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星期一,工作日,我们低血压严重的唐涉深同学打定注意赖床。
关于唐涉深低血压早晨无法起床的这个问题,已经是唐家上下众人皆知的事。唐涉深身为SEC准继承人,不负众望,从小就表现出了标准的“惹我者死”的继承人霸气。鉴于闹钟这种东西第一次用时就被低血压严重的深少爷在清晨睡眠不足处于半怒状态时砸个粉碎,于是在唐家最头疼的人就是每天负责叫自家少爷起床的管家,有时甚至脸SEC管理层急找时都会因“老板起不了床”这种熊蛋似的理由而被拒门外。
幸好,幸好,幸好的是,唐涉深身边,还有一个付骏同学!此同学有一个闪光度亮瞎眼的有点:习惯早期,不赖床。
然后,付骏这个有点很不幸地被这位SEC年轻执行人迅速发现了,唐涉深的做人原则是睡眠:及早发现,及时利用,决不手软!
于是,就有了一下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清晨,通宵赶进度的工作组找最高执行人回报工作情况,唐涉深明确放话:九点以前不准打进私人电话,有事找付骏特助。
清晨,SEC突发意外事件,需要最高执行人作出最高指示,唐涉深明确方话:在可控范围内,有事找付骏特助。
清晨,国际知名善业周刊邀约采访SEC年轻执行人在早晨私人时分的生活情况,唐涉深明确放话:影响睡眠,不接受采访,非要采访去找付骏特助。
综上所述,我们这位付骏不愧是在人生际遇阴影下还能健康成长起来的人,脾气忒好,耐心也忒好,进入SEC担任特别助理之后接手了唐涉深的一堆破事,时不时在睡梦中被唐涉深的电话吵醒,对方相当不要脸地说马上有事要交给他处理,付骏听了,也还可以犹如屁股上按了弹簧般蹭地坐起来保证“马上完成任务”
也曾有同行十分中意唐涉深设备的这位特助,不惜开出高价挖人,唐涉深知道了,也只是笑笑,眼神一挑幽幽似调情,“想不想过去?”
一听这话,付骏嘴上不说,心里那个呜呜伤心啊,犹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我、我…”
谁知下一秒,唐涉深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讲,“想挖我的人,没那么容易。”
付骏心里那个感动啊,一颗红心在跳动,老板还是疼他的。
多年之后,天有不测风云,唐涉深遇到程倚庭。
程倚庭是什么人?从小拿“三好学生”“勤奋百合奖”的人!从小到大一路走来,程倚庭这个好同学无不端的是脚踏实地的态度。就在一群小屁孩还在绞尽脑汁撒娇“妈妈我不要上学”“爸爸我不想写作业”时,程倚庭已经会在日记本傻姑娘写“一日之计在于晨”,“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这样的高觉悟,可见这是个多么根正苗红的好同学。早晨起不了床这件事,在程倚庭看来,是多么罪恶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习性啊。
所以,唐涉深遇见程倚庭,从里到外,从人生哲学到处事态度,让双方而言都是一种不小的挑战。
于是,今日也不例外,清晨六点,唐宅别墅主卧理,一场拉锯战缓缓展开。
“不准起来”
当一个强劲有力的男性臂弯从后面牢牢禁锢住程倚庭起身穿衣服的动作时,我们程同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没有想法,真是毫无想法。
半梦半醒状态中的男人,力气怎么还可以这么大。程倚庭默默无语了一会儿,抬了抬他的手臂,要命,这么沉,完全抬不动。程倚庭拧眉想,什么贵公子,什么最年轻老板,就冲着这手臂力道,这家伙到底多少斤?被养得这么好,国了一个周末有胖了不少吧?
抬不动他,程倚庭索性冲他手臂咬了一口,声音很平静:“六点了,不早了。”
这个时间,对我们唐涉深同学来说,真是抬适合睡觉了啊。
紧了紧手臂的力气,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唐涉深居高临下,闻着程倚庭身上惯有的橙花味,声音低哑得一如诱惑:“不准走,陪我睡。”
“…”
程倚庭抚额,惆怅:这位少爷,公司是你的你当然可以迟到,可我不行阿。
这种时候,程倚庭自然不会懂,对待唐涉深这样的人,以暴制暴,是唯一的办法。
可惜,可惜的是,我们程倚庭同学是个文化人,是个知识分子。文人有文人的风骨,崇尚以理服人,自古以来文人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什么呢?摆事实,讲道理阿。
于是,早晨六点,程倚庭就开始给我们唐总讲道理了——
“给你讲一个故事,书里讲的,是关于笛卡尔的,”
“…”
“你知道笛卡尔是谁吗?"
"…"
“没关系,我告诉你,他是一位法国哲学家”
“…”
“笛卡尔从小体弱多病,在教会学校学习的时候,也由于社团原因受到了特殊照顾,校长看他身体不好,特许他可以不参加早晨的宗教仪式。从此,笛卡尔先生医生都保持早晨不起床、躺在床上思考问题的习惯。”
“…”
“之后笛卡尔先生到瑞典,被瑞典女王要求每天早晨五点起床给她授课,从此笛卡尔先生不能赖床了,后来他就死了。”
唐涉深:“…”
程倚庭的声音很教科书:“唐涉深,懒惰是致命的坏习惯。快起来,再睡下去你会死的。”
唐涉深:“…”
咳,且不说这个关于笛卡尔先生的故事程倚庭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但经过她这么一番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折腾,唐涉深睡意再浓也被她搞醒了。
就在程倚庭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教育性故事中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劲道,来不及她叫出声,再睁眼时,只看见唐涉深已经从睡着的状态,变成了翻身在她上方,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如程倚庭所愿的是,唐涉深清醒了。
不如程倚庭所愿的是,唐涉深的欲望也清醒了。
“一大清早你这么有兴致,恩?”
居然给他讲哲学小故事让他起床,这女人,当他是小学三年级吗。
唐涉深睡眼惺忪,一身的慵懒。因为是裸睡,好吧,更坦白一点,因为是昨晚做了那事他懒得再穿衣服,所以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光滑的成年男性身体,赤条条地罩住了程倚庭。“…”
程倚庭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之后,愣住了。
程倚庭沉痛至极,心想她刚才为什么要叫醒他?啊?他要睡就去睡,关她鸟事,,她这么多此一举地去叫醒他干什么,好让他把她办了吗,啊?
程倚庭抬起双手一把护在胸前,“你想干什么?讲点道理,啊,你讲点道理。”
“好,我就跟你讲道理.”
唐涉深揉着尚未清醒的太阳穴,整个人垂得很低,额前的头发垂到程倚庭眼前,扫过她的眼睫,十足撩人。
无论他讲什么见鬼的话,程倚庭打定主意都只当没听见,恩,就这样好了。然而,就在程倚庭因为他要讲出什么连篇鬼话的适合,冷不防唇间一阵湿热,她睁大眼睛一看,唐涉深已经压着她的后脑令她作出仰视的姿势,不得不迎合他的深吻。
“…”
大意了!
这男人根本连鬼话都懒得讲!他直接用行动上的!
程倚庭抵住他向下压的姿势,偷的一个空,大口呼吸,“讲得出一个有道理的故事来,我就让你。”
亏得这位程倚庭小姐在唐涉深心里的地位独一无二,否则以唐涉深单身时的那一套心性,哪来那么多耐心跟你讲道理。从来强者都是这样,看你不爽,懒得废话,海子街出手解决你。
唐涉深睡意未散,揉着额头强迫自家有点耐心,好歹是自己挑的老婆,该玩还是要陪着玩玩的,“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听,拿我就费点时间跟你讲一讲。”
“…”
“你一大清早跟我讲什么笛卡尔,那我就跟你讲罗素,这总可以吧?”
“…”
“有一个段子是这样的,说罗素在北美旅行的适合,一群大学生问他,为什么后来放弃了哲学研究,这位哲学家回答说:因为我发现更喜欢性交。”
“…”
唐涉深的眼神很玩味:“程倚庭,是你该讲点道理才对,我这是在向大师致敬啊。”
程倚庭:“…”
都是讲故事,我们唐总讲出来的故事,就是…不像个正常故事。程倚庭目瞪口呆,很明显,唐涉深有没有学到罗素那样“十几岁就用希腊语写日记以防止别人偷看”的本事程倚庭不知道,她只知道的是,后者关于男女情爱的不要脸精神,唐涉深是一丝不苟地全部学会了。
于是这一个清晨,程倚庭上班,迟到了…


这一晚,唐涉深的行程对外保密,身边只带了付骏一个人,甚至到达目的地后和付骏间的对话也略显诡异——
“我带你来,不是要你给我添麻烦,等下见到什么人,该做什么事,懂么?”
“是,我知道了”
付骏是多么察言观色的一个人,从唐涉深的眉眼神色中就可知事态的私密严重性。作为唐涉深的特别助理,他自然知道老板今晚来这里找的是谁,也知道老板为何事而来,但付骏更是一个聪明人,懂得“适时懂装不懂”的必要性,这才是这数年来SEC的特助之位之此付骏一人坐的稳而不倒的原因。
唐涉深下车,垂手站定,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弄堂,眼神锋利。
没错,唐涉深今晚来到的地方,不是奢华酒店,不是纸醉金迷的夜店,甚至不是高耸入云的金融大楼,而是弄堂。
郊区的居民小弄堂。
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文艺青年通常会这样描写:“弄堂,充满着老城市的气息,步履古老,旧日的韵味…”
——各位,这绝对是吃饱了撑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不是没钱买新房,政府又不拆迁换房,会有这么多人蹲在这里?不然,你来蹲个十几年试试看?
狭窄的弄堂里,四季雨水多,阴暗、潮湿,屋檐下细细看,或许还能找到一两条蛰伏的蜈蚣。小孩的叫喊声,中年妇女的训骂声,晚上做饭时,那情景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炊烟袅袅”可以形容的,那真是“熏烟弥漫、异味四起”的残酷现状啊。
但是,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永远都不要,低估劳动人民的生存智慧。
唐涉深一袭深色大衣,银灰色衬衫如一束月光,映衬得他的脸如贵族般冷辣,使得远远看去,他整个人行其中,十分突兀,与四周老旧街景形成巨大落差对比。
他终于在弄堂理的一个小铺子门前停住了脚步。
眼帘微抬,扫过去,不足十平米的小铺子门口,那块因经年累月风吹日晒又无人修理所以显得陈旧不堪的牌匾撒谎那个分明写着五个红色的油漆字——卫记麻辣烫。
看到铺子前有人驻足,店里立刻走出一个修长身影,随即传来一个看似温温和和实质漫不经心的男声:“客人,不好意思,我们还不到营业时间,要不您过会儿再来?”
付骏心里一震,因突然而来的震惊而瞬间睁大了眼:这个声音是…?!
唐涉深挑了挑眉,十二万分的玩味:“要找到你可费了我不少手段啊,卫朝枫。”
卫朝枫。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这是一个外表给人十分纯良印象的年轻男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旁人看来无害而朴素的男人,却在当年,有本事笑得云淡风轻地对SEC的最高执行人说:“算是放你一马,唐涉深,否则SEC已是我囊中之物。啊,当然,最重要的远远是我不喜欢趁火打劫,既然已有人先我一步暗算SEC,那么我反而有兴趣帮你一把将SEC起死回生。”
时光过隙。
如今的两人再相见,站定,对望,视线皆是暗藏刀锋的毒,最后唐涉深笑了,上前不正经地摸了一把卫朝枫的嫩嫩的脸蛋,“你真是不可爱,我好歹曾经是你的老板,现在也不请我进去做做?”
卫朝枫的脸皮抽了抽。
大意了。不该低估唐涉深手中握有的情报网络以及他想要挖一个人出来就算挖地三尺都会把尸骨挖出来的决心。
“算我倒霉好吗。你这是盯上我了啊,给你当了两年财务总监我真是不划算。”
唐涉深冷笑,“你有真心当过SEC的财务总结爱你?你好像是来卧底的吧。”
“喂喂,天地良心,我对你就做过那么点破事,就算我去你那鬼地方是为了卧底我也没占到你便宜反而是你占了我便宜,”最后他都没有出手暗算唐涉深,反而被唐涉深这阴险男人收买了人心反过来帮他一起对付第三方。一想到这个,卫朝枫就有抚额惆怅的心,“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我现在开的是麻辣烫店好吗。”
“正好,你开店,我吃饭,”唐涉深旁若无人地一脚踏进这阴暗潮湿的麻辣烫小店,“顾客是上帝,所以你还是得请我进来做做才对。”
卫朝枫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好啊,我没问题,只是不知道深少吃得惯这里的麻辣烫么?”
麻辣烫,百度百科注解:是食物平民化的归宿。老百姓开店为了节省成本,自然不会放太贵重的食物,一般就只有各种菜,各种菜,各种看上去像肉其实还是菜的菜…
何况是当年一手掌控SEC资金链且有本事将SEC庞大的资金支出减到最低以控制成本的卫朝枫。
只有的人才当起麻辣烫店的老板来,也比寻常人更为苛刻地控制成本。
这也就算了。
当小卫老板把一碗亲手煮的麻辣烫端到唐涉深面前的时候,我们唐同学菜发现,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问题不是没有肉,而是:不卫生…
一见唐涉深那一脸娇生惯养的表情,卫朝枫就挺幸灾乐祸,“吃不下不勉强。一碗八块,跟你认识一场给你打个八折,就收你六块钱好了。”
所以,这位少爷,麻烦你吃完了就快点放过我,回去洗洗睡吧。
唐涉深忽然笑了。
一抬眼,男人笑笑,阴阴柔柔地说了一句话,“卫朝枫,我吃不下你的饭,可是我可以收购它。”
卫朝枫眼神一变。
连斜斜靠在墙头的身体都一瞬间站直了。
“唐涉深,你跟我玩真的?”
“不信的你话,试试看。”男人伸手,随处一指,“不止你这家店,像这种弄堂,我想出手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卫朝枫头疼地抚了抚额。
他倒不是非要卖麻辣烫才能讨生活不可,他给唐涉深当过财务总监,干过酒吧DJ,甚至还有更隐秘的身份,他都有,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舍得不干麻辣烫这一行啊!想他卫朝枫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只有一个优点:干一行爱一行!想起这两年,他是如何天天起早摸黑地进货,下厨房,经营小本生意,又是如何左右逢源地搞定弄堂里时不时上门闹事的人,才有了如今这个十平米不到的小店面,他容易么!他烧麻辣烫烧出感情来了好么!一旦被收购,就相当于老婆被人抢了一样伤心好么!
像是终于敌不过唐涉深的固执,卫朝枫败下阵来,”受不了。说吧,你千方百计找到我,又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事?先跟你说清楚,我现在是良民,以前那种杀人越货的事别来找我。”
“我过来,只想只会你一件事,”唐涉深抬眼看住他,眼中分明有深毒的艳色:“程倚庭这个人,你不能动她。“
卫朝枫没有说话。
事实上唐涉深说完按句话之后,他连脸色都没有变过。只是悠闲地走到一旁的饮水机旁,拿纸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俯身接水的那一瞬间,卫朝枫隐在阴影下的脸上菜一闪而过惊艳的深毒笑意:唐涉深,好本事。为了一个程倚庭,竟然有本事查到这么多,查到他这里。
唐涉深抬手敲了敲桌子,分明已经警告,”卫朝枫,你最好不要跟我装傻。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我都有数。”
事关程倚庭,唐涉深从不开玩笑。事关程倚庭,唐涉深都是认真的。
卫朝枫直起身体,抬手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似在回味,又似在争取思考的时间,再咽下,他才开口。
“程倚庭确实得罪了人”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她手中的那支笔,得罪了很多人,而且来头都不小。”
唐涉深眼神散开,分明是睥睨天下的傲慢,“程倚庭得罪的人,我负责摆平。”
“摆平这些势力不是一件容易事。老实说,我替你不值。”卫朝枫靠在墙头,和他拉开一定距离,边喝边慢悠悠地告知,“她的心不定,最后未必会是你的人。”
唐涉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像是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他一笑,放下一句话,眼压天下重。
“那又怎么样,不是我的人,我一样惯她。”
这一刻,唐涉深绝对没有想到的是,他所要面对的问题,棘手得多:程倚庭得罪的人,不仅是旁人,还包括SEC。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后。
当唐涉深结束临时董事会议,回办公室时赫然发现连许久不出现在公司的唐信都稀奇地出现在了这里。
唐涉深唇角一翘,没太多犹豫地稳步走进办公室,“稀客啊。什么时候来的?”
“一小时前,”唐信一如当年,除了唐涉深之外,这个男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习惯疏离,没有执着。见他进来了,唐信抬眼看住他,“你的临时董事会拖延了十二分钟。”
“做人不要这么精确,你的生活会变得很无趣的,”唐涉深甩下手里的文件,语气玩味,“和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开会,要懂得迁就。”
唐信没有唐涉深那种似真似假的态度,学不来,也不置可否,唐信习惯一针见血,“没有错的话,应该是董事会里已经有人向你发难了吧?”
倒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唐涉深笑笑,“你指什么?”
唐信看着他,平平静静地说了句:“利润操纵,犯法的.”
唐涉深顿时就笑了。
“唐信,”他说出口杀伤般的话就如同他的笑容那样理所应当:“我把SEC带到今天这一步,你该不会以为我做事,都是按规矩办事的吧?”
气氛有一瞬间的怒张。
唐信明白,那是唐涉深独有的压迫感。
只要这个男人想,他自有那个本事、也自有这种气场,令人无所反抗。
唐信点点头,“当然,你做事的方式,我明白。”
唐涉深的笑容又松了下来,好似对方才的话题全无在意,“连你都动用了,也够本事啊。说吧,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我收到消息,有人在查‘贤承’近日的那桩事。”
闻言,唐涉深停了停动作,一个眼神,寒意咋起。
事关重大,唐信不得不提醒他,“‘贤承’表面上和SEC毫无关系,但如果被人查到‘贤承’幕后的老板是你,就会对你,对SEC都很不利。”
唐涉深收起笑容,杀性顿现,“什么人,这么有本事?”
——竟敢插手唐涉深的事。
唐信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了一眼唐涉深。
这是极具深意也极具深思的一眼。
双方都是何等高手,唐信只此一言,就已足够令唐涉深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承受即将到来的局面——
“程倚庭。…程倚庭在查你。”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急,温度骤降,令站在街旁的程倚庭也不似平日的淡然,忍不住呵了呵手。
她在等人,等唐涉深。
有没有试过真正去等一个人的滋味?
五分期待、三分焦虑、一分薄嗔、还有一分的羞赧。
真正去等一个人,本就是一件越舍得豁出自己就越有情怀惹人疼的事。
程倚庭的身后就是一间3咖啡馆,按着以往程倚庭的性子,大可以坐在馆里捧热咖啡边等边做一个都市随行人。
但是现在的程倚庭,已经不会那样做了。
站在冷风中,任凭冬日季候风刮过耳际留下刺骨的呼啸,伸手呵一呵气渐渐连唇边白雾都暖不了手心的温度,程倚庭唇角一翘,分明地,她不生气,她莞尔,为他挨过的冻,吹过的风,都将成为她对他撒娇的成本,她几乎开始想象等下见到唐涉深时她会对他说什么:hey,我等你这么久,你有什么表示吗?
程倚庭搓着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抬眼望天自嘲地笑了下。
——请原谅,愚钝如她,会撒娇的方式,只有这些了。
下一秒,冷不防地,一件男士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紧接着几乎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她被冻僵的手已经被裹进了一双温暖的手掌。
她还来不及抬眼,唐涉深不正不经的声音已经先声夺人,“小妞,你成功了。”
程倚庭是何其聪明的女孩,一瞬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但这种时候,聪明的女孩才会懂得懂装不懂的艺术。她偏偏头,笑盈盈反问,“哦?”
唐涉深倾身贴近她,顺势环住她的腰,存心要做撩人这一件事,“你成功地…令我对你不忍心。”
程倚庭笑着就势靠在他的胸前,唇畔贴近他的耳际,“我从不等的,所以你要给我什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