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明白,他们这样的人不会真的干净,和以前的出处多少会有丝丝缕缕的关系,再说,现在真流氓并不可怕,怕的是道貌岸然的流氓,中鼎咨询能做那么多大企业的单除了实力之外,看不见的人力人脉恐怕是关键,当然会有貌似正经的官商交易。

“你的米氏掏了钱给这两个流氓,唆使他们去伤害我的人。你说这个账该怎么算?”裴中恺阴恻恻地发问。

“顾许幻受伤关米氏什么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米静雯外强中干地喊,事后她又给了那两个人一笔钱让他们近期到外面躲躲,都说好了的。

“你总共给了十万块钱,之前是五万,后来又五万,这个账本难道还让我给你记着。你应该庆幸没下狠手,否则就不是我来这里和你们父女商量的事儿。” 裴中恺突然发狠地把桌子一拍。

米大勇大概明白什么了,自己的女儿果然为了个情字,为了个臭男人惹出这端祸事。

“裴总监,小女不肖,伤了你的人,不知严重不严重,我这就备东西去探望,医药费全部由我承担,教女不严,还请裴总监多多包涵。”

“人就不必去了,钱也不用你出。”

米大勇急了,“你不能让我女儿也受伤吧,虽说一报还一报,但冤冤相报何时了,裴总监自然比我明白,再说想来裴总监懂法的人不会干出违法的事情吧?”

“我向来是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裴中恺,你太过分,难道你不怕法律?”

“法律会管人失足落水,会管人不遇车祸吗?这个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法律会管偷税漏税,会管施工事故,会管行贿受贿,米董事长不要说您没干过这些事情。”看米大勇目眦尽裂,裴中恺方悠悠再说,“这些法律管和不管的事情,你防不了,你女儿也防不了,我也防不了,所以,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米董事长要不要听?”

“你说。”米大勇知道自己的那些底儿估计都在裴中恺手里攥着了,气焰不禁降下来。

“这种事情我怕万一,你也怕万一,为了我们和平过日子,我想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最好不要在这里。米小姐大学不是没读完吗,继续读好了。”

“裴中恺,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我米静雯…”米大勇一个巴掌扇过来打断米静雯的话。

裴中恺的眼睛变得黑沉沉的,像是个戾气之源,不断渗着寒意和狠绝,“米小姐注意教养,贱不贱的,不是你该说的话。米董事长,管好自己的女儿,别为了这些小事毁了道行,我知道,米氏还想基业长青呢。”

裴中恺站起身捡起桌子上的照片,慢慢踱到米氏父女俩面前,眼睛看着米静雯,“这个抽烟的,想必你也认识,他没听你的话去外地,还告诉你一件事情,前些天他和人打架右手手指断了两个,因为碰了不该他碰的东西。”

那个黑皮居然想对顾许幻非礼,那天是手指碰了顾许幻的脸,他应该感到幸运,幸好只是手指,否则他的人也就没了。

米静雯忍不住哆嗦一下。她猜到的,那个黑皮跟她要后来的钱时,嬉皮笑脸的,说那妞儿长得不错,没碰有点儿可惜,以后有类似的活儿别忘了他。

裴中恺把照片扔到地上,整整衣服,“今天就谈到这里,我觉得米董事长应该有能力做到我们说的事情,多读书总是有好处的。”

门关上,留下一室的凌乱和米大勇与米静雯一脸的惊慌。

米大勇突然发作,“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赶快给我滚出国去!”

“我不走,凭什么他让我走我就走,我不走!”

“你如果不闯祸,还用走吗?我还不想搞黄了米氏。”

“你怕裴中恺?不就是掰折了黑皮的两个手指头吗?我就不信他还能玩儿什么狠的。我照样可以让那个贱女人生不如死,要逼急了,我也会让他不好受。”

米大勇不再理会有些癫狂的米静雯,叫了手下进来,“把小姐带回家,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婚纱记
他已经放了米静雯一马,料想米大勇不会再听任女儿的愚蠢行为。毕竟没有能力做到对顾许幻的全天候保护,所以,杀鸡儆猴,迁怒黑皮,对米静雯以离开国内为限,裴中恺不想以暴制暴,如此,恐怕他和米大勇只能两败俱伤。

算是松一口气,裴中恺吊了几日的心终于可以归位。他和顾许幻最后一点儿障碍已经清理,仰头看头上青天,秋日净空,湛蓝无比,嘴角划出一条温柔的弧线。

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旦爱上,便想把最好的最安宁的给她,如果天地混沌,宁愿撕出一丝清明给她,如果尘世纷乱,宁愿挺身挡住风刀霜剑,如果能让她安心地快活,宁愿护住她的单纯。

顾许幻倒没有太多操心这个意外,反正裴中恺回来心里就踏实了,至于歹徒,她的骑士在这里,还会有什么歹徒。

顾许幻不问,裴中恺乐得不说。

齐晖带来的消息是米大勇把米静雯关在家里,禁足,虽然没有出国,裴中恺料想米大勇也不会任米静雯滋事生非。

许是裴妈妈以林再枫研究员的身份向鲁海丰进行了外交谈判,到最后,顾许幻没有再从医院的高级病房搬出来去专科医院,裴中恺也没有被限制往来,倒是鲁海丰在第二天离开,临走时和裴中恺谈了一次话。很长时间,大概两个多小时,中间听到一次鲁海丰的暴喝,但之后归于平静。

裴中恺没有对顾许幻说他们谈话的内容,顾许幻也没有问,自己大概会是谈话的主要内容,但除此之外,还有男人之间的对话吧,所以她不关心,不去问。

然后婚事就被轰轰烈烈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了,那个时候顾许幻基本已经康复。

似乎每天都是甜蜜,婚期很近,就在十一月,裴中恺想要大办,尽管顾许幻提了反对意见,终于还是被驳回,因为鲁海丰也赞成这个仪式,他算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他只是想让沈海兰知道她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没有因为身份而受人鄙视。

何况鲁蘅在芬兰知道这个消息还打回来电话,让裴中恺倾家荡产迎娶顾许幻。她说,许幻,你嫁的是自己爱的人,裴中恺也娶的是自己爱的人,所以婚礼对你们是最大的赞美,把我的婚礼补上吧。如果再晚几年,我的孩子就可以去做花童了,不过,许幻,我不能为了让孩子做花童,把你等老了。裴中恺也放不过我的。

鲁蘅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为了不让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失望,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圆满,顾许幻答应了这场奢华至极的婚礼。

伴娘是自荐的,乔敏之打电话说伴娘有人选了吗?

顾许幻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乔敏之的意思那样明确,如今,鲁蘅对赵书立已经放开,乔敏之只是碰巧到他们两个尴尬的中间,可是,她说不出看,所以,顾许幻只能温柔地说,还没有合适的人。

乔敏之几乎是接着就说,我可以当吗?

裴中恺听了倒不以为意,当就当吧,你也没几个朋友,我也正想谁合适呢。既然你对她都没有意见,我就更没什么了。我们该去看婚纱了。

婚纱店里美轮美奂的各色婚纱映得店里一片流光溢彩,宛若天女织就的云锦霞帔。

店员早拿了几本图册方便挑选。

顾许幻看了好几款婚纱,样子都是抹胸式的,模特穿着很漂亮,拿了几套去试穿,每穿一款店员小姐就会惊呼,溢美之词毫不吝惜。顾许幻也心花怒放,可裴中恺却一直摆个臭脸,总是摇头。

顾许幻心里有气,明明他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那么贪婪,透着赞许,可张嘴却来句,不行。几套下来,饶是心情再好,再有耐性,也忍不住发火。

店员小姐也不明白边上的先生如何就看不上,心想大概是没有审美趣味吧,忍不住介绍,“先生,您看这款低胸、V字型后背礼服,婚礼上可以挽发,正好把小姐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胸部衬托出来,小姐身材这么好,人又漂亮,您一定被宾客羡慕死了。”

裴中恺拧着眉心站起来绕着顾许幻走了两圈,太低胸了,只要稍稍低头,春色便是饱了别人的眼睛,至于后背,V字型开到腰部下寸许,如果有人跟新娘子跳舞,手在后面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不行,这个险绝对不能冒。心里嘀咕嘴里直接道,样式有些暴露,好好的新娘子被人白白看了去。

旁边的小姐抿嘴偷乐,顾许幻红了脸,本来也是觉得有些暴露,推裴中恺一把,“婚纱不都是这个样子嘛,怕人看就不要搞这么大,照我说的简单一些的,那这些前惧后怕根本就不会有。”

裴中恺看顾许幻抱怨,忙哄道,“后面还有好些样子,你都不看看?”

顾许幻赌了气,指着一款中西合璧的婚纱,上身是中式对襟的盘扣绣花,下面是几层褶皱的鱼尾样式,人被包得严严实实,“这件符合你的审美。”

没想到裴中恺又皱眉头,“前面是没露,不过后背都是镂空的,比刚才那个还厉害。”说完后知后觉捂住嘴,偷眼看顾许幻的脸色,果然比刚才还要生了几分寒意,转身冲旁边站着的服务小姐叫,还有没有更好的?

那小姐去了后面然后带出来一张照片,说这件是刚在法国时装发布会上出现的,是仿早期欧洲成衣款,腰部很细致很婉约,但胸部的设计又是开放性的,对身材比例要求比较高,简单说就是丰胸细腰,只是价钱要比刚才图册上的贵好多。

顾许幻看过去是一款半斜肩的绸缎式礼服。的确斜肩的礼服如果是平胸的人穿会有绑着绷带的感觉,像木乃伊一样,乏味而可笑,而胸部丰满的人则可以演绎出集合典雅和性感的风情万种。何况这款婚纱在胸部又饰以各色水晶水钻,在自然形成的斜拉褶皱中闪烁出星光点点,真的将新娘子烘托成九天而来的高贵仙姬。

裴中恺几乎是立刻定了下来,但衣服还在法国,所以只能在半个月后再来。

出了店面,顾许幻拉住裴中恺的手,迟疑地说,“漂亮是漂亮,但太贵了,就这件衣服把婚礼成本抬高一倍,不值得。”

裴中恺反握住顾许幻的手,“什么叫值得不值得,我们两个人都满意就值得。趁现在钱袋子还归自己管,还能做花钱讨女朋友欢心的事情,等过几天我结婚了,我老婆肯定会管着不让给你买东西的。”

顾许幻拧了裴中恺的手背,“谁管你!”说完了突然又笑,笑得直不起腰,裴中恺刚还陪着笑,看顾许幻越笑越嚣张,招得行人都回头看,弯腰扶住顾许幻,耳语,“管钱袋子就乐成这样,没见过世面,回家再高兴好不好。”

顾许幻附到裴中恺耳边,“我是心疼钱,你是心疼肉。”说着忍不住又笑。

裴中恺拉了顾许幻上车,“越来越疯,说的多难听,不过,好像也是。” 撑不住也笑,半晌嘴边带了意味深长的坏笑,“晚上倒要好好看看这肉值不值这些钱。”

“讨厌,你才难听。”顾许幻正拿纸巾擦眼泪,揉了纸团扔了过去,却被裴中恺抓住。

与顾许幻额头相抵,“这几天看个好日子先把结婚证领了,管我钱袋子怎么也得名正言顺,不小心跑了,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顾许幻抬起头,顿了顿,“我想先回家一趟。”看裴中恺浮起疑问的神色,又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去一次,何况又是这么大的事情,我想应该和我妈妈说说。”

裴中恺点点头,“定哪天,我陪你回去。我们的事情到现在也该让她老人家见见我。”

秋日的苏城,并不见北方的一丝荒凉和萧瑟,反而郁郁葱葱地像是春天又要到来。难得的没有雨,天气有些热,却不再是夏天的粘腻。

沿着甬石小道两个人只是慢慢走,还是那条窄窄细细的河流,顾许幻停下来,回头看裴中恺,“就是这里了。”

“是个小墓地,后来平了,我也觉得留不住,就撒了。每年只到这里来,所以你想见见,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裴中恺不说什么话,只是用胳膊圈住顾许幻,“真美,这个地方我也来过,大概也有十年了。那时候这里好像还是农村什么的。”

“十年前,我在做什么,好像准备上大学,没有钱,不像你可以游山玩水。”

“可惜没有遇到你,否则早就是段佳话。”

“如果真的遇到,或许真的很好。或许我们也曾碰到过,你是游客,我是个卖饮料的摊贩儿,我递给你一瓶装着荷花露的水,你的钱揣进了我的衣兜。”回头吻吻裴中恺的下巴,“峰回路转,在另一个城市开始。”

两个人踢踢踏踏冲进酒店,晴好的天气突然就来了一场秋雨。

顾许幻在门口掸掸身上的水珠,“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缠绵的雨了。”

裴中恺刚要接话,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小顾?许幻?”

回头是一个中年男子,戴半框眼镜,气度儒雅,眼睛只是看向顾许幻,眼里有乍见的惊喜和隐忍的沉痛。

“乔厅长!”顾许幻忍不住叫,“您怎么会在这里?”

“算是回家吧。”看顾许幻疑惑,“私事,不想打扰亲戚朋友,就定了酒店,没想到碰到你。叫我乔伯伯吧。”乔维成的口气温和沉静,仔细听却是有一丝丝的气息不稳。

裴中恺看乔维成,原来这就是顾许幻说的乔厅长,尽管眼下只是衬衫长裤,一副文人打扮,但和裴爸爸那样的知识分子相比,多少还是有些官员的影子。

乔维成仿佛才看见裴中恺,语气迟疑,“这位是…”

顾许幻脸色微红,“是…”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们的关系比男女朋友深刻,又不似夫妻的名份。

“许幻是我的未婚妻,我是裴中恺。”裴中恺飞快搭话。

乔维成仿佛没想到,眼神移到裴中恺的脸上,上上下下看得仔细,眼里带了审视,好半天,“裴先生,要好好照顾许幻。”

眼神又转回到顾许幻的身上,“你是来…..”

顾许幻的眼色黯了黯,又恢复明净,“是来拜拜我妈妈,好让她放心。”

“你妈妈?她在哪里?”乔维成急不可待地问,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乔维成又缓和语气,“不是说你妈妈…”

“没有固定的地方,我们刚从城外的苏河回来。”

“那好,那好,如此便可天涯远祭。”

乔维成与顾许幻道了再见,踱了步子走入细雨霏霏的雨幕,顾许幻看他沧桑不得纾解的背影心里也难受,他也是有亲人需要思念吧,忍不住喊一声,“乔伯伯,没有打伞,多注意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等了,实在是心不能静下来,事情又开始无限期的拖,
及腰的长卷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就是不知道三千烦恼丝去掉了,能不能有耐心耗下去。
茶艺记

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听着窗外的雨声,顾许幻絮絮叨叨在苏城的往事,从幼年想吃一块糖的念想,到少年偶尔勤工俭学时候闻到的十里桂花香想到的桂花酥,再到拿到大学通知书第一次吃到的麦当劳。

裴中恺笑,“你怎么记住的都是吃?”

“你不觉得只有味觉的记忆才是最长久的,有时候就是因为一点点的甜才能忽略遇到的苦。包括出去旅游,其实到最后记住的就是那里的吃食,如果吃不好,几乎旅游的愉快也就不存在了。”

“我以为你会难过,幸好,还有吃的惦记。”

顾许幻叹口气,“难过这种行为对一个刚够温饱的人太奢侈,其实相比起来,麻木这个词更能描述我的存活状态。”

裴中恺察觉顾许幻嗓子里的一丝异样,手指忙抹过她的眼角,发觉并没有湿意才放心,收紧手臂,“早知道你这样辛苦,我就该当年在这里旅游的时候去福利院把你领养了,带回去当个童养媳,我不在国内的时候,又能当个小女奴照顾爸妈,彩礼钱都不用花。”

“那时候瘦胳膊瘦腿,一定不符合你母性生殖崇拜的审美观。”

“不是还没出国读书嘛,审美类型还是相当传统的。”要说泼皮无赖,顾许幻绝对不是裴中恺的对手。

不理裴中恺,看淌在玻璃上的雨丝。

“那个乔厅长就是乔敏之的父亲?”

“嗯,就是送我鲜花慰问病情的乔叔叔。人还不错吧,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世故。”顾许幻想起乔维成那双眼睛偶然流露的神情,有些痛楚,有些悲悯,哪里有为官者的精明练达。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来了却心底某处不能说明的心事。表情悒悒,不带秘书随从,简朴出行,如果不是为心上的一桩秘密,又怎么会如此轻车简行,甚至说是避人耳目。”裴中恺边想边说,那个乔厅长的出现和行为的确是这样,他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他的哀伤。能让一个官场混多年的人如此袒露情绪,一定是件迫不得已的事情。

“什么避人耳目,用词不恰当。我倒觉得他也是来寻找一段遗失的感情,有开头而无结果,渐行渐远,最终成就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遗憾。说真的,刚才他在雨幕里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能透彻地感同身受。”

裴中恺刮一下顾许幻的鼻子,“网络言情小说看多了,魔症了吧。”然后道,“我不会这样,既然喜欢,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如果不能够成那一定是两个人没有努力,真的努力哪有做不成的事情。”

“你的想法太简单,两个人努力就一定可以成,那我们还是社会人吗?那社会加诸到个人身上的东西又怎么可以忽略?”顾许幻并不赞同裴中恺,起码她的人生就有许多人为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努力不是钻牛角尖。起码你现在在我怀里躺着,就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好歹是黄天不负有心人。”

“你非得左绕右绕拐着弯儿标榜自己?”可是顾许幻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裴中恺的坚持,可能她早已逃避放弃。

“明后两天日子不错,诸事皆宜。”突然顾许幻又补充一句。

裴中恺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扳过顾许幻的正脸,放声大笑,“诸事皆宜,好个诸事皆宜。”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顾许幻去开门,是乔维成在门外。

乔维成手里拿一个信封,“小顾,怎么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敏之说她要当伴娘,我还不知道。这是好事情啊。”

顾许幻忙让进来,纵使意外,仍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是不够周到,您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拿这些小事情打扰您。”

乔维成严肃地说,“结婚是人生大事,怎么会是小事?再说这是喜事,让我这个老人家沾点儿喜气也是好的。”说着拿出早已备好的信封,“这是乔叔叔的一点儿心意,祝你们俩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顾许幻一惊,没料到乔维成会拿出红包,喜事未办,客人也不能出席,就收取人家红包,没有这样的事情。何况,那个红包看起来并不薄。

急忙拒绝,“乔叔叔,能收到您的祝福已经很好很难得了,怎么还可以要红包?”

乔维成面上扫过一丝难堪,却坚持说,“闻者皆喜,这有什么,我和你这个小老乡一见如故,难道你不接红包是不打算让我去喝杯喜酒?小裴,你帮许幻拿着吧。”

顾许幻一时无语。

始终在旁边看的裴中恺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绽出诚恳的笑容,手搭在顾许幻的肩上,“乔叔叔的心意,许幻,我们怎么能推拒?”然后转头,“乔叔叔谢谢您,许幻也是没想到。不过,心到意思到就好,太多了,反而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安了。”以他的目测,厚度绝不是几百块钱的事情。

面色微微黯然,乔维成却坚持道,“钱多钱少都是心意,那就别在乎钱的数量,长辈的心思无外乎希望你们过的好。我也有女儿,自然理解当父亲的心情,论关系,我也在苏城待过,而且敏之做伴娘,那我这个伴娘父亲也能算是许幻的娘家人,这样也不为过嘛。”

裴中恺看拒绝不掉,他们的理由在乔维成的面前都根基虚弱,不足以成立,既然人家是好意,再推推拉拉反而是小气,再说,人情也不是没有机会还回去,大不了乔敏之出嫁的时候多送一份大礼。不过,他心里总存着疑惑,乔维成对顾许幻未免有些好,好到他的心里疙疙瘩瘩。

也是无事聊天,尚不到吃饭时间,顾许幻就着酒店的茶具泡功夫茶,动作略有生疏。

裴中恺惊讶,“你居然会这个?倒是没听你说过,早知道家里有一套宜兴紫砂,真正的好货。”

顾许幻先给乔维成斟一小碗茶,又给裴中恺一碗,才说,“以前也不会,后来无聊学的,学会了,又觉得无聊,不是看到这套茶具都忘了。”

乔维成没有说话,品完碗里的茶,手伸过来接了茶壶,“我也学过,多少年没碰,看看忘没忘。”

开始的手法也有些生疏,但明显和顾许幻的不同,顾许幻是技艺不纯,而乔维成的却的确是遗忘。

也只是开始的不孰而已,几下之后,乔维成手指翻飞,洗茶、烹茶、斟茶各种琐碎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却又有条不紊,一看就知道技艺娴熟,深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