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腾,这样你太悲观了。”
他摇头:“不是悲观,而是你眼里的世界已经和我的不一样了。”
“你病了。”封景执拗地说,然后回过身兀自去收拾东西。
宋腾不再言语,而是拿过放在书桌旁的书,打开翻阅。
封景能听到纸张抖动的声音,但她却感受不到宋腾的存在。他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仿佛他们俩身处不同的空间。
她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想说话但说不出什么。
晚上封景回家了。她浑身酸痛,但相比较身体上的累,她心更累。
匆匆洗了个澡,封景躺在床上。回想到白天的点点滴滴,她开始在想这样子对宋腾是不是好。
他想解脱,想离开这个世界。
封景知道自己是过不去那个坎的。宋腾和她都清楚,她不可能一直这样陪着他。
现在他们只是在逃避,都在拖时间。或许,顺其自然会比较好。
但是没等封景多考虑,宋腾那里就出事了。
梁医生给她打电话,说宋腾用水杯碎片割腕了。他发现的时候,床单都被鲜血染红了。
封景赶到医院,看到手术室外坐着的梁川,她大脑一片空白。
他满脸沉痛,宋腾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封小姐,如果他抢救不过来,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递给她一本书,封景接过,是他早上看的那本。
“只是去休息了,其他的,不用当一回事。”
上面是他用铅笔写得一段话。笔迹很流畅,应该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每天带他做康复训练。我们去登山,去跑步,去吃各地美食,但宋腾无法开心起来。”
“我强留着他,不知道是好是坏。我见过太多重度抑郁的病人。我知道这有多么痛苦。”
“您别那么悲观,人不应该靠死亡来解脱。”
封景苦笑,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想要不要顺其自然下去。哪知道,宋腾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这么骄傲的人,竟然被打败了,会想用死亡来解决。
但现在等在抢救室外,封景才感觉到什么叫恐慌。
也许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会向她宣布,她再也看不到宋腾了。
这么多年的纠缠,将要被彻底斩断,以后他们真的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封景的心像是落进了深渊,她恐慌的要喘不过气。
手术结束了,医生出来的那刻,他们两个一起站起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
“失血较多,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要看病人的意志力。”
虽然结果不能说特别的好,但封景还是稍稍安心了。
至少活下来了。
宋腾转到病房的时候,依然没有清醒。他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要不是手上还打着点滴,封景真觉得他像是从太平间里推出来的。
她坐在他病床前,闲暇时会翻翻他一直看的书。书上,不少页数上记录了些文字,封景多少感觉到了他的痛。
“想睡觉的时候,总有一只手在拉扯着我的脑神经。”
“封景今天来看我,她会来多久,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
“这两天一直梦见我父母和她的父亲,他们都在责怪我。最终,我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恨我。”
“如果可以,让我在睡梦中死去。”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已经落山,但还有些许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醒了?”封景望着他。他模样有些呆滞,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封景只是静静地等着。待他清醒后,她伸手握上他的手。
“为什么?”宋腾不能理解。
“你还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腾叹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好好活着吧宋腾,如果真觉得痛,我们可以帮你分担。”
封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第71章 取暖
宋腾修养了两个月, 终于能出院了。
出院那天, 封景和梁川一直陪着他。到家的时候, 秦伯已经把饭菜给准备好了。满满的一桌, 颜色好看,香气扑鼻, 看上去让人十分有食欲。
宋腾表情平静, 坐下后,对众人道:“一起吃饭吧。”
封景叹息, 坐定后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待会儿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梁川大惊,宋腾竟然会让封景走。
封景脸色平静,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说:“我最近在练习画植物, 你这里的花开的好,我想画一画。”
宋腾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午后,宋腾在花园里晒太阳,封景架着画板画画。
她因为心思乱,所以画画的时候非常不定心,一连撕了好几张纸。宋腾见了,说:“画不出来就歇一歇,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并不是为画不出来而烦心。”
宋腾低下头来看书, 然后抬头应道:“你不需要担心我的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她握着笔的手,终于没了力气, 手上的画笔掉了下来。
“宋腾,如果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或许我也没有振作下去的勇气了。”
她想要的只是毫无往来。他的存在,能让她回忆起过去的荣耀,这些年的潦倒,能提醒她要是再不努力了,又要被淘汰了。
可他要是完全消失了,封景觉得人生要失去目标。
他们基本上是一体的了,骨血间纠纠缠缠,分不清你我了。
宋腾的平静没有维持下去,他手一颤,手上的书又掉了下去。
“封景,你还真是会为难我。”
“是啊,谁让你欠了我。”封景垂下眼,苦苦笑着。
封景送宋腾回房间的时候,在他房间里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宋腾见了,笑着问道:“怎么,怕我想不开吗?”
她的确是找他房间里的尖锐物品,却还是平静地答道:“没有,就是看你房间里的陈设好看。”
宋腾要是被这样的话糊弄,他就不是宋腾了。尽管知道她的心思,但宋腾还是没戳穿她。任凭封景,细细地在他的房间检查了一刻钟。
“你休息吧。”她检查了一番后,见没什么异样,就要离开。
宋腾在这时叫住她。
“如果真的想死,总有办法的。”
见她吓得身体颤了颤,宋腾笑了,冲她招了招手。
“别那么快回去,陪我说会话。”
封景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戴逸夫马上要去深山里写生,你要一起去吗?”
“封景点头,几位前辈也要一起去,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宋腾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然后继续问道:“一定要去吗?听说这次的行程不是特别安全。”
封景嗯了一声,然后说:“老师做的准备很充分,那座山的风景很原生态,我很想去看一看。”
宋腾自知拗不过他,就说:“那到了那里,你自己一切小心。”
封景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身体,一切小心。”
宋腾眼里波光微动,再也不是一派死水的模样。他感觉有一个绳子在拉着他,阻止他进入那个黑暗却充满吸引力的深渊。
她真的是他命中的劫数。
他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向她。封景仰起头看他,只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变了。
“你今天能再留下来吗?”
封景反问:“是不是我不留下来,你又要做傻事?”
宋腾摇摇头,有些委屈地笑了:“我困了,好想睡觉。”
封景躺在宋腾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不是想睡觉吗,怎么还不把眼睛闭上?”
宋腾:“我怕闭上了,你就走了。”
“你现在真跟孩子似的。”封景无奈:“安心,我不会走的,你好好睡。”
“一场病,让我们之间变得不一样了。”宋腾脸上有了满足的笑:“一直病着也不是坏事,我倒想就这样一直病下去。”
“少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封景嗔怪着,又继续说道:“以前的宋腾,不会这样放纵自己下去的。这场仗,我相信你能赢。”
“赢了以后呢?我病好后你会怎么样?”
封景没有言语,宋腾猜出她的意思,所以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早晚有一天要离去,不管他再怎么不甘心。
“不说了,好好休息吧。”宋腾说着,把眼睛闭上。
他的模样,越来越消瘦了。就像是一盏快要把油耗尽的灯,小小的火苗一闪一闪的,火星子随时要灭。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颊,哪知道刚碰上,宋腾就睁开眼睛。伸手,将她往他怀里带了带。
“你干嘛?”封景脸上有了恼意,他真的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就那么待一会。”宋腾鼻尖碰了碰她鼻尖,然后说:“这让我想起了你离家出走的那一次。”
宋腾眼里的暖意越来越明显,他嘴角边的笑容温和又幸福。
封景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那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不过两个月,结果她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说她在和一个穷小子谈恋爱。他那么要面子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甩下话,如果他们继续交往,就别认他这个爸。
那个时候的封景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她爸那点小儿科的威胁,她又怎么会当一回事?于是,在和她爸吵了一架后,封景就离开了家,跑宋腾那去了。
那时候,他租了一间二十平的小房子,封景跑到他面前时,他的表情十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
“跟你在一起啊!”封景说的理所当然,然后自顾自地进了他家。那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私人世界,也是她切实的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虽然收拾的很整洁,但是房子真的很小。被几样必要的家具撑满后,这个房子连落脚的地方都要没有了。
宋腾那时候并不是很高兴,冷冷的问她怎么过来了。封景在惊讶过后,突然心底燃起一团火,她变得有斗志了起来。
“宋腾,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不管是吃糠咽菜,还是陪你去工地搬砖,我都嫁定你了。”
他那时候的脸色很古怪,冷冷一笑后,就说:“你受不了这个苦的,光洗个澡你都会想逃跑。”
封景倔起来,连八头牛都拉不回。当即就兴冲冲地跑进浴室洗澡了。
浴室只够站一个人,一个淋浴的莲蓬头,没有取暖设备,也没有浴缸。这对于一个冬天需要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一个澡的封景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但她还是坚持洗了,水温温的,一点都不烫。她洗完后,哆嗦地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出来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腾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只觉得心脏那被什么东西一敲一敲的。
封景小跑着来到他跟前,身体缩在一块,可怜巴巴地说重装个他说:“我洗好了,你看,我受得了的吧?”
他那时候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会这样的喜欢他。他强迫自己收起对她的恋爱,语气生硬的说:“受得了第一次,受不了第二次。我这里没有暖气,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回你自己家里去吧。”
他那时候很凶,但是封景却一点都不怕,还是坚持在他这过了夜。
那晚,他们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躺在一张床上。他的那张床是单人床,封景只能拼命的往中间挤,才能确保自己不掉下去。
他们两个鼻尖碰着鼻尖,宋腾定定地看着打着哆嗦的封景,心越来越软。
“明天就回你家去,这里太冷。”
“不要,我要陪你。”她固执又执拗,明明冻得半死,却还能对他报以微笑。
“宋腾,你看啊,我们两个盖一条被子。我们两个体温合在一起,你就没那么冷了。”
他那个时候,觉得自己阴暗的人生,第一次照进了阳光。
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姑娘,勇敢又无畏。就这样,冲进了他满是荆棘的心田。
回忆完毕,他看着此刻的她。如今,她何尝不是阳光?她拉着他,照着他,不让他往深渊里跳。宋腾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明明活着是如此吃力又辛苦的事,但他现在却是如此的舍不得。
他身体缩成一团,天人交战。
“怎么了,不舒服?”封景坐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见他身体缩成一堆,以为他是犯病了,她打算去叫人。
“别动!”宋腾把她拉回来,拉进他的怀里。
“别走,我冷。”
“可你的身体?”
“没事,很快就好。”宋腾手挣扎着,从上方的台子上,拿下一瓶药,倒出两粒后,干咽了下去。
封景担心地看着他,忙说:“我去帮你找些水吧。”
宋腾摇头:“不用,你陪着我就好。”
封景见他身体颤抖的厉害,忙问:“是不是冷了,再加一条被子好不好?”
“你靠着我就好。”
他紧紧地搂着她,脸上的表情尽是满足。她的温度,一点点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宋腾感觉自己在慢慢地活过来。
封景没敢动,就让他这样抱着。慢慢地,宋腾颤抖的幅度小下去了,封景看他的脸,也恢复了平静。
“舒服了吗?”
宋腾点头:“可是好困。”
“困的话,就睡吧。”
宋腾的眼睛闭上了,呼吸也变得平稳。封景知道现在的睡眠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珍贵,所以动都不敢动,让他安静的睡着。
其实那次,她并没有睡着,她也知道宋腾没有睡着。
当初她为什么会那么勇敢,其实也是因为对他的不舍得,不放心。
当初的宋腾那么优秀,却那么的孤独。
封景不忍心看他挤在小小的房子里努力,她希望他的生活里有一个陪伴。不管他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有个人能分担他的痛苦。
她的心软,真的是牵绊了她一生,是她人生里最大的绊脚石。
以前是这样,现在又是。
第72章 美梦
梁川发现宋腾的气色好了不少, 他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后, 他自己也有了意愿出去活动活动了。这是个很好的现象, 表示他已经不再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但是, 封景没来的日子,他还是会露出仿徨无奈的表情, 这让梁川也十分担忧。
封景近来在筹备这次的旅程, 所以见宋腾的情况好了许多,她也就没有时时刻刻待在他那。
距离出行还有三天的时间, 封景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于是,那就到她时常去看望宋腾,和他一道去外面的那片小树林走走。
宋腾家外面的那片树林长得很好,枝叶茂密, 阳光能透过缝隙那照进来,却不会很晒人。
两人沿着小道走着,时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
“你气色好很多,所以太阳一定要天天晒。”
“叔叔每天都陪我去晒。”宋腾面露感激,然后道:“真的是麻烦他了。”
叔叔这些日子的陪伴,让宋腾又切实的体会到了家人的力量。
“所以你争气点,早点把身体养好。”
宋腾点点头,轻叹一声后, 说道:“你自己小心些, 我听说那个地方不是特别的安全。”
封景觉得宋腾实在是太杞人忧天了,她笑的轻松,然后冲着他道:“希望我回来后, 你能变得更加健康。”
“要多久?”
封景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大概四五个月吧。”
宋腾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强打着精神说:“我会等你的。”
封景其实挺不乐意看到他这样执拗的,他如果洒脱一些,或许他们之间就不会纠缠到现在。
临出发的时候,封景给由由打了个电话,小家伙声音很活泼,叽叽喳喳地说马上要背小书包去上学了。
封景听了有些难过,自家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她这个当妈的竟然还在外面待着。
付绍江一向洒脱惯了,对着她道:“你就安心的在那学习,孩子我会看好的。等孩子开家长会了,你去,人家知道我儿子有个当画家的妈妈,别提多有面子了。”
他真的是没正经惯了,可孩子和他待在一块,却是那么的开心,封景以前想都不敢想,由由能变成这样的模样。
“那你多操心点了,这孩子皮惯了。”
“我知道,现在最烦的不是我儿子,而是我老头子那里,天天给我张罗着娶媳妇,我每天应付那些女人都烦死了。”
封景听了笑了,然后宽慰道:“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是该找个伴了。”
付绍江那陷入了沉默,封景知道他想起了以前的事,也知道他在空闲的时候,时常去看探望由由的生母。
“你父亲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
“我当然知道,其实现在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了,顶多是可怜她。但我混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一段,是认真的。”
“眼光放远一些,你会看到不一样风景。”
付绍江听了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那你眼光放长远了吗?有没有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封景仰起头,望了望天,而后道:“我的世界已经被框死了,只有一幅画。”
.......
背上包,一路上走走看看,封景觉得生活美好极了。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山间的小草,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他们一行人,看到特别的小花小,都会停下来写写画画。这里的世界太安逸,耳边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汽车的鸣笛声。只有树叶被风吹动时的飒飒声,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戴逸夫情绪很高,和大家开起了玩笑,说要在这搭个小屋子,以后就在这住下了。封景听了,蓦地想起了宋腾以前说过的话。
想要弄一个农场,养一些牛羊,种一些花花草草的。这样安逸的生活,的确是比以前那种算计来的要好。
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是不是又失眠了,有不有好好吃饭。想到这些,封景又想骂自己没用了,总是这样,狠不下心肠。
或许,就像她和付绍江说的那样,她的世界已经被框死了,只有一幅画了。
旅程进行了四个多月,眼看着要接近尾声,但封景的眼睛出问题了。
他们夜间在一个小旅馆里露宿,封景半夜睡醒的时候找水喝,却不想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倒后,她再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封景心里怕极了,难道眼睛是又恶化了?可这段日子,她一直都有按时吃药,上次体检了也说问题不大,怎么突然间,眼睛又出问题了?
好在,眼前的黑暗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她的眼睛又能视物了。第二天,吃饭时,大家都说最近的身体不是特别好。因为他们这些日子都在山里面,在吃的上面比较随便,营养跟不上,所以身体都虚了。
封景闻言多少安心了些,至少眼睛的问题可能是营养跟不上。她就怕,不要又是哪里产生了病变。
为了鼓舞士气,戴逸夫开口道:“还有前面一段山顶,听说站在那的最高处,风光特别的好。等画好了,我们就到城里面,好好吃一顿。”
说起来,她现在的身体还真不是特别好。以前还没有落魄的时候,她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可以满世界乱跑。可现在,其他人都爬到半山腰上了,她还在山尾那匍匐往上。
“封景,你可要快一些了,当地人说这个时间点的景色是最好看的。错过了机会,你可要明天再爬一次了。”
封景勉强挤出一丝笑,应了一声后,她喘着粗气,用力往上爬。
到了山顶那,封景觉得手和脚都不属于自己的了。她面前抬起头,看到山底的景色,她有些震撼的。
山腰间是雾气弥漫,透过雾气,可以看到山底的农舍,小旅馆。因为山有些高度,所以山底下的东西,一个个都像是小模型。远处是一大片森林,满目苍翠,风光想必是非常好的。
不过,对封景而言,这些也只能想想了。她眼睛不好,再美的东西都只能看个大概。
一行人饶有兴味的观赏者,戴逸夫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封景欣赏了一会,突然觉得脸上一湿,她这才发现天色暗下来了,看这情况,应该是要变天了。
一堆人忙开始收拾东西。
“不是说今天天气晴的吗?”
“当地人说这里的天气最说不准,雨说下就下的。”
“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这么快又得下去。”
......
大家的好兴致都被破坏了,抱怨了几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封收拾的很快,背上包,要跟着前面的队伍往下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这山挺陡的,封景还来不及求救,突然脚下一滑。
那种感觉,挺像她那时和宋腾去玩的天旋地转。人完全失重,身体像是被一只手捏住,被甩来甩去。
但封景觉得自己身上很疼,风很大,像是有一把把小刀子在割她身上的肉。她张着嘴巴,却发现自己连叫都叫不出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封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是不是要死了。
同一时刻,宋腾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他看着一地的碎片,心慌了起来。
封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牢记着她的话,用心的做康复训练。虽然活着很累,但他还是尽他的努力,呼吸每一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