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往我将莫离府上一带,便说要去书房瞅瞅。
莫离虽然未有异议的将我领了去,却还是有些诧异道,“尊上这是为何?”
事到关头秋水竟至于默了,我想了想,淡淡道,“学习。”
莫离不声不响的退下了。
我正式开始埋头学习。
不用眼的学习方法有许多种,尤其还是在莫离他这么丰富的库存支持之下的。有些画面直接飘入脑海之中,不需眼也是能看的。
我沉心看了许久许久,秋水也是扛不住的退了下去,言语之时颇有些尴尬,逃一般的走了。我却没什么触动,一卷接一卷的看着。
实则,我起初并不知道,其实双修的法子同这画面中的差不了多少,我早就已经看过,就是没这么些奇奇怪怪的姿势罢了。
修炼不灭之身的时候,大成的魔尊可以摒绝此类*,除非对此有爱好的,譬如拥有十八娇妻的莫离,才会如此。
我所知道的,好比我和千溯,都将肉谷欠摒弃了,是因为没觉得它能给我多少好处。
但是只要我想,要找回那种谷欠望还是很容易的,这就是我要来莫离书房的缘由,我总不好当着折清面太冷淡。
一卷接一卷的看,却始终没有叫我多触动,甚至于无聊,打起了呵欠,眼泪花花的。
手中一翻,已然是最后一卷的画卷,我一如既往的摊开来,再添了个呵欠。
百无聊赖的扫荡神识而去,但见一淡蓝色的身影飘然而显,衣带宽松,墨发如瀑。
心脏毫无预兆狠狠一缩,热浪铺天盖地的冲上面颊,好似要给灼烧透了,猛然抬手,以一种险些戳瞎了自个般力道的捂住了眼。
诚然,那画面显现在我的神识之中,我怎么捂眼也是没用的。
而那蓝影转过身来,却是张陌生的脸,眼眸之中流转着妖媚,丝丝如钩,半点没有他背影与人的那份冷清之感。
我不自觉颦了颦眉,胸腔之内怎么也平复不下来的心跳也是彻底的恢复冷淡下来,随即便好似落进了地狱,一派冰冷。
我很快的从那画卷之中退了出来,起身出了书房。
秋水在门口等着我,见我出来先是意味深长的嘿嘿了两声,然而那嘿嘿的两声还没有拖长,便被她自己吞了下去。顿一顿后,小心翼翼的问我,“尊上,你怎么了?怎的脸色这样苍白?”
我摸摸自个的脸,心底发虚得说不出话来。好似做了什么错事,张嘴掩饰,便会是更大的错。
于是我默默的摇了摇头,“回宫。”
…
莫离的库存太足,所以我在他书房一呆便是一天一夜才算看完。
回来的时候正是清晨,小纱贼笑着道折清神君已经出门去了,我点点头,魂不守舍的回了寝宫。
我道的魂不守舍,乃是实打实的魂不附体的游离状态,以至于屋内忽而有人开口说话,险些将我吓得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去。
千溯一把将我拎起来,慢条斯理的将慌张垂头的我打量了一番,施施然道,“你这心虚的模样,又闯了什么祸?”
我靠着桌子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眼睛也不敢乱飘,一直低着,“我…恩…那个…呃…”
千溯不晓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便退开了几步,重新坐回靠椅上,“听闻你将次心送给折清了?”
我心里无由来的一松,“啊对,就是这个。”
千溯指尖漫不经心的扣着座椅扶手,似笑非笑,“既然不灭之身已毁,元神受损,为何不早早去闭关?”
我摸了一把头上虚无的冷汗,“我并没有什么大碍,再等一阵子就会去的。”
轻轻扣着座椅的声音一顿,短暂的静默间,我额上愣是生生的凝出了一滴冷汗。
“看来你最近是同折清和好了,舍不得当下闭关了是么。”好在千溯紧接而来的声音漫不经心依旧。
我却觉着口干舌燥,压力巨大。纵然看不清千溯的神色,我却知道他与夜寻都是能一眼洞穿我心思的,至于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我委实不甚清楚。
原本还信誓旦旦说要夜寻帮着我瞒一瞒,但如今我自己能顶住压力不全抖出来就不错了。
于是稍稍咬紧牙关,再点头,指尖抖啊抖的摸到桌上的一个杯子。
静默一阵,千溯微微一笑,声音转瞬飘渺起来,“有事瞒我?”
我一颤,犹豫半晌,继而点头。
“眼睛不好的事?”
我大惊,猛地抬头,不敢确信夜寻他竟会摆我一道!
“夜寻并没有同我说什么,方才你进门的时候我就发觉了。”顿一顿,似笑非笑,“你竟然敢只身去闯沧生海,浊气入眼,以夜寻帝君之能,你暂时看不见已经算是最轻的结局了。”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呆呆的站在那。
千溯似笑非笑,拎起了我的一只手,那里握着一只碎成渣的杯子。轻轻将我手掰开,碎渣就落了一地,哗啦啦的响。
于是他拍拍我手上的碎屑,漫不经心的再问我,“往后还打算同我说谎么?”
苍天啊…
“不敢了…”
看来千溯果真是很早就知道夜寻是帝君的,而且放任他留在离镜宫。两者既没有过多的接触,也没有什么过节,都好似没事人一般,只我一人云里雾里什么都不知道。
千溯将颓然惭愧的我似块布袋一般,单手拎回了闭关室。因为我的雷劫将至,需得将状态调到最好,也因为沧生海浊气太过于霸道,长久以往终会成痼疾。
我虽然心里不想,千溯在这,我又没好反抗,只是道,“我能不能再拖延一段时间?或者明天都可以。”
千溯靠在门口,沉默了半晌。
我直觉的搭耸了脑袋,就要往屋内走,却听得身后千溯似笑非笑的开口,”有些事我本不想同你说,省得你心里头不好过。可你近来倒是冲动得超过了我的预想,我若是不拉着你,你怕是给人背后刺了一刀都不知道缘由的罢。“
我脚下一顿,”什么?“
”你暂时丢了一双眼睛,夜寻暂时丢了一感换来的次心,如今并不在折清手里头,而是在仙族新任的司战之神,凤淮手中。你尽心尽力,倒是给人家锻造了一把极好的武器。你如今不灭之身算是破了,可魔尊的实力还在。待你同折清同房,两者仙魔之力首次交融,双修之法适应阶段的冲突之下,实力跌入低谷。那个时候,倘若你毫无防备,会发生什么,你自个心里头有数么?“
”…“
原来是这样。
出乎意料的,我没有觉着多少痛楚,反倒是因为折清徒然热切的不安渐渐平复了下来,像是彻彻底底,瞬间失尽全身力气的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好的。
我依旧是没有立刻闭关,晚上的时候同着折清吃了一餐饭,他见我心不在焉,担忧问我怎么了。
我不想试探什么,只是轻轻问,”折清,我的次心,你把它放在哪了?“
他握着我的手蓦然的一僵,久久都未言语。
”你要杀我?“我听得我自己的声音如是淡淡道,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着可怕,然而接下来他的沉默更叫我觉着可怖,甚至于在庆幸幸好自己是看不见的。
倘若此时此刻他的神情淡漠如霜落在我眼中,我大概也无法维持着这最后一份的气度了。”你要同我和离么?”
“两族联姻,并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离的。”
我淡淡的告诉他,“你答应,便就是我一句话能离的。”
“你将天族至于何地?”他的语调依旧不激烈,好似压抑着情绪。
“你答应联姻便是为杀我而来,你们又将我魔族至于何地?”我甚少与人在言语上针锋相对,尤其是对后辈,便是气急了也顶多一句冷淡说完之后,觉着格外的落了气度。
我本不该同晚辈斤斤计较,心中说道了一千一万遍,却没法不在意。
他要杀我,我心心念念讨他的欢喜,他却一心一意只要我的命,我难道不是蠢得可以?
“仙魔是世仇。”
“我就从未想过要害你。”
“…”
他不言语了,我缓缓的站起身,重复道,“和离吧。”
这一次他却是回应得很快,沉沉且坚决道,“我拒绝。”
我不怒也不笑了,耐心问他,”你要如何?”
折清一概以沉默应对,这样,我的确拿他没辙。
我无奈的扯了一抹笑,“折清,如今的境况,我不会伤你,却不会保证不伤你天族的人。那拿了我次心的凤淮,你觉着我会让他活下去?”
折清的呼吸声一滞,身子周遭连空气都冷凝了几分。即便是用脚趾头想,我也知道他是更加的恨我了。
我如今却并不在意这个了,继而轻声道,“我的次心,若是不在你的手上,谁拿着,我便杀了谁。”
…
接下来,一闭关就是五年。
出关的时候我的眼睛依旧是没有好全,千溯道那是我没有及时治疗的缘故,眼前朦朦胧胧能够看见一些轮廓,也格外的费眼。
瞧亮一点的地方更是刺痛得很,而如今正是漫天大雪,庭院前积了厚厚的一层,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坐在屋前的阶梯上,抱着手中温热的茶杯,头靠着柱子,轻轻的吐出一口薄薄的白雾。
那个时候,我刺痛着的雪白的视野之内,缓缓的踱进来一抹淡泊的蓝色,分明刺目,却叫我挪不开眼睛。
我怔怔的。
”夜寻,你怎么回来了?“
我同折清关系闹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仙界,天族整日戒备,浑似担忧下一刻魔尊就要挥兵而下。
他作为帝君,不是该护着仙族的么?
夜寻嗓音一如既往,淡淡的,甚至未得多少温柔,“我只是回来看看,你是不是又给折清欺负了。”
一句言语很是奇怪,要论欺负,也该是我欺负折清。可我久久的垂着头,却莫名的红了眼眶,勾起心中久不曾有的酸涩。
可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这个境地将我死死困住而无出路,说到头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自然,没有出路的也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一纸婚约,最终还是害了两个人。
第123章 出事
出关之后,只是闷在宫中也无聊,我如今眼睛不济,自然不能四下走动的寻宝,遂而打算收拾收拾,出去随意的逛逛
夜寻同样是大闲人一枚,兜兜转转便碰到了一块儿,一齐走了遭碧海天之涯。
到那之后,小青虫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地主之谊,反而一尾巴碎了万里冰封的莲海,咬牙切齿的叫我们快滚。
我在满天碎屑冰渣之中,呵着白气笑得直抖,“我不碰你那宝贝琼华仙子就是,红个什么眼,我只是来见见故人而已。”
小青虫非不信,他对夜寻很是有怨念,因为我从前采莲,除了给千溯,便是给他了。再后来,才给了折清一朵。
有一回还是夜寻同着我一起来的,我仗着夜寻在,实打实的将小青虫胖揍了一顿。
而那个时候夜寻款款踏着滔天的浪头,施施然落在了琼华岛上,惊起面红心跳的哗然一片。
那是琼华莲大丰收的一年,足足七朵,可容我七年跑七趟了。
由此可见,颜盛那也是实力的一种。
可也因此,他将小青虫得罪透了。
…
如今琼华岛上堆砌厚厚的白雪,因为并无人至,绒松的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干净而漂亮。
那些个小仙如今都暂眠去了,小青虫呼哧哧的化作人形跟在我们后面上岸,嘀嘀咕咕道,“你若是再敢骗我,我就咬死你。”
我摩挲着发冷的手,呵着白气哈哈笑着没多往心里去,随即便听得夜寻声音风轻云淡道,“你咬口试试?”
我一怔,心中暗想得了,今年小青虫又得爆一回脾气了。
然而出乎意料,小青虫嘴一抿,没有吱声。
我觉着他这爆脾气还是挑人,挑实力的罢。
一行人在雪地里生了火,几个睡眼惺忪的小仙开开心心的上来招呼,一波又一波的。
如此流程倒像是凡间过年旁人到自家来串门,都是说上两句,又笑嘻嘻的离开了,毕竟如今是他们闭关暂眠的时候。
小青虫一直坐在旁边,见我的确没有对那些可爱小仙伸出魔爪的模样,终是走了。
我没等到琼华,就撑着头想是不是我上次说的话太重了,她也不想来见我了。
面前的火光徒然跳跃一下,是夜寻随手丢了块柴木进去。
“你不是道四海八荒之内,你唯有我这么一号挚友,如今四下的串门,拜访无故冒出来的故人老友,是个怎么一回事?”
我从须臾袋中拿出来个小蛇妖送我的果子,张嘴咔嚓咬了口,嚼了嚼道,”想必是人老了,不若从前目中无人。觉着人情这个东西才最暖人,才想着要弥补一下。“
夜寻望了我半晌,淡淡的眸光落定在我的果子上。
我默了默,再从须臾袋中掏了掏,肉痛的递上去一个果子。
神啊,小蛇妖拢共才给了我两枚果子的。
夜寻一派自若淡然的接了,”哦?倒真是难得。“
我捧着果子,讪讪笑。
月夜西沉,莲海之上除却给小青虫搅得浮冰点点之外,靠近琼华岛的海岸却依旧是牢牢冰封着的,上头盖了一层厚厚的新雪,素洁而蓬松。
面前的火堆渗着洋洋的暖意,我将果子啃完,依着背后的岩石,悠悠的打着盹。
云边明月,周遭好似升腾起来一层薄薄的雾,似烟似纱,叫那月光也朦胧模糊了些。
柴木在火中烧出哔哔啵啵的声响,荡开在寂静的夜中,无端叫人觉着安逸。
今晚的计划是琼华境里头休息的,可是琼华她们都闭关了,我同夜寻只得在外面将就。
睡了一会,身子有点泛冷,我稍稍的往岩石上靠了靠。
随即雪地上传来轻微的嘎吱声,渐渐临近。我下意识的回头,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夜寻蹲在我身边,展开外衣盖在我身上,低垂的睫羽上承载着晶莹的雪花。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转过来直直的瞅着他,将外衣给我盖好之后,墨瞳之中含蕴星河,在那散漫着细小飞雪的幽白月光之下,朝我浅浅一笑。
彼其之子,美无度。
我抬头,瞅着他久久静默之后,小声道,“夜寻,你不要勾引我。”
夜寻动作静了静,唇角牵扯了一下,沉吟半晌,“你是冻傻了么?”
好似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我猛地从一种被深度迷惑的奇妙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瞅着夜寻似笑非笑,古怪的眼神,更是讪讪得厉害。
两手迅速的往上一抬,捂住眼,蜷着身子侧倒到一边,避开他的视线,“唔,眼睛疼,哎哎哟,好疼。”
就在我心若死灰,都快要钻进石头缝的时候。夜寻寻在我背后,慢条斯理的拿手指戳了戳我的脊梁骨。
感知到那指尖的停留,我整个身子一颤,陡然僵硬下来,周遭霎时万籁俱静。
良久,夜寻颇惊疑的轻咦了一声,缓缓道,”就不疼了?“
”…“
我内心有个小人掩着面凄凉的哭了…
…
回到离镜宫,高居殿堂的不再是千溯,而是一脸悲痛的曦玥。问之,答千溯如今正在新世炼化渴灵香木,此次成功之后,心魔彻底根除,他也就不用再三天两天的闭关了。
我很高兴,但是曦玥很沉痛。因为他刚刚做完新世的苦工,还没捞着半点好处,又被骗着暂且掌管魔族。因为不久我也需得进修,天劫快到了么。
如此境况,简直有点惹人怜爱了,我笑着笑着,看他手中掌了一卷画,终于添了些喜色的在把玩。
有些好奇,便凑过去看了。他眸中熠熠生辉的抬头望着我,语带期盼道,”咱们这离镜宫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你同千溯,还有你那些个花枝招展的面首,和冷面无趣的侍从们,一点生气都没有。咱们不若办个超大的宴会,将四海八荒的仙魔妖鬼统统请来热闹热闹?“
我沉吟一阵,”曦玥,你是不是一个人寂寞疯了?”
他格外实诚的点点头,”我活着,就这么点爱好了。”
我再沉吟,“你确定千溯之后不会把你怎么着?”
“吾乃不死凤凰。”
我望了一回天,“我会去别的地方闭关的,你好自为之。”
曦玥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很多,且而,他的人脉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宽广很多,仙魔妖鬼四界都有他的好兄弟。
我远远看着那热火朝天的西殿,心里头很是羡慕且难过,羡慕他朋友多,难过于我的朋友只有一个,还格外冷清。
寥寥的在屋顶上坐着,切切将西殿望着的时候,一道传音钻入我的耳中。“尊上若是愿意赏光,便来随吾等热闹一番如何?”
我一听,精神徒然抖擞,估摸两声连着的好哇好哇都没有传到,自个身影就一晃的到了西殿。
曦玥见我身影浮现,很义气的拍了拍他身边的主座,朝我勾了勾手,“过来。”
我欢天喜地的就打算过去,着眼便扫到夜寻就在曦玥身侧隔着一个空位的主座上,有些没精打采的支着头,自斟自饮,都颇有几分倦意了。
我心中涌上些许复杂的情绪。先是想他分明是我的好友,怎么能随随便便答应参加曦玥好友宴会。后来又想,我也来了,我若是怪他那岂不是双重标准了。
可心里还是微微的不好过着的,一声不吭的在主位上坐了。
刚落座没有多久,一副意气风发,实则估摸都已经不省人事的曦玥站起身,走到我身侧便将我推了推,“过去点。”
我心说这可是我位置,你做什么跟我抢。
但在座的都是曦玥的朋友,我还是一团和气来求朋友的,总不好立刻得罪这宴会的核心人物,于是服软的哦了两声,就往旁边挪了挪。
曦玥贴着我坐下了,跟没骨头似的歪头慵懒靠在我的肩上,懒懒道,“又有个新客到了,没备好这么多位置,咱就挤挤。”
我又连连哦了两声,心中羡慕更甚。
我万没有想到,来的这个新客,就是我数年不见的夫君,折清。
我起初并没有看见他,因为殿门口总是有舞姬亦或是醉了酒的人们在那晃晃悠悠,适得正有一个曼妙的佳人上前来与靠在我身上的曦玥搭话。我傻愣愣的将他们两看着,满心热诚的插在中间,也偶尔说上两句。
那佳人拿斜眼瞪我了我几次,还颇为贴心的建议我道,“尊上若是觉着这里挤,不妨同我换个位置。”
我因为那佳人终于跟我说上了一句话,开心了极了,“没事没事,这点挤我还是受得住的。”
彼时夜寻好整以暇的侧过头望着这边,听得我这话倏尔笑了,笑得我整个背都是僵硬的,也不晓得他笑的是个什么。
三人说到兴头上,曦玥忽而音调一转,朝着门口懒懒道,“折清神君赏光,来来,这边坐~”
他修长的指一转,正是落在他自个方才的位置上。
而我这个位置才是真正的主席位,离之一步远。
我想我的脸色当即就变得很难看,不然曦玥也不会自觉的瘫到一边去了,低声同我解释道,“天地良心,我起初指的新客另有其人。”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十分的没有必要。左右折清也不在意我同谁坐在一起,是否姿态亲昵,他只想要我命来着的。
想到这我就放开了,勤勤恳恳的继而发展一下自己的人脉。
整个西殿充斥着一种喧嚣,我的人脉挑的都是女子,可女子们都太有个性,他们更喜欢结交男子,比如我身边的夜寻。
夜寻保持高岭之花之态招蜂引蝶了大半个场子,终于不堪其烦的走人了,有些女子总是格外生猛的。
而折清到宴会上除了同曦玥,就没怎么说过话,后半夜的时候又自个的离开了。
我看到他月白的身影消失在时聚时散,花枝招展的舞姬之后,心底依旧是泛起一阵的难过。
在热闹的人群中更是如此。就好比合家团圆的时候,人家家中都是和和睦睦的,而自家寂寥空静,夫君夺门而去只留一个冷清的背影。
我甚至开始怀念以前彼此装装样子的时光,但其实,我自己都不想再粉饰平和的下去。不然,我定是会对他道歉的。
毕竟,我年长于他。
不晓何时,连想要和好的念头都没有了。
多年单方面的祈求,换不得一点点回应,我大概也会觉着挫败吧。
我的心情转瞬的低落了许多,兼之酒本就与我眼中的伤有一定的冲突作用,于是到了后半夜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眼前的雾蒙蒙也渐渐的化作团团的黑暗。
这都是暂时的,曾经有过类似情况,不会影响什么,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话少了许多,一脚将曦玥踹回他自己席位上,然后扶着桌角,就想趴一会。
耳中嗡嗡作响,忽又闻殿门处一阵轻哗,夹杂其中,有人议论着,”魔族之内,怎会有人族?“
”这女子倒是好生漂亮,是舞姬?“
人族?
四界之内,哪可能会有人族?我迷蒙蒙的想睁眼,然而睁了眼眼前也是一团团消散得极缓的黑暗。
再不久就有人禀报,朗声道,“尊上,离镜宫外有一人族女子说是要见你。”
我当时想,整个西殿之中来的人都是来找曦玥的,这个尊上指的自然就是曦玥了。更何况,那还是个人族的女子,我一没有女人缘,二没去过人界,哪里会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