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的闹铃声开始响个不停,宋雅致关上闹钟,通讯录里昨晚妈妈的一通电话让她有些头疼。或许,就是因为那一通电话,才会让她这么不管不顾跟着秦景笙回家,甚至,她又一次欺骗了妈妈。
大概此时此刻,爸爸和妈妈仍然以为自己还是在安晓楠家里吧。
心底很烦躁,很不想打开客房的大门去面对秦景笙。她不知道秦景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带着她回家,她也不知道秦景笙为什么在她提出离婚后,便一言不发,没有回答好,也没有拒绝。
过去,她总以为这个男人漫不经心,总以为没有什么能够引起这个男人一些些的波动,可是,直到她知晓他多年的爱恋,直到昨晚他嘴角的苦涩以及眼底的落寞,直到同样喝了酒的他明明对于回忆满是遗憾和沉痛,却仍旧耐心安抚着她,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其实是善良的,是体贴的,甚至,大抵没有多少女人能够抵抗住他真正的温柔。
宋雅致竟然很莫名的开始为这个男人叫屈,心底暗暗埋怨着他暗恋多年的女子,这么辜负了这个男人满腔的爱意。可是,这个男人早已是她的丈夫,是她在婚姻关系内要携手走过人生道路的伴侣,不是吗?
真的很烦躁,宋雅致突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心底的真实想法,亦无法得知秦景笙对于他们之间这场婚姻,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定义的。
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吗?宋雅致想,此时,也许是真的做不到了。
这个男人太好,好到她害怕最后会迷失,而她,不愿再沉沦于另一场不知结果的漩涡中,她输不起了。更何况,其实,在她的构想中,秦景笙这样的男人从来都不在她的蓝图中,她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会和他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该怎么办?
宋雅致,你果真是作茧自缚,当初的一时冲动让如今的她后悔不已,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假如,更没有后悔药。
所以,即便她再不想面对,即便她的心底再烦躁,她仍是要起床,面对崭新的一天,以及,那个已经成为她的丈夫,她却急于想要彻底远离的男人。
起床,洗漱完毕,本已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而,当她打开客房大门来到客厅的时候,仍然被眼前的一幕晃了心神。
那个永远穿的休闲,看似散漫的男人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中,一扇透明的玻璃拉门阻隔了她与秦景笙的距离。她站在原地,透过那扇透明拉门,静静看着这个男人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握着锅子的手柄。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宋雅致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帮忙的时候,围着围裙的男人突然转身,冲她笑笑。不知是这个男人围着围裙忙碌的身影太过温馨,太过让人感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此刻,宋雅致竟觉得那张白皙的脸庞上,这个男人的微笑如此迷人,如此让人想要落泪。
很莫名的感觉,心底突然浮上浓浓的委屈,不知原因,却强烈冲击着她的心。
很想转身就走,很想逃离这个越发让她不受控制的地方,然而,还未等她迈开脚步,玻璃大门就被人轻轻拉开,这个让她烦躁不安的男人朝着她走来,嘴角的笑容灿烂到让她想要蹂、躏。
秦景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明明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醒了?早餐很快就做好。”秦景笙拉起宋雅致的手,带着她坐到餐桌前,语气一如昨晚的柔和,“糯米粥加鸡蛋,你觉得呢?”
一如她所想,这个男人的厨艺必然很好,可是,心底却也一点点下沉,这个男人啊,昨天眼底一瞬间的黯然与复杂尽数落入了她的心底,心里的猜测终是得到了验证。可她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些失落,假如秦景笙美梦成真,心想事成,那么,今时今日,她还能与这个男人坐在一起,吃着他做得早餐吗?
叹了口气,宋雅致望着面前笑容满面,仿佛昨夜从来不曾听到要结束婚姻这样的话的男人,心底纠结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却只能点着头,咽下心底所有的不舒服,“好,我很挑剔的,不好吃,我可不吃。”
还能怎么做?只能这般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最好让时光倒流到他们还不曾登记的时候,那么,她一定会选择离这个男人远远的,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刺激,一时的想不通,与这个男人踏进民政局。
秦景笙转身又一次进入厨房,宋雅致这才注意到,不大的餐桌上,已经摆着一碟萧山萝卜干和一瓶豆腐乳。在家的时候,除了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她几乎很少在家吃早餐,更别提是吃到家里亲手为她做的早餐。
这个男人,虽然一直被她归到了不靠谱的那一类人群,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早晨,这个男人其实一直在感动着她。
糯米粥很香,餐桌上,除了勺子碰着碗底的声音外,再无一丝的交流。宋雅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破一室的寂静,也不知道该如何提及昨晚不曾结束的话题,只能埋头默默喝着粥,啃着鸡蛋,最后,匆匆解决完早饭,拎起包就想离开。
谁曾想,秦景笙却拿起车钥匙,制止了她想要独自去上班的念头。一路开车,大约是没有了昨夜酒精的作用,宋雅致竟不愿开口与这个男人说些什么。她在害怕,她其实在担心这个男人会怎么回答她昨晚的话。
一路无言,宋雅致不知道秦景笙在想着些什么,似乎每一次转头望去,这个男人总是看似望着路,却心不在焉一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两个人之间今早诡异的气氛,宋雅致索性闭着眼,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来到单位,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车子远远的停在大厦门口,宋雅致快速解开安全带,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身旁的男人慢悠悠开了口,很正经的声音,宋雅致只听到男人很认真的话,让她握着包的手越收越紧。
他说:“宋雅致,你以为我对待我们之间的婚姻就是可有可无吗?既然已经开始,我只希望能够安然走到最后。”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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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宋雅致耳边回荡的依然是秦景笙那一本正经的两句话。她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对她昨晚的话题有所回应,她以为,他们之间大抵是很快就会走到尽头,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景笙会这么告诉她,告诉她他其实是认真的想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可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真的能够长存吗?
或者说,她应该要学着爱他吗?
宋雅致苦笑,早已经在爱情这个坑里栽过一次跟头,她又怎么可能像过去那样,投入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憧憬在一座未知的围城里?更何况,她没有那么自恋,她清楚的知道,秦景笙与她最初在一起的理由也是冲动,而如今,希望认认真真与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负责。
当他成为了她法定意义上的老公,他便只会更好的扮演好这个角色,就如同今早,为她做好早餐,送她来上班。
换成其他女人,也许这是多么让人温馨感动的一幕,假如换了他们最初相识到结婚的场景,也许她真的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可是,听过了他的爱情,经历完了自己与江城的过往,她还能回到从前吗?
宋雅致,你没救了。
强迫自己不要再纠结,强迫自己筛选一份份简历,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雅致总觉得今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看她的目光怪怪的。不是那天在茶水间背后议论她的不适,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打量,不是光明正大,却又总能让她感觉到她们探究的目光。
烦,真是烦死了。
她是不知道别人怎么维持办公室关系,但是,对她而言,此刻猜猜猜的游戏真的让她厌烦到了极致。她不想再花精力在这份本就对她而言有着落差的工作上,不愿再让自己陷入与同事们的“勾心斗角”之中,尽管,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办公室的同事们独独对她这样。
就因为她是新人吗?
宋雅致不解,也不愿去烦恼,有句话田绮是真的说对了,冷血起来的宋雅致真的很冷血,让人讨厌得冷血。
无所事事得熬到下班,时间一到,再也不愿忍受办公室里今日突然的诡异气氛,抄起包就走。
下班的电梯有些拥挤,宋雅致缩在角落愣愣的望着手机出神,今晚,就真的要酒这么回家了吗?
被人群挤着出了电梯,依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冷不丁的,在踏出大厦的下一秒,不远处,那个双手环胸,倚着一辆宝蓝色骚包大跑车的男人入了她的眼。
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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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雅致不知道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自己心底为何会突然弥漫上一丝的暖意。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尽管,这样的开始其实并不那么让人觉得愉快。
早就知道这是个无法让人轻易抵抗的男人,只是…
只是什么呢?
宋雅致叹气,一步步向着那个男人走去。
“你怎么来了?”宋雅致关上车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听话,就这么顺着他的意上了车,“秦景笙…”
她想说些什么,然而,转身的一瞬间,又一次对上这双温柔的眼眸,嘴边所有的拒绝尽数被吞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对她而言,只不过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点,明明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为什么,她会这么听他的话?
下一秒,这个男人的话让她心底所有滋生的温情全部褪却,他说:“我只是担心我的妻子又去流连酒吧,仅此而已。”
喵了个咪的!
宋雅致瞬间火气上涨,“秦景笙,有你这么说老婆的吗?还留恋酒吧,有这么说话的吗?”
“难道不是吗?是谁昨晚偷偷去了‘镜花水月’的?”秦景笙笑得依旧温柔,只是,眼底那抹似笑非笑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宋雅致语塞,待看到工作的大厦渐渐到了自己的身后,她才反应过来,“你还敢说昨晚吗?昨晚不就是你后来把我拉进‘镜花水月’,给我就喝的?”
接收到身旁姑娘浓浓的怨念,秦景笙笑了,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底有些复杂。想了一会儿,秦景笙仍旧没有改变来到这里接宋雅致下班的初衷,一路开车去人民广场的方向。
一路上,宋雅致对于秦景笙突然的沉默有些莫名其妙。安晓楠说过,有时候的宋雅致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管,可是有的时候,宋雅致却又是出奇的敏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总觉得身旁的男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开心,或者说,他大约并不是简简单单来接她下班,又或是真的看着她不愿让她再去“镜花水月”。
她想不明白,所以选择再次回避。
到了人民广场,秦景笙亲自带着茫然的宋雅致去了附近的茶餐厅,一路上,宋雅致发现秦景笙似乎总是欲言又止,只是,当她朝他望过去的时候,他却总是回避着他的目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那样的目光里,含着她看不懂的歉意。
进了茶餐厅,远远看到坐在角落的周诺,宋雅致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秦先生,能给我解释下怎么回事吗?”
秦景笙脚步一顿,却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今晚我有点事情,把你托付给小诺。”
“喵了个咪的,我是小孩子嘛?还托付?又怕我去喝酒买醉?”宋雅致“嗤”的一声笑了,“如果我真要去喝酒,谁也拦不住,包括你,秦景笙。”
“行,那就当有人陪你逛街吃饭还不行吗?”秦景笙生怕宋雅致反悔似的,拽着她的手就走到周诺的面前。见周诺抬起头,眼底红红的,他的眉间无意识的一紧,“小诺,今晚我们家芽芽就托付给你了。她比较皮,如果管不住她,你就给我打电话。”
“喂,秦景笙,你有完没完?”宋雅致瞬间炸毛,然而,当她看到周诺微红的眼眶,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反而推开身旁的男人,赶紧让他走人。
秦景笙走了,周诺沉默着,宋雅致一人喝着果汁,在心底斟酌着该怎么说。秦景笙那个男人,真是没有眼力劲,说是说要周诺陪着她,可是,他怎么就看不到,周诺明显不在状态,这一次,应该是她宋雅致要做一次知心妹妹才是。
不是说秦景笙和冯逸泽、周诺是一起长大的吗?青梅竹马的关系,怎么让这个向来细心体贴的男人看不出一丝的不对劲?
“嘿,小诺姐,你说秦景笙讨不讨厌,偏偏还要你看着我,我又没有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又没有怎么样,还非得把我托付给你。”宋雅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借着损秦景笙套出周诺的心事。
虽然才见了这个姑娘没几次,但是在宋雅致的心底,这其实是个温柔和善的姑娘。她总是笑容满面,眼底眉间皆是温和,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也许是宋雅致心底的女汉纸心作祟,总觉得面前温温柔柔,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孩不开心了,她忍不住想要哄哄,排解排解,尽管,其实她自己目前的生活也一塌糊涂,怎么都理不清。
周诺笑得依然温柔,声音带着点惆怅,“景笙叫你芽芽吗?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宋雅致无力吐槽,当初连江城都是叫她一声“雅致”,秦景笙这个男人又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小名的?
“其实,你别看景笙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当他真的把你放在心上的时候,你肯定是最幸福的那一个。这些话那天逸泽也对你说过,但我还是想说,芽芽,其实你是幸福的。”
周诺的声音如她本人的性格一样,柔柔的,让人听着舒服。但是,宋雅致仍旧从中听出了她心底一些些的无奈。她本就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把话憋在心底的人,她索性直白的问道:“小诺姐,你怎么了嘛?”
是跟她口中的,她的丈夫冯逸泽有关?
可是,他们的感情明明就很好,不是吗?
“景笙的妈妈对你很好吧?”
冷不丁的,宋雅致听到周诺这样的一声叹息,她明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相亲前见过的秦景笙的妈妈确实对她很和善,然而,也就是那仅有的一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位名义上的婆婆。直到这一刻,她的婆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与秦景笙结婚的消息。
所以,她到底该怎么回答周诺的这个问题?
好吗?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
“也对,听说你们本来就是相亲认识的,这样怎么会不好?”周诺有些黯然,想起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心里很失落。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当秦景笙小心翼翼将宋雅致托付给她的时候,她竟有了倾诉的欲望,虽然,她其实与宋雅致并不熟。
“小诺姐,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也许是个很讨人厌的人,所以一度过的很抑郁,连我的爸爸妈妈都与我并不亲近。”宋雅致背靠着沙发,对于对面的姑娘有着强烈的,莫名的保护欲,甚至不惜自揭伤疤,“除了唯一的一个闺蜜,还有我的表姐表妹们,我压根就没什么朋友,到了现在上班,总觉得办公室的同事们看我的目光怪怪的。也许是我行我素惯了,我每一次都选择将自己的不满和委屈朝着无辜的人发泄,有时候,真的很无力。明明爸妈对我小心翼翼的,可是这份小心翼翼总是让我控制不住自己。小诺姐,你应该也不知道吧,我之前差点以为自己有病,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宋雅致毫不在意将自己这样阴暗不好的一面暴露在周诺的面前,她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姑娘需要她的安慰,而她,对于周诺不仅不讨厌,甚至还是喜欢这个朋友的。
或许就是因为从小到大,朋友很少的缘故,难得遇上一个与自己投缘的,自己有好感,便不忍看着她伤心难过,想不开。
周诺望着宋雅致,突然间觉得,这个她以为本该无忧无虑,被秦景笙放在心上的女孩原来并不如她表面看着的开心。
对于周诺忽然间带着怜悯的目光,宋雅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那是与秦景笙如出一辙的目光,也是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有时候,秦景笙和周诺很像。
“小诺姐,你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其实也没什么的,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去‘镜花水月’喝酒,可是,你看,现在秦景笙那厮居然处处管着我,明令禁止我去酒吧喝酒。要是他知道,我居然拐带你跟着去‘镜花水月’,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所以,小诺姐,别难过,要不咱们去自助餐厅大吃一顿?”
不知是否是受秦景笙的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周诺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总是让人怜惜,让人亲近呵护的,她不愿用自己应付逃避的方式,带着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孩去酒吧喝酒买醉,不仅仅是因为秦景笙的禁止,更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忍心。
她也好像能够明白秦景笙的心情,明白那时候,他一次次蹲守在“镜花水月”,只为了阻止她一个人喝酒买醉的心态。
“好,我请你吃自助餐,不吃趴下,谁都不要回家。”周诺终于展颜,豪情万丈拍着桌子掏出皮夹子,那样的姿态不仅让宋雅致目瞪口呆,也让她自己感觉到连日来的低落心情瞬间变好。
“行,走就走。”
宋雅致回过神后,主动挽着周诺的手,一路朝着附近的自助餐厅跑去。
那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相识不久的人敞开肚皮吃自助餐,但是,她想,大约会是一次愉快饱餐吧!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大家有木有看到一点点的小苗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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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雅致从来没有想过,温温柔柔的周诺会有着此刻面前的那样一面。几个大盘子里,堆着满满的食物,而周诺,埋头苦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宋雅致咽了咽口水,自觉对于周诺甘拜下风。
大约是吃过了一轮,周诺终于放下手边的筷子和叉子,动作优雅的喝了口果汁,那动作,与方才致力于解决食物的姿态真是截然相反。
看着宋雅致带着惊讶的目光,周诺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想到了之前在茶餐厅里宋雅致说得那番话,瞬间,心里仅有的那抹不好意思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很惊讶?其实以前我很能吃,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跟逸泽结婚,天天跟着逸泽和景笙到处觅食。”周诺似是回忆起了往事,神色恬淡,“那时候真开心,天天无忧无虑,除了吃就是吃,我们三个从小就一起长大,逸泽和景笙也处处迁就我。后来,我跟逸泽在一起后,我们三个就很少能像从前一样到处找好玩的,好吃的,尤其是景笙…”
忽然想到宋雅致与秦景笙已经登记结婚,周诺蓦地止住了话,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自己提及的话题。
宋雅致从周诺忽然间紧张的神情中看明白了她方才接下去应该想要说的话,嘴角笑容依旧,仿佛从没受到任何影响一般说道:“尤其是什么?尤其是秦景笙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吗?小诺姐,你不用这样,都过去了,我不会在意他的过去,就像他也了解我的过往一样。没有谁的过去是一张白纸,我自己都做不到,更何况还要去要求秦景笙。”
“景笙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周诺听了宋雅致的回答,不知道是该为秦景笙感到庆幸,还是要为他叹气,“当年,他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出国学习摄影,那时候我们就知道,其实他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执着的可怕。就像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他一直不肯告诉我,究竟他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但是,直到他最后彻底放手,我们就明白,他是真的放开了,直到你的出现。芽芽,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决定结婚的,但是,我是真的很为你们开心。他是个好男人,而你,我相信,你也是个好女孩。”
如果宋雅致真的是秦景笙喜欢的人,如果宋雅致真的是因为爱情而想要和秦景笙在一起,那么,听到这些,她无疑是感激周诺的,只可惜,她并不是秦景笙放在心上的姑娘。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在秦景笙心里的地位,甚至还远远比不上冯逸泽和周诺。
宋雅致不难过,却惆怅。
不仅仅因为她这段荒唐的婚姻,更因为她对周诺的欺骗。周诺大约是真的把她当成是朋友,而不仅仅是秦景笙的妻子,所以才会对她说这些。可是,周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并不是周诺想象的这样。
“小诺姐,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和秦景笙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好,你会失望吗?”宋雅致有些后悔主动提及这个话题,然而,她是真的不忍周诺最后失望。她在欺骗她,欺骗自己的父母,甚至,她在欺骗她自己。
周诺的目光在灯光下格外亮,她的眼底只有真诚,她说:“没有失望不失望的问题,芽芽,感情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不是旁人能够插手的。我们的感觉并不能带给你们多少的影响,不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靠的总是你们自己的经营,与旁人的感觉无关。”
“你与景笙之间没有阻力,这是我羡慕你们的地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芽芽,不要想太多,有时候,纠结太久,犹豫太多,就失去了你最初的心。当你有一天,当你有时候变得再也不像自己的时候,芽芽,那才是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