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待会儿再告诉你。现在想请教你的,是关于你祖母的事。她是叫做世罗喜美惠吗?”
“是的。”
“都井睦雄很恨她是吗?”
“是的。”
“你能不能再说得仔细些?我必须知道。”
“是的,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祖母在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我只能就我所知的告诉你。发生事件的那个时候,是在昭和十三年,祖母大约三十五岁左右,我祖父是务农的,两个人生了四个小孩。上面三个都是男孩,当时好像分别是十三岁、九岁和六岁,最小的那个是女孩,叫做舞子,听说事件发生时,正好是她生日之前。”
“生日之前吗?”
“是的。”
“那么,这个最小的女孩就是昭和十三年生的罗?”
“不,我听说是十二年的年底。”
“十二年的年底,怎么会?”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疑点了。“世罗喜美惠女士的小女儿就是你的母亲,不是吗?”
“是的,最近我也终于发现好像有这个可能。”
“但是,不好意思,请问你今年几岁?”
“我吗?我是昭和二十七年生的。”她这样一说,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以为她更年轻,但是这样一来就事有蹊跷了。
“那么二十七减十二的话,不就是十五……吗,你母亲在十五岁时就生下你了?”
“是的,我也觉得有问题。”她说。
“绝对有问题。”我斩钉截铁的说。
“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父亲也没有刻意要隐瞒我关于母亲的事。因为在我们家里,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另一个妈妈,就是把我养大的母亲。她和我的年龄差距比较像是母女,所以我从来都不曾怀疑过,我周围的人也一样。但是最近有人告诉我,要我去我亲生母亲的故乡,去调查一下她的生平,结果我发现,她的一生果然非常传奇,所以我现在认为,或许她真的是我的母亲。”
“是怎样传奇?”
“他们一家人在昭和十三年离开贝繁村,来到了京都北边宫津的街上,投靠远房亲戚,但是世罗保,也就是我的祖父,因为只会种田,没有一技在身。而这个亲戚是做榻榻米的,我祖父好像就开始去当学徒,学做榻榻米,但是他完全学不会。后来他就去卖鱼、出海捕鱼、去酒馆打工,工作一个接一个的换,却没有一个工作可以持续下去。
“而我祖母必须要照顾四个小孩,所以无法出去工作,生活越来越穷困,于是我祖父就听从别人的建议,去做危险的红豆期货,结果这样一来,导致他们负债累累。为了要还债,他们将宫津的房子脱手,但即使这样也不够还债,听说几乎到了要全家去自杀的地步。为了减轻负债,他们就将最小的孩子,也就是我的生母,当时她还是个中学生,送给别人做养女,这样才将债务一笔勾消的。”
“中学女生送去做养女,还因此将债务一笔勾销?”
“所以,我觉得这中间应该有什么吧。”
“这不是和卖女儿一样吗?”
“没有错,我觉得我的母亲就是被卖掉的。所以,我想她才会被我父亲随意的呼来唤去。”
“但是,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我说。
“问题就在这里,我一打听,发现我的母亲在家里备受冷落。我在京都和我的三伯父见面,从他的话里,我可以感觉到,好像是因为她和前面的三个哥哥年纪差距很大,而且我的祖父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想将这个么女送到别人家去寄养。只要一看见这个么女,就会喝得酪酊大醉,我的祖母也一样,变得什么话都不说。”
“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祖母好像觉得对我祖父有亏欠。”
“怎么说?”
“这是我自己想的,但是我从这些打探到的消息,判断这个老么或许不是我祖父的孩子。至少我的祖父是这样认为,而我的母亲或许也认为有这个可能。”
“你的母亲就是那个老么吗?”
“是的,我的亲生母亲。我在想,她会不会不是世罗保和喜美惠的孩子……”
“那是谁的孩子呢?”
“我猜,会不会是睦雄的?”
“啊,睦雄……”我为之语塞,原来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了钱,卖给谁都可以了。
“啊?请等一下,也就是说,你的身体里流着睦雄的血?”我不禁脱口而出。
我看着将恐龙放在草地上,一个人玩得正起劲的小雪,这么说,那个孩子的身上,也流着杀人魔的血罗?
阿通点点头,“是的,没错。”她怎么看都是一派轻松的表情。“我觉得我所承担的,全都是因为睦雄的血所带来的业障。”
“但是,这还不一定吧?不管怎么说,这个人,也就是可能是你母亲的这个人,在生你时只有十五岁。”
“不,正确来说只有十四岁。如果我的母亲就是她的话,如果这是事实,她应该是在生下我之后的那年冬天才满十五岁,我应该是在她暑假的时候出生的。我去查过了,我母亲并没有出席中学的毕业典礼,不只如此,她在三年级时还休学了一年,虽然休学的理由是生病……”
“也就是说,休学不是因为生病……”
“是的……”
“而是怀孕。”
“是。”
“中学生……”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大家可能都认为,中学生怎么会怀孕,但如果肚子不是大得很明显,或许连班上同学都不会发现。我看过我的出生证明,虽然是入父亲的户籍,但确实是在母亲的故乡出生的。之后,我父亲搬到盛冈,和把我带大的母亲共组了一个家庭,但是这个昭和十二年出生的女人,也跟着我们一起去,从我懂事开始,她就像是食客一样一直住在我家。”
“妻妾同居吗?”
“嗯,我觉得很像。我还记得之后,我父亲在盛冈好像也放了一阵子的高利贷。”
“嗯……”我只能不断应声。沉默了片刻,阿通判断我的问题应该是问完了,所以就转变话题,突然这样说。
“现在听说,要将仓田惠理子小姐和犬坊一男先生的遗体暂时埋在法仙寺。”
“啊?真的吗?”
“是的,好像是棚藤的火葬场正在整修,暂时无法火化尸体。”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太太说的。”
“喔。”感觉田中他们好像已经开始按照我的计划行动了。
我和阿通分开后,就走去放电话的地方,想要打给田中,但是对方说他出去了。我想,他现在搞不好正在法仙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现在最好不要太常和田中说话,如果不让警察们单独出面的话,可能会露出马脚。
田中已经开始在打听犬坊菊子的过去,真希望今天晚上就可以听到结果,我觉得这段时间,我应该再去找上山评人间一些事情。

6
我一个人沿着苇川走了一小时的路,又再度来到上山评人的家。我绕到房子的后面,看见上山正在离自己书斋有一段距离的长廊上晒太阳,今天并不是那么晴朗的天气,而是个多云的日子,但太阳偶尔遝是会从云间探出头来。
“喔!你好,欢迎欢迎。”上山一看到我,似乎很开心的说。乡土史学家好像每天都过着无聊的日子。
“我又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每天来上学的……”我说。
“没关系,请上来。”说完后,上山用手指了指玄关的方向。
当我们坐在昨天那张沙发上后,上山又跟昨天一样,用热水瓶为我泡茶,他的动作很像老人,非常气定神闲。
“你今天又是要来问什么事啊?”他一边将倒满茶的茶杯推给我,一边问我。但我觉得今天的问题比昨天的还难以启齿。
“今天……有很多问题,那个……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我想这个事,您可能不太愿意说。”
“喔,是什么事呢?”上山拿着自己的茶杯,但心情似乎很好,靠着椅子的靠背。
“就是有关于昭和十三年的都井睦雄事件。”我说。
可想而知,刚才上山有问必答的态度,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我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说。
“您果然不太愿意说吧?”我小心翼翼的说。
“不,也不是这样,因为在这个村子里,大家都将这个话题视为禁忌呢。我在想,我要是这样随便和外来的人侃侃而谈的话,不知道会怎样……”上山也显现出很为难的表情说道。
“为什么这件事会变成禁忌的话题呢?虽然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事件,但这个事件是全日本都知道的,不是吗?”我带有几分辩驳的语气说。
“算是吧,但是……”上山的说法有些奇怪。
“既然算是,那又为什么呢?”我很直接的问,因为我必须了解这件事,如果不了解这一点,就无法了解整个事件。
但是,上山没再说话,他只说,回答这样的问题就等于是打破禁忌。
“那你只要告诉我,你可以说的部分就可以了……”上山不发一语,等我继续说下去。“那个传说是事实吗?”
“当然是真的。”上山露出苦笑,立刻回答。
“都井睦雄这个家伙,就像街头巷尾所说的那样,是个非常残暴的色情狂吗?”
“嗯,这个……”上山吞吞吐吐。
“在村子里,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是在街上碰到,他也会直接将人带回家予以侵犯。他家很有钱,屋里还建造了一间牢房,只要是不听话的女人,就会被他关进牢房里……”
于是上山笑得连身体都在颤抖,但我仍然继续说下去,“他非常孔武有力,一旦他发飘的话,就连警察也没办法插手。”
上山愈笑愈大声,然后他这样说:“他只是西贝繁村贫穷农家的一个青年,家里怎么可能会有牢房?”
“啊?不是吗?”
“那是写小说吧!”
“但是,他一个晚上就杀了三十个村人,不是吗?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事实。”
“如果不是很残暴的话,一个晚上怎么可能杀死三十个人?”
“是啊!”上山好像不想多说什么。
“听说被害者当中,很多都是被睦雄侵犯过的女性,这不是真的吗?”
“不,这是事实。”
“那我就不了解了,这么为所欲为的男人,和很多女人都发生过关系的人,还需要去恨别人吗?该恨的,应该是被他侵犯的女性,不是吗?”
上山露出很复杂的表情,“是啊……”他喃喃自语。
“事件发生时,好像有两个人他很想杀,却没杀成,其中一个人,就是龙卧亭的上上代主人,这也是事实吗?”
“是事实。”
“听说他是担任类似贝繁村里的谘商师的角色,是个具有高尚人格的人,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去怨恨他,不是吗?”
“嗯,是……”上山这次明显露出苦笑。
“自己那么为所欲为,坏事做尽,还去怨恨责备他的人,拿着枪、日本刀要去杀人,这种人真是前所未见的坏蛋,就像恶魔一样吧。”
“是啊,大家会这样想是理所当然的。”上山说。
“那不是真的吗?”
“是,大家都说只有睦雄是疯子,社会通常都是这个样子的呢……”上山说完后,似乎在沉思,不发一语。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说话了。“石冈先生,你说要解决这次在龙卧亭发生的事件,就一定要先了解睦雄事件,是吧?”
“是的。”我立刻回答,“因为大家都说,这次的事件与睦雄事件的因果有关,所以……”
“不,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只要了解都井睦雄这个疯子,在一夜之间杀死了三十名贝繁村村人这个事实就够了吧?我现在问的是,正确了解睦雄事件的细节,对破案是否有实质上的帮助?我要问的是,只大致了解状况不行吗?是不是要了解真正的动机,还有整个事件的细节部分,才能解决这次的事件?睦雄的事件,真的与这次的龙卧亭事件牵扯得这么深吗?”
我点点头,仔细想了一下,我很明白的告诉他,“我必须了解,因为牵扯得很深。”
我想,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就将我怀疑这次一连串事件的发生,是因为有一本犯罪企划书的存在。从时间点来推算,企划书应该是昭和十三年完成的,而且作者可能就是都井睦雄本人,我觉得我最好把这些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他,所以便从头开始慢慢说。
当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完之后,上山的表情似乎又变了,比刚才显得更紧张。
“上山先生,您觉得我这样的推测如何?也就是说,都井睦雄是否有可能偷偷写这份连续杀人企划书?这有可能吗?”
他的脸就像戴了层面具一样,整整一分钟没有任何变化,才终于慢慢的、用力的点点头。“有可能。”
我的心隋也变得五味杂陈,我很高兴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但是同时这个推测,又与一般人对都井睦雄的印象截然不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睦雄呢?
“我觉得世界三所有的犯罪,应该都是这样……”上山似乎很沉重的开口说话。“昭和十三年的那个大事件,只归罪于都井睦雄一人,多少有点残忍。”
“是。”我只简短应了一声,尽量不要打断他的发言,等着上山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却迟迟不再开口,过了很久之后,他再次说出口的话,让人觉得非常奇怪。
“石冈先生,你知道淫风这个词吗?”
“淫风……不,我不知道。”
“以前的人很常用这个词来中伤这个村子。”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淫乱。”
“淫乱……是吗?就是指淫乱的风气吗?”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立刻想起了深夜在龙头馆后面,裸身沐浴的犬坊育子的雪白肉体,还有她那下半身像是蟹足肿的灼伤。
我怎么等,上山就是不说话,我虽然有些犹豫,但我还是将那天夜里,在龙头馆后面的圆盘锯小屋门口,还有在井边看到的情形告诉他。因为从说完淫风那个字之后,他就不再开口,我认为只有藉这个机会,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但我有先向他声明,不能告诉别人,而且今天,我也打算不告诉他育子的对象是藤原。
事后我回想,上山就是听了我这番话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把都井的事告诉我。
“我所说的就是这个。”上山说。
“这就是淫风?”
“是的,这就是贝繁村过去最大的耻辱。”
“这是怎么一回事?”
“龙卧亭犬坊女士的事,我也听说了很多。我不喜欢道人长短,但是这个样子听起来好像是在为犬坊育子辩护……有些地方我还是无法理解。”
我没有回答,等他继续说下去,谈话慢慢开始讲到重点了。
“这些都是现在已经完全废除的习俗,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以这种心态听我讲。我们这些了解实情的人,都希望能将这些事情带到坟墓里去,而尽量不对外公开。因为现在这个村子已经变好了,完全没有这些问题存在,特别是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个村子以前发生的事情,也因此,睦雄事件才会被年轻人以讹传讹……
“我认为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将睦雄一人视为稀世恶魔,就能挽救这个村子的名誉的话,是最好的。我想,睦雄应该也不会反对吧!但这次犬坊的事件,确实是这个村子以往耻辱的延续,而且似乎还牵扯得很深。为了不要让过去的事情曝光,而不对你说明整个事件,我想这也是情非得已的。”
上山又再度陷入沉默。
“犬坊育子的身体上那块疤是什么?”我有点沉不住气,直接切入我最想知道的部分。
“那应该是被用刑的吧!”
“被用刑?”
“对,我是这样认为,因为关于这样的传说,我也听了好几遍。”
“被打……是谁、为了什么,要对她用刑呢?”
“那个家里应该有一间做琴的工厂吧!琴的表面听说是用烧得通红的烙铁去烘烤的,所以应该是用烙铁对她用刑吧!在她年轻的时候。”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也看到了,不是吗?这要怎么说呢,就是……就是因为太喜欢和男人乱搞吧!”
“啊?育子女士吗?”
“她的家人,可能是父母和丈夫,一再规劝,但她就是没办法改掉这个坏习惯吧,所以听说就被用刑了,这样的传闻我听过好几次。连我这种不和别人说三道四的人都听过这个传闻,在村子里一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我哑口无言,不敢作声,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正经的人居然?
“她在村子里是有名的,曾经有一阵子传说,村子里没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反而是稀有动物。我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虽然传说有点夸大,但或许也不是全然不可信吧!”
我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回应。
“还有人说她是神经病,听说不管怎么对她用刑,或是将她关起来,她的恶习一点也没改善。所以就有人说她是花痴之类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其实这样的事不只发生在她一人身上,她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是遗传。这个村子在战前,大家都是这样。说得极端点,村子里有一部分的人就是这样淫乱的杂交,男人夜里跑去和别人的老婆私通,女人也在等着别的男人来。真是愚蠢的风气。”
“真的吗?”我很惊讶。
“那么,假设在路上碰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时,会立刻将那个女人带回家吗?”
“这是乱说的,没有这么单纯。这个村子里的淫风,说来很讽刺,就是因为表面上的严格禁止而产生的,年轻男女不可以并肩走在路上;除了传达必要的事情外,一律不得说话,也不可以一起看电影,谈恋爱当然也是禁止的,连恋爱结婚也不被允许,就是这样一个极端讲求道德的地方,反而会形成另一个道德沦丧的产物。”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大家所说的“因果”,还有上山之前难以启齿的原因,我慢慢看出端倪了,但我还是暂时无法相信。“但是,整个村子应该都知道吧?”
上山露出苦笑,“应该算是默许吧……”
“但是,自己的老婆半夜和别的男人私通,做丈夫的也不能抱怨吗?”
我一说完,上山立刻回答:“不,没有这回事。”
“因为我们无缘看到这个愚蠢的风俗,所以可能无法理解。从事这些行为的人,彼此之间应该是有某种默契吧,可以说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所以听说在家里做也是被允许的。这需要高度的政治判断吧!这种事日本人是最擅长的,和说话傲慢无理时的判断是一样的,有时候和对方是角力的关系,有时候又要敏感判断和对方亲密的程度后才有所行动。”
“那为什么,现在这种风气又开始了呢……”
“在山里的聚落,人与人之间的往来是很封闭的,而且这块土地上又没有娱乐,所以在这里,只要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就可能会形成这种气氛……这是我的想像啦。”
“真令人难以相信,那也有可能会怀孕,不是吗?”
“唔……”
“自己的老婆也可能会怀别人的孩子呢……”
“这种事情也不能说没有。所以,在这块土地上,从以前开始就流传着‘杀死小孩的拍球儿歌’。”
“杀死小孩的拍球儿歌?……”
“对,歌词的内容主要是在讲堕胎,所以也叫做‘堕胎歌’,听说以前在日本的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歌曲。但这里在昭和时期之前,都一直保存得很完整,对民俗学而言,是非常罕见和珍贵的,身为本地人的我,却不觉得高兴……”
“以前的人,常会杀死自己的小孩吗?”
“好像是这样,以前村子里没有妇产科医生,只有产婆。昭和时期以后,杀死自己小孩的风气就很盛,但是听说其实这种事从以前就很常见,而且周遭的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碰到杀死自己孩子回来的人,如果问她:‘你的孩子呢?’她们通常会回答:‘去捡蚬仔了。’听说是这样的。所以应该是真的吧!”
“据我了解,乡下地方杀死自己小孩的习俗,是为了减少家里吃饭的人数……”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我不认为只有这样。因为和别的男人私通,所以当自己知道这个孩子可能是别人的,便将这个孩子杀死,这应该才是令人感到意外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