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抬头,恰恰好撞进了一双特别理智的眼睛里去,那孩子穿着这里服务员的衣服,抱手站在那里,嘴角似笑非笑,跟看神经病似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点慌张的表情都没有。
韩丁顿时恼羞成怒,朱成功看不上他,他没办法,这种小东西看不上他,他还能忍着,当即就站起来想要扑上去,却听见那孩子说了句,“这么久不见,韩大少还是这副模样,这是又被朱成功给训了?看样子,训得不轻吧。”
这小子认识自己?韩丁那浆糊似得脑子就慢腾腾的转了起来,盯着那孩子皱眉头,长得是不错,但只是白净,也不算突出,这样的人,他怎么会记得?
可是对面的孩子,很快就自报了家门,“你忘性可真大,我叫赵明,上次告诉你秘密那个,不记得了?”
韩丁几乎在瞬间就想起来了,不是赵明的长相,而是这孩子的聪明,当时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眯着眼睛,瞧着他,了然的说,“既然认识就算了,这是打工吧,你忙。”
说着,他就想走,没想到却被赵明一把抓住了胳膊,赵明那双单眼皮的眼睛眯着问他,“你这么郁闷,难道不想让我帮你出出主意?”
韩丁的身体就定住了,他有爹有妈却跟没有一样,一向拿着朱成功当人生智囊,虽然出入大场合,但因为只是外甥,除了刘磊这个拖油瓶外,圈内有钱有势的朋友并没有,可那家伙智商还不如他呢,的确,没有一个能出主意的人。
而这个孩子,却有着超乎岁数的精明。
他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单独找个包房谈吧。”
第二天一大早,贺阳就早早醒了,他在别人家里,总是不好睡懒觉的。只是看看时间才六点,听着外面静悄悄的,他就没出去,而是给吴文才打了个电话——这家伙天天早上跑步,这时候肯定已经醒了,告诉他自己下午可能去不了的事儿。
那边吴文才还挺担忧,“不行你就住我家来吧,反正你爸妈也走了,你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贺阳如何能跟他说这其中的诡异,他只能嗯嗯嗯嗯的应着,最终挂了电话。
朱骜是六点半来找他的,手中还拿着几件厚厚的衣服,冲着他说,“今天全都是野外,你这面包服根本就不隔冻,你不愿意穿新的,这是我原先穿的,都是八九成新,反正放着也就放着了,你穿这个吧。”
他说着,还一副祈求的模样。
贺阳也知道,自己这一身其实根本不大管用,每年的冬天,他都是最难过的时候。可一件羽绒服,就算最便宜的,暑假里反季节卖的,也要两三百块,他那时候连学费都没有凑齐,哪里舍得花钱。
至于吴文才倒是给他拿过衣服,只是两个人个子差不多高,他穿了吴文才就少一件,所以一直没要过。
朱骜既然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贺阳看着那的确不是新衣服,就点了头。这里面有毛衣毛裤和羽绒服牛仔裤,就赶着朱骜出门,结果朱骜就赖在那儿了,跟他开玩笑,“都跟我睡过了,还羞涩什么。”
贺阳被他说得乐得不行,边脱衣服边羞他,“要是被一中和十一中的人知道你这副模样,肯定大跌眼镜。”
朱骜现在这样子,比原先刚认识去他小屋抄笔记的时候,要开朗活泼的多。他忍不住问,“你不是挺不爱说话的吗?我第一次见你,你帮了我以后,连一句多余的都没说,就上车走了。”
朱骜瞧着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的贺阳,肩膀单薄,身材瘦小,他几乎可以肯定,撩起来衣服肯定能见到排骨,就觉得是该给他多补补。至于贺阳的问题,他哼哼了声,“那是装出来的,我从小跟我爸去公司,他们都觉得我小,不把我当回事。后来我就严肃点啊,这样管用。”
他说着,还是忍不住,上手去挠贺阳。贺阳原本穿裤子就站的不稳当,直接就倒床上了,吓得连忙用脚踹他。意外的是,贺阳的脚并不如他想的白白嫩嫩,反而有些红肿,上面还有一块块的斑似得东西。
朱骜奇怪的伸手去抓,想要看清楚,“你脚怎么了?”
贺阳却想起什么似得,连忙把腿收了回来,“没,就是有些冻疮,你别看了,怪恶心的。”
朱骜就想起来,贺阳的衣服都不行,鞋子怎么会保暖。只是他看贺阳那样,就知道他八成不好意思了,就没再接茬而是出去了,偷偷跑到楼下看贺阳放在鞋柜的鞋子,吩咐老王迅速找个地方买两双厚的回来。
他又想了想,又拿了个塑料袋把贺阳的旧鞋子包了,让老王带到外面扔了去——“反正越远越好。”
等着贺阳穿好了下来吃饭,他原以为朱成功和韩金茹会说一句,“阳阳穿着豆豆的衣服好合适啊。”可是他们没有,反而眼中带着的是一种类似于愧疚的神情,贺阳觉得挺奇怪。
原本计划着饭吃完了,他们就开车走。只是刚坐好,屋里的电话就炸响起来。王姐从厨房里跑出来接电话,可听到一半,脸色就大变,冲着朱成功说,“朱大哥,坏事了,丁丁他要跳楼了,在他妈旧房子那儿!”
朱成功和韩金茹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向着电话跑去,贺阳也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听见朱成功跟电话里问了几句怎么回事,报警了没有,让他们务必劝住韩丁,自己立刻赶过去。说完,就拿着外套,带着韩金茹向屋外走,还吩咐朱骜,“你们在家待着,豆豆带好阳阳。”
不过寥寥几分钟,屋子里就仿佛一下子空了一般,就剩下他们俩和王姐。朱骜直接拉着贺阳去吃饭,贺阳倒是不喜欢韩丁,只是韩丁毕竟是朱骜的表哥,就小心问他,“你不担心啊。”
“担心啊。”朱骜喝着粥说,“只是他从来没真的,等会我带你去看。”
他对韩丁冷冰冰的,语气里没半点感情。贺阳觉得奇怪,又想着这是他们的家事,总不好问,就闭嘴了。
等着吃完饭,贺阳又发现自己鞋不见了,再到老王送来鞋,他们到达韩丁要跳楼的地点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是韩金凤的单位分的旧房子,每栋楼都是三层,贺阳一见就知道朱骜说的没错,这肯定不是真想跳的。
只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走到地方的时候,却见人已经散了,地上有摊血,杜成整跟几个警察说话。朱骜脸色也变了,讨厌归讨厌,可韩丁出事了,他三姨和姥姥肯定饶不了他妈。还好杜成瞧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解释,“没事没事,就是摔着腿了,没大事。”
他叹口气,“你说怎么说都不下来,折腾半天,结果腿麻了自己掉下来了,这是什么事!”

第36章 为难

听着韩丁自己掉下去的,贺阳忍不住不屑地低下头钩钩嘴。
从韩丁看上他开始,贺阳其实就暗暗的分析过这个人,这个人好色,寡耻,但偏偏没什么脑子——这点可以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职权勾搭他初见端倪,在当着吴文才的面虏他上车要强暴他为爆发点,这也是贺阳敢于去砸他头的原因,这样的绣花枕头好对付。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朱成功是相对公正的。虽然这个想法最终出现了谬误,导致他们家被砸他挨打,这是他思虑不周的缘故——他忘了,极品都是成对出现的,能养出韩丁这样的外甥的韩金茹,显然也是此类人,并且因为身份更加变本加厉。
可他万万没想到,韩丁这傻逼总是能够高出新水准,譬如强暴不成给韩金茹撒谎——他不是说这事不能成,在韩金茹的溺爱下,肯定会暂时相信他的。可韩金茹是他在朱家唯一的支柱啊,对这样一个溺爱他的长辈撒谎,让她伤心,这简直杀鸡取卵的做法。
也许一次两次能原谅,那积累下来呢。他抬头望向蓝蓝的天空,三层小楼在旁边高楼大厦的对应下,就跟个小矮子一般,他忍不住想,在三十九层的昌茂大厦上班,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跳楼,可真是跟撒谎这事儿异曲同工。
他甚至能推断出来,韩金茹这回即便买账,也是不情不愿了。
事实上,贺阳的推断并没有错。
因为楼下早已布置好,如果不是韩丁掉下来的时候因为惊慌而扭动了身体,碰到了旁边伸出来的铁架子,他怕是连腿都不会伤到。
只是,即便这点伤对韩姥姥和韩金凤来说,已经足够大惊小怪的了。韩姥姥已经七十岁的人,抱着这个可怜的小外孙哭成了个泪人,韩金凤则是声泪俱下的名为埋怨自己,实则讨伐朱成功。
“我知道我做妈的不好,我生了他,却因为独身养不起他,只能将他寄养在姐姐姐夫家。我早就说过,我对韩丁,除了怀胎十月生了他,没有任何恩情。他吃的,他穿的,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姐姐姐夫给他的。他就是你们的亲儿子。姐,”
她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尴尬的韩金茹,“姐,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能管,没有立场管。我就说一句,他不懂事,做错了事,你就狠狠的教训他,就算打断他的腿他也不能说什么,我只能喊声好。”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用漂亮的指甲摸摸眼泪,冲着韩丁说,“话我都说到这儿了,你好好听二姨的话,跟你二姨二姨夫认个错,都是一家人,在一个饭碗里吃了二十多年,哪里有过不去的,这么想不开?你这么做,不是戳你二姨和姨夫的心吗?这天下哪里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啊。你跳楼,这是幸运摔倒了腿,要不是不幸呢。你怎么不想想你二姨和姨夫该多伤心?!行了,嘟嘟一个人在家呢,我这是趁着买早饭的功夫过来的,这孩子也不会做饭,我得赶快回去了。”
说完,她不但拍拍自己的屁股,还将一旁舍不得韩丁的韩姥姥给拽走了,出门时还帮着关了门,送了一句,“二姐,有空我找你吃饭。”
如风来如风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傻子都能听出来,韩金凤的意思是,孩子已经归你们养了,是你们教育的,就算跳楼死了,也是你们伤心,她不管。何况这三个当事人?
可这话也不能算不对,韩丁毕竟是他们教出来的,没教好也是责任。就在这一刹那的犹豫中,韩丁从床上扑了下来,韩金茹下意识的去接住了他,就让韩丁紧紧抱住了腰,韩丁哭着喊着,“二姨,二姨我错了,我真的怕了,我妈心里只有嘟嘟,我只有你们啊,你们不都不要我了,我能去哪儿。我没想跳楼的,我就是喝多了有点难受上去透透风,二姨,别不要我,你养我长大,就是我亲妈啊,妈……”
这不是韩丁第一次叫妈,他小的时候不懂事,朱铭叫妈他就经常跟着叫,其实那时候韩金茹是想就这么顺水推舟的,可那时候韩金凤不愿意,还专门花了大力气掰过来。可如今,韩丁又叫了。
这一声妈,让韩金茹的脸上,就有一些挣扎。
她不是不动容。只是,一来这已经不是当初对贺阳还没有感觉的时候了,昨天贺阳冷冰冰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她心里,哪个亲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这么仇恨自己?尤其是已经在对不起他的时候。二来韩丁的撒谎,韩丁的不接电话,让她也失望了许多。
可终究这孩子腿断了,这些年又跟着她……
她成功的心软了,但这次却和原先不一样,她从无条件的相信韩丁,到如今,理智上已经明白要疏远他,只是情感的一种惯性了。所以,她显得为难,但却不够盲目,她只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说不二姨。
她抬眼望向朱成功,需要自己的丈夫为自己出点主意。
但朱成功脸上神色如旧,他仿佛没有听见这些似得,淡然的回望她,显然,朱成功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却不准备给她出主意,是要她自己拿决定。这代表着韩金茹以后对贺阳的态度,他不会给他任何干扰。
当然,同样重要的是,他已经认识到,当物质条件好了之后,韩金茹的护短已经到了不分对错,她曾经的正义被亲情掩盖了。这很危险,他需要韩金茹通过这事儿,来清醒清醒——当然不止韩丁,他能看出来,贺阳对他妻子是有诸多怨言的,只是这些苦涩,只能韩金茹一个人慢慢化解。
韩金茹期望的眼神变得无助,她低下了头,看着抱紧了她的韩丁,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韩金茹记得,他年底刚刚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是一个已经成人8年的男人。他上过大学,受过最好的教育,享受了最好的物质条件,可却依旧做出那么让人失望的事情。
想到这里,韩金茹那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终于呼在了韩丁昂望着她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一下,似乎让她一下子放了开,她从没有这么恨过,为何当初那么纵容韩丁,不但伤害了贺阳,也闹到了这种局面。在韩丁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连连伸手啪啪啪打了他好多下,嘴巴里骂着,“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好?”
“二姨……妈……我……”韩丁只觉得委屈极了,他这辈子,还没挨过打呢。何况,还是他二姨的打。
韩金茹崩溃了似得,狠劲的拿拳头砸着他的后背,脸憋得通红,却是半句话原因都说不出来,只骂他怎么做了这种事。韩丁腿疼身疼,脸上那几巴掌更是疼入骨髓,但又不能反抗,只能低着头任她发泄,只是在心头暗暗记住。
朱成功瞧着差不多了,韩金茹又有心脏病,便上前抱住了她,哄着她说,“差不多了,别这样,身体要紧。”
韩金茹这才忍不住的趴在他身上,崩溃似得嚎啕大哭,朱成功揽着老妻的肩膀,拿眼神制止了韩丁要说话的举动,轻拍了许久,见韩金茹哭声弱了,才小声询问她的意见,“按着昨晚商量的办?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韩金茹身体抽了几下,泪眼朦胧的看了看朱成功,终于发了话,“就昨天吧。”
朱成功终于松了口气,他真怕韩金茹拎不清。这时候,门却被突然推开了,朱骜惊慌的闯了进来,“妈!爸,我妈怎么了?”
朱成功恰好想跟韩丁聊聊,又瞥见在门口不远处站着的贺阳,就招呼朱骜说,“没事,刚才你三姨在这儿,想起点伤心事,你带着你妈去找间病房躺会儿,我一会找你们去。”
朱骜虽然有疑问,可显然他妈更重要,于是连忙点头,连看韩丁一眼都没看,就扶着他妈出去了。朱家是南城的首富,自然有人替他们服务,很快就找了间空着的单人病房让韩金茹躺了进去。还专门安排了次心电图检查,朱骜就和贺阳守在了旁边。
这一边,朱成功则坐在了韩丁对面的椅子上,跟他平等相视地将昨天的决定说了出来。纵然刚刚韩金茹的表现已经让他心生不妙,可他万万想不到,居然会面临被派往分公司更差的待遇——他们竟是要把他赶出去?
虽然说一幢140平的精装平层大宅已经是不少同龄人渴望的资产了,可那对于朱成功来说,又算什么呢。即便给他十套怕是不算事吧。他第一个想法是,居然就这么打发了我?可是,理智还在,昨天赵明的话还在耳边,“无论如何,以弱者姿态出现,千万不要提及任何财产的事。”
他忍了忍终究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换了种口气说,“姨夫这是不要我了吗?明明之前只是派我出去,我知道我跑到楼顶不对,可我真的是太难过了,贺阳他……他一个外人都比我重要?难道就因为这个,我……我就被抛出家门了吗?姨夫,总该给我个理由!”
这样的选择的确匪夷所思,尤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贺阳身份的时候,韩丁有所怀疑也是正常。只是朱成功并不打算跟他说这些,他只是说,“那边已经装修好了,我今天也让人开始进驻家具和软装,等你出院就可以搬过去了。我问了姥姥,她愿意过去陪你,还会给你找个特护,你放心吧。”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韩丁不甘心的叫了声姨夫,朱成功没理他,开门离去。韩丁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一样,身子猛然砸向了床头,然后捏着枕头狠狠的扔了出去,随后是桌子上的杯子和水果,一个也没剩。有护士过来,他则狠狠地骂,“滚,不准进来。”
等着他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立刻拿出了手机,给赵明播出了电话,冲着里面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给我滚过来!”
韩金茹这边好在没什么大问题,等着朱成功回来,他们就开车回了家。只是这么来回一磨蹭,就到了快中午了,野生动物园是肯定去不了。一想到这个,贺阳其实也有些遗憾,他还没见过自由奔跑的动物们呢,朱骜就揉着他的脑袋安慰他,“木事,假期还长着呢。”
贺阳一想也是,就又乐了。
他瞧了瞧点差不多了,就想跟朱骜说自己要去打工的事儿。朱骜家这地住的都是富人,连个公交车站都没有,他要到那里,恐怕要走一段时间路。只是没想到,朱成功上楼安抚了韩金茹,换了套衣服下来,就冲着两个孩子说,“城南的那片农庄弄得差不多了,温室里面挺不错的,可以采摘草莓,要不让老王带你们去那边逛逛。”
这个农庄是从去年年初开始弄的,那时候南方的一个农园治疗智障特别好,在干农活的同时,能帮着他们学会自理,甚至会交到朋友。朱成功就有一些心动,纵然朱家不缺钱,朱骜以后也不会对朱铭不好,但到底不如朱铭自己能自理让人放心,他就专门去考察了一下,回来就决定了两件事,一是将他大哥送了过去,为期一年,二是买了地弄了农庄,是专门给朱铭经营的。
当然,这时候正是各个行业的商业大佬们进军农业时机,朱成功在操作完这事儿后也发现了绿色农业的商机,随后又在春城开展了这项业务,人人都以为他又要发展一项赚钱的业务了,却不知道,这只是捎带着的。
这个农庄的名字还是朱铭起的,那时候他跟着朱成功从地里回来,还带回来了一只小鸡仔,天天的跟它玩的高兴,所以就起名叫小鸡农场。别人都觉得俗,可他们家人都觉得挺好,他爸还让人弄了块木匾挂了上去,上面有两个印子,一个是朱铭的手印,一个是小鸡的爪子印,特别可爱。
如今农庄请了专业人员经营了小一年,温室等地方已经成型了,里面种了不少水果,草莓特别甜,朱骜就想着带着贺阳放松一下,立刻就点头答应了,贺阳在后面笑笑,也没说话。
朱成功又叮嘱了一句王姐,让她注意韩金茹的动静,这才放心上班去。
朱骜让贺阳等着,跑到二楼去看了看他妈,然后就下来想要扯着贺阳走人。贺阳这时候才反悔了,“我已经旷工一天了,今天要打工的,要不你自己去吧。”
朱骜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真没想到贺阳会不听话。“你刚刚也没说啊。”
他当然不会说,朱成功不知道怎么的,对他特别好,他要说了,恐怕朱成功都不可能让他继续打工了。谁不知道过舒服日子,可是,他毕竟只是来这里借住,等着他爸妈回来,他还是要回那个窄小逼仄的家里去的,他依旧需要学费上学,他如何能够心宽体胖的放心享受?
贺阳就腼腆的笑笑,“我都跟店长说好了,不能不去的。要不你自己去?”为了怕朱骜不愿意,他还提出收买条件,“我晚上陪你打游戏吧,我保证,死在多次也不退出了。”
朱骜皱着眉头瞧着贺阳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儿,他是真不愿意,尤其看到了贺阳那副排骨以后,可是,他能说什么,他心知肚明贺阳需要钱,但他总不能直接给钱吧,那样朋友都做不成了,只能装着受不了你了的表情,“行了行了,反正老王都来了,我陪你去好了,也正好送送你,这里可没车。”
贺阳就被挺不耐烦的朱骜拽上了车,一路寡言少语的到了打工的地儿,朱骜也不说走,就找了冲着他工位的地方坐着,直勾勾的盯着他。这时候已经是寒假,这家麦当劳又处于商业街上,最是热闹不过,原先仅仅盯着贺阳看的小姑娘们,这回彻底有了新打量的目标,纷纷看着他俩。
朱骜只觉得这些女孩子们神情好奇怪,跟学校里的女生还不一样,各个都透着一股子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的神态。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也没错啊。
直到听见有人偷偷议论,“我觉得那个坐着的一定是暴躁攻,收钱的一定是温柔受,你觉得呢。”他才发现事情错在哪儿,他立刻回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两个女孩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只是朱骜的心却是不能再平静。
攻受这词他不新鲜。韩丁就是同性恋啊,再说现在连明星也都卖腐求粉,他又不是不懂。只是,跟贺阳?那天晚上,在贺阳家里,摁着贺阳挠痒痒时,贺阳藏在红鸳鸯被中的样子,不知怎的,又浮现在了脑海中。他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嘴巴里变得口干舌燥,甚至能感到脸似乎在发烫。
朱骜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对,那不是个和他一样的男孩子吗?贺阳只是长得白净些,漂亮些,他还小,等着张开了肯定就是糙汉子了。自己这是乱想什么?再说,谁在班里不都有个好基友吗?班里男生开玩笑还相互打波呢,难道都是喜欢男生?只是开玩笑,何必当真?
只是,即便这样安慰着自己,朱骜也觉得坐不住了。他发现自己忍不住的去看向贺阳,就跟他忍不住去关心贺阳一样,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一样,充满理性却又愤恨理性。他最终站了起来,再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工作的贺阳,走出了快餐店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