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屋顶一直逃到龙头馆,然后再从龙头馆前方的“猫足之间”附近,跑到后面去,再爬上斜坡往法仙寺逃去。”
“留金已经五十岁了呢……而且这也不可能,在中庭的育子和里美母女应该会看见,如果他是沿着屋顶逃跑的话,“云角之间”附近的屋顶刚好和中庭一样高,所以就在育子和里美的眼前。”
“是吗?对喔。那就是往另边的龙尾馆走,从走廊往下跳,这比较有可能。”
“因为那种说法行不通,所以就换这种说法吗?你根本是在自圆其说。”铃木说。
“嗯,或许是吧!但是……”福井想了想又说。“那个家伙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这根本是本末倒置!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恰巧是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在大白天这样光明正大的干,虽然那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但他只要再等一下,应该还有很多机会的,等到天黑以后……唉!我真的很不能理解!”
“所以,我说他最优先的考量是钟声,可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绝对优先吧!”
“这也还是很奇怪,就算他想用钟声掩饰枪声,但包含警官在内,有那么多人在那里,也是很危险啊!如果是在夜里,就算是听得到一点枪声,但绝对比较容易逃脱。”
“说得也是,凶手之所以要在白天下手,应该是有什么理由,让他判断即使是在众人环伺之下,但那个时候下手比较容易逃脱,而且,那家伙不也真的顺利逃脱了吗?我们到现在还无法掌握他逃脱的路线。”田中这样说时,走廊上传来了小跑步的脚步声。
“完蛋了,要下地狱的时间来了,一定是来叫我们吃晚餐的。”福井说。
“福井先生,铃木先生!”有一个女的在走廊上叫。
“是的,吃饭时间到了吗?我们马上来。”福井说。
但对方并没有回答,那女人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是育子的声音。
“太太,怎么了?”
福井穿过两扇拉门,从六叠大的房间到四叠大的房间,再从四叠大的房间,跑到两叠大的房间。在芦苇草帘门那头,有一个女的弯着腰站在那里。
“你怎么了?太太。”福井打开门,铃木和田中也跟在福井身后。育子就站在三个人的前面,她抬起头,脸色苍白。
“怎么了?”福井这时终于发现情形有点不对劲。
“我妈,我妈……”
“令堂?”
“我妈被杀了。”
“什么!令堂?是哪一位?哪里?”
“是菊婆婆,在“四分板之间”,刚才我端晚餐过去时……”育子话还没说完,刑警们就冲到走廊上,在走廊上跑了半圈,爬上龙胎馆,走进“四分板之间”。
因为很黑,到处都好像会被障碍物绊倒的样子,“四分板之间”内有很多奇怪的东西。菊子女士仰躺着倒在最里面的六叠大房间正中央,靠着墙壁铺好的棉被旁。六叠大的房间内没有灯光,只有最前面的两叠大的房间有灯亮着。她穿着浴衣,躺成一个大字型,脚朝向窗户,摊开的两只手稍微向下朝着身体的两侧,但没有碰到身体。血从浴衣左边的胸部渗出,将那里的浴衣稍微掀开来看,发现左边乳房旁有一个小孔,凝固的血从孔内溢出。
福井用手帕裹着手,打开六叠大的房间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可以听见跟在后面的育子屏住气息的声音,她刚才是在黑暗中发现自己母亲的尸体。
“田中,快叫监识人员过来。”铃木说完后,田中便跑到走廊上。
福井蹲在尸体的旁边,看着手表。“已经九点多了,太太,刚才都没有人发现吗?”
“是的,刚才我端晚餐来的时候才发现。”在琴旁边的地板上放着一张小餐桌,上面放着稀饭、装菜肴的小碟子。
“好像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连灯都还没开,是从这个窗户吧?”朝着房外的窗户大打开着,所以屋内很冷。“应该是在还有太阳的时候,从这个窗子开枪的。”
“这下面是石墩吗?很高耶,看不清楚,好黑。”铃木探出身子往外看。“这里高出地面吗?”
“是的,这里稍微高一些,是在石墩的上方。”
“那就是从屋顶了,如果是这里的话,屋顶就很有可能。太太,这里是朝西吗?”福井问。
“是的。”
“那就还有太阳,太阳应该会照得到凶手。太太演奏琴的时候是六点,她还活着,所以是在那之后吧!”
“那有谁听到枪声吗?”铃木问。
“没有。”育子回答。
“这不可能。”因为攻击是防御的不二法门,所以铃木便用这句话大声地喝斥育子,这样一来,可暂时压制住她对警察的不满。“演奏完毕之后,到你端食物来之前,没有任何人来过这房间吗?”
“我想应该是没有,所以才会没人发现。”
“怎么可以这样。”福井故意说。像这样让对方觉得是自己太松懈,每次还要劳烦他们这些警察,这就是转嫁责任的技巧。“从灯还没开这点看来,凶手应该是在太阳还没下山前行凶的,所以应该是在演奏会之后。”
“这样一来,就像田中所说的,从屋顶吧!太太,你在演奏时,或是演奏结束时,有看向这栋建筑物的屋顶吗?”铃木问。
“我并没有特意去看屋顶,但从中庭自然而然会看见。”
“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在屋顶上吗?没有。”育子好像在说“这怎么可能”,拚命地摇着头。
“菊子女士是陈尸在棉被旁吗?她都是睡在这棉被上吗?”
“是的。”
“太太,你要振作点,好好回答。她是你的母亲吗?”铃木靠近育子开始讯问。
“是的。”
“那你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了。你母亲几岁?”
“今年七十八岁。”
“七十八岁吗?这个年纪因为衰老而死,也是很平常的了。”他们又在若无其事地说些可以规避责任的话。
“我们已经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过世。”
“这个我了解,但她是从被窝爬出来后才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从被窝出来后,爬过来打开窗户就中弹了,是吗?”福井说。
“但子弹是从哪里射进来的呢?即使凶手爬上石墩,但建筑物是稍微突出去的,手连抓的地方都没有。”铃木说。
“这个导水管只是好看,不牢固的,就只能站在那个台上,你又说屋顶上没有人,离这里最近的房间是……”
“是“鳖甲之间”的坂出先生,他的隔壁是“莳绘之间”的石冈先生。”育子这样回答的时候,田中回来了。
“田中,你去问一下坂出和石冈,六点以后是否有听见枪声?”
田中点点头,又往走廊跑去。
“这间房间和别的房间不太一样呢!”福井说。“两叠大房间和四叠大房间的一半都铺上了地板,在四叠大的房间内还有琴。”然后他走到琴的旁边。“咦?这个琴怎么拿不起来?”
“是的,以前我们这里有一个做琴的师傅,叫做樽元,他会做一些有特别的琴。这是从一根松树圆木,直接做成一块木板上放着一架琴的造型,然后嵌入这里的地板。”
“啊?那这是一整块木头做出来的吗?琴和地板一起?是连在一起的?”
“是的,那里的百济琴也是一样。那个琴更特别,要找到那种像是竖琴造型的树干和树枝,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居然找得到。那是百日红的树,于是就直接做成了百济琴,再嵌入那边的地板,所以那边那张琴也是拿不起来的。”
“作工真是精雕细琢呢!”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用这样做出来的琴,在这里合奏的话,所有的房间都可以听得见,非常棒,老一辈的特别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东西呢!”
“现在琴上没有弦吧?”
“是的,这种琴还是不好用,新的时候选好,一旦旧了,就很难保养,琴的本身会变形,声音也会走音,所以已经没有在用了。”
“如果是这样,还是不要用比较好,这是当然的啦!”铃木斩钉截铁地说。
“这张琴的外面锁着弦。”福井走到四叠大的房间,看了看琴说。
“是的,这是新罗琴的造型,这个琴的做法也很独特,和下面的木板是一体成形的,手不能伸进琴内,所以就这样在外面锁弦。”
“很像吉他呢!”福井说。
“是的,如果不小心的话,这个弦就会勾到和服的袖子。”
“这里的百济琴呢?”福井又往两叠大的房间走去。“如果同时弹这两张琴的话,就是百济和新罗的合奏呢!”
“是的。”育子有点悲伤的说。
“这个像是弓一样的地方,和下面的琴身之间,应该要拉弦吧?”
“是的。”
“这和西洋的竖琴一样嘛!”
“是的。”
“这个弓的地方,有很大的节孔,是为了拉弦用的吧?这很接近底部呢!”
“不是的,这个孔也很有趣,好像是这块木头原本就有的。”
“这也是用一块木头做成的?”
“是的。”
“是吗?这个是将树干横着放,然后做成地板的吧?只有这根树枝就这样保留下来,不用被锯掉,是吧?”
“是的。”
“做得真好,这个树干表面的凹凸不平真有趣,百日红这种树的表面都是这样凹凸不平的吗?在树干的中央挖一个洞,手就可以这样伸进去拉弦。”
育子没再答腔,这种时候,她根本没心情在这里悠闲地说明琴的构造。就在这时,田中回来了。
“田中,结果如何?”
“坂出先生从六点以后就一直待在房里,他说没有听见枪声。石冈先生大概出去一个小时左右,其他的时间都待在房内,也说完全没听见枪声。”
“是吗?果然没有枪声呢!”似乎有点恼怒的福井喃喃自语。
5
在中庭演奏会结束的同时,仓田惠理子也被杀了,在一片哗然中,我想起了她来叫我吃午餐时对我说的话。在龙胎馆的走廊上,她转过头来对我说:“我明天就要回家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如果她早一天回家的话,她真的就不会死了吗?只要一想起她当时的笑容和开朗的口气,我就对一连杀了这么多人的凶手感到强烈的憎恨。
我觉得一刻都不能再等了,如果不快点逮捕到凶手,还会有更多人被杀。犬坊家的人也会有危险,就连自己都有危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最生气的是,这个凶手的明目张胆,就算警察住在这里,他仍然继续杀人。虽然对县警局的三位警官不好意思,但是他们就连驱邪保佑的功用都没发挥。
田中往电话的地方跑去,要打电话叫其他的警察过来,我则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要赶紧把事件纪录还没写完的部分补上,要写到现在仓田惠理子被杀害的时间点。到昨天为止,我记录的时候还很在意遣词用字,但现在已经没有工夫管这些了,所以后半部的纪录写得很潦草,不过应该还是可以了解事件的经过。
我拿着写好的大学笔记本往龙尾馆走去,要去找里美,我想问她书局和邮局在哪里。但是我没看到她,反而遇到了守屋,我将事情跟他说,然后问他邮局营业到几点。他告诉我一般都是五点,但局长一家就住在邮局里,如果是认识的人,到八点之前都还会受理。守屋和局长认识,我决定请他和我一起去。我想先影印,我问他书局是否已经打烊了,他回答说可能还开着,于是我们就先去那里。他又跟我说,龙卧亭里就有影印机,但是因为很旧了,可能会印不清楚。
我和守屋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贝繁村,我突然想,如果守屋就是杀人魔的话,我就没命了,他又高又大,力气好像也很大。悲剧发展至今,每个人都开始疑神疑鬼,住在龙卧亭的客人彼此间也不敢掉以轻心,可能会逐渐引发大恐慌。
我们已置身在悲剧的暴风雨中,但贝繁村还是一片宁静。我们走到茅草屋顶的农家旁,很多人家在道路两旁种满了树,用来当作围墙。走到田埂时,黄昏的风虽然冷冽却很舒服,今天很暖和,所以有初夏的感觉。我问守屋,里美在哪里,他说似乎一个人在房间里哭的样子。我很佩服犬坊家的人都很能忍,人接二连三地被杀死,但他们只能关在房间哭,拚命忍耐。
守屋大部分的时间都没说话,老实说我觉得有点恐怖,为了打破沉默,便问他关于里美的事。我问里美是个怎样的孩子,他说是个好孩子,但是有点怪。我问他是怎样怪,他说她在学校好像发生了一些事,但他不是很清楚,然后又说他有打电话到藤原家,但是家里的人说他没回来。
文具店果然也在贝繁银座大道上,我一走进去,还以为我到了玩具店。店的前半部是卖玩具,我看见屋檐下挂了好多放着金银火花的塑胶袋,还真是卖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走进里面一看,也看不到文具之类的东西,有一半以上是书和杂志。书架非常小,可想而知没有我的书,里美如果来这里找我的书,或许会以为我是顶着作家之名的骗子吧。
这个书局在最里面的收银机之前,有一台影印机。我将大学笔记本摊开,一页一页影印,守屋在一旁窥看,还问我那是什么。我告诉他,这是写了这次事件经过的笔记,我有一个和中央警察很熟的朋友在挪威,所以我要把这些寄给他,请教他的看法。守屋说,专业的警察都不知道了,这个人会知道吗?这果然像是在师徒传承世界中打滚多年,而成为厨师的守屋所提出的问题。
影印的量多达三十张,我的字写得密密麻麻的,读起来应该很费力吧!我买了个大信封,将影印好的纸对折好,在身旁的桌子将资料放入信封中,并写上地址:
Mr. Kiyoshi Mitarai
Evangerven 13,57XX Oslo,Norway
因为这不是英文,所以我很小心,以免拼错字,但因为不了解意思,反覆看了好几次还是没把握是否正确。寄件人的地址,我是一面问守屋龙卧亭的地址,一面写的,然后我向老板借了红笔,在信封上写上“AIR MAIL”,这些写法都是从御手洗那里学来的。
“咦?挪威吗?”守屋说:“是很远的地方呢!”
我们两个人一起往邮局走,邮局也在贝繁银座,仿石砌的房子,虽然很小却有模有样。但因为已经接近八点了,所以大门深锁,灯也熄了。我心想,该怎么办?守屋不慌不忙的走进旁边的巷子里。我往旁边一看,看起来像是石砌的建筑物,其实是木造的白墙,从后面看,左右两边的房子也全都是很类似的木造房屋。后面有镶了毛玻璃的格子窗,旁边有道木门像是后门,然后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水田。
守屋敲着那个木门叫着:“横川先生、横川先生。”门便打开了,在日光灯下的木板间,我看见一张红通通的脸,大约是七十岁左右的男人。
“喔,是守屋先生,要不要来喝一杯啊?”
“不,今天没有时间,因为这位东京的小说家说,想寄信到国外,他说很急,下班时间还来麻烦您,非常不好意思。”
“对不起,在您休息的时间来打扰。”我说。
“局长呢?”
“我儿子现在不在,出去了。”他说。
“是吗?那怎么办?”
“没关系,现在田里休息,刚好附近的年轻人来我家,我来处理好了。请你们绕到前面去,我现在来开门。”
“不好意思。”说完后,我便鞠了一个躬。这真是一间懂得变通的邮局,真了不起,这种邮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外面等了一下之后,屋内的日光灯就亮了,没多久,那个叫做横川的人,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将门口的门打开,他好像是这间邮局局长的父亲。我一走进去,冷冷清清的局内,有一个又旧又黑的石造柜台,还有两个窗口,分别是邮政业务和储蓄业务。
“你的那封信给我看一下,是要寄到国外啊?是寄到美国吗?”
横川从旁边的小门走进柜台,摇摇晃晃地坐上窗口的椅子,从胸前的口袋拿出眼镜戴上,将我的信拿过去后,一直看着收件人的部分,然后慢慢地说。
“这是挪威啊!”他转头询问道,“挪威。喂,今田,挪威在哪里啊?”
那个叫今田的年轻人拿着一个酒杯直接走进来。“挪威?我也不知道,不是在美国吗?”
他这样一说,我吓了一跳,我想他应该是喝得相当醉了。
“横川先生,国外并不是只有美国。”守屋说。
“挪威是在北欧。”
“北欧?”
“就是圣诞老公公的故乡。”
横川将眼镜拉得很低,好像很惊讶似的,眼珠子往上看,眼睛瞪得好大,然后说:“从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的邮局,可以寄到这么远的地方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心想,难道这里不是邮局吗?
“而且这个这么厚,没关系吗?寄到国外的信都是写在薄薄的纸上,以减轻重量吧?”
“没有这回事,这样一封信的重量,飞机应该还载得动吧!”守屋开玩笑似的说着。
横川却好像不当成是玩笑话,用非常认真的表情回答说:“是吗?”
我又吓了一跳,听了横川说的话之后,我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很蠢的事。这封信真的能寄到挪威吗?我开始担心了。所以我想,不如明天去新见的街上看看,从别的邮局寄可能比较好。
“总之,你这东西太重的话,是要多收邮资的。”横川说:“但是,我对这些完全不懂,不知道该收多少钱,只有我儿子才知道,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这里从没寄到这么远的地方过呢!”
“有没有邮资速见表之类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没有吧!”
“那我明天去新见那里寄好了。”我很惶恐地说。
“那好吧,这样比较好。”横川好像松了口气似的,然后将信放在石造柜台上退还给我。
“不,没关系,横川先生。”今田在后面说:“邮资明天再算也没关系,待会儿我们问局长就可以了,然后明天我们再打电话到犬坊那里告诉他。”
“好啊,这样可以。”守屋也说。
横川想了很久,才又问我:“你认为呢?”
“啊?是,是,那当然可以。只是,要寄Express的……就是快捷邮件。”我赶紧回答。我的信好不容易终于要展开往奥斯陆之旅了,总算松了口气。
邮局局长的父亲和这附近农家的人,接下来便开始问有关龙卧亭的事,守屋简单回答了几句,并告知藤原还没回来,如果他们有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告诉他。横川他们表情沉重地听着守屋说话。
然后我们便走出那间安静的邮局。我和守屋并肩踏上闲静的田园夜路,准备回到龙卧亭。夜晚还是夜晚,我闻到了田园地区特有的味道,因为汽车很少,所以才能使土地原有的味道散发出来,我觉得闻起来好舒服。走出邮局之后,守屋似乎是说话说累了,一直未再开口。我问他关于睦雄的事,将我所知的说了一些,这好像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也开始答腔。
“那是真实的事情,是真的杀人魔喔。他很残暴,一个接一个地强暴女人,而且完全不会反省。有个春天的夜晚,他终于发疯了,在樱花盛开的半夜,大声咆哮,在贝繁村到处杀人,一个晚上就杀了三十个人呢!应该是被鬼或恶魔附身了吧?这么可恶的人真是举世无双,他杀的人数可以破金氏世界纪录了。”
“那果然是真的罗?”
“是真的,报纸还有登呢!”
“他爸爸是村长,很有钱,听说他还在家里建造了一间关女人的牢房。”守屋说:“是吗?应该有吧!”然后他又再度沉默。
我们没说什么话,就这样继续走着。过了不久,他对我说,现在已经没办法准备晚餐了。他的意思是说,只剩他一个人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的。我也完全没有食欲,不过他说,今天的晚餐已经做好了,所以随时都可以供应,问题是明天以后的伙食。
回到房间后,我想将已经写好的后半部笔记好好整理成文章,所以在昏暗的灯光下奋战。我心想,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再写好了,便将笔记本阖上,开始想着这整个事件。这还真有点像是推理小说的情节,我的精神相当紧绷,好像已经快要窒息了,不再想点办法不行。我想厘清这整个事件,之所以想这样做,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也命在旦夕的想法如排山倒海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突然传来跑步的脚步声,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接着又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往另一个方向跑,没过多久,又变成了一个人跑下走廊过了一会儿又跑上来的脚步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没想到是杀人事件,应该不会再杀人了吧?因为这样实在杀人杀得太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