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你想通了?”苏瑾妍一瞬诧然。
苏瑾极为肯定地点头,“有些话我都憋了好久,我想和你说心里话,但又气你为何对三姐那样。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拉不下面子,其实心里早就不在意了。
七姐,我以后都不要再想着那人了。
听说他私下还勉强了你,后来还主动引诱了三姐姐。真是没有想到,他怎么可以这样?!”
苏瑾妍微滞,“这些,是谁告知你的?”
客栈勉强自己的那一事,苏府除了罗氏和老太太,怕是只有苏瑾妤知晓了吧?
“是六姐说的。”
苏瑾没有遮掩,跟着似有心疼地望着对方,“七姐,为什么这些你都不告诉我呢?”
“这种事,我如何想让人知晓?八妹,你也知道我是强要面子的,再者,并不是所有的委屈都能对人言明。”苏瑾妍话中带了些许苦涩,似有无奈地说道:“咱们许久没有谈心,我也不知说了八妹你会不会信,若是反将我想成是故意抹黑了那人,岂不是弄巧成拙?”
苏瑾似是才体会到苏瑾妍的苦处,更是愧疚道:“七姐,是我错了。”
苏瑾妍毕竟不是真的原谅同情苏瑾妤,关于俞恒的事也不想说,笑笑了之道:“罢了,都过去了,咱们都不提。”
“好。”苏瑾应地干脆。
“对了,七姐,你不是在和萧家世子议亲吗?”
苏瑾妍歪头,见她神神秘秘,顿了下不解反问道:“怎么了?”
苏瑾便凑近了身子,压低了声回道:“我昨天过去,听母亲私下和身边的妈妈说,绾嫔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是因为萧世子求了国公府夫人进宫。要不然早前怎么查不出关于那啥娇美人的证据,偏是要处置绾嫔就突然有了这条线索?”
第一百五十八章 醋意
听了八妹妹的话,不管苏瑾妍在心中如何告知自己,便是朋-交皆不可能不仲以援手,但心底总是藏着隐隐怪异。**萧寒的反常,令人深思。她从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即便克制,那份不适仍旧存在。
下了游廊,远远地见着一对男女并排相近走着。苏瑾妍还不等看清,耳旁就传来一略含紧张的声音,“五姐,你怎么了?”
苏瑾跑过去,那被男子搀扶着步伐吃力的女子,不是五姑娘苏瑾是谁?
五姑娘似有诧异,旁边的男子已然将手松开,正色唤了声:“八妹妹。”
却是大姑爷曹杰扶着她。
苏瑾妍近身后与二人打过招呼,便同八妹妹齐看向微微躬身的苏瑾,后者眉宇间似有痛楚,低声道:“原是想凑着热闹去送送三姐,熟料竟是路上崴了脚。”目光极是懊恼,垂首柔声又语,“幸好遇着了大姐夫。”
“既是遇到二位妹妹,那我就先进去了。”曹杰作揖,心里还是担忧着妻子。
“咦,外面酒席散了吗?”
八妹妹的一句话,引得苏瑾妍心跳加速了起来。
今日,他也是来的。
“未曾,二弟和三弟还与同窗们喝着呢。”说道此处,大姑爷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声问道:“你们大姐是在老太太那还是岳母那?”
“回姐夫,大姐在苑源楼陪着母亲呢。”苏瑾妍答话。
五姑娘将脑袋埋得更低。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远去,八姑娘关切道:“那边道上的路不好走,姐姐既是过来,怎的也不带个婢子?”
“婢子多话,教祖母和母亲知晓了还了得?”五姑娘淡淡答着,目光却停留在那人远去的小径上。
八姑娘心思不细,苏瑾妍心不在焉,竟是谁都没有注意。
新娘子虽被接走,但府里仍旧热阄,八妹妹留在青竹苑里陪五姑娘,苏瑾妍独自走出。往来亲戚招呼间,突然被人往旁边丛里一扯,跟着就是有力的双臂环上来,带着浓浓思念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阿妍。”
熟悉的气息,苏瑾妍怔了怔就停了动作,低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微带酒意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际上,他的话中带着些许埋怨,嘀咕道:“知晓我来了,为何都不出来见我?”
苏瑾妍似是才反应过来,推开他言道:“大庭广众的,那么多人。”
萧寒改牵上她的手,不满道:“阿妍何时这般多顾忌的?”
苏瑾妍心底的酸意没由地蹿起,甩了他的手咕哝道:“规矩礼仪,原就该守的。”
萧寒讪色地望着掌中已空的手,转看向走在前面的那抹纤影,顿了下才跟上,“阿妍,你生气了。”
若非生气,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萧寒知晓自己早前忧虑的现象出现了,忙拽住她的胳膊解释道:“阿妍,我、我不是因为…”吱唔着嘴边的话,他双脸紧张地通红,只得加重了诚意道:“阿妍,你是不是听旁人说了什么?我告诉你,我真没有还念着她。”
“真的没有念着她?”苏瑾妍严肃反问。
萧寒低了低头,迟疑道:“我总不能看着她出事吧?”
苏瑾妍盯着他,发觉他yg宇间仍有自叹了@气道,“为何紫“你是在气这个?”萧寒突然目光一亮,松开胳膊复又握上她的手,愉快道:“我想着马上就要见你了,便没有让她带信。”
“哦。”
其实苏瑾妍明白,他定是因为岳绾绾的事而慌了神。只是这些事,说出来又有何意思?早在之前问他是否还喜欢岳绾绾未得到回应时,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苏瑾妍,明知如此,你仍旧选择了他,此时又在介意些什么?!
道理什么都懂,可她就是无法控制住心底的那份苦涩。萧寒的情好似很朦胧,在和岳绾绾之后能这么快接纳自己,本就觉得匪夷所思。他的心底,许是连自己都处在了矛盾中。
察觉眼前人如此安静,萧寒反倒有些慌了手脚,复又抱住她就道:“阿妍,你不要多想。”
苏瑾妍沉默片刻,推着他佯嗔道:“你今日怎么这般主动?”
都不似从前的那个他了。
他低了低头,磨蹭着她的鬓角,亲昵道:“我们都在议亲了。”
她看不见的,是他的脸红;感受到的,是他的温热。
并不是放不开的女子,之前的那份堵心想通了,便没有以礼仪再推开。淡忘需要时间,她不该这般心急的,欲速则不达,既是想要他,便不能过分逼他。
前世因为在乎而将丈夫盯撰甚紧,最后反使得对方急切地远离了自己。
感受到她的安静,萧寒心底的那份愧疚更浓。在外面酒席上,他就想着该如何同她解释,此时她如此体谅,惊喜的同时还藏着意外。阿妍的性子他了解,是个急性子。他本以为等见到自己的时候,她会生气会质问会纠缠不休。
可遂了他的期望,却又不安了起来。他收紧双臂,不敢再想下去,不敢去触及那种可能:她如此安静,是因为还没有在乎自己到那种境界。
感受到他的用力,感觉呼吸间都是他的酒意,苏瑾妍推他皱眉道:“你喝了多少酒?”
“没有多少。”他磨了磨她的颈项,温热的气息骚扰着她,似乎恶作剧地就是想她躲不开他的气息,怀中力道却小了些,含笑道:“阿妍,你怎么这般小?”
苏瑾妍倏然耳热,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母亲说我们太小了,得等到明年才让我娶你。”萧寒话中含着深切的不悦,似是责怪起了苏瑾妍,“我怎么这么早就遇到了你,也不快快长大。”
苏瑾妍微滞,她还嫌遇着他晚了呢…
“你自个也不见多大。”苏瑾妍似有负气了推了,他侧身板起手指,“我母亲说了,等我及笄才出嫁。”
“啊,及笄?”
萧寒惊呼,跟着凑在她的身旁,亦不知是酒劲带起还是早前并未退去的潮红闪着急切,“到了我家,你还是可以过及笄礼的。”似是担忧她不同意,“及笄前做新娘子的又不是没有。”
“我母亲就我一个亲生的女儿。”
“我母亲亦只有我一个亲生儿子。”萧寒学着她的语调,似有讨好般又说道:“成了亲又不是不能回来,再说我…我会对你好的。”
苏瑾妍转身,对上他有些羞涩却满是肯定的目光,“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三日后,苏瑾妤回门。
令大家无比惊讶的是,三姑奶奶只身回了苏府。
按着一切的程序过后,苏瑾妤在众人沉默中见过礼,面对对她早就不同往日的老太太和罗氏,低声说道:“府里在京中的铺子里有些急事,婆婆让姑爷去处理了。”亏,又或是陆家的聘礼太重以至于手软,老太太和罗氏都没有细问,只中规中矩地训诫了几句在夫家该如何如何的话。
在尴尬和压抑的气氛下用了午膳,苏瑾妤起身告辞。
她精致的妇人妆容下掩不住的憔悴,双唇干涸,似是比出嫁前久卧的面色更为苍白。徘徊看人时,极为不自在,又似是夹着闪躲。这种动作很明显,连向来粗枝大叶的八姑娘都察觉到了。
站在慈云阁的屋檐下,苏瑾扯着苏瑾妍的袖子,“七姐,三姐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我看她走路都有些摇晃,方才吃饭还总抚着左臂和扯领子。”
苏瑾妍含笑,望着那跨出院门的背影,“新嫁人,听说都是这样的。”脑海中却回想着前日在苑源楼里罗氏的那句话:妍儿,母亲跟你二姨提了,不必顾忌着我的面子,该如何教管儿媳就如何。
这话,无疑是让陆家太太越发无所顾忌。
这位二姨,是所有姨母中性子最为难缠的一位。便是小时候曾跟着罗氏见她,对于一个外甥女都要求颇多,说着训那。为她儿媳,想来越发艰难吧?
苏瑾妍喜欢罗氏的护短,更为她那样的话而感到窃喜。
那样的丈夫,那样的婆婆,真想看看苏瑾妤在陆府的日子到底过的如何?
无人相送,苏瑾妤带着陆府的仆妇不断往前,皆是婆婆的亲信,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若是甘枝和桑葚还在,日子也不会这般无奈。现如今处处受制,直让她寸步难行。
陆府,远比她想象中的可怕。
她慢慢抚上左臂,才一按便紧皱起眉头。枉初见他的时候还产生那种妥协的好感,没想到真是骨子里的疯狂!他居然那般对自己,简直是变态…
这儿也不是甄府,没有关心在意同情为自己做主的娘家人。这府宅中的人,只有嘲笑暗讽自己,只会指点议论,给不了她丝毫温暖。
苏瑾妤的眸中晶莹,可只是一瞬,她复又抬首,挺身往前。
“三姐…”身后传来似有哽咽的唤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奔丧
未过几日,陆太太带着苏瑾妤夫妻过府,辞别回丘城。
随着苏瑾妤的离开,周边一切皆变得安宁。苏瑾妍常想,今后若能永远这般静谧便可。前世的恩怨早已过去,而不在眼前晃悠的人,还管她做什么?
她还是喜欢轻松自在、悠闲欢乐的生活。
夏日在不知不觉中到来,院里知了声不断,让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苏瑾妍烦躁起身,不悦地埋怨道:“好吵。”
“姑娘今儿是怎么了?”金铃早不似从前拘束,瞥了外面廊下玩笑道:“鹦哥不在,姑娘都没法解闷了。”
听出她的话中深意,苏瑾妍佯装生气瞪了她道:“少拿这话来笑我,若不是你们无趣,我也不必和它说话。”言罢,目光不自在地移向旁处。
金铃掩袖,府里皆知自家姑娘屋里的鹦哥是未来姑爷所赠,成日在绛绫阁的廊下模仿着萧世子的声音,常逗得主子欢乐。只是姑娘脸皮子薄,心情好的时候能打趣两声,但到底也不敢太过。
金铃望着那碎冰震的梅子笑意不敛,嘴上却改言道:“姑娘,可是要奴婢再取些来?”
“不必了。”苏瑾妍虽是馋嘴,但仍旧不敢多吃。前个月她初葵方至,离第二次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她不敢多吃这些寒性的食物。
金铃便取了碟盘退下。
屋子里置了冰块也抵不住那股热气,好不容易眯了会,却被一阵阄声吵醒。苏瑾妍不耐地翻了个身,耳旁却有慌乱急切的步子响起。
“七姐,出事了!”
八姑娘不顾婢子阻拦,径自冲进内室,晒得通红的面上还挂着泪水,不顾那迷糊睁眼的苏瑾妍便推了她喊道:“七姐,丘城来人说三姐姐去了…”
苏瑾妍顿时清醒,不必揉搓双目便睁得大大,惊诧地反问道:“你是说,三姐她…她死了?”
苏瑾的眼泪似断了线般涌流不止红眼哭腔着音颔首道:“可不是,陆家的婆子特地过来报丧,大伯母和祖母都在慈云阁呢。”
苏瑾妍起身,变色紧张着就往外去,心底仍是难以置信。
苏瑾妤死了,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记忆中的苏瑾妤狡诈多谋她哪是这般容易就死了的?
苏瑾望着前方脚步凌乱匆忙的身影,怎么喊都没有丝毫变缓的趋势,只得急急跟上,心里却暗道七姐还是那般紧张三姐。
才走进慈云阁,里间就传来二太太的声音,“三侄女这才大婚,三个月都没到,好好的怎么就去了?”
苏瑾妍的步子徒然变得沉重。
她离开苏府、离开自己的视线才不过三个月。突来的死讯,心中说不上欢喜,亦谈不上悲伤可总觉得消息太过震撼、太过出人意料。
“七姐?”
尾随而来的八姑娘推了推站在门口的苏瑾妍,举止惊动了屋里的“是妍姐儿来了?大热的天,怎么不进屋?”即便刻意压抑,老太太的声音仍带着几分沙哑。
苏瑾妍和苏瑾跨进屋,陆家的人已经被安顿下去,里面聚集的是行了礼,苏瑾妍安静地站在罗氏身旁,仍是不确定地问道:“母亲,三姐真的去世了吗?”
罗氏拍了拍女儿搁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颔首似有哀戚道:“你姨母使了人来称是突发疾病,才两日就去了。”
“是什么病那样凶猛,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三侄女真是个福薄的,早盼着出嫁后能传来好消息,却不防是如此噩耗。”二太太用帕子抹着眼睛,同样低首看旁边走来的苏瑾。
苏瑾妤的为人家中长辈皆是知晓。当初老太太本就是为了解决三姑娘才将她远嫁丘城,不问门第,不问未来,便是当府上没了这个姑娘。此时闻得这般消息,老太太没有露出伤感,至少面上没有难过一分,其他人亦都不敢多言。
偏是二太太扯得起劲,罗氏微有不满地睨了眼过去。
然老太太没有出言制止,二太太就没有住嘴。
老太太这般年纪的人,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培育了苏瑾妤,最后却换得这个心伤的结果。纵使不愿承认,即便再多伪装,那份由心底产生的失意仍旧遮挡不住。似乎二太太此时念叨着三姑娘从前的好,让她又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半晌,老太太摆手说乏了,众人才退出院子。
苏瑾妍听得罗氏吩咐朱妈妈准备,好奇地凑上前问道:“母亲,您要去丘城?”
罗氏点了点头,沉声接道:“你三姐去了,我作为母亲,自然是要去送她一程。”
出嫁的姑娘病逝,娘家人不出面,便显得太过冷漠寡情。
苏瑾妍顿了顿,提议说想跟着去。不知为何,这个想法来得是如此浓烈。
或许,只有亲眼看着她入土,才能真正相信她从今后不复存在。自己今后的生涯里,再不会有噩梦。
自苏瑾妍同萧寒定下了婚书,阖府里外对她都分外宠溺,不管是罗氏还是老太太,对她皆是百依百顺。罗氏没有回绝,进去问了老太太,后者只念她姐妹情分好,亦没有反驳。
虽说路途遥远,但因为要赶在苏瑾妤出殡前抵达丘城,匆匆收拾了,车队次日一早便离开京城。
出发前,苏瑾妍唤来紫苑,只说了是去奔丧,让他勿念。
马车驶出京城,因是轻车便行,不过两日就抵到丘城。陆府横梁上挂满白绸,下人皆是麻布素裳,陆太太迎在门口,满脸憔悴地拉着罗氏哭道:“妹妹,姐姐对不住你啊。妤儿这媳妇我是极满意的,如今就这样去了,是我们陆家没照顾好她。”
“不怪你,这孩子打小身子就不好。”二人悲容地相扶着进屋。
苏瑾妍跟在后面,目光落在灵堂后的木棺上。棺材早就落钉,不过也就是在灵前上柱香罢了。
陆太太让人安排了客房,苏瑾妍歇在屋里,罗氏跟着陆太太并坐相谈。
见屋子里的人都散了出去,罗氏便低声唏嘘问道:“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太太神色复杂,抿了抿唇才不好意思地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阳儿的性子,其实他心里是疼爱他媳妇的,就是平时冲动了些,不善表达,许是让儿媳受了些委屈。”
陆家的少爷,本名陆阳。
话至此,目光又极为不自然地别开,“儿媳妇身子弱,到了丘城就一直水土不服,这不几日就卧了床?毕竟是才新婚几日,传出去不吉利,我也就将消息压着。没想到过几日还真是好了,不但能下床还能帮我管账,可是个能干的人。”
不顾陆太太这些场面上的话,罗氏追问道:“那后来呢,怎么突然就传出了噩耗?姐,这事你真不能瞒我,回去我怎么也要给老太太一个交代。”
陆太太便将目光避开,捶着桌面摇头道:“家丑啊家丑!”
“是她做了什么事?”上了眼。这事出了,我便不准她再去铺子上。阳儿或许重声骂了她几句,没想到这孩子想不开,竟是投缳撒手就去了…”
陆太太说着又抹起了眼泪,摇头望着罗氏道:“妹啊,我不过就想关她一阵,熟料她怎么做这种傻事?”
罗氏听后面色阴晴不定,征然了许久才起身,无奈叹气道:“罢了,人都去了,还追究个啥呢?”
送走罗氏,丝绸华衣的年轻自里屋走出,抓着陆太太的胳膊就急道:“母亲,姨她能信吗?怎么办,苏家会不会追究?”
陆太太暗骂他没出息,戳了他的脑门骂道:“让你平时顾着点,偏得玩出事后才知道着急?”
陆家少爷脑袋往后一缩,也不反驳,只紧张道:“我哪知道她性子这么烈?现在倒好,人没了踪影,丧事已经办了,如果又回来,可怎么办?”
陆太太朝门外“呸”了一声,似有埋怨道:“我道是我这妹子怎么这般好心,居然将府里的嫡姑娘嫁到我们家来。”
说着颇有心疼地瞥了眼儿子,安抚道:“儿放心,你这媳妇我打听过,投缳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又是勾引姐夫又引诱外男,没啥名声。咱们咬定了是她们家闺女犯事,苏府能怎么追究?”
“真的没事吗?”陆阳没有往日的神气,仍有担忧。
“瞧你这点出息,能有个什么事?你赶快派人把那贱/人寻回来,真是反了天,敢不将咱们陆家放在眼里!放着少奶奶不愿做,那就入了黄土再说!”陆太太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
“茉莉,你有没有觉得这府里的人有些不对劲?”关着门,苏瑾妍询问起婢子。
茉莉环了环胳膊,左右顾盼了下才回道:“回姑娘,奴婢也觉得不太对劲,这府里的人都不说话,做事都没个表情。且奴婢总觉得这四下阴冷阴冷的,莫不是办白事的府里都这样?”
苏瑾妍没有答话,兀自深思起来。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方才那口铺了“奠”字白布的棺材,那牌位上的“陆门苏氏”几字分外刺眼。不知不觉,她喃喃自语起来,“三姐,她是真的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琳儿
苏家人既然到了,陆府很快就办了入殓仪式。…黄土的倾将棺木的全貌渐渐遮掩,相较平静,苏瑾妍反觉得心底烦躁。故而不等结束,便轻扯了旁边罗氏的衣袖,低声道:“母亲,女儿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
罗氏见礼仪完成地差不多,不过只余些诵经超度等琐事,抬首望了眼阴沉的天际,颔首道:“也好,过几日就该启程回府,你先回去歇着吧。”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又添道:“等明日,母亲带你去城里转转。”
如此处境下,母亲竟是还念及自己是否会烦闷,苏瑾妍心窝甚暖,乖巧应道:“好。”
“你近侍的人都没跟着,我让你姨遣几个护卫跟着,路上切忌小心。”罗氏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转身往陆太太那走去。
到了丘城,自京中苏府带来的部分仆妇皆因水土不服而卧病,便是连茉莉和金铃都恹恹没有精神。
由两个护卫护送,苏瑾妍上了马车,后靠着碎花软枕,闭目养神。回想重生后近一年的岁月,在苏府里挣扎努力的点点滴滴,她只觉得胜得侥幸。然而这种处处提防警惕的生活,却是真真的累心。
真难想象,前世里苏瑾妤是如何能筹谋算计那般久…
盯着远去的素色帷幕马车,枯黄草丛堆前立着的青灰道服女子目光紧凛,心头的急迫促使肢体行动。
但脚下步子才提起,便被人自身后一扯,转身见到满目警告的苏瑾妤,慌乱的音中夹着几分着急,推着她的手就道:“琳儿,你别拉我,我要去问问她,到底将孩子藏哪了?!”
纵使麻布素裳,纵使青布遮面,但仍旧掩不住苏瑾妤苍白的面色,微皱的眉头更是闪着痛色。她虚弱无力却坚定的回道:“去了她也不会告诉你!”目光担忧地撇向远处那座属于自己身后归宿坟前的众“可孩子还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