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金茹以为他又难受,心疼的不行,捏着他的手说,“你这孩子怎么大雨天里四处跑,也不带把伞,要不是人家好心把你送医院,那该怎么办?你让不让我活了!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省心?!”
朱骜就任他数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韩金茹说了几句就心软了,叹口气说,“有啥事不能跟妈说啊。”朱骜瞧着他爸去问医生了,屋里没人,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从他妈这里入手,抱着他妈的胳膊说,“妈,你今天晚上给我陪床吧,我想你了。”
从朱骜稍微大点,他就天天被朱成功教育的“要像个男人一样”,调皮开朗有,这样撒娇的时候却极少。再加上韩金茹本身就担心他,就你啊你的点了点他的脑门,“我不陪你谁陪你。等着,我让护士把那张床再换个被褥。”
朱成功一回来就知道了朱骜的要求,他看了一眼朱骜,平日里一直可以直视他的儿子,如今却转过了头,他心里微微有数,但终究没说透,他相信朱骜知道该如何选择。随后又交代了几句韩金茹,孩子没大事,夜里注意别着凉,等着老王回来,就坐车离开了。
等着人都走了,韩金茹才过去把门关了,冲着朱骜说,“说吧,什么事?你们父子俩我还不明白,就我傻呗,有事都先从我开始。”
也的确如此,朱家父子从来没让她操过心,他们好像有默契似得,不给她烦恼的机会,告诉她的,往往都是能让她轻易解决打发时间的事儿。反倒是她,却经常出点状况。所以,她也没当回事,却忘了,反常为妖,朱骜如果能解决,又如何会从她下手。
朱骜第一句就是,“韩丁今天找我跟我说,我和贺阳抱错了,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
韩金茹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然后就跟最拙劣的演员一样,捂着嘴巴瞪大眼睛忽悠朱骜,“你乱说什么啊。丁丁那孩子也是,这种事能乱说吗?看我不说他。没影的事儿。”
仿佛害怕朱骜不信的是,她声音变大了,“你就为这个把自己弄病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把屎把尿的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别人说一句话你就信了,你当没当我是你妈啊。我对你不好啊。你……”
朱骜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充满着了然,韩金茹的话戛然而止。事实如此,即便现在不说,过几天贺大海回来了也要说,不是她儿子就不是她儿子,无论付出了多少,有多宝贝有多疼,就不是她生的,她否认又怎样呢?
朱骜叫了一声妈。
她的眼泪忍不住就出来了,扑了过去一把扯住了朱骜的秋衣,捶打着他说,“为什么会抱错啊,我养的孩子为什么不是我的?那个贺大海就是个疯子,阳阳他不好好养,却觉得我养的儿子好是他贺家种好,我呸!他怎么不看自己做了什么?凭什么我养的好好的孩子,要给他做儿子,我一想着就心疼。”
韩金茹说的无心,朱骜却听的认真,可终究,还是有喜有悲,养了他十六年的妈妈的确偏向他,但对贺阳却好像并没多深感情。他忍不住问,“你们决定怎么办?”
“怎么办?”韩金茹捏着儿子的手,也叹了口气,“我们原说先不换,豆豆,爸妈养了你那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的,可也胜似亲的了。你爸早就说了,公司以后还会给你,他只放心你来继承他的事业。阳阳那边,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头,你爸的意思是把财产给他,让他过富裕的日子。”
说到这里,韩金茹就恨恨地,“贺大海偏偏不同意,他觉得贺阳没本事,你优秀,意思是你是他们贺家的良种,要光耀门楣的,说什么也要换回来。你爸没办法,这不是先把他送到北京稳住了,将阳阳接回来,也算不受他的苦了。不过豆豆你放心,阳阳可怜,妈也心疼,妈原先做错了,日后也会对他好的,可你是妈拉扯大的,你在妈心中,永远最重。”
这句话仿佛千斤巨石,压得朱骜喘不上气来。
那种抢夺了贺阳的人生,抢夺了贺阳的父母的愧疚感,让他忍不住说,“妈,对阳阳好点。”
韩金茹也没当回事,拍着他说,“知道了,你放心,有你的就有他的,这不是私底下跟你说吗。妈也不是不疼他,终究是这么多年不在一起,一上来就疼得热乎热乎的,不理你了,那妈成什么人了。”
朱骜张了张口,可知道多说无益,终究没再开口。他疲惫的点点头。韩金茹一瞧以为他累了,就不再说了,招呼着他躺下来,还替他掖好了被子,才去自己那床睡。
朱骜躺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漆黑的屋顶,然后等着天色从暗到明。他想,黄粱一梦,怕是就是他这种心情。明明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还在憧憬贺阳来了一中后,他们就可以彻底结伴而行了。而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事实。
他的养父母真的对他好,一个将一辈子的心血要留给他,一个告诉他最爱的仍是自己。他应该高兴的,可他的良心不允许,他的爱情也不允许。他想着韩丁说的那句——两个人在一起,也会是贺阳遭受指责,心里明白,那家伙虽然无耻卑劣,但这点说的是不错的。
他爸爸从小就教他做一个有原则的人,他做不到原本就享受了贺阳的幸福,还要站在这里用事实告诉贺阳,他们都要我不要你。更何况,他不是对贺阳没感觉,那样一个坚强的可爱的人,他一直在试图保护他,怎会再伤害他?
他想,他能做的决定就是,不带任何牵连地,完璧归赵吧。
桥归桥,路归路,虽然残忍,却最公平。
天亮了后,朱骜的烧也退了,韩金茹原本想直接出院回家,可朱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只说自己还不舒服,韩金茹一听这个,也没再坚持,只是再住一天,衣服什么的都要换,何况她也不放心这里的伙食,就匆匆忙忙赶回家去了。
剩下只有朱骜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他拿出了手机,看着联系名单上胡静雅的名字,狠了狠心,摁了下去。
最渣?就最渣吧。

第41章

那天贺阳是合着衣服睡得,中间老王来了一趟,因为就在隔壁,他立刻就被惊醒了,跑了过去后,老王却只是告诉他加班。贺阳看了看老王忠厚的脸,默默的点点头,小脑袋就低了下来,他明明都听到是生病了。
可贺阳转眼一想,自己是个外人,他们不告诉也正常。只是还是很担心,即便回去了,也一直睡不安稳。好在一个多小时后,朱成功回来了,怕是瞧见他开着小夜灯,敲了他的门。
贺阳一咕噜就爬起来了,只是开了门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已经更忙了,他却添麻烦,朱成功却拍拍他脑袋表示不在意,“阳阳是担心豆豆吧,他没事的,公司出了急事,需要他处理一下,你早点睡觉,明天说不定就能看到他了。”
贺阳点点头,没说透自己听见了,不过他也放了心,反正朱成功都回来了,朱骜就是生病了,也肯定不危险。
只是他没想到,朱骜这一下子就失踪了好几天,虽然在第二天开始就接电话了,可猛然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不在身边,总是难受。何况,贺阳还住在朱家呢,原先朱骜在,他还自在点,现在韩金茹八成去照顾朱骜了,天天不在家,朱成功也忙,剩下他一个人让王姐伺候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就这么吃了两天后,贺阳就果断的不再朱家吃晚饭了——按照他原先的想法,他应该搬出去的,可是时时刻刻见朱骜这事儿太有魅力了,贺阳最终输给自己私心一次。挺不好意思地自己在学校补习,让老王晚一个小时来接,他直接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上解决就可以。老王一向是只听不说,就点头同意了。
当天贺阳就没再立刻回朱家,中午他还告诉了吴文才,两个人好久没一起吃过饭,吴文才直接就要求同去同去,还说他知道学校旁边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小炒店,于是约好下午放学一起走,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不认识朱骜前。吴文才还感慨了声,“早知道那天不跟你分着跑了。”
贺阳就虚踹他一脚,然后听到上课铃响了,就分头进了屋。
下学是五点,但张敏是个心气高的,又拖堂了五分钟叮嘱他们要努力学习,别刚顾着打游戏。这话开学以来已经说了不下百十遍,偏偏张敏眼尖,也没人敢走神,只能无精打采的应着,就是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喧哗。
包括张敏在内的所有人几乎下意识的往外看去,却只能瞧见隔壁五班的学生似乎一下子都涌到了走廊里,气氛顿时沸腾了起来,他们不停嚷嚷着,因为混乱,只有几句传了进来,“就是他偷的,还不承认。”
四班的小伙子大姑娘们顿时激动了,一个个探头往外看,都想知道是谁。
张敏又说了一会儿,眼见没有任何效果,只能下课,不过还交代一句,“不准围观,下学赶快回家。”
一帮人应的挺迅速,等着一下课,全都呼啦啦跑到走廊里挤着看,还一个个的打听,“什么事?”
立刻就有人解说,“我们班刘莉莉的pad放在书包里丢了,班里查不出来,就要去搜书包,结果从赵明那找到了,赵明还不承认,说pad是他的。你想,他一个贫困生去买苹果,笑死人了。这不,老师也挺生气,让他立刻道歉,否则找校长。”
听到赵明的名字,贺阳忍不住的就多听了几句,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他皱了皱眉,赵明跟着韩丁混一起,有个pad也正常,只是这家伙一向精明,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到这种田地?
贺阳自然是没帮他的打算,收拾完书包,就出门找吴文才会和了,五班门口都被人挤的水泄不通,贺阳也没从那边走,虽然瞧不见,但也能想象赵明被人指着鼻子骂小偷是什么样子。
他和吴文才直接从三班那边的楼梯下楼,走到一半,吴文才突然说,“你看。”贺阳往远处看看,就看见校长急匆匆走过来,看样子是闹大了。
不过,这终究是闲事,贺阳瞧过后就忘了,直接跟着吴文才去了他说的小吃店。那地方就在学校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一排都是做小吃生意的,因为地方小,所以特别简陋,每家每户一间屋子,灶台在外面,屋子里摆几张桌子,就算成了。
吴文才拉着贺阳左拐右拐,走了得有五分钟,才到地方。冲着一个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白大褂的男人说,“老板,土豆丝,肉炒木耳来盘!”
老板立刻应了声,“好咧,进屋坐吧。”
然后贺阳就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句,“徐三师傅?”
他一开始只觉得背影眼熟,直到他一说话才敢确定。贺阳忍不住瞧了瞧这个地方,小小的一家店铺,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间房间,里面摆放着四张简易桌子,好在收拾的还算干净,瞧着不算特别寒碜。
可如意酒家虽然名字听着挺一般的,但却是南城最出名的老字号,那里出来的师傅,怎么可能开这样一家店?
徐三听见有人叫自己,就抬起了头,一眼看到了贺阳。他脸上有一霎那的窘迫,但立刻就转换了过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贺阳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啊,好久不见。”
贺阳想问问怎么回事,可这时候正是放学,住宿的学生们都会跑到这里来吃饭,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徐三这小吃店虽然开得时间短,但显然口碑不错,不一会儿就来了好几个学生,有在这儿吃的,还有带走的。他就闭了嘴,说了声有空聊,就进屋了。
屋里他询问吴文才这里开了多久了,吴文才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学就有了吧,我听同学说的,前两天来吃了一顿,惊为天人,就那个土豆丝,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出的那味,太好吃了。对了,你认识他啊。”
贺阳低头就说了句,“如意酒家的掌勺师傅,如果不是老板压着,肯定是厨师长了,能不好吗?”
吴文才那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圆溜了,感叹一声,“怪不得这么好吃呢,不过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是贺阳也想问的。可惜的是,他一共就一个小时时间,徐三却一直很忙,再说,这毕竟是隐私,就算说了,他们两个小孩也帮不上忙,最终只能感慨一下。
吃到快结束的时候,贺阳的手机响了。他那手机号一共就没几个联系人,父母、朱成功、吴文成和朱骜。如今吴文才就在身边,剩下的哪个都是大事,贺阳连忙找急忙慌的找电话,可在看清是谁打过来的时候,脸色一下子缓和了。
是朱骜。这是贺阳三天来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他手忙脚乱的扔了手中的筷子,连忙摁开了一边叫着朱骜,一边出了小饭店。吴文才从土豆丝盘子上抬起头皱皱眉,贺阳这态度也太奇怪了,他俩天天见面,有那么激动吗?
那边朱骜声音温和的问他,“王叔说你要补课晚回一个小时?我不记得你们有补课啊。”
贺阳撒谎被揭穿,耳朵都红了,他难得的支支吾吾半天,才不好意思说,“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吃饭不得劲啊。”
朱骜那边好像顿了一下,过了有几秒,才声音紧涩换了话题,“那你现在在学校吗?我这边几个同学从外地回来了,正要一起吃饭,我让王叔接你过来吧。我好几天没见你了。”
最后那句话,明明是句最正常不过的,可贺阳听了却觉得心跳加速起来。他知道自己跟朱骜的那群朋友可能没什么共同语言,可好几天没见了,总归是想确定一下朱骜是否健康的,所以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如果……如果方便的话,我在平时上车的地方等王叔。”
朱骜仿佛今天特别心不在焉,又是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好。”
贺阳得了答复,心情就立刻好起来。徐三的事儿也放在脑后了,匆匆忙进了小饭店,抱歉的跟吴文才说了一声,就掏钱准备走人,吴文才一边喊半路放鸽子下次不带你玩,一边把钱推了回去,“你拿着吧,住他家虽然不花钱,但总不能缺钱,我妈最近可大方,给我零钱翻倍了。”
贺阳跟他十几年兄弟,自然不客气。直接说声下次我请就跑了。等他气喘吁吁到了上车的地方时,那辆路虎已经停在那里了。他扬着笑脸给老王打了个招呼就跳了上去,边系安全带边问,“王叔,我们去哪儿?”
老王就说,“不远,就是昌茂开的一家会所,平时用来接待客人的,豆豆有同学来了,也都带到那里面去,那边设施全也好,他们能玩的尽兴。”
贺阳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朱骜有朋友呢,他平日里好像都独来独往的,也没提过。不由有点好奇,老王跟了朱成功这么多年,什么看不出来啊,再说他也挺喜欢贺阳这小孩的,想着今天来的那些孩子,打私心里,他是觉得贺阳去不合适的,于是就稍微提提,也算是给贺阳打个预防针。
“豆豆的朋友都是原先一块跟朱总打天下的人的孩子啊,还有跟朱总关系不错的商业伙伴的孩子,大的有小二十了,小的也有十四五了,不过他们都没上一中,他们都爱玩,成绩一般,上的都是私校,准备毕业后就出国。哦对了,一中的倒是有一个,胡静雅,那孩子长得漂亮成绩也好,也考上了一中,他爸是朱总的铁哥们,”老王难得八卦,“朱总和胡总早就说好了,等他们大了,就定下来。”
定下来三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一下子让贺阳愣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看老王,他听见自己声音发虚地问,“那那朱骜同意吗?我没听他说过。”
老王开着车,压根没看他的表情,不在意的说,“默认啊,他那么小,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很快,车子就到了个装修很古雅的地方,老王带着一身虚汗的贺阳直接进了大门,就瞧见朱骜正坐在软座里等着他呢。但贺阳同时敏感地瞧见,看见他来了,朱骜站起来的同时,身旁有个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女生,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似乎问了一句,“是他吗?”
他看见朱骜点点头,就带着那女孩过来了。朱骜好像还如几天前一般,见了他先去呼啦他的脑袋,等着揉够了才说,“好几天不见,好像瘦了。”
贺阳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在想他会不会压根不喜欢胡静雅,只是没办法。一方面韩丁的模样又浮上心间,同样的家长养出来的,他们会不会只是表象不同?
这时候,就听见旁边的女生笑嘻嘻的说,“阳阳是吧,我是胡静雅,你跟他们一起叫我雅姐吧。豆豆提起你好几次了,一起进去吧,他们都等着呢。”

第42章

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起码在这之前,贺阳是不曾想过的。不是他不知道那样的世界,而是他觉得那么干净阳光的朱骜不会。
他站在朱骜的左手边,跟着朱骜往会所深处走去。那个叫胡静雅的女生,则站在了他的右手边,十分自然的搭上了朱骜的胳膊,而朱骜没有甩开他。
会所的地上铺的都是擦的锃亮的大理石,贺阳觉得它就如镜子,将他脸上的震惊全都照出来了。
贺阳想问,却知道没有立场问。他是什么呢?他只能跟个小偷似得,一遍遍不敢置信的打量着两个人搭着的手,然后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小,最终落后了他们一个步长。老王的话像是种子,在他心里发酵,他想问自己,你究竟是什么呢?
还是朱骜发现了贺阳的不见了,回头瞧了瞧他,发现他正埋头走路,步子迈的跟小媳妇似得,贺阳的难过第一次那么明显的表现在了明面上。朱骜心里难受,脸上却云淡风轻,跟没事人似得,站那儿等着,等着贺阳一头撞在他身上,他将人一把拦住,笑话他说,“地上有钱吗?这么认真地看?”
贺阳没事人一样扯着嘴角笑笑,特认真的回答他,“有钱。”
旁边的胡静雅一听就笑了,冲着朱骜眨眼说,“你这弟弟可真好玩,给我吧。仲文不知道有多烦,才十三岁大,跟个老头子似得,一点都没意思。再说,也没贺阳长得可爱。”说着,胡静雅去就摸贺阳的脑袋。
贺阳没动,朱骜手却快,啪的一声就将胡静雅的手拍开了。贺阳听见朱骜说,“我好容易养了个弟弟,谁也不给。”
贺阳耳朵动了动,弟弟两个字出现了两次,他就是再不敏感,也觉察出了朱骜总是强调这个词的意思,何况,是当着这个女生的面。
很快电梯将他们带上了二层,朱骜的手一直放在贺阳的肩膀上没下来,胡静雅瞥了一眼,也不在意,大方的走在前,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嘈杂的音乐顿时冲了出来,在原本还算安静的走廊肆意流窜,贺阳直觉往后退了退,被朱骜揽住了。
朱骜小声说,“他们正叛逆呢,别怕,就是闹腾。”
贺阳有些木然,他其实也很好奇,朱骜在看不见的地方是什么样。虽然,那可能并不是他想见的样子。
朱骜瞧见他没有反感的样子,就带着他走了进去。一进屋,贺阳就被里面的热浪差点扑了个跟头,等着眼睛适应了一下,他才发现,这包房可真大,足有七八十平,里面的人也不少,男人女人聚着堆,有唱歌的,还有打麻将的,还有闲的在一起聊天的,热闹的很。
但显然,朱骜在这群人里相当引人注目。如果他判断的不错,胡静雅进来的时候,这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朱骜一进来,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甚至几个人还跟他打招呼,“接来了啊,谁啊,这么郑重?”
朱骜就笑笑说,“我朋友,带他来玩。你们玩,我带他去那边坐。”
说完,朱骜就拉着贺阳去了旁边的一个沙发,那里倒是没人,桌子上还摆放着不少饮料,看样子应该是朱骜原先坐的地方。朱骜也陪着他,给他介绍了一下这里坐着的都是什么人。只是奇怪的人,明明屋子里有小二十人,他却只点了十二三个人的名字,剩下的那些却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不入流?
没一会儿,胡静雅就过来了,冲着朱骜说,“我点了首对唱,你跟我一起唱吧。”朱骜一听就僵硬了一下,身体没动。胡静雅仿佛预料到他这样了,就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撒娇说道,“不准不给我面子,都看着我呢。”
朱骜这才站起来,即便是不太明亮的灯光下,贺阳也能看出他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胡静雅显然没注意,扯着他就往麦克风那里走,只留给贺阳一个回头的背影。
在这一刻,贺阳的脑袋真正的低了下来。他不是个傻子,朱骜在突兀的消失了三天后,又突兀的带他来这里,半路上老王的提点,与胡静雅的亲密,显然都是有意而为之。他不知道朱骜是什么意思,但看了这些他明白,朱骜对他们那段没有揭破的亲密,肯定与他想的不一样。
只是没等他揪心,很快就有人打断了贺阳的思索。
一个岁数跟他差不多,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的男孩,拿着杯红酒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问他,“喂,你也不大吧,上学没?哪个学校的?”
贺阳跟他正好面对面坐着,能看清楚男孩子的正面长相。他不由的说一句,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净净的不说,五官也挑剔不出任何缺点,想想朱骜,胡静雅,再看看眼前的人,贺阳真不知道有钱人都是怎么生的孩子。
那小孩瞧见贺阳半天没应答,显然有点不耐烦,“喂,问你呢,不会是个哑巴吧。朱少的品味没那么奇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