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夏的动作,秦风瞪直了眼睛,他分明看到那青菜上沾满了泥巴,甚至还有一条大青虫子在上面爬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老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秦风,打了一盆温水放到了地上,将池子边一块没剩多少的肥皂扔了进去,说道:“小子,用食指和中指把它给夹上来,夹不上来早饭就别吃了!”
第二十六章 钳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老头扔进去的肥皂,秦风的眼睛不禁眯缝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老夏,我是帮厨的,可不是给你捡肥皂的,你要是感觉我活干的不好,大可以把我退回去!”
老头做出的这个举动,换做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秦风在社会上流浪了这些年,一眼就看出了老头的用意。
那块肥皂用的久了,只不过就剩下硬币大小,滑不留手的别说用两个指头夹了,就是伸手去抓,也未必就能抓上来。
按照秦风所了解的,这种行为,却是小偷们练手法的基本功,秦风虽然没见过,但是当年在仓州拾破烂的时候,曾经听城里的同行提及过。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遵守的原则。
俗话说“三岁看老”,秦风自小聪颖,父亲又是从事教育工作的,家教十分严厉,他从小就没拿过不属于自己的任何物件。
所以这些年来,他宁愿带着妹妹忍饥挨饿,也未曾偷过别人一分钱的东西,这是秦风做人的原则,也是他坚守的底线。
要知道,在社会上小偷的名声可是极差的,虽然现在秦风进了少管所,但他心底从来没有当自己犯了罪,眼下老头居然让他去练偷窃的手法,顿时让秦风恼怒起来,
“咦?小子,懂得不少啊?”
看了一眼秦风的面色,老头倒是没有生气,一脸玩味的说道:“来,给老头子我讲讲,这捡肥皂是个什么说法?”
“您老何必明知故问啊?”
秦风撇了撇嘴,说道:“手指夹肥皂,不就是连手指的灵活度的吗,您老在进来前,一定是个八级钳工吧?”
在解放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工厂的技术工人,曾经是城市中最为吃香的一种职业,而那会的八级钳工,可是不得了的技术人才,地位比之现在的高级工程师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在社会上,钳工还有着另外一层意义,那就是所谓的“小偷”,秦风这里所说的钳工,自然就是后者了。
“老夏,你以前不会就是干这个才进来的吧?”秦风看向老头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虽然老头从来没给秦风说过他的事情,不过秦风却是从别的渠道了解了一些。
老夏是六十年代初期进的这座监狱,至于罪名秦风并不清楚,一直关了整整二十年,到了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他才被释放了。
而且经过调查,老夏的案子有些冤枉,只是那年头冤假错案多了,政府只是补偿了他一些钱财,就准备让老夏回归原籍。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老头离开了一个多月之后,又回到了监狱,说是老家人都死光了,自个儿没地方去,政府既然办了冤案,就要负责他养老。
发生在老夏身上的这种情况,在那个年代其实是很普遍的。
当年被送往偏远地界监狱的犯人,一关就是三四十年的多的是,老了之后也都留在监狱不愿回去了,依附在监狱周围做一些事情。
在西北一些偏荒的地方,有些城镇甚至就是由于这些刑满释放的犯人聚集而出现的。
谁不知道老头是怎么说服监狱领导的,他居然就被留了下来,虽然是让他种种地帮帮厨,其实也就是和养老差不多了。
不过现在在秦风看来,当年政府未必就冤枉了老夏,说不定他就是个惯偷贼王,要不然怎么能想起来让他去练这手法?
“嘿,看你平时像个闷葫芦,这说话也带着刺啊?”
听到秦风的话后,老头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这就是练习盗术的手法,你虽然年龄有些大了,但是练过功夫,手指的柔韧度还是可以的。”
“盗术?说的好听,就是小偷吧?”秦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东西我不学!”
带着妹妹流浪拾破烂的时候,秦风兄妹俩不止一次被人误以为是小偷,那种鄙视加着防备的眼神,秦风现在都记忆犹新。
“你小子天赋够高,但思想怎么像个老夫子似的,那么迂腐啊?”
看到秦风的样子,老头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所学何止盗术一门,简直就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当年江湖上多少人想学都学不到,没想到却是在这小子面前吃了闭门羹。
“爸爸教导过我,为人要堂堂正正,不能做苟且偷摸的事情!”
当年为了妹妹,秦风可以可以去拾破烂,可以帮人收割栽种庄稼,但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想过去偷,哪里肯学老头教的这套玩意儿?
“臭小子,盗门传承千年,到你嘴里就变成偷了,你知道什么叫做盗术吗?”
见到秦风那一脸倔强的模样,老头真是哭笑不得,他一辈子只收过一个徒弟,却是被伤透了心,眼下想收个关门弟子传承师门秘术,却没成想被秦风给一口回绝掉了。
不过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老师收徒弟要精挑细选,同样的,徒弟也有权利选择老师,秦风学都不愿意学,更不用提什么拜师了。
“盗就是偷,反正我不学,有本事你去监狱告发我,大不了我多蹲几年。”秦风年龄不大,但认准了的事情,谁也甭想强迫于他。
“你这小子,真是死脑筋”
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跟我来,换个地,老头子我给你说个故事,愿不愿意学,你到时候再下结论!”
“你说破大天,小爷也不学!”秦风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跟了上去,他对这老头也十分好奇,最起码那一身功夫,就足以让秦风仰望不已了。
老头也不怕秦风逃跑,带着他来到了监狱职工的住宿区,推开一个院门,里面是一个堂屋带着两个卧室的平房。
“坐吧,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来到堂屋后,老头招呼了秦风一声,自顾自坐到了屋里的那张太师椅上。
“老夏,你这级别比胡所长还要告啊,独门独院呀?”
秦风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老夏,一般像这样的平房,都是分给一家人居住的,老头一人就占了这么一套,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咦?上好的黄花梨打制的?”
当秦风的目光看到老头身下的那张椅子时,顿时瞪直了,再一看椅子旁边的桌案,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我说老夏,你也太奢侈了吧?”
使劲的用袖子在那满是灰尘的桌案上擦了一下,秦风抬起头来,一脸狐疑的说道:“你的这些东西,不会都是从别人家里偷来的吧?”
仓州的刘老爷子出身大户,家中用具十分的考究,他对于古董家具这一类杂项的研究,十分的精深,在老爷子去世前半年多的时间里,连带着秦风也学到不少相关知识。
老头身下的那张椅子和旁边的桌案,都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出来的,从木头的款式和做工以及上面所雕琢的图案来看,应该是明朝的物件。
黄花梨是明朝郑和下西洋传入中国的,当时是由于黄花梨木料沉重,作为压船木用的,后来因为其木料细腻,气香似麝,被用于打制家具。
很快黄花梨家具就在明朝流行了起来,这也导致周围各国的黄花梨木被大肆砍伐,到了清朝的时候,已经很难见到黄花梨的大料,是以明朝的黄花梨家具尤为珍贵。
虽然九三年这会人们的生活还不怎么富裕,但秦风听刘老爷子说过,在京城初具规模的古玩行里,一套品相完好的明花梨家具,最少能卖个万儿八千的。
老头的这套桌案,应该配两张椅子的,不过虽然少了一张椅子,那最少也能卖上个三五千块,在这年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如果是在刘家老宅子看到这家具,秦风自然不会吃惊,只是在夏老头这里看见,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不怪秦风联想到这东西是老头偷来的了。
“放屁,我还用去偷?老子这东西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老头这些年的监狱生活,早已将他的性格给磨平掉了,不过今儿却是被秦风气得不轻,收徒被拒不说,竟然还怀疑他是个贼?
“不对,你小子怎么认识这东西,你以前不就是个拾破烂的吗?”老头忽然收住口,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秦风,眼中露出一丝惊喜,看来这小子藏得远比他了解的还要深啊!
“我和人学过这些,至于是谁你就别管了。”想到去世的刘老爷子,秦风心中一阵黯然。
自从家中遭遇变故之后,他只在那位老爷子身上感受到了长辈的关怀,虽然刘老爷子没将他收入门下,但他和刘子墨一样,给老爷子披麻戴孝整整守了七天灵。
“算你小子有点眼光”
老头倒是没追问秦风从哪学来的,而是摆了摆手,说道:“那你再看看,我屋里其它的物件怎么样?”
说老实话,秦风懂得一些古玩鉴赏,对老头来说,是喜大于惊的,因为在他要传授秦风的知识里,这也是很重要的一门手艺。
第二十七章 外八门
“这是郑板桥的《幽兰竹石图》?”
当秦风的眼睛扫过案桌上挂着的那幅画后,脸上不由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几乎将脸都贴在了那张画上。
“没错,是郑板桥的《幽兰竹石图》,老夏,你从哪得来的这宝贝呀?”
观察了半天之后,秦风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这幅画以简劲笔锋勾勒出突兀的山石,在整个坚硬瘦石折裥处略施以小斧劈皱,崚嶒之态顿出。
而画上的竹竿细之又细,但细而不弱,竹叶少而腴,不乏葱翠富强;一竿修竹顶天立地,其他竹子则交错纷杂有致,虚实、浓淡、高低、远近两相呼应。
郑板桥几乎是每画必题词,这幅画上的书法风神独具、挥洒自如、翰墨苍劲,秦风五岁的时候就跟随父亲练毛笔字,纵然这几年没有了条件,但也能看出个好坏来。
“你知道郑板桥?”原本安坐在太师椅上的夏老头,这下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原本只是认为秦风天资不错,但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秦风回过头来,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我听人提到过,而且也见过这幅画,不过是在图册上,你这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刘老爷子出身书香世家,可称得上是文武全才,而他最推崇的古代文人就是郑板桥,一手“难得糊涂”写的可以以假乱真。
出于自己的偏爱,老爷子在给秦风论述字画时,自然就偏向郑板桥了,秦风所说的画册,就是台岛出版的一本郑板桥字画全集的图册。
“废话,老子挂的东西,能是假的吗?”
夏老头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眼睛又瞪了起来,“这画算什么?想当年就是《唐代五牛图》和《清明上河图》,老子都随便把玩,这画算个屁!”
说到这里,老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情绪平复了下来,摆了摆手,一脸自嘲的说道:“说那些干嘛,小子,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想要收你为徒传我衣钵,你拜师吧?”
说着话,夏老头坐直了身体,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在他身周,似乎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哪里还有一分之前那老农的样子。
“老夏,你那玩意我不学,要是干了你这行,小爷什么脸都没了。”
秦风摇了摇头,虽然在记忆中没有听父母提过爷爷奶奶的事情,但是秦风却是知道父母都是老师,想必再往上家境也是不错如果到了他成了个贼,那秦风真的无颜去见“死去”的父母了。
老头玩味的看着秦风,出言问道:“我这一行,我是哪一行啊?”
“你不就是干钳工的吗?”秦风伸出两个手指,在自己口袋里比划了个偷钱包的动作,满脸鄙夷的神情。
从看守所到管教所,秦风被关了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两个地方,最让人看不起的犯人有两种。
一种是强-奸犯,几乎所有因为这个罪名进来的犯人,都要先被暴打一顿,在狱中地位极低,别说犯人了,就是管教对他们都没好脸色。
而一种,就是小偷了,他们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当然,早些年那些成名的贼王不在这个行列里,那些都已经是在江湖上有地位的大佬了。
“放屁,会和做是两码事,老子好歹也是个贝勒”
夏老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当下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教给你的东西囊括了整个江湖外八行的技艺,并不局限于偷
而且话说回来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盗门也不全无是处,当年没有盗门祖师爷空空子,那武则天怕是也坐不稳江山的!”
“你你说的什么?我听不大懂!”
秦风虽然聪慧,但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什么江湖外八行,什么盗门,居然还牵扯到了武则天,让他听得顿时迷糊了起来。
“好吧,我就先给你说下什么叫做外八行,现在知道这些的人可不多了。”
老头站起身子,拎起门后炉子上烧开了的水壶,给自己泡了壶茶,又拿出自己的长烟杆,装了一袋烟后,这才说道:“外八行,在古代三百六十行之外,不在正经营生之列,不属工农兵学商之属,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外八行的存在”
夏老头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所讲出来的东西,却是秦风从未听闻过的,谁都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安静的春日清晨,一个少年被带入到了江湖之中。
所谓的江湖外八行,共分为金点、乞丐、响马、贼偷、倒斗、走山、领火、采水八种偏门行业。
八个行当有个合称,叫做“五行三家”,金点为算命一行,响马为拦路抢劫一行,倒斗为盗墓一行,走山为骗术,领火为蛊术,采水为官妓。
看似只有八个行当,但实际上,这八门几乎囊括了江湖上所有的偏门,从古至今的江湖流派,几乎都与其脱不开关系。
在外八行中,最大也一直鼎盛不衰的自然就是盗门了,天下很多没有本钱的买卖都可归类于盗门之中。
无论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占据一方,拉杆立旗的响马流寇。甚至包括荒郊野岭,挖坟掘墓的摸金术士,这些都算是盗门之人。
而外八行里最神秘的则是千门,古老相传,千门乃是推演八卦的祖师伏羲氏所立,创下虔门三技的伏羲,本以救苦度世为目的,却被人们变成了尔虞我诈的手段。
千也可以称之为骗,有‘串骗’、‘色骗’、‘诈骗’、‘拐骗’、‘诱骗’、‘奸骗’、‘装骗’、相骗等等不一而足。
在半个多世纪前的大上-海滩,骗术最为盛行,很多初到那里的人,往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造就了一个畸形的繁华社会。
除了千门盗门之外,像是以演戏法为生的红手绢,装神弄鬼的神调门,木牛流马的机关门,都已经逐渐没落下去了。
只有另外两个门派,还是长盛不衰,第一个当然就是兰花门。
卖色这个行当,历史久远的可以追溯到母系社会,虽然受人唾弃,但无论以前的朝廷还是现代的政府怎么打压,无论世人怎么评价,兰花一门的产业一直在蒸蒸日上。
至于最后一个还留存于江湖的门派,则是和普通人的生活有些遥远,但它却是最为血腥,到目前为止也最为国际化的索命门。
索命门的创始人是专诸、要离,这两位比荆轲还要早的著名刺客,千百年来被索命一脉尊崇为祖师。
但索命一门以前可不是金钱换命的理念,无论是专诸,要离,荆轲,还是无名,百韧,这些历史上有名的刺客,无不本着为民为天下的信念,去做他那明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伟大事业。
索命一门最后演变成拿人钱财,替人索命的局面,完全是因为大明朝朱元璋立国初期,下命令赶杀外八行所导致的。
近代最有名的索命门中人,大家也是耳熟能详的,就是大上-海的王亚樵,也只有他,能让当年的杜月笙道歉赔罪,让那位蒋先生夜不能寐。
“老夏,你给我说这些干嘛?”
听到夏老头讲到这里的时候,秦风忽然出言打断了他,说道:“现在又不是解放前,你说的这些早就不行了,而且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听我说完!”
正说的起劲的夏老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秦风,接着说道:“外八门原本是各行其是,不过到了明朝的时候朱元璋得了天下,事情也就起了变化
朱元璋原本就是江湖中人,曾经入过僧门也当过响马,他深知江湖中人对朝廷统治的危害性,所以当上皇帝之后,就大肆铲除外八门。
屠刀举在了头上,这些江湖人士自然不肯引颈就戳,无奈他们虽然各自都有一身本领,但一盘散沙终究抵不过朝廷大军,一番杀戮过后外八门死伤惨重!
后来千门出了一位高人,将外八门给整合了起来,由明转暗,度过了朱元璋以及朱棣的统治时期,到了明中后期,才缓过劲来。
为了感谢这位高人,外八门共推其为总门主,从此之后,外八门又设了一个主门,专司听从门主调令,并且只要门主下令,各门不得不尊,违者众而诛之
当年清初的铁丐吴六奇,就是那一任的外八门门主,只是从吴六奇之后,主门这一脉人丁凋零,一直没有强势的人物产生。
到了乾隆时期,主门已经是名存实亡,各门又恢复到了明朝之前各自为战的状况,不过那传承却是一直都延续了下来,并没有断绝!”
说到这里,夏老头收住了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了秦风身上,他相信以秦风的聪慧,当能听出他这番话中所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 贝勒爷
“老夏,外八门的主门一脉,就是被你传承下来了吧?”
果然,秦风没有让夏老头失望,对方讲的那么直白,他岂有听不出的道理?不过秦风随之就皱起了眉头,开口说道:“我和外八门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老是盯着我干嘛啊?”
虽然知晓了老头的来历,但秦风仍然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那天如果不是他阻止自己的话,秦风早就海阔任鱼跃,天空凭鸟飞了!
“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老头冷笑了一声,说道:“秦风,你知道你杀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人渣呗!”
听到夏老头的话,秦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被抓进看守所后,他也知道了对方的来历,那是一帮从南方过来的人,专门拐骗小孩去行乞。
所以虽然年纪轻轻的就背负了五条人命,但秦风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的话,他一定还会将那五个人给干掉的。
“是人渣不错。”
夏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风,说道:“不过他们也是外八门中人,就是我刚才说的乞儿门,你说你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啊?”
“妈的,败类,你们外八门都是些败类,小爷绝对不会加入的!”
想到现在还不知所踪的妹妹,老头的这番话更是让秦风火上浇油,如果不是自知干不过面前的这老家伙,秦风动手的心思都有了。
“没错,我承认,他们就是败类,是老头子我无能啊!”
这次夏老头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秦风的话,而是一脸的惆怅,端起了茶碗半天都没往嘴里送。
“这外八门没个好东西,消失掉了最好,你干嘛还想着传承下去啊。”
即使老头不说,秦风也能猜得到,他一定就是所谓的主门传人了,而通过前面发生的事情,更是不难猜出,老头是想收自己为徒。
“消失,可能吗?”
听到秦风的话后,老头反应了过来,嗤笑了一声,说道:“从尧舜时期,恐怕就有外八门各行当的存在了,只要人类不断绝,甭想让这些人消失。
你知不知道,当年第一代主门门主出手,其实就是想将外八门整合在一起,让江湖变得有秩序一些,只是后辈无能,到底还是约束不了这些人!”
老头看向了秦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年我接下了这主门门主的位子,曾经发过宏愿,要将外八门合而归一
这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没成想国内大变,连年军阀混战外加内战不断,其后更是日军侵华生灵涂炭,好容易解放了吧,可老头子我又被抓进这里来了,说是传播封建迷信”
外八门主门这一脉,除了护门弟子之外,真正的传承只能有一个人,这也是清廷入关之后,主门人丁凋零的原因之一。
老头早年倒是收过一个弟子,只是那个弟子耐不得寂寞,学得一些本事后闯荡江湖,渐渐被红尘迷了眼睛,非但没有起到约束外八门的作用,反而行事乖张。
在解放后,那弟子去信告诉夏老头,自己要出国定居,邀约师父前往一会。
但是夏老头怎么都没想到,那逆徒居然设下陷阱想要对付自己,抢夺主门传承,还好夏老头那会正值壮年,拼着受了些伤杀了出来。
养好伤后,夏老头虽然有心报仇,但那逆徒气候已成,加上又身在国外,夏老头也是无可奈何,其后更是身陷囚笼与世隔绝了。
眼下老头早就绝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不过念着祖宗传承,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传人,只是伯乐常有,这千里马却不常见,直到秦风出现,这才有了转机。
“哎,等等,老夏,你只不过是个犯人,那胡所长却是当官的,他怎么能听你的话呀?”
听完夏老头的这番话后,秦风不由打断了老头的话,这也是他一直都很困惑的事情,一个兵一个贼,反倒是兵听了贼的话。
“屁的当官的,他老子穿着开裆裤的那会,每年都要给我磕头的,胡保国这小子算根什么葱?敢不听老子的话?”
夏老头撇了撇嘴,说道:“要不是老子当年传他几手功夫,怕是他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吹,可劲的吹吧。”
秦风一脸的不信,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功夫不错,不过你又不是他家长辈,他老子凭什么对你磕头?”
“嘿嘿”夏老头在江湖上可是成了精了人物,听到秦风这番话,脸上不由露出了怪笑:“小子,想摸我的底,你还嫩点。”
“爱说不说,小爷还不愿意听呢。”
秦风脸上虽然是满不在乎的神色,不过心里着实有些好奇,这老头讲了半天的外八门和江湖,对于他自己的来历,却是没有透露出丝毫。
“得,我就告诉你吧,在这世上,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可不多了!”老头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不姓夏,真名叫做爱新觉罗·”
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老头停下来看向秦风,眼睛里露出了那么一丝得意的神情,他这是想看看秦风吃惊的模样。
不过让老头失望的是,秦风对这名字压根就没有一点儿反应,嘴里反而嘟囔道:“爱新觉罗·?这也是人名字?怎么那么奇怪啊?”
“妈的,真是不学无术。”
秦风的反应简直让老头是欲哭无泪,几十年来第一次显摆,却是被秦风给鄙视了,不由怒道:“爱新觉罗是清朝的皇家姓氏,知道吗?那个末代皇帝,还是我的子侄辈呢”
爱新觉罗·生于一九零二年,他是康熙帝十四子胤?这一脉的旁系后人,继承王爷郡王的美事轮不到他家,到了出生后,爵位已经消减的成了贝勒。
在一九零二年那会,满人的处境已经非常艰难了,就连清廷也是风雨飘摇将要坠落,这贝勒爷还没被喊几年,那位末代皇帝就被囚禁到紫禁城里了
第二十九章 拜师
“贝勒爷,我秦风出身清白,入了你这门派,岂不是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吗?”
看到有些着急,秦风却是端起了架子,收了半年多的破烂,他深知讨价还价的好处,有些东西自己不争取,别人是不会主动给的。
“就你,还清白?”
被秦风的话给气的怒极而笑,“真没看出来,你耍无赖还有一套,小子,就凭你这杀人入狱的行径,什么清白也都给玷污了,不用泼你就已经一身的污水了。
再说了,外八门门主的位子,从明朝以来,都是当代名家大儒或者是皇亲国戚担任的,你小子以为是路边的大白菜,谁都能捡啊?”
当年一统外八门的那人,在道家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后世传承之人,不是一方大豪就是朝廷中人,身份显贵,到了秦风嘴里反到变成辱他清白,这让只感觉哭笑不得。
“咳咳,那不一样的。”
秦风刚才倒是忘了这茬,当下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死的那几个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了,我只是自卫而已”
“甭说这些没用的,小子,给你个选择,要不跪下来磕三响头行拜师礼,要不然就滚回监舍去服刑,真当老子上赶着要收徒弟吗?”
在江湖上厮混了一辈子,哪里看不出秦风的那点小心思,听到秦风这番话后,却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太师椅上稳稳的品起茶来。
“我说贝勒爷,那我可就走啦。”
秦风眼珠子一转,拔脚就往门外走,只是一脚已经跨出了门槛,也没听到老头出声,只得悻悻的转过身子,开口说道:“拜你为师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之前说的话,可当真?”
“什么话?”愣了一下,自己好像没给这小子什么承诺吧?
“哎,你别不承认啊!”秦风一听顿时急了,开口说道:“你曾经说过的,一年之内,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妹妹!”
“我是说过。”
老头闻言眯缝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想要出去,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一年之内你能学到我五成本事,进出这监狱如履平地!”
“你就吹吧”秦风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你要有这本事,还能在这监狱里呆了几十年,不早就跑了?”
“你懂个屁,那是老子自己愿意留在这的,要不然这天下哪里我去不得?”
这话倒不是吹牛,在他入狱的这些年,世道十分的混乱,天下再无一方净土,与其流落在江湖上,到是不如在监狱里舒服了。
而当刑满之后,也已经年近九十,更不愿去趟江湖的那些浑水,只想着留在这里养老,如果不是碰见秦风,或许真把这一身本领埋入土中了、
“真没忽悠我?”
秦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老头,眼看要发火,连忙说道:“我答应了还不行吗?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秦风年龄虽小,但审时度势这一点,丝毫不比成年人来的差,其实早在讲出外八门的来历后,他就存了拜师的念头,刚才却是想为自己争取多一些好处罢了。
不过凡事都要适可而止,眼瞅着老头的耐心快被消磨完了,秦风也不敢再刺激对方了,过火了说不定就落个鸡飞蛋打,当下双膝一软,就向跪倒下去。
“等等,虽然没人观礼,这拜师也不能太随便了!”右脚一挑,将秦风弯下的膝盖给挑了回去,“入我一门,要先拜祖师,你等一下!”
说着话站起身来,走进里屋翻弄了一会,手中拿着一幅轴卷走了出来,将案桌上访的那副《幽兰竹石图》取了下来,将手中的图展开挂了上去。
“师父,这人是谁啊?怎么是个道士?”
等挂好那幅画后,秦风发现,画上只有一身穿道袍头挽道鬓之人,道人手上拿着个拂尘,背负宝剑,周围云雾缭绕,宛若仙人一般。
和西方写实手法不同,中国古代作画,常常只讲春秋笔法,只论意境,道人的面目看上去却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
“除了祖师,在明朝初期,有谁能制止朱元璋那爷儿俩大开杀戒啊?”
挂好图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画像鞠了个躬,嘴中念道:“三丰祖师在上,今有外八门第二十代传人收徒,特请祖师见证!”
拜完之后,坐回到了太师椅上,说道:“秦风,跪下!”
虽然之前有诸多疑问,但看到严肃的样子,秦风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了画像前面。
“三拜之后,给祖师上三炷香!”
“是,师父!”秦风恭恭敬敬的对着画像磕了三个头,从案桌上取了三根香点燃,将其插入到了刚刚准备好的香炉之中。
“师父,请受弟子三拜!”上完香后,秦风对着又拜了下去,这一次没有再制止,而是受了秦风三个响头。
“秦风,咱们这一门,只有三点门规,你要记好了!”
拜师礼成之后,并没有叫秦风起身,而是正色道:“门规第一条就是不得背叛师门、欺师灭祖,你可能做到?”
“能!”
秦风嘴上答的痛快,心中未免感觉有些好笑,外八门主门这一脉,就剩下老头和自己两人了,日后怕是只有自己一个,谈何欺师灭祖啊?
不过转念一想,秦风顿时明白了过来,师父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他还没忘了当年那个逆徒的事情。
“第二,不得**妇女!”
“第三,不得枉杀无辜,你可都能做到?”可不知道秦风心里在想什么,径直将另外两条门规说了出来。
“师父,我能做到!”秦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手上有五条人命,但秦风认为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这自然不能算是枉杀无辜了。
“对了,师父,祖师的名讳,您还没告诉我呢。”
对画上那人,秦风着实有几分好奇,这外八门里面净是些坑蒙拐骗偷的家伙,没一个是好东西,祖师居然能将其整合起来,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祖师姓张,名三丰,是宋末明初的人。”闻言笑道:“世人皆知他手创了武当一派,但少有人知道他还是外八门的门主”
朱元璋立国之后,对江湖人士大肆杀戮,但惟独尊崇道家,更视张三丰为活神仙,在武当山大兴土木为其建造道观,其中原委到了今日,已经无法考究了。
不过按照的说法,张三丰当年游走江湖,却是把一团散沙的外八门给凝聚到了一起,不知道朱家皇帝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才减少了对江湖人士的杀戮。
“原来祖师是张三丰啊?怪不得这么厉害!”
秦风吐了下舌头,他在刘家偷师了那么多年,对武林中的传闻逸事可是听了不少,自然知道太极拳为张三丰所创,是个大有名头的人物。
听到秦风的话后,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且起身过来,师父要送你件礼物!”
“礼物?师父,您这屋里还藏着什么宝贝呀?”
听到的话后,秦风不由在屋里张望起来,这套黄花梨桌椅倒是宝贝,只是给了秦风他也搬不走啊。
“东西就在我手上啊!”
见到秦风走到面前,将一只拳头伸了出来,只不过当他摊开了手掌,掌心里却是空空如也。
“师父,您”正当秦风想出言询问的时候,抬至秦风胸前的手掌,突然往前一送,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秦风胸口上。
“哇”
这一掌的力道可不小,打的秦风连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感觉胸口一阵烦闷,张口刚想说话,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师父,您这是干嘛?”
当这口鲜血喷出后,秦风的呼吸终于顺畅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老头,哪有收人为徒先打上一顿做见面礼的啊?
“秦风,我知道你自幼家中遭遇变故,和妹妹相依为命,就算你心胸宽广,也难免气结积郁”
站起身走到秦风身边,看了一眼他胸前那一摊黑紫色的血迹,说道:“要是不将瘀血逼出体外,不出三年,你就会落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正如所言,秦风从小的性格就很大气,但家中出事的时候,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心中的苦闷又无人诉说,久而久之,气血就挤压在了体内。
前段时间连杀五人,虽然也是一种发泄,只不过那是治标不治本,杀人后的惶恐和不安,让秦风体内的隐疾反到是更加严重了几分。
修习的是道家练气法门,比之内家拳的吐纳呼吸还要更甚一筹,他早就看出了秦风身上的隐疾,这一次却是将其给根治了。
“有这么严重?”秦风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黑色的血迹,鼻端传来一阵腥臭的味道,心中不由相信了老头的话。
第三十章 震惊
“江湖上练武岔气的例子还少吗?”
摆了摆手让秦风坐了下来,说道:“舌抵上腭,鼻吸口呼,吸如长鲸吞水,呼如蚕丝剥茧,同时给我气走周身,行一个周天!”
秦风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师父这是在教自己行功运气的方法,连忙凝神静气,缓缓用鼻子吸起气来。
往日里练八极拳站桩,就是需要呼吸相配合,秦风对此到是不陌生,按照的吩咐,提起丹田内劲,在周身游走了起来。
不过和站桩练功不同,随着秦风的呼吸,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遍及全身。
体内的那股内劲,随着秦风的一呼一息,居然变得壮大了不少,往日里无法通过的经脉,此时却是畅通无阻。
“叩齿七十二下,把那金精分三口吞入腹中!”
半个多小时过后,正当秦风一个周天走完准备收功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的声音。
秦风不敢怠慢,上下齿连叩了七十二下,顿时满口生津,一股清香直传鼻端。
“咕咚,咕咚,咕咚!”
秦风分为三口将那津液吞入到了腹中,让他惊异的是,这三口津液入腹之后,居然化为精气,反哺到了秦风身周各处。
原本因为那一掌使得胸肺间隐隐作痛的秦风,此时呼吸之间只感觉顺畅无比,却是体内的隐疾,已经被完全治愈了。
“秦风,感受如何?”在秦风运功的时候,也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徒弟,秦风年龄尚幼,这隐疾不治好的话,对他以后可是影响深远的。
“谢谢师傅,我感觉很好”
秦风深深的吸了口气,原先喘息之间胸肺间的辛辣,依然消失不见了,不由奇怪的问道:“师父,您刚才教我的呼吸方法,是什么功夫啊?怎么有如此奇效?”
此时的秦风,不但感觉到郁结了数年的气血散去,就是丹田那股气息也壮大了不少,虽然还没实践,但秦风相信,他的功夫比以前精进了不止一筹。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道家的呼吸吐纳之法罢了。”
摆了摆手,说道:“你本身就有内家拳的功底,而且已经练出了内劲,修习道家功法当能事半功倍的,不过你也别太高兴,只是第一次效果比较明显,回头我再传你详尽的功法,日后可要认真练习!”
确定了师徒名分之后,对秦风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随便,脸上不自觉的带有一丝威严。
“是,师父,弟子知道了!”
虽然老头的改变让秦风稍微有点不适应,但他有为人弟子的觉悟,当下恭恭敬敬的给老头倒了杯茶,说道:“师父,我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去找妹妹呀?”
说老实话,对于这座少管所,秦风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要老头不阻拦,他最少有不下于十种方法逃离这里。
“秦风,你先别急。”摇了摇头,说道:“秦风,你相信占卜问卦,命理学说吗?”
“师父您说算命?”
秦风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我以前不信,不过刘老爷子曾经给我相过面,说我命运多折,今年当有一大难,是早夭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