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齐奥……吗?”
“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吧……但愿。”
“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请轻一点……”
“嗯。”
埃齐奥抱起妹妹,跟着马基雅维利循着最后一点阳光的余晖走了出去。
“唉,”马基雅维利说,“至少我们知道米凯莱托肯定还没死了。”
五十一
“我们找到米凯莱托了。”拉·博尔佩一进门就喊了起来。
“在哪里?”埃齐奥连忙提高了声音。
“东面,他龟缩在扎加洛诺城。”
“那我们去抓住他吧。”
“别急。他从罗马涅一些忠于凯撒的镇子那获得了几个分遣队的人。他一定会有所图谋的。”拉·博尔佩警告道。
“由他去吧。”
“那我们也得整备一下才行。”
“那就着手去做,快!”
埃齐奥、马基雅维利和拉·博尔佩晚上在台伯河岛举行了一场会议。巴尔托洛梅奥还忙着在奥斯蒂亚监视港口,而在经受了那样的严刑拷打之后,克劳迪娅正在“千红玫瑰”里休养精神,由她身体抱恙的母亲照顾着她。这种任务的话,交给从盗贼和刺客队伍中挑选出的一百人的武装队伍就足够了,也就没有必要去找雇佣兵来作为后援。
“他驻扎在一所古代的剑术学校那里,手下大约有两百五十人。”
“他有什么动向吗?”埃齐奥问道。
“不知道。突围往北找法国人寻求保护?谁知道呢。”
“管它什么计划,我们去把它消灭在萌芽中就对了。”
到这天黎明时分,埃齐奥已经准备好了一支部队。到扎加洛诺的路程不算遥远,所以在天亮时他们就包围了米凯莱托的营地。埃齐奥在护腕外面绑上了十字弩,另一只手上则绑着毒刃。这场战斗他不准备接受投降,虽然他很想活捉米凯莱托。
米凯莱托一方率先发起了猛攻,但是埃齐奥的部队成功把米凯莱托手下的人分散包围,最终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在一片伤员和阵亡士兵的凄惨景象中,米凯莱托骄傲地站在那里。那份目中无人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一样。
“我们已经抓住你了,米凯莱托·德·科莱亚!”马基雅维利宣布道,“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能危害这个国家了。”
“锁链是锁不住我的,”他咆哮道,“就和我的主人一样!”
他们把米凯莱托押送到了佛罗伦萨。在那里,他被关押在领主的牢房里——这里正巧也是埃齐奥的父亲乔瓦尼最后一刻所在的牢房。佛罗伦萨的执政官皮耶罗·索德里尼、他的朋友兼幕僚亚美利哥·韦斯普奇以及马基雅维利一起审问并拷打了他,但还是完全撬不出一点儿东西。所以他们把米凯莱托关在牢里自生自灭,他作为杀手的日子似乎走到了尽头。
另一边,埃齐奥也回到了罗马城。
“我就知道你骨子里是个佛罗伦萨佬,尼科洛,”他在离开的时候对他的朋友说,“但是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个刺客,”马基雅维利笑了笑,“我首先需要忠于兄弟会。所以下次你要是有事的话,尽管找我好了,我知道了就会立刻赶过来。还有”,他的脸色阴沉了起来,“我们还在努力从那个浑蛋嘴里撬出情报来。”
“祝你好运。”埃齐奥说道。
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让米凯莱托松口。他的确是个恶魔般的家伙,但是他也相当的坚定顽强。
五十二
“埃齐奥,你现在也该忘记那个米凯莱托了。”在工作室里,达·芬奇如是劝说着埃齐奥,“罗马很和平,教皇是个有能力的统治者,他已经掌控了整个罗马涅。要我说,他简直就是战神的孩子,就像他是上帝的孩子一样。说不定意大利的和平大业能在他的手中实现呢。虽然西班牙控制着南边,但费迪南德和伊莎贝拉都还是我们的同伴啊。”
埃齐奥耸了耸肩,他知道达·芬奇正为有了新工作而高兴呢。教皇儒略雇用他作为军事工程师,他正拿着一堆原料敲敲打打制作新机器。虽然达·芬奇有时候也会犯思乡病想念米兰——这座城市现在还在法国人控制之中。在更不高兴的时候,他还会想到安布瓦斯,他在那里需要什么就能搞到什么。他经常有事没事就在念叨,说自己把教皇的任务办完之后就要去那里一趟。
说到罗马涅,埃齐奥还是时不时地想到卡特琳娜·斯福札,他还爱着她。埃齐奥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中说她现在正和佛罗伦萨的大使在一起。埃齐奥明白她的生活还是没有安顿下来。虽然有儒略在背后支持,她还是被手下人从弗利赶走了。至于原因,也许是她在她那倔强的第二任丈夫吉罗拉莫·菲奥镇压叛乱时表现得太过冷酷了吧。现在她的年纪也大了,或许在佛罗伦萨安度下半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一开始他给她的信中充满了愤愤不平的情绪,然后渐渐地变成了努力地讲道理,最后是纯粹的求情。但是,这些信她一封都没有回过。终于,埃齐奥明白了她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这就是男女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幸运儿们能够保持这种关系,而多数人就这样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深情终究沦为陌路。
埃齐奥被伤得很深,但是他没有时间为自己的遭遇而悲哀。他正在罗马为巩固兄弟会而奔波,为此他时刻都要保持警觉的状态,这让埃齐奥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
“我相信,只要米凯莱托还活着,他就会玩儿命地尝试逃脱,救出凯撒,然后帮助他重建自己的军队。”埃齐奥说。
达·芬奇也有自己的烦心事。他在想那个软蛋朋友萨莱的问题,几乎没听进去老朋友说了什么。“没人能从佛罗伦萨的监狱里面逃脱,”他说,“那些囚室可是牢不可破的。”
“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大概他们觉得还能问出些什么来吧,虽然我个人表示怀疑。”达·芬奇耸了耸肩,“不管怎么样,博基亚家族的时代结束了。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为什么不带着你可怜的妹妹回蒙特里久尼享享清福呢?”
“她喜欢罗马,才不会回到那种小地方去呢。而且,兄弟会的新家毕竟就在这里。”
埃齐奥遭遇了生命中的又一次哀痛——在一场大病之后,埃齐奥的母亲玛利亚终于撒手人寰了。克劳迪娅在经历了那场绑架案之后就不再管理“千红玫瑰”,妓院现在被教皇的直系间谍机构控制着,人员也换了一批。在和他威尼斯的同行安东尼奥商量过后,拉·博尔佩专门派来了罗莎来运营这个妓院。比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罗莎显然长大了许多,她也越来越有威严了,但是那暴脾气却一点儿没变。
此外,金苹果也是个麻烦。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之后,埃齐奥被传到梵蒂冈去面见教皇,他却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你拿到的那个装置我很感兴趣。”儒略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
“您是……指什么,陛下?”
“不要和我打马虎眼,埃齐奥。我也是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的。我听说你前几年在西斯廷教堂地下发现了一个叫做‘金苹果’的东西,它好像有强大的力量?”
埃齐奥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儒略是怎么知道金苹果的事情的?是达·芬奇告诉他的吗?达·芬奇有时候会非常的……缺心眼,而且他现在非常盼望能有个新的资助人。“它是我机缘巧合拿到的,具体过程嘛……说来话长。总之,是一个从古老世界残留下来帮助人类的神秘力量赐予我的。这件装置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但是我对此感到很不安,我不觉得人类有使用这件神器的资格。据我所知,在其他地方还有一些类似的装置,它们被称为‘伊甸园碎片’,那些装置有的已经失落了,有的则被人藏了起来。”
“听起来很有意思。那么它有什么功能呢?”
“我知道它能控制人的思维和愿望,但是一定不止如此。它还能做到一些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听到这话,教皇沉思了半晌。“我想,这种装置能为我发挥很大的作用,不,非常大的作用。但是,如果是与我为敌的人来使用,它也会是个大麻烦。”
“在博基亚家族妄图夺取全胜的时候,他们就滥用了这个装置来肆意妄为。还好当时他们把金苹果交给了达·芬奇去研究,他没把最可怕的秘密告诉博基亚家族的人。”
教皇又陷入了沉思。“看来,把金苹果留给你来保管是正确的选择。”他说。
“如果它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强的力量,那么把它随便从你手中抢走绝对不是什么好想法。”他又想了一会儿。“我想,如果你认为你不会再用到它,那就应该把它藏在安全的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留下一些线索,留待未来的后代寻找。埃齐奥·奥迪托雷,我相信这是上帝的旨意,因为我们这个时代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可以好好利用它。你的身上有些特质,能让你抵抗滥用它的诱惑。”
埃齐奥鞠了一躬,没有答话。但是在心里,他深深为教皇的睿智折服,而且教皇的决定也和自己不约而同。
“顺带说一句,”儒略说,“我不在意达·芬奇的小男友——叫什么来着?萨莱?他好像想要跟我耍心眼,我觉得这人不值得信任。他能和达·芬奇扯上关系,这真是这个天才唯一的瑕疵。对了,你知道吗,达·芬奇在为我开发一种轻型防弹铠甲。我真不知道他都是哪儿来的灵感。”
埃齐奥想到自己的特制腕甲,心里不禁暗笑了起来。现在他终于知道告诉教皇金苹果秘密的“个人消息渠道”是谁了,他也知道儒略是有意跟自己说的。幸好萨莱不是个恶人,只是有些愚蠢罢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必须好好看住他,如果有必要的话,除掉他也无妨。
毕竟他知道萨莱这个昵称是什么意思:小恶魔。
五十三
和教皇谈过话之后,埃齐奥回到了达·芬奇的工作室,但是萨莱不在家,而达·芬奇正一脸愧色地看着他。他把萨莱送到了乡下,说什么也不告诉埃齐奥他在哪儿。那么这事就得留给拉·博尔佩和他的盗贼行会解决了。达·芬奇毫无疑问非常尴尬,他知道如果埃齐奥真发火了那他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看来日后他必须学会管住自己的嘴巴才行。
看到达·芬奇一脸局促的样子,埃齐奥干脆和达·芬奇开门见山:还好他帮的忙要比闯的祸要多得多,而且他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所以这次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如果以后再这么守不住秘密,那就不好意思了。
达·芬奇连连点头,看得出来,这家伙正急促地想讨好埃齐奥。“我在考虑凯撒的事情。”他连忙说了一句。
“哦?”
“其实你能来我很高兴。我觉得有个人你应该见一面。”
“他知道凯撒在哪里吗?”埃齐奥问。
如果他知道,那么米凯莱托就没有用了。如果他不知道,埃齐奥甚至想过把米凯莱托给放出去,然后顺藤摸瓜去找他的主子。埃齐奥知道这是个危险的计划,但是比起动用作为最后手段的金苹果,他宁愿这么干。这几天里,使用伊甸园碎片的后遗症变得越来越明显了,夜里他会梦见一些不可能存在的国家、建筑和科技……这些让他不禁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城堡的画面。那个肯定是埃齐奥这个时代的产物,可是它能是哪里的东西呢?
达·芬奇的话让埃齐奥回过了神:“我不知道他了不了解凯撒的下落。但他可是那个加斯帕·拖雷拉——凯撒的私人医生。他有些想法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们去和他见一见吧?”
“走吧。不管怎么样,有总比没有强。”
拖雷拉医生和他们约在一间大手术室里见面。那里的天棚上挂着药草,还有些诸如干蝙蝠、干蟾蜍之类的怪东西,甚至还有一条小鳄鱼。拖雷拉其貌不扬,干巴巴的还有点儿驼背。但是他行动敏捷,像条蜥蜴一样,眼镜后面闪着机敏的光。他也是个流放的西班牙人,但是因为他极负盛名,于是教皇特赦了他。而且,毕竟他是个不问政事的研究者。
见面之后,他习惯性地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就是花柳病。
“你知道吗,我前任雇主凯撒和他父亲罗德里格都得过这种病。一旦进展到终末期,病人就会非常丑陋,而且我认为这种病会影响到精神状态。也许他们的脑子也受到这种病的影响,但是他们都对此毫无自觉。凯撒的病情估计现在还在恶化,不管他被关在哪里。”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猜他会被关押在一个尽可能偏远的地方,而且戒备森严。”
这不是废话嘛,埃齐奥哼了一句。
“我称呼这种病为‘梅毒’——也就是所谓的‘法国病’。”拖雷拉医生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气氛,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
“连现任教皇也处于这种病的早期阶段,我在给他进行治疗。这种病显而易见是一种传染病,我认为它是在七八年前,被哥伦布船队的水手从新大陆带回来的。哦,也可能是亚美利哥那家伙的人带回来的。”
“那你为什么叫它‘法国病’呢?”达·芬奇问道。
“嗨,我不想侮辱意大利人,也不愿意得罪葡萄牙和西班牙。这种病的第一次集中爆发是在那不勒斯的法国士兵中间开始的,起初是生殖器损害,然后会累及双手、后背和颜面,乃至整个头部。我在用汞剂治疗病人,让他们内服或者外用。但是,好像不太管用。”
“有意思。那你觉得凯撒会因它而死吗?”埃齐奥问。
“我不清楚。”
“那我还是必须找到他。”
“真是太迷人了。”这边,达·芬奇正在为获得新发现而激动不已。
“我还有一项研究,你们可能更感兴趣。”医生说。
“是什么?”这个大科学家急忙问道。
“是一种理论。人的记忆可以通过血缘代代相传,就像是一种病。我觉得我们能找到梅毒的治疗方法,但是它还是会伴随我们几百年。”
“你为什么这么说?”埃齐奥问。他特别在意关于记忆的传递那部分。
“因为我相信它是通过性行为传播的。如果我们都不这么干,那我们不是就要灭绝了吗?”
埃齐奥坐不下去了。“谢谢你挤出时间来。”他说。
“没关系,没关系。”医生说,“对了,如果你要找我的前任雇主,那你们为什么不去西班牙看看呢?”
“西班牙?西班牙的哪里?”
医生一摊手。“我是西班牙人,凯撒也一样。所以他们为什么不会把他遣送回老家呢?这只是我的猜想,我很抱歉拿不出更多依据来。”
埃齐奥考虑了一下。这么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总归是个好的开端。
五十四
埃齐奥把自己秘密住处的地址告诉了少数几个人,其中之一是马基雅维利。于是在这天凌晨四点左右,埃齐奥被一阵急促而有节奏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尼科洛!你现在来干什么?”埃齐奥睡眼惺忪地打开了屋门。
“我真是傻透了。”
“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在佛罗伦萨嘛——你不应该这么早回来的啊。”埃齐奥忽然有了预感,出大事了。
“我真是傻透了。”马基雅维利明显有些慌了神,他一遍遍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到底怎么了?”
“我太大意了,我把米凯莱托……”马基雅维利叹了口气,“我把他关在牢房里面进行审问来着……”
“快告诉我然后呢?”
“他逃跑了!就在处决他的前夜!”
“什么?他居然逃跑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从天花板上。夜里博基亚家族的死忠分子爬上楼顶杀掉了警卫,然后给他递了绳子。听米凯莱托做最后忏悔的那个神父,他也是博基亚家族的同情者,他给米凯莱托偷偷带进去了一把锉刀……哦,当然,这个神父预定今天火刑处死。然后米凯莱托割断了一根窗格,就一根。他块头不小,但是他就这么钻了出去,然后攀上墙就跑掉了。你也知道这人力气有多大。等到警报响起来时,他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们得赶紧找到他,然后——”埃齐奥突然停下了,从这场危机中看到了一丝机会,“找到他,看看他往哪儿去。这个狂热的狗腿子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凯撒。”
“我在市郊分配了些轻骑兵来监视他们,一发现就下手。”
“但是小股的博基亚家族死忠还是有不少。既然有人肯冒险救出米凯莱托,那么也肯定会有人愿意包庇他的。”
“我觉得他应该会在罗马,所以我连忙就赶回来了。”
“在罗马?为什么?”
“我们太松懈了,罗马城里可是也有博基亚家族的支持者。所以他会利用这股力量,搭船去奥斯蒂亚的。”
“巴尔托洛梅奥和他的佣兵部队就在那里,量他插翅难逃。我会派个骑兵去告诉他提高警觉。”
“但是他下一步会去哪里呢?”
“反正除了他的家乡巴伦西亚,哪儿都可能。”
“埃齐奥,我们必须确定下来。现在,立刻用金苹果试着定位他吧。”
五十五
埃齐奥转身进了卧室,避开了马基雅维利的视线。他戴上手套,从藏金苹果的地方拿出盒子,放到卧室的桌子上。然后他开始集中精神,金苹果慢慢发出了光,冷光逐渐照亮了整个房间。随后,影像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最终在墙上形成了一幅画面,那个画面埃齐奥以前也见过。
“是一座造型奇异、位置偏远的城堡,周围是一片褐色的不毛之地。城堡看上去很古老,望楼很大,有四座主塔。在正中央有个看起来相当难以攻打的广场。”他为马基雅维利描述着画面。
“那它在哪儿?金苹果是怎么说的?”马基雅维利在另一间房间隔着墙喊道。
“可能在全世界任何地方。”埃齐奥自言自语。
“从这个地形看,是叙利亚?或者是……”说着,他突然想到了医生说过的话。“西班牙!”他对马基雅维利大喊了起来,“是西班牙!”
“米凯莱托怎么可能在西班牙呢?”
“但是我很确定,他一定会去那里的!”
“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不能确定位置。西班牙的城堡数不胜数,而且长得像的也太多了。再用金苹果确认一下吧。”
埃齐奥再试的时候,金苹果显示的影像完全没有发生变化。山坡上一座坚固的堡垒,看起来足有三百年的历史;脚下是一个小镇子,整个画面就像单色的一样,城堡、屋顶和田野都像是被上了色一样,呈现出同样的褐色。只有一处的颜色不同——那是城堡塔尖上的一面鲜亮的旗帜。
埃齐奥眯起眼盯着那面旗子看。
那是,一面白旗,上面有一个“X”形的红色交叉。
他兴奋地喊了起来:“是军旗!费迪南德国王与伊莎贝拉王后的军旗!”
“你看到军旗了?!”马基雅维利激动地大叫了起来。
“很好。我们现在知道是在哪个王国了,但是我还需要知道它的具体位置。或者我们可以等着答案自己出现。米凯莱托是不是要去那里?问问金苹果吧。”
金苹果投影的画面消失了,换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山区小镇,堡垒上面飘着一面画着红色交叉锁链的白旗。链环是黄色的,这个图案埃齐奥认识,是纳瓦拉的旗帜。之后影像又换了样子,变成了一个富饶繁华的大海港,海面上光芒闪烁,有一支军队在集合。但是,他们并不能确认这些地方是哪里。
五十六
所有人都就位了。信差每天往返于兄弟会的各个根据地传递情报。巴尔托洛梅奥已经开始适应奥斯蒂亚的生活了,而潘塔希拉相当中意这里。安东尼奥·德·马吉亚尼斯仍然占据着威尼斯。克劳迪娅眼下回到了佛罗伦萨,正跟老朋友保拉一起在她的豪宅中以“千红玫瑰”为基准兴办起了妓院,而正牌的“千红玫瑰”则由拉·博尔佩和罗莎管理着。
马基雅维利和埃齐奥是时候开始狩猎了。
五十七
达·芬奇很不想让埃齐奥和马基雅维利进他的工作室,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
“达·芬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埃齐奥直奔主题。
“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不高兴来着。”
“毕竟萨莱不应该把金苹果的事随便告诉其他人。”
“他当时在酒店喝多了,侃大山的时候就说出来了。当时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酒店里有个教皇的密探。再说他已经深刻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