦棠,你特别不适合说这种话,很瘆人。”因为她一说,她都觉得是真的了,好像申屠夷真的会对她伸出魔爪一样。
“我说的都是有可能的,小心点儿吧,小鹿。”麦棠眯起眼睛,表明她的猜测未必是不可能发生的。
叶鹿耸耸肩,不甚在意。申屠夷那厮,满身写着禁欲,估计只有金钱才能让他亢奋起来。
翌日,太阳升起,城主府前车马齐备,准备出发。
申屠夷出府,叶鹿也跟随,她现在反倒觉得自己是个小丫鬟,尽管不用她做苦力,可还不如做苦力。
姬先生看起来又瘦了许多,叶鹿打眼一瞧,“姬先生,最近睡觉有点少吧。您这个年纪,虽说是男人的黄金期,可若总是这般熬,迟早把身子熬坏了。待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会一下子垮下来的。”
“姑娘所言极是,在下定会认真听从。”姬先生点头拱手,笑呵呵的很是和善。
叶鹿眉眼弯弯,“我就喜欢姬先生这谦虚的态度,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会谦虚的接受。不似某些人,眼高于天。”阴阳怪气,很明显在影射谁。
马车前,申屠夷缓缓停下脚步,转身,他面色平静,“你会骑马么?”
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叶鹿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摇头,“不会。”
“去骑马。”淡淡三个字,申屠夷转身上车,黑甲兵当即撤了马凳。
眸子睁大,叶鹿极其无言,“申屠夷,你用得着这么心狠手辣么?”
马车里没人回应,而且马上就出发了,显然叶鹿甭想进去了。
姬先生笑呵呵,牵着一匹马过来,一边小声道:“叶姑娘,你就先骑一会儿。待得出了城,你就叫苦,城主会很快让你进马车的。”
噘嘴不乐意,叶鹿看了看那匹马,“我真不会骑马。”
姬先生也无法,申屠夷说了,那就不会改主意。
笨拙的由姬先生扶着上了马,叶鹿紧紧地抓着马儿的鬃毛,使得马儿也老大不乐意。
马鞍很硬,硌的屁股发疼,叶鹿弯着身子,抓着马儿的鬃毛,以一个奇丑的姿势屹立在杀气重重的黑甲兵阵营之中。从街上走过,让路至两边的百姓无不观赏,一时之间她简直就是个耍猴儿的。
暗暗咒骂申屠夷,从他的祖宗十八代开始,不过丝毫无用处。即便当着申屠夷的面骂他,也丝毫攻击不了他。
其实都不用按照姬先生的话来演,打从城主府一直到出了申屠城的城门,叶鹿的屁股就受不了了。
本还想在马背上坚挺一会儿,奈何屁股实在不争气,她伏在那儿左右挪动,一个不稳,直接朝一侧栽了下去。
旁边黑甲兵同时伸手,抓住了叶鹿肩膀的衣服,送上一份力气,使得叶鹿稳稳地落了地。
双脚稳住,叶鹿不禁弯起眉眼,“谢了。”她刚刚还在想,要是掉下来,肯定会摔得很疼。
黑甲兵点点头,话不多说。
就在此时,队伍缓缓停下,前方,姬先生调转马头回来了。
“叶姑娘,城主要你过去。”边笑着,姬先生边说道。
眨眨眼,叶鹿看了一眼自己刚刚骑得马,实在不舒坦。尽管她并不想随意的让申屠夷发号施令,但是和舒坦相比,还是后者较重要。
“好吧。”扬起下颌,叶鹿举步往前走。
马车停在那儿等着,马凳也已准备好,只要有申屠夷的命令,这帮黑甲兵做事痛快的很。
踩着马凳,叶鹿一步步踏上,最后进入马车。
马凳收起,队伍启程,迎着晨起的太阳,与申屠城渐行渐远。
虽然不知道申屠夷的目的地是哪儿,但鉴于这厮这般亲自前往,想来事情不会小。
坐在马车里,叶鹿双臂环胸,下巴微扬,几分盛气凌人。
主座上,申屠夷脊背挺直,眉目冷峻,似乎看不见眼底下的任何人,包括此时此时在装腔作势的叶鹿。
一个姿势支撑了许久,叶鹿终于支撑不住,腰背塌下来,靠在车壁上。
原形毕露,那强装的盛气瞬间消散。
扭头看向申屠夷,这厮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什么。不过煞气依旧,让人难以靠近。
“城主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即便被卖了,也得知道卖到哪里去。
“山城。”看也未看她,申屠夷淡淡道。
山城?叶鹿一诧,“那是我老家。”她在山城生活了很多年,和叶洵,还有麦棠。
“所以,你很了解。”终于看向了她,眸子幽深,但异常坚定。
叶鹿缓缓扬眉,“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带着她呢。
“是怎样?这山城的人你都认识?你最多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真正有身份的人,你岂能见过。”申屠夷语气平淡。
“你这是瞧不起我?要说没人认识我说得通,但提起我爷爷,那可是无人不知。你知道山城的那些有钱人多少次上门求我爷爷给摸骨算命,我爷爷都不理的么?没错,我无权无势,但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在我眼里,也同样一文不值。”这种话,叶鹿不爱听。用身份来衡量一个人,那是最愚蠢的。
看着她,停顿片刻后,申屠夷才开口,“有权有势的人在我眼里,也一样一文不值。”
轻嗤一声,叶鹿扭头看向别处,“和平民百姓拉近关系,靠骂有钱人是没用的。申屠城主你可以考虑用钱收买我,兴许我会将你视为奇葩一朵,有权有势人中的清奇一枝花。”
“我的钱,任何人别想染指,即便是我扔了,也不能捡。”看着她,申屠夷再次申明,钱于他来说是什么。
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叶鹿点点头,“看来,我是甭想在你这儿赚钱了。”
“想的的确很美。”没错,想从他这儿赚钱,不可能。
“守财奴。”翻了翻眼皮,叶鹿无言,和他争辩不出什么结果来。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天煞孤星,身边什么人都不能有,除却那些死气沉沉的金钱。
“山城沈家,你可了解?”面色沉静,刀枪不入。
“沈?哦,知道一些。做粮食生意,据说在帝都有人。”回想了下,叶鹿确实是知道的。
看着申屠夷,他没再说什么。叶鹿盯着他不眨眼,“你又盯上人家的钱了?在申屠四城,还真够倒霉的。”城主不支持他们的发展,反倒惦记他们的钱,真是倒了大霉了。
申屠夷不解释,“听说沈家是大夫人做主,一切生意也都是她经手。”
“是么?这我不知道,山城有钱人那么多,我又不是专门琢磨东加长西家短的。”摇头,叶鹿态度懒散。
“若这次你表现好,这枚金扣便赏给你。”直视前方,申屠夷抬手,那枚熟悉的金扣在他手里。
看向他,又看了看那金扣,叶鹿很是狐疑,“你认真的?不会前一步给了我,后一步就说我偷窃吧?”申屠夷的人品,她深表怀疑。
“你若想有功不受禄,我也赞成。”收回金扣,能不用花钱,申屠夷自是愿意。
“不,我要。”眸子晶亮,给上门的自然要。
“给你也不是现在,好好做事,做好了,就给你。”眸子一转,申屠夷看着她,那幽深的眸底似乎几分邪恶。
叶鹿眯起眼睛审视他,“申屠城主的心是海底针,凭我猜是猜不透。不如,你让我摸摸?”抬起手,她晃了晃手指,那指头各个纤细嫩滑。
“摸我一次,你准备付多少钱?”扫了一眼她的手,申屠夷面色无波。
“我付你钱?你应该给我钱才对。”轻嗤,他这自以为是的毛病是治不好了。
“单单是看着我,你便鼻血横流。若是动手,你的血估计会喷出来。”申屠夷所以然道。
无言,叶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你在说笑么?”这厮的自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难道不是?”申屠夷几不可微的扬眉,眉目间一股邪肆。
“呵,呵,呵。”干笑三声,叶鹿转头看向别处。申屠夷自恋不尴尬,她都替他尴尬了。
申屠四城很大,山城距离申屠城也很远,行了四五天的路,才进入山城的地界。
这个地方,叶鹿有许多的回忆。不过自她和麦棠离开后,将房子也卖了,她们俩便再也没想回来过。
如今重回这里,许多往事浮上脑海,一时之间,让叶鹿也安静了下来。
推开窗子,外面的景色进入眼中,叶鹿眯起眸子,“这个地方,人杰地灵。据我所知,在山城里,方士是最多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里最多。
“是否人杰地灵我不知道,水土的确有些问题。”申屠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尽管低沉很好听,可是此时听在耳朵里,就是不对劲儿。
叶鹿缓缓扭头看向他,“你又准备骂我?你若骂我,别怪我攻击你,而且是用很难听的脏话,你想试试么?”竖起眉毛,她不想和他斗嘴。
“因为水土有问题,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你。”没有听她的威胁,申屠夷缓缓道。
“你大爷!”盯着他,叶鹿红唇一噘,骂道。
“那是庆王,目前居住在帝都庆王府,瘫痪在床二十载。”淡淡告知,听得叶鹿更加气不顺。
“你行,我说不过你。”甩了甩头,叶鹿不再和他争辩,他这人看起来寡言,其实刻薄毒舌的很。
看着她那紧绷的小脸儿,申屠夷的眸子染上一丝明亮。
队伍进入山城,这山城较之申屠四城中其他的城池要小一些,不过人口却很多。有钱人,和普通百姓一半一半,穷人也有,但很少。
熟悉的城池,叶鹿不禁弯起了眉眼,在这个城里,她生活了很多年。即便不是她的故乡,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队伍拐弯,穿过了几条街巷,叶鹿这才觉得不对劲儿。
这路、、、很眼熟呀!
缓缓转头,叶鹿皱着眉头看向申屠夷,“申屠大城主,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你猜。”扫了一眼窗外,申屠夷淡淡道。
“猜?还用猜么?我无数次走过这条街,即使瞎了我也能摸过去。再往前走,就是我家。”她不认识才怪呢。
身子向后,几天的时间里,申屠夷第一次放松身体。他缓缓靠在车壁上,看着她,“答对了。”
看着他的脸,尽管没什么表情,可是那眼神儿,却邪恶的很。
048、猪饲料,血象
幽静的巷子里,一个四合院大门敞开。队伍于四合院门口停下,下一刻叶鹿就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踏着台阶直奔大门,院子里干干净净,而且什么人都没有。
皱着眉头,叶鹿缓缓转身看向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申屠夷,“大城主,你不会把买了这家的人赶走了吧?鸠占鹊巢。”
看着她,申屠夷眉峰微皱,显然对于她的用词很不满意。
“是这样的叶姑娘,城主将这里买下来了。所以现在这四合院的主人,是城主。”姬先生赶紧开口解释,听得叶鹿眉毛扬的更高。
“你把这儿买下来了?真的假的!这儿又不是黄金地段,这房子也不值多少钱,四周更没有有钱人家,你买这儿做什么?”狐疑,叶鹿觉得问题重重,申屠夷是无利不起早,不会做没有收益的事情。
举步,申屠夷一步步走上来,与叶鹿擦肩而过,他没有回答,直接走进了院子里。
叶鹿转身跟上去,一边环顾四周,“我在这里生活多年,即便闭着眼睛,我也能摸清楚这里的每一个东西。”
“那为什么要把这房子卖了?”如此有感情,卖了不符合逻辑。
“不卖了,难道我们要一辈子住在这里么?天地辽阔,我自然要去看看。”叶鹿认为这根本不算问题,谁规定对一个地方有感情,就得一辈子守在那儿。
“所以,你的感情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多深厚。”扫了她一眼,申屠夷淡淡道。
“你又没长透视眼,随意判定我的感情,不怕闪了舌头么?”冷哼,甩头,叶鹿越过申屠夷,朝着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叶鹿便发出一声唏嘘,“不过两年而已,这屋子就弄成了这样,跟柴房没什么区别。”有点生气,毕竟是以前自己住过的地方。
床已经破了,灰尘满屋,哪还能住人。
不禁几分感叹,物是人非,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便衣黑甲兵快速进了院子,随即便开始收拾,别看一个个五大三粗,但收拾起房间里,也细致的很。
小的生活用品全换一新,大的桌椅床也被擦拭干净,一个下午的时间,这里好像重回了以前。
站在院子里,叶鹿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心下有些感触。
“走。”蓦地,脑后传来一个字的命令。叶鹿一诧,回头看向申屠夷,他换了衣服,那带着黑纱的斗笠又戴在了头上。
扬眉,“去哪儿?”就算要调查谁,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吧。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隔着黑纱,看不见申屠夷的脸,但想象得到,他肯定是满脸的不容置疑。
翻了翻眼皮,叶鹿点头,“走吧。”不听他的也没办法。
两人只身离开,顺着街巷,最后拐到了长街上。尽管不是主街,但喧嚣非凡,人来人往,看得出山城百姓的生活都很不错。
走在街上,申屠夷这个打扮反倒没引起过多的注意,惹来更多人注意的是叶鹿。而且,还不时的有人和她说话。
叶鹿也一直眉眼弯弯的与人打招呼,这山城的有钱人认识她的不多,但是普通人认识她的不少。
“有一年,我记得城主大人与杨城城主杨曳在山城主街上走过,百姓退避四周,那排场大的很。”边走,叶鹿一边摇着手和经过的熟人打招呼,一边道。
“两年前,那时你还在山城。”对于自己的事情,申屠夷记得很清楚,没有偏差。
“那时刚刚打算卖房子。”之后不久就卖了,她和麦棠俩人就离开了。
“卖了多少钱?”申屠夷继续道。
叶鹿立即警戒,“你什么意思?我卖房子的钱都花光了,你别想搜刮。”
“看得出来。”她能顺手的拿走林府值钱的东西并当了,很显然,她很缺钱。
哼了哼,叶鹿扬起下颌,几分傲气。
一间茶楼,客人不多,但茶香四溢,飘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二楼,一个雅间,申屠夷与叶鹿坐在窗边,一边品茶,一边瞧着楼下。
看了一会儿,叶鹿才知道申屠夷看的是什么,因为对面是一家商行。商行上的匾金光闪闪,上书沈氏粮仓。
申屠夷那时就说过来山城的目的是沈家,家大业大,粮食生意满天下,他真的盯上了。
托着下巴,叶鹿也看着对面的商行,人来人往,他们家的生意真的很好。
叶鹿不懂这些生意,但是看这一个商行的势头就如此旺,全国都有沈家的商行,说他们家日进斗金绝对不是吹嘘。
只不过,眼下被申屠夷盯上了,他们还真是倒霉。那些吃进嘴里的钱,估计很快就会吐出来,然后装进申屠夷的口袋里。
蓦地,商行里出来一行人,当先一人锦衣华服,身形圆润,因为个子不算高,所以乍一看像个桶。
一瞧见他,叶鹿立即扬起了眉毛,站起身趴在窗边仔细的盯着,半晌后确认自己没认错人。
“这时间就是一把猪饲料,两年的时间,就把一风度翩翩的小伙儿催成这幅模样。”感叹着,叶鹿边说边摇头,满脸可惜。
“是谁?”申屠夷看过来,面色无波,但煞气留存。
“你是城主你居然都不知道?这是傅舒呀,两年前申屠四城文举的探花,文举的比试还是在申屠城进行的呢。”叶鹿看向他,这可算是山城的名人。
申屠夷眉峰微蹙,显然在回忆。
“两年前他可不是这模样,你认不出也在情理之中,我刚刚一下也没认出来。不过,怎么会胖成这样?小地缸一样。”两年前,他可是风度翩翩,尽管不算魁伟英武,可胜在一张俊俏的小脸儿一身书生气,总是穿着一身白衫,又是探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山城的姑娘。
“原来是他。”申屠夷似乎想起来了。
“看他现在穿的,锦衣华服,那靴子上的宝石比你大城主都要奢侈。看来,他是攀附上沈家了。”眯起眼睛,叶鹿边说边点头,这一番下来,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心碎了一地。翩翩少年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又攀上了沈家,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
申屠夷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叶鹿瞧着,一边发出一些轻嗤,不乏自己有些仇富心理。
商行里的人进进出出,一些眼熟的,但也有眼生的,这沈家的买卖做的确实很大。
“来货了。”时近傍晚,一个车队缓缓停在了商行门口。车上都是货物,用麻袋装的满满当当,很显然是粮食。
申屠夷站起身,双手负后站在窗口,眸子不眨的盯着下面。
他有这种反应,叶鹿也不禁一诧,瞧了他一眼,然后她也盯着下面不眨眼。
货物很多,但商行里的伙计也很多,来回搬运,几车的货物,不过两刻钟就搬完了。
车队离开,商行也在没过多久之后就关门了。
“关门了,还看么?”天都黑了。
“你在这儿等着。”申屠夷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挑着眉毛,叶鹿看着空空的门口,再次转身看向对面的沈家商行,大门紧闭,金匾两侧挂着灯笼,明亮的很。
只身一人,叶鹿坐在雅间里等待,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天地之间都陷入黑暗之中。
等着,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叶鹿眼见着对面沈家商行的房顶上黑影一闪,然后那黑影便直朝她所站的窗口而来。
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下一刻肩膀一紧,拎起,放下,再睁眼,叶鹿已经无端后移了一米的距离。
而眼前,身形魁伟的申屠夷站在那儿,正缓缓的拿开抓着她肩膀的手。
“申屠夷,你真的会飞?”她知道申屠夷有功夫,只是没想到,武功还挺高。
没有回话,申屠夷将另外一只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叶鹿立即凑过去。
拎着袋子试探了下,沉甸甸,叶鹿眼睛发亮,“钱呀?”
“打开看看。”钱?她也财迷的很。
得到命令,叶鹿立即打开袋子,借着灯火,她看到的不是钱,而是盐。
“盐?”拿起一点放在舌尖,果然是盐,好咸。
旋身坐下,随着袍子飘散出来的不只是他的气味儿,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煞气。
捏着盐,叶鹿缓缓坐下,看着对面的人,她狐疑道:“这沈家,也在倒私盐?”林长博,梁子付,都和倒私盐有关系,所以才栽在了申屠夷的手上。
而林长博,他应当是太子的人,因为在辽城审林长博那时,太子亲临。
原来,申屠夷一直都在查倒私盐的事儿,这沈家,就是第三个。
“商家以盈利为本,但若侵害到我的利益,都别想好过。”申屠夷的目的,那就更简单了,老老实实做生意交税,他肯定保他们平安。
“倒私盐,不管是在申屠四城还是整个齐国,都是犯法的。但,盈利的空间的确很大,怪不得这么多商家都铤而走险。”叶鹿看着那些盐,在这个时代,盐是最重要的商品,而且只能官家卖,私人是不可以的。
“既然选择铤而走险,就得承受被发现之后的后果。”申屠夷最开始拿林长博开刀,之后就是梁子付,这沈家他也不放过。
“你怎么知道他们刚刚送来的货是盐?”叶鹿想了想,她并没有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沈家其他的商铺都是粮食,没有盐。而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货送到总商行来。刚刚,商行的伙计在搬运货物,每一车上层的货物两个人就搬得动。而下面的,则需要四个人,更重要的是,麻袋上有白色的霜,其实那就是盐。”所以,申屠夷没有再过多的观察,他们关了门他就潜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我只顾着看人了。”反倒是忽略了这些显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