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白没有问寂述关于寂杨风的事情,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但是当初用针扎寂静的事,寂述倒是很爽快地承认。
“是她先对我出手。”寂述沉声说:“她想置我于死地,我不想坐以待毙,如果我折了,小棠就没人管了。”
寂述寄人篱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苦心为自己和那个盲眼女孩筹谋一个看得见的未来。
这一点,与寂白倒是有些像,所以寂白并不会轻易评判寂述其人。
寂静被判了有期徒刑,但是她倾尽全力保住了顾长生,将他从这件事里摘干净。
于是顾长生取保候审,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寂白无心与顾长生过不去,他和她没有任何仇怨,但是寂白也早已经注意到当他望向寂静的时候,眸子里涌动着克制不住的热情。
利益无法让顾长生这样理智而冷静的男人铤而走险,但是爱可以。
爱可以让人变成更好的自己,也会让人疯狂,迷失自我。
出院之后,寂白精挑细选,选了个好日子,和谢随一起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路上,谢随还在纠结婚前财产协议的事情,不止一次问她:“你确定,真的不签嘛?”
“还是考虑清楚。”
“万一真的…”
寂白怒了:“谢随,你要是还没结婚就真的想着离婚分财产的事,咱们这个婚就别结了!”
“我没想离婚,但是这个事…”怎么看都是他占便宜,他不想变成这样的人,也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算了,谢随放弃,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终究不同,男人用头脑思考婚姻,女人用爱。
未来的漫漫人生路,谢随别的不敢保证,不离婚绝对能保证,怎么都不会离,被家暴了也不离!
拍结婚登记照的时候,他们换上了白衬衣,束着很喜庆的红色小领结。
两个人郑重其事,严肃规整地坐在红色幕布前,紧张地盯着照相机。
照相师说他们可以笑一笑,于是两个人同时露出了齐齿假笑。
后来寂白用这张虚伪又做作的假笑照片发了朋友圈,宣布喜讯,丛喻舟第一个回复:“我随哥这么多年拍照都不太上镜,唯一的一张结婚照,居然意外地还有点帅啊。”
蒋仲宁说:“主要随哥的帅全靠小白的可爱来衬托。”
丛喻舟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看着人家小白成了白总,你讲话屁股也开始歪了是吧。”
蒋仲宁:“我一直都是实在人,绝对不是因为小白成了白总,难道你觉得小白不可爱吗。”
丛喻舟:“那不能!白总天下第一乖!是吧,随哥。”
…
寂白看着朋友圈底下越来越多的祝福留言,嘴角漾起了甜丝丝的微笑。
包里揣着结婚证小本本,两人挽着手甜甜蜜蜜地走出民政局。忽而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地淋湿了街道。
谢随用手给她挡着雨:“某人不是精挑细选,选的好日子吗,怎么又下雨了。”
寂白理所当然地说:“下雨也不影响今天是好日子啊。”
只要她心情好,每天都是好日子。
谢随让寂白在屋檐下等一会儿,他冒雨跑进对面街边一家便利店买雨伞。
寂白再度翻开了结婚红本,看着照片里的男人。
他眉目如初,依稀还是她记忆中的少年模样。
前所未有的安定感涌上心头,寂白知道,从今天以后,在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将他们分开了。
他们是夫妻,同甘共苦,死生不弃。
谢随撑着雨伞,匆匆地朝着她走过来,对她伸出了手:“回家吧。”
“好哦。”寂白牵着他温厚的手掌,跟他一起走进了雨幕中。
她仰起头望他,他便自然而然地低头亲亲她的脸颊,于是雨滴敲打着伞檐,时间也变得很慢、很慢...
少年时,谢随曾经在滂沱大雨中淋了整整一上午,只为了给她送一盒布洛芬缓释药。
自那以后,每一场瓢泼大雨都会使寂白联想到那个少年隐忍而又克制不住的热切目光。
往后,她生命中路过的每一场雨,都与他有关了。
————正文完————
83、大梦一声(一)
谢樱桃说自己之所以叫谢樱桃, 是因为晚春的那个清晨,老爸提了新鲜的樱桃回家, 给妈妈洗好送到办公室。
妈妈那天早上开会, 因为业绩下滑的事情大发雷霆, 后来站在办公室门外轮番等待挨批评的员工们, 看到老爸过来,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于是在老**评人的时候, 老爸就一颗一颗喂老妈吃樱桃,堵住了她的嘴。
后来白总爱吃樱桃的梗, 就在公司流传开来。
谢樱桃说,其实哪里是老妈爱吃樱桃, 她只是格外喜欢老爸喂她吃樱桃罢了。
小伙伴们对于谢樱桃的名字来历显得很有兴趣, 他们也想吃樱桃, 可是现在是夏天, 樱桃已经过季了。
小家伙儿们纷纷表示惋惜, 然后伸手摸了摸谢樱桃那宛如绸缎一般黑黑软软的马尾辫儿, 就当吃到樱桃了。
同桌乔佳佳羡慕地对谢樱桃说:“我知道的,你的爸爸经常上电视, 开车好厉害,我妈妈说她是你爸爸的粉丝,叫我问你向你爸爸要签名。”
她将笔记本递给了谢樱桃,谢樱桃郑重地收好了本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在小朋友堆里,谢随的偶像光环让谢樱桃脸上倍儿有光, 但大部分时候,她其实很怕爸爸。
爸爸真的很凶,经常板着脸,谢樱桃看见他心里就发怵。
每次老爸来接她放学,看到有男孩上前和她说话,爸爸会呵斥男孩,把他赶走。
谢樱桃今年八岁,脸蛋带了点自然的婴儿肥,肌肤白皙柔嫩,发如绸缎,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宛若山林间敏捷灵动的小鹿,模样可爱至极。
她的妈妈已经很美了,再加上谢随的神仙颜值,生出来的女儿简直就像精灵一般漂亮。
走在街上,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这小女孩几眼。
因此,谢随对女儿看护得很紧,不会让陌生的成年男性接触她。
那天,他接了谢樱桃放学回家,走到路边甜品店,谢樱桃说想吃冰欺凌。
谢随不满地说吃什么冰淇淋垃圾食品。虽然骂归骂,他还是去甜品店给女儿买了冰欺凌,回来看到有陌生男人捏她的脸蛋,脸上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
谢樱桃呆呆傻傻地站在那儿,也不知躲闪退避。
谢随太阳穴猛地一紧,二话没说,上前将他掀翻在地,还没忘把冰欺凌塞谢樱桃嘴里。
他把那男人狠狠揍了一顿。
那次是真的把谢樱桃吓惨了,她一边舔冰淇淋,一边攥着爸爸的衣角哭,奶油夹着眼泪,糊成了小花脸。
谢随紧绷着低沉的脸色,抱起谢樱桃便往家赶。
晚上,寂白说他应该稍稍克制一下情绪,不该当着女儿的面动粗,把女儿吓着。
谢随心里憋着火气,但是也没有跟寂白顶嘴。
平日里小吵小闹肯定有,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会让着她的,他知道今天自己太冲动了,只说是冰淇淋的错,以后再也不给谢樱桃买冰淇淋了。
寂白翻了翻眼皮,只说:“去陪陪你女儿吧。”
谢樱桃连忙踮着脚重新跑到床上,关了灯,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假装睡着的样子。
谢随拿着故事书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樱桃,爸爸给你讲故事。”
谢樱桃捏着鼻子说:“樱桃睡着了。”
“是么?”
“是哆。”
“那是谁在跟我讲话。”
“唔...你在和布鲁吉讲话。”
布鲁吉是谢樱桃床边的一个小熊娃娃。
谢随在门边站了很久,女儿似乎并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他无可奈何,也只能轻轻道:“那麻烦布鲁吉转告樱桃,说爸爸很爱她。”
其实小孩子不是很懂得父母的爱,但是父母有一点点不好的地方,他们倒是能够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谢樱桃走出房间,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摞厚厚的笔记本,都是她带回来给爸爸签名的。
谢樱桃昨晚还有些担心,她没有开门让爸爸进屋,爸爸会不会因此生气,不给她签名了。
她翻开笔记本,发现每本扉页都规规整整地签上了他的名字,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爸爸不给她签名,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小伙伴们交待呢。
这件事之后,谢随开始注意控制自己的脾气,避免吓着谢樱桃这个小怂包。不过小孩子就是这样,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的那种。
谢樱桃今年小学二年级,成绩一直不是很好,小姑娘聪明是真的很聪明,可就是不用在正道上,在学校里比男孩子还要顽皮些,经常和班里的坏男孩一起捉弄老师。
后来老师忍无可忍,将谢随请来了办公室,说知道他平时工作比赛都很忙,但是孩子也是要管的啊,你看看,这九九乘法表,去年暑假便交待让背下来,班上同学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只有谢樱桃还不会!
谢随气得不轻,不等放学的铃声响起来,他便沉着脸走进教室,跟拎小猪崽似的,直接把樱桃拎走了。
晚上寂白下班回家,站院子里都能听到谢樱桃的哭声,她哭唧唧地背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寂白打开房门,看见谢随坐在书桌上,谢樱桃背着手站在他面前,一抽一抽地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
寂白心疼地走过去,将谢樱桃揽入怀中。
谢樱桃连忙抱着妈妈,委屈地放声大哭:“呜,爸爸说我要是背不下来乘法表,就...就不叫我吃饭了,爸爸还...还打我。”
寂白无奈望了谢随一眼:“背不下来慢慢教啊,干嘛把小孩弄哭。”
“不是背不下来,是这丫头根本没用心,班上同学都会,只有她不会。”
“那你也不能打她呀。”
谢随指着谢樱桃,怒声道:“就会胡乱跟你妈告状是吧,老子什么时候打你了,你算算你这些年告了老子多少黑状。”
谢樱桃哭得更厉害了:“呜,樱桃讨厌爸爸!再也不要爸爸了。”
教育小孩,有时候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谢随初为人父,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学习摸索中,听到小孩说讨厌自己,谢随又气又急,转身回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门。
寂白只能先安抚谢樱桃,用小帕子给她擦了脸,然后带她回房间,耐心地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爸爸听老师说我坏话,就生好大的气,刚刚在学校里,还...还让我很没有面子。”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虚荣心其实挺强的,周围同学都羡慕谢樱桃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好爸爸,可是刚刚谢随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谢樱桃揪出去,这让谢樱桃感觉太没面子了。
“我讨厌爸爸。”她堵着嘴,赌气地说:“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爸爸以前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脾气有些糟糕,我们都是他的家人,要对他耐心一点,好吗。”
寂白给谢樱桃擦了脸,俯身拍着她单薄的肩膀:“爸爸虽然表面上看着凶巴巴,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很爱樱桃啊。”
“我才不觉得他爱我呢。”谢樱桃嘟哝着说:“他就知道生气。”
寂白从谢樱桃白皙的颈项间取出了那枚温润的白玉观音:“樱桃生下来的那天,爸爸冒雨从公司赶到医院,见到樱桃的第一面,便把这枚观音娘娘挂在了樱桃的脖子上,希望她保佑小樱桃,平安长大。”
谢樱桃看着眼角有血红点的观音,不解地问:“为什么观音娘娘会流眼泪呢?”
寂白想到那些惨烈的故事,想到少年一步一步爬出泥沼的苦难过往,她沉沉地说:“因为观音娘娘也舍不得看见善良的人受苦,爸爸是善良的人,所以观音娘娘将我们带到他的身边,陪伴他。”
谢樱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那我就...明天再原谅爸爸吧。”
寂白摸摸她的小脑袋:“为什么要明天呀。”
“因为明天是爸爸的生日。”
寂白笑了笑:“好,那咱们就明天再原谅爸爸。”
谢樱桃抱着小熊,安然入睡,她的手紧紧地攥着颈项间观音娘娘的项链,梦里呓语道:“我要送给爸爸一个生日礼物,那就是...”
窗外忽而间风雨大作,谢樱桃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飘了起来。
飕飕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蛋,她感觉床忽然变得硬邦邦的,诧异地睁开眼睛环望四周。
她不是躺在家里温馨的小床上,她的身下是一道道陈旧的铁轨横木。
远处青山苍翠,周围几条冷冰冰的铁轨通向无尽的远方。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爸爸妈妈呢?
幸好,小熊布偶布鲁吉还躺在她的身边,谢樱桃连忙抓起小熊,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时,她看到正对面冰冷的铁轨上横卧着一个男人,男人正睡在铁轨上,不知死活。
看男人的身影,跟她爸爸有点像啊。
就在谢樱桃站起身正要走过去的时候,不远处,轰隆隆的列车正极速驶来!
谢樱桃被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尖叫了起来。
谢随听到女孩的声音,蓦然睁开了眼睛,起身回望,看见女孩的那一刻,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眼看火车已经近在咫尺,谢随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冲过去将女孩抱离了铁轨。
就在两个人滚落铁轨的一刹那,列车“嗖”地碾过了他们方才所在的铁轨。
谢樱桃被吓得嘴角直哆嗦,她侧头看向紧抱着她的男人,颤声唤道:“爸、爸爸...”
谢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里显出一丝困惑。
他没有理会她,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瓷骨灰盒,起身离开。
谢樱桃见爸爸不理她,着急了,连忙追上他:“爸爸,这里是哪里,我想回家...”
谢随冷漠地低头望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他声音很沉很冷,神情也是冷若冰霜,漆黑的眸子里再也找不出任何熟悉的温存之色。
他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又和爸爸不太像...至少,爸爸从来不会用那么冷的眼神看她。
谢樱桃困惑地皱起了小眉头,感觉有些受伤。
无论如何,她还是决定先跟爸爸离开这荒凉的郊野。
她抱着手里脏兮兮的小熊布鲁吉,亦步亦趋地跟着谢随,走在空无人烟的铁道上。
“爸,你等等我呀。”
谢随回头看了她一眼,心说她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爸爸...樱桃真的走不动了。”女孩抱着小熊洋娃娃,孤零零站在铁轨上,声音带哭腔了:“呜...爸爸。”
谢随加快了步伐。
谢樱桃看见爸爸好像真的是要把她甩了,她急得抹眼泪,加快了步伐追上他。
“爸爸,樱桃错了,樱桃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背九九乘法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谢随忽然停下脚步,谢樱桃一脑袋撞他硬邦邦的腿上:“呜...爸爸。”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认识你。”
他看着身边的小女孩,表情阴冷狠戾:“我要去死,你也跟着我吗!”
谢樱桃眉头一蹙,“哇”的声哭了出来,对着天空惨烈大喊——
“爸爸不要樱桃了哇!”
谢随:…
**
下午六点,阴沉沉的天空越发昏暗,夜幕将至。铁道四野空旷无人,
这一次劫后余生并没有让谢随感受到新生的畅快,恰恰相反,他的心仿佛被一团黑暗的迷雾笼罩着,压抑着,无法喘息。
他早已经心如死灰,重新坐在了铁轨上,静默地等待着死神的在一次降临。
可是...
谢随偏头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眨着水润大眼睛的姑娘。
她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肤白胜雪,嘴巴嘟起来如樱桃般莹润,湿漉漉的眼睫毛粘黏着,带着泪痕。
她不哭了,小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是谁家的闺女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家的哇!
营养液,还差三千,只差三千我就入围了!!!宝宝们冲鸭!
84、大梦一生(二)
谢随坐在冷冰冰的铁轨上, 手肘撑着膝盖,与这小丫头大眼瞪小眼。
谢樱桃目光下移, 落到老爸的腿上, 黑裤勾勒着他修长笔直的腿, 裤脚卷了起来, 露出一截漂亮的脚踝。
她靠他更近了些,弯腰, 体贴地替他将卷起来的裤脚给放下来。
“这里风好大。”谢樱桃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会着凉的。”
谢随皱了眉,心头升起一阵刺疼的感觉。
以前小白见到他这样的打扮, 也总是会在他出门之前,拦住他, 将给他把裤脚放下来, 说这样一点都不酷。
“爸爸。”女孩试探性地喊了声:“咱们回家吧...”
“我不是你爸爸。”谢随重新躺在铁轨上, 闭上了眼, 懒懒道:“你再不走, 火车来了。”
“就因为樱桃不会背九九乘法表, 爸爸就要去死吗?”
“…”
女孩见他这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撇着嘴, 说着说着又要哭了似的:“你不要跟樱桃生气,樱桃再也不顽皮了,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谢随揉了揉眉心,打断她:“我不想听你背什么乘法表, 先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谢樱桃连忙坐近了他,将他从铁轨上拉起来,兴奋地说:“我叫谢樱桃呀,这名字还是爸爸给我取的呢。”
“你爸是谁?”
“你呀。”
谢随深呼吸,沉声道:“小孩子不能撒谎,说实话。”
谢樱桃脸上浮现困惑之色:“我说的是实话呀,樱桃从来不说谎,爸爸不允许我撒谎的。”
“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我妈妈是...”
谢樱桃使劲儿想说出寂白的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都滑到嗓子口了,可她怎么都说不出来,感觉寂白两个字好像在她喉咙里被封印了似的。
“我妈妈...是...是白总。”小丫头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了“白总”两个字。
“白总,你知道吧,就是大公司最最厉害的那个人,大家都要听她的话!”
谢随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她就叫白总?”
“唔,不是,但大家都这么叫她,爸爸喜欢叫她小白,所以我也叫她小白。”
谢随忽然怔了怔,嘴角喃出两个字:“小白...”
他眉宇间透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谢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带着这女孩跟自己一起死,他只能将她拉起来,拎着她的衣领推推搡搡带离了铁轨,朝着空荡荡的大马路走去。
马路边停着一辆旧摩托车,谢随将头盔挂在小丫头的脑袋上,稳稳戴好。
“爸爸,咱们回家吗?”
谢随没有回答,让她坐在摩托车后面,将车驶了出去。
小丫头被路上的石子颠得东倒西歪,使劲儿攥着谢随的衣角:“爸爸,我要摔下去了。”
“抓紧。”
“好害怕啊,妈妈从来不让樱桃坐摩托车...”
谢随终于还是在路边停了车,将小女孩从后面抱到前面,稳稳地放好了,重新驶出去。
谢樱桃转过身,用力地抱住了谢随的腰,将小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哇,我爸赛车厉害,没想到还会骑摩托车呢!”
谢随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好,他根本不认识这小丫头,所以他将她拎开了,生硬地说:“你坐好,不会摔下去。”
谢樱桃听话地点点头,让爸爸从后面环着她,稳稳地将她圈在怀中,驾驶着摩托车朝着公路尽头驶去。
“启动引擎,各就各位!飞机就要起飞咯!”
谢随翻了个白眼:“飞你个头。”
“火箭升空!bang!”
“bang什么?”
小丫头回头一笑,眉眼弯弯:“炸了。”
“…”
谁家的熊孩子啊,他有点心疼她父母。
谢樱桃回头,望了望谢随那锋锐的下颌。
她爸爸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爸爸虽然凶,但眼神是温柔的,现在的爸爸,眼神好冷好冷。
谢樱桃心里多少感觉有些委屈,紧攥着谢随的衣角。
晚上八点,摩托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下来。
谢随将女孩抱下来,粗暴地扯了头盔,带着走进去。
谢樱桃看到派出所门口穿制服的警察,本能地感觉到害怕,紧紧抱着谢随的大腿:“爸爸,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这就是送你回家啊。”
谢随将女孩拉开,扯着她走进派出所大门。
“樱桃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进警察局,我不进去,爸爸,你带樱桃回家好不好。”
女孩哀求的声音都变成了哭腔,小孩子好像天生就很惧怕警察局这种地方。
谢随无可奈何,只能强硬地连拖带拽,将她拖了进去。
有值班的警察看到谢随拉扯着哭泣的小女孩走进来,连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这小孩走丢了。”
民警将谢樱桃和谢随带进了办公室,准备调查清楚情况。
谢樱桃红着眼睛,紧紧地靠在谢随身边,战战兢兢地望着四周。
“小朋友,不要怕,叔叔问你问题,你回答就好了。”民警小哥也不过二十来岁,一边操作着电脑,温柔地问谢樱桃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