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爱像是逃回家,将那两个被拎回来便当扔到边,才敢用力吁口气,然后莫名,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跑到房间,将脸闷在被窝里,想着刚才宋子和消瘦模样,渐渐哭出声。
有多喜欢那个男人,非常喜欢,小语没有骗,他确瘦了圈,刚才见到他刹那几乎就要忍不住想哭,预想好几种再见到他时可能,可能会安静把便当递给他,让他好好养伤,或者干脆不见,像刚才那样将便当扔了,可是没想到,见到他,竟然马上就想哭出来,不受控制哽住气息,如果不是转身逃也似离开,可能真要直接在他面前哭了。
为什么要哭?哪里觉得委屈?都是自己选结果,又凭什么满腹委屈想哭?为什么刚才不能平静问声好,见到他就完全变得乱七八糟,连说话也变得结巴了。
宋子和,宋子和,在心里不住叫着,原来再见到他心里并不会好受,而是越来越痛。
直哭了很久,也许是哭累了,渐渐睡过去,脑中混沌而不清晰。
于是,又是那个每晚都伴着梦境,鲜血喷涌梦境,就像被鲜血盖住镜头,镜头中切都是血红,举着枪杜宁,中枪后瞪大眼胖子,都是血红,然后胖子举着刀,满脸血,狰狞向扑来,口中边流着血边叫着:“要杀了!”。
“嘣”声,整个人弹坐起来,满身冷汗。
原来,又是那个恶梦。
头很疼,捧着头用力揉了揉,天已经全黑,空气中似乎有股危险气息,这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嘣嘣嘣”,又惊了下,以为那只是梦中那记枪响,现在才发现,有人在用力敲门。
会是谁?扶着床站起来,脚着地,还未走几步,腿软整个人倒在地上,怎么会事?头也晕得厉害,扶着墙移到厨房,这才发现是哪里不对劲。
狭小厨房里充斥着浓重煤气味道,回来时用小火烧着水此时已经将火弄灭,发出“呲呲”声。
“文心爱,在不在里面,快开门。”门外敲门声不断,有人在外面拼命喊。
回过神,扶住灶台伸过手去将煤气关掉,然后才走到门口,将门下子打开。
新鲜空间冲进来,用力吸了几口,整个人开始咳嗽。
外面人在门未打开时就闻到了煤气味道,此时门开,扑鼻而来煤气味道让他脸色变,叫道:“文心爱,在做什么?”人同时将文心爱用力扯出屋来,“为什么这么重煤气味?”说这句话时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人进屋去迅速开了所有窗,还好,煤气已经被关掉了。
“找死!”感觉到屋里煤气味有多么重时,他黑着脸走出屋,冲呆站在门口文心爱吼道。
文心爱全身抖了抖,立在那边,半天才极轻说了声:“不是故意,”真不是故意,没想到自己会睡过去,而幸亏开是小火,整个人闷在被窝里,不然真死了也不知道,“只是烧水,然后,然后睡着了。”低着声音,想解释,人因为吸进去不少煤气,此时头昏眼花靠在墙上。
他并不怎么相信,瞪着,脸色苍白,满脸汗,眼睛还是肿,心里不由得颤,板着脸难看到极点,沉着声音道:“真只是睡着了?”
他看着苍白脸,将扯过来,凑近看了下瞳孔,拉住手道:“送去医院。”
文心爱被动跟着他走了几步,腿还是有些发软,他回过身将把抱起往楼下去。
他手臂其实还没好,右腿虽然没有像小羽说骨折那么严重,但确实在洗澡时扭到过,此时抱着文心爱显是相当吃力,下楼梯时人晃了晃,靠在栏杆上才稳住身形。
“放下来,能走。”文心爱怕伤到他,抓着他衣服道。
他没有勉强,轻轻放下,手却伸过来扶住腰,两人相扶着走到楼下,到楼下时文心爱已经好多了,停下来,咬了咬嘴唇,又说了遍:“真不是故意,宋子和。”
宋子和没有搭话,扶着继续往前,在自己停在小区车前停下,开了车门让进去。
看看宋子和板着脸,迟疑了下还是乖乖坐进车里。
“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去医院,”下楼后吸进去新鲜空气已经让清醒过来,脑子也不像刚才那么晕了,“刚才真只是烧水,真是不小心。”
徒劳还想解释,但宋子和还是没说话,启动了车往医院方向去。
汽车平稳在路上行驶,车里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文心爱双手绞在起,看着车窗外,宋子和定在生气,他定认定是在寻短见,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苍白像死人样脸和肿着双眼,想着宋子和也定看到了。
“,”还想解释遍,但想着现在自己这副样子实在没有什么信服力,迟疑了下,看着宋子和握着方向盘手指,问道,“怎么会来?”
“不来,说不定已经死了。”宋子和看也没看,冷冷地回道。
咬住唇,无话可说了。
两人路无话,进了医院,文心爱沉默跟着宋子和做了各种检查,确实没有什么事后,又沉默随他出来。
上了车,车却不是往家方向,看着不对,轻声道:“家不是往这条路。”
“谁说送回家?”宋子和沉着脸,眼睛看着前方。
“那要去哪儿?”
“家。”
“啊?”文心爱张大嘴,半晌才反应过来,叫道,“,不去家。”
宋子和根本不理会,直接上了高架,隔了很久才道:“文心爱,不会允许刚才事再发生次。”
“真是不小心。”
“管是不是不小心,”他终于转头来看,有些狠狠地说道,“只知道这样不小心再发生次,就失去了。”到时,他所谓自尊,所谓对杜宁存在耿耿于怀,根本不值提了。
他眼看着嘴因为惊讶轻轻张着,忽然苦笑了下,道:“不知道吧,文心爱,刚才只是出现了下,就魂不守舍在家里乱转,下定决心不会来找,最后却还是像傻子下到了家门口,所以赢了,就算更在乎杜宁又如何呢?还是左右了所有喜怒,”他看着眼神灰黯,甚至有些绝望,“所以无论说是不小心,或是为了谁故意这么做,既然已经像傻瓜样跑来了,那就抓到身边,绝不让再有这样事发生。”
他声音并不算高,在沉默车厢里荡开,文心爱眼睛用力眨眨,阻止就在冲出眼眶湿气。
自己更在乎杜宁吗?是,在乎,像家人样在乎着,像同甘共苦战友样在乎着,但那是和那宋子和在乎完全不样,是根本不能混为谈事,曾经,费尽心机,不顾切追赶宋子和脚步,甚至说宋子和,们起浪迹天涯吧,然而现在,却为什么反而没有那样勇气了?怕伤害到别人,怕自己存在成了别人负累,怕杜宁忽然冲过来将宋子和枪打死,更怕杜宁冲出来时,被警察按倒,抓起来枪毙,有太多事情感到害怕,做不到不顾切。
那天在病房,说他喜欢杜宁,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严重,以为他会就此算了,却没想到却让他痛苦不堪。
车子停在宋子和所住楼下,文心爱被他拉着上楼,等进了屋,宋子和打电话让保姆买菜过来做饭,他显然不想放个人在家,怕自己离开,又消失不见。
他开了电视,让坐在沙发上看,自己则坐在旁边。
电视开得很大声,他轻轻用手按摩那只扭伤脚,表情有些疲累,却并不开口和文心爱说话,文心爱也不作声,轻轻坐近宋子和些,然后伸手搬过他脚放在自己有腿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子和怔了怔,没有阻止,任纤细手指舒服按过那处疼痛地方,有瞬间他想抓过文心爱手紧紧握住,或者嗅着身上近在咫尺幽香拥入怀,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即使这样,他竟也是觉得满足。
原来喜欢个人会病入膏肓到这种地步,先前他几乎是坐立不安,甚至连电视也没办法静下心来看眼,而此时电视里放是什么,只是烦死人电视购物,但他却觉得无比安心。
就算喜欢杜宁又怎么样?他们注定不会在起,就算自己抓着不放又怎么样?他忽然自私想,看电视时起,吃饭时起,睡觉时也必须在旁边,就算没那么喜欢他又怎么样?
他这样想着,终于伸手过去将文心爱拥过来,侧着头亲吻颈间纹身,感觉到微微僵硬,方才分明想是怎样都无所谓,此时却因为微微僵硬身体又生起气来,拥紧了,抬头吻唇。
唇还是记忆中那般柔软,他深吻下去,意料到会反抗,所以只手抵住了后脑,但却并没有,任着他亲吻,他永远都不知道文心爱连踢他下,咬他下也舍不得,这样亲吻只会接受,连转头避开也舍不得,而这样舍不得却又让他觉得那更像是无力反抗妥协,让无端有种无力感。
所以他反而松开了,盯着近在眼前红唇,闭了闭眼,将文心爱放开了。
看来,他做不到怎样都无所谓。
保姆做好了饭菜,有些好奇打量屋里多出来文心爱,这几天这家主人心情似乎直不太好,而现在也是板着脸,却可以明显感到屋里气氛没有那么沉闷了。
“先生,今天鱼是要清蒸还是红烧啊?”这家主人喜欢吃清蒸,但是今天既然来了客人,保姆便很聪明问了下。
宋子和没有答,而是看向文心爱,文心爱在帮保姆挑葱,没反应过来,保姆讨好凑上去问:“小姐要吃清蒸还是红烧?”
文心爱愣了愣,记得宋子和喜欢吃清蒸,便道:“蒸好了。”
保姆烧好饭菜就走了,留下两个人坐在桌前吃饭,宋子和夹了鱼和旁边菜给文心爱,文心爱只顾低着头吃,两个人太过沉闷,幸亏电视开着,播着新闻。
宋子和要站起来加饭时,文心爱站起身抢过来,道:“腿不方便,帮盛。”说着进厨房去了。
宋子和看着背影,穿着长款毛衣,整个人细瘦不像话,本来该是父母掌上明珠,但从第次见到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快乐过,卑微而渺小想抓住些幸福,但所有人都冷漠以对,包括自己。
所以才会觉得杜宁珍贵吧?
他怔怔地看着背影,直到回过身从厨房出来,举着碗轻声问他:“这些够吗?”
他其实根本没看碗,只是点了点头,接过碗,手指相触,他另只手伸过去握住了,将扯近自己,文心爱被动往前走了几步,疑惑看着他。
“杜宁事,知道,谁也救不了他,”他声音放平,让自己也尽量平静,认真对文心爱说道,“但如果非要等个结果,陪等着,就算说喜欢是杜宁,也陪着,不要将当个外人样,好吗?”确实影响着他喜怒,他也确实狼狈想维护自己自尊,所以那天说喜欢杜宁,他才会负气而走,但再见到,切只是途劳,有种强烈感觉,让他只要看着,陪着就好,哪怕更喜欢杜宁。
“他有枪。”沉默了半晌却说。
“知道。”他说。
“不知道,”文心爱嘴唇颤了颤,“胖子跟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扣动板机时眼睛也没眨下,杀人对他只是扣动板机那么简单,所以不能陪着。”
宋子和偏黯眸子亮了亮:“是怕他像杀胖子样杀了?”
文心爱垂着头,没有否认,轻声道:“不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这个世上他唯不会伤害人就是,所以,个人就可以,”说到“唯不会伤害人是”这句话时,文心爱眼眶热,抿了抿唇,忍住了才往下说,“希望他逃离了,安全了,但知道,他不会放开个人逃走,他定在哪里看着。”
“因为手无敷鸡之力?上次他出现也只有挨打份,这次他带着枪也很可能没命是吗?”宋子和握着文心爱手紧了紧,“怕他伤害?”
文心爱隔了半晌,点点头。
不知道那是不是如释重负感觉,像是有块石头,在点头时,猛然着了地,他直觉得和杜宁世界像有堵无形墙,自己怎样都无法进入,他可以是年少时爱恋,对他说宋子和喜欢,羞涩而甜美,但只要涉及到杜宁,他就成了个外人,所有爱恋,成了风花雪月,虚幻而可笑,根本不值提。
原来是在担心他,并不是将他拒之门外。
“不是外人,文心爱,”他声音总算放柔,“如果可以,总有天,想让成为家人,是以这种目来对待,喜欢,相当认真。”
他将拉坐在自己腿上,怕伤到他腿,挣扎了下,却被他抱紧了,凑到耳边说道:“说喜欢杜宁,接受了,会等着,除非真点也不喜欢,把们过往当作只是场玩笑。”
他真从未这样卑微过,向他都是冷清,或者说是骄傲,从不强求得不到东西,然而这次他竟然说可以等,用平静而认真口气。
文心爱看着那张近在咫尺脸,英俊出色,曾让度自残形秽,是花了多大气力在追赶他脚步,此时他竟然小心翼翼说可以等。
“不是玩笑,”张了张嘴,只说了四个字,眼泪滚下来,手指来回抚过他鬓角,眉梢,“是骗,直以来只喜欢,从来都是。”低下头吻他唇,描着他唇形吻他唇角,眼泪滴在两人唇间,尝到咸咸味道,捧住他脸,颤着唇深吻他。
然后,被吻人只是愣了几秒,狂喜情绪将他整个人淹没,说喜欢他,从来只喜欢他个人,此时似乎怎样都无所谓,就算真杜宁枪顶着他头也无所谓,他含住文心爱唇舌,将顶靠在桌边上,用力回吻过去。
直到天亮时,他唇仍是贴在那处纹身上,没有受伤手将拥紧了,夜也没有松开,他眼紧闭着,半张脸埋在枕间,面朝着睡着,外面阳光自没有完全拉上窗帘照进来,照在他们交缠身体上,已经醒了,就这么动也不动看着他,似乎只是看着也是件无限美好事。
被随手扔在地上衣服,口袋里手机露出半截,此时调好闹钟响了起来,吓了跳,马上捡起来关掉,然后慌张去看宋子和,还好,他没有被吵醒,吁了口气时,眼睛看到手机上有未读短信,怔了怔,打开。
又过了很久,宋子和才醒了,睁眼就看到脸,眼中有刹那失神,瞬间以为只是场梦,但马上,他拉过,在脸上,身上,亲吻不休,然后,轻轻笑出声,声音闷在颈间,道:“还好,切不是梦。”因为有无数次这样梦纠缠了他夜,但醒来却是场空。
客厅桌上还是昨天桌冷饭冷菜,羞红了脸,慌忙将桌上饭菜清理掉,然后在锅里煮今天早餐,他倚上门上,看来回忙碌,心情好不得了。
他要就是这些,每天有这样个人和他起醒来,为他做早餐,看着忙碌身影,所谓幸福,不过如此了吧?
“会儿,们出去走走 。”他还在休假中,所以吃早餐时候他这样提议,似乎,他们还没有像情侣样逛过街。
文心爱喝了口牛奶,若有所思点点头。
“怎么了?”他伸手过去,将垂在眼前头发理到耳后。
摇了摇头,专心啃手中面包。
因为不是周末,所以街上人不算多,宋子和平时并不太逛街,也并不很喜欢热闹,但可能因为旁边人是文心爱,所以他并没有显得丝不耐烦,牵着手在街上慢慢走。
“想回家拿点东西。”吃完中饭,出店门时,文心爱对宋子和道。
宋子和看了会儿,点点头:“送回去。”
文心爱自家里理了点东西出来,都是日常用品,同时还理了大包垃圾出来,放在黑色垃圾袋里,在经过小区垃圾箱时直接扔在垃圾箱里。
出小区门口时,不知为何回头又看了眼那只垃圾箱,然后沉默跟着宋子和上车离开了。
在宋子和与文心爱离开不久,小区里个捡垃圾人走到垃圾桶边,直接拿起文心爱扔掉那袋垃圾,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两厚叠东西,看了看四周,塞进怀中。
他满脸脏污,眼睛却透亮,冲着宋子和与文心爱离开方向看了眼,向两幢楼小道里走去,边走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文心爱看了眼手机上消息,直接删了,然后看着车窗外风景发愣,宋子和开着车,没有问是谁发消息。
经过菜场时,宋子和停下车,拉着进菜场买菜,挑了鱼和虾,还买了些蔬菜,两人拎着回到车上。
“记得上次说去外度假,还有几天假期,要不要出去玩玩?”坐上了车,宋子和问道。
“有案底,可能办签证并不容易。”文心爱想了想道。
宋子和没有再问,开车回家去。
两人回家,晚饭时间还早,便坐在起看片子,文心爱坐着,宋子和则头枕着腿,看是老电影《罗马假日》,两人双手紧握,宋子和似乎对手指更感兴趣,遍遍把玩纤细手指,放在唇间亲吻,电影却根本没看多少。
这样老片应该大部分人很早就看过了,文心爱当然也看过,此时再看却还是觉得故事美好令人向往,只是知道最后结果,过程越美丽,最后结果才会让人更加唏嘘不已。
忽然有些伤感,另只手下意识抚过宋子和软而密发,他已经闭上了眼,似乎睡着了,他皮肤偏白,睫毛更是比女孩子还要长,睡着时会不自觉皱起眉,将两道浓黑眉拧紧,似乎永远有让他烦心事,就盯着这张脸,只是看着,就让觉得心满意足了。
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偷偷地亲他唇角,脸慢慢红起来,因为这实在不该是女孩子该做事,如果被发现那会有多丢脸?所以只是碰了下,便想抬起头,然后头却被只手按住了,想要离开唇被轻轻咬住,然后头又被按下来,与刚才吻过唇亲密接触。
他根本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唇上忽然暖意,让他意识到是什么时,心里荡,抓着继续缠吻下去,只是下下轻触,像是嬉闹般,唇对着唇,舌尖挑逗着舌尖,听到低低吸气声时,他终于也抵不过这样如蜻蜓点水般带来麻痒感,坐起身,反身将压在沙发上,重重吻下去。
《罗马假日》已接近尾身,沙发上两个人仍然吻得难舍难分,
“永远不要离开,心爱。”极致激情让他声音也在发抖,他沉在那团温暖里,眼神迷离说着,似乎是无意识由感而发,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文心爱身体僵了僵,盯着他,激情嫣红攀附着脸,迷人让人失控,宋子和难耐吻住,也让文心爱无法看到他眼底东西。
两人很晚才吃饭,刚才运动让两个人饥肠润润,然而不知为何,气氛却莫名沉闷着。
宋子和将碗洗掉,从厨房里出来时看到文心爱靠在阳台门上,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光早就灭了,却仍是盯着手机屏发愣。
“进来吧,外面冷,”他拿了外套披在文心爱身上,终于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事,”文心爱迅速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是因为今天没有去上班,老板发消息来问。”不敢看宋子和眼睛,低着头越过他进屋去了。
宋子和跟进去,冲着文心爱背影忽然道:“说过,心爱,不是外人。”
文心爱往前动作滞,停在那里,半天才低低说道:“去洗澡。”说着进了浴室。
深夜里,外面还是有些冷,文心爱出了小区,站在马路上,神情茫然。
路边停了几辆出租车,并没有行人,进了辆出租车,上车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小区门口,才进了车里。
其实从屋里出来,已经无数次回头了,从屋里到小区门口短短段路,犹豫不定走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决定要走。
早上时他收到了杜宁消息,其实是半夜发来,到早晨才看到,杜宁让把之前藏在家钱按照约定扔进垃圾桶,他过来取,并且把现在用手机卡换成原来A城用卡,以防警察追踪,都照做了。
然而紧接着到晚上时他又发来消息:可以离开了,江边码头,起走。
他想坐蛇头船逃到外去,这是他唯可以不死办法,而知道,他说起就定要起,如果不出现,他不会离开。
所以,定要跟他起离开,没有选择。
出租车司机直在好奇打量,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去江边码头,实在太诡异,不理他,低着头看手中紧握着手机。
觉得自己又次愚弄了宋子和,他说过他不是外人,也说过自己只喜欢他个人,但转眼就不声不响离开了,如同十年前那样,他会恨,定会恨他,但不能眼看着杜宁因为不肯逃离,两者之间,宋子和至多是恨,而杜宁却很可能因此被捕,没有选择。
江边码头风大出奇,出租车司机好心问了几次是不是有事,都笑着说没事,然后打发出租车司机离开了,四周很黑,若是平时,肯定因为怕黑不敢再往前步了,然而此时却竟然有种视死如归感觉,人像是已经死了般,对周围切竟是毫无感觉。
拿出手机,知道就算宋子和发现离开,也打不到,因为换了卡,然而此时却好想听到他声音,哪怕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轻轻呼吸声也好。
“心爱。”有人忽然地在肩上拍了下,在这黑暗码头简直让人胆战心惊,不自觉得叫了下,然后身体被用力抱住,“是,心爱,别怕。”
带着汗味和泥土味夹着属于杜宁气息重重包围过来,杜宁几乎将抱得透不过气来,却让心爱惊惧心下子定下来:“杜宁。”
“是,心爱,”他遍遍不知厌足叫名字,直到身体不再发抖,才松开,牵起只手道:“船已经到了,们这就走。”
文心爱被动跟他往江边走,猛烈江风将头发吹得凌乱,真要跟他走吗?真要离开这里,离开宋子和,十年前真是无返顾,即使不舍也没有半分犹豫过,但此时,就算马上就要跟着杜宁上船去了,还是下意识问着自己,真要离开吗?
“文心爱,真要跟他走吗?”道手电光猛然间照在和杜宁脸上,同时替说出心中不住自问着自己话,惊,下意识停住脚步。
是宋子和声音。
他是跟着来吗?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光源处那个黑暗中人影,然而同时,杜宁已经将枪拔了出来,对准了那团人影。
“不要。”文心爱想也不想去抢他枪,沉默枪声在空旷江边响了下,很快被江风卷走了,听不到点声息。
“宋子和,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枪被推开了,但不知道宋子和是不是否避开,四周什么也看不见,慌张想走上去,看看宋子和有没有受伤,但人却被杜宁拉住,扯着往江边走。
“让看眼他受伤没有,杜宁,求了。”抱住杜宁手臂,惊慌中不住恳求着。
杜宁手上力道丝毫不停,灰暗江面上果然有点渔光。
“杜宁,有种就放开,如果爱,凭什么让跟去亡命天涯?起受苦?”宋子和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带着轻轻喘息,跟在他们身后。
“别跟上来,子和,快走,”听到宋子和声音,文心爱没等杜宁反应已经抱住了他拿枪手臂,“跟走,马上跟上船去,放过他,不然死也不跟去。”最后半句因为已经发了急,带着刺耳尖锐。
杜宁不自觉停了停,黑暗中看不清他表情,却低低笑出声:“文心爱,果然最关心他,如果说,现在放跟他回去,个人逃,肯不肯?”他抓着文心爱手臂毫无感情收紧,反而不急着走,凑近文心爱道。
文心爱怔住,盯着杜宁眼睛时忘了反应。
“是不是觉得建议不错,心动了?”他说话间,手中枪忽然指向了文心爱,顶着太阳穴地方,“不过死也不会放走,想离开,不如先死了。”
“杜宁,放下枪,别伤害。”宋子和已经离得很近,他右腿在往外流着血。
“放开?”杜宁低低地笑了,“知道已经逃不掉了,既然逃不掉,不如跟心爱女人起死。”
他回头看了眼江面上不远处渔船,冷笑道:“心爱,还是出卖了,不仅叫了来宋子和,这船也是假,”他冲着渔船,“别以为杜宁在道上是白混,躲在里面警察给出来。”他也是近了才看清楚了,今夜浪这么大,小小渔船却并没有颠簸得太厉害,不是里面有很多人,份量太重,还能是什么?
果然,他这么喊,自船仓里走出好几个人来,全付武装,几把枪已经全都指向杜宁。
文心爱瞪大了眼,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自己不小心露了麻脚,让宋子和发现通知了警察?但他怎么知道杜宁准备坐船走,而在船上安排了警察,分明看完短信就自己删了。
杜宁枪口顶在太阳穴上,生疼,他说是出卖了他,而却点也不想解释,被杜宁抓住手,反手握住他,轻声道:“是不是逃不掉了?”
杜宁怔了怔,冷笑道:“说呢?出卖,应该知道警察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抓到话,是不是会死?”却仍是那样口气,低声问他。
他不明所以,心却疼痛起来:“很希望死吗,文心爱?会死,抓到就是枪毙,如愿以偿了。”
“那就起死,既然说好要起逃,逃不掉,就起死,不会反悔。”文心爱看着他脸,表情是从来没有过冷静。
猛然间,滴泪自杜宁眼中淌下来,无声滚落,他也盯着文心爱,却忽然之间又笑了,晶亮眼如黑暗中绽开花,瞬间绽放又瞬间寥落了。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杜宁就算个人上路也不会觉得寂寞,”他手温柔抚过脸颊,“真想带起啊,可偏要对说这样话,让怎么狠得下心肠?总是能赢过,就算再狠再无情,面对,因是败下阵来,文心爱,这次又赢了。”他笑着说,手停留在文心爱颈间那朵绝美纹身上,然后原本指着文心爱枪,似乎是不小心,微微偏离了文心爱头。
“不要!”猛然间文心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他那记似乎不小心动作,让旁边狙击手以为找到了机会,“嘣”声,血红色花在空中猛绽开。
文心爱弯下身就去夺杜宁手中枪,然而即使已经没有生命,杜宁却握紧了那把枪,扣住了板机地方,文心爱死掰他手指却夺不下来,而下秒旁宋了和已经扑上来,按住文心爱夺枪动作。
“杜宁!”空旷江堤上,文心爱终于哭出声。
“不是子和告密,是警方自己掌握消息,他什么都不知道,真,保证。”陈康男已经不止次替宋子和解释,而文心爱总是沉默以对,甚至不去关心宋子和腿上伤,只是看着杜宁遗相发愣。
陈康男还在解释,却什么听不进去,与其说怪宋子和,不如说是在怪自己,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去,是不是杜宁就不会死?虽然他可能仍然在逃,但至少不会死。
又是脑浆迸裂情景,而这次却是杜宁,他几乎是与胖子样死法,只要闭上眼,就是满眼血红,像魔障般掐住喉咙,让喘不过气。
而宋子和。
并没有怪他,即使是他通知警方,也不会怪他,但真正应该怪人是自己吧?又次离开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但最后却要与另个男人同生死,他又会作何感想,所以不提宋子和,宋了和也不曾再出现在面前。
可惜那时没有抢下杜宁枪对自己开枪,像父亲那样跳下楼去了百了,但也许,整件事结果就该是这样吧,个阴阳相隔,个再不相见,终究还是会个人,就像父母样,留孤独个人在世上。
“他腿怎么样了?”看着脸无奈陈康男,终于问了句。
“很不好,恢复很慢,而且,脾气很差,”陈康男以为说动了,凑上去道,“要不要去看看他,个男人弄成这样,很可怜啊。”
抿住唇,半晌才道:“他不会想见。”
陈康男跳起来:“怎么会不想见,他每天都在病房门口,巴巴等来。”
文心爱却抬起头看着陈康男:“杜宁已经死了,可以被允许离开这个城市了吗?
又是当年样不可能,当年耽误了宋子和高考,孓然身,无依无靠,可能确实憧憬浪迹天涯自在,但谁说那不是因为百般无耐呢?而现在,不再憧憬浪迹天涯,但经过杜宁那件事后,和宋子和之间又如何毫不在意在继续下去呢?
上了火车,还是原来熟悉A城,也许陈康男会将自己再次远走告诉宋子和,也确实不受控制在站台上无数次回头,没有看到有人送,没有宋子和影子。
轻轻笑了,直到这时自己心底深处竟还是存着期盼,貌似心如止水,其实还想着侥幸,但纵然来了又怎么样,自己真能冲他毫无芥蒂微笑吗?
火车终于启动,向着那头目地,忍不住又向站台上望,还是没有人。
干脆闭上眼,命令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期盼。
☆、尾声
一年后。
A城。
“心爱彩甲屋”已经算是小有名气地方,原因是彩甲很多花色都是其他店里找不到,而且店主也很擅长“因人配色”,做出来彩甲总是很配那人气质和肤色。
“姐姐,要做这个黑色,”只纤细手伸到面前,“姐姐,你脖子上纹身真好看,哪里做的?”
她下意识抬头。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可爱女孩子冲她歪着头。
她下意识看向她的身后,一个修长身影站在门口的地方,表情淡淡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