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此,松崎小姐。”看起来像是肯德基广告牌上的人物的刑警处长毫无顾忌地开口说,“我不认识什么名侦探,这里不是东京。我再次声明,这个事情不解决,拍摄就不能恢复。”
“多乏味的家伙!总是这副德性!”玲王奈用日语说。
“哪里的警察都一样。”御手洗也用日语回答。
“还有,我觉得侦探这种人就像虫子一样讨厌。”迪克斯特·克顿又加了一句。
“真是‘盛情’的欢迎啊。”御手洗笑着对我说。
“那边角落里的三位,是死去的理查德·阿莱克森的保镖们。里奇·斯比丁克,罗德里克·古拉培利,以及约瑟夫·欧克纳。
“以上就是八月十五日在恶女岬的人,如果不算请来的一百个临时舞蹈演员,今天没有到场的只有理查德·阿莱克森和斯蒂夫·米拉。”
这些人的态度和警察同样冷淡,连手也不举一下。不过这么想也许是我的误解,里奇·斯比丁克的高大身躯在椅子里晃了晃,在最后排喊道:“我们最喜欢侦探啦!”
御手洗站了起来,动作夸张地深施一礼。
“各位工作都很忙,我待会儿也有其他的旅行计划,所以时间宝贵,让我们尽快开始吧。今天,我们要在这里进行一场与众不同的审判游戏。有两个检察官,没有法官,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是陪审员。请务必注意我的解释说明和实验,然后再做判断。”御手洗说。
“在恶女岬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岛上发生的命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御手洗将两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道,“一位在澳大利亚荒漠中被烧死的特立独行的埃及学者,建造了一座风格怪异的建筑,而他的兄弟,美国财政界里最我行我素的人,居然死在了里边。地点在圆形塔楼的七层,死因是溺死。时间在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五日,地点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密室里,而且之前的晚上还刮起了飓风。
“这果真是桩杀人案吗?怎样才能把一个身处七楼密室里的人淹死呢?而且用的还是海水。
“此外,这位玲王奈小姐于事发的前一天晚上,在现场不远处目击了一个奇怪的人物。两只狼一样的耳朵分立在脸颊两边,嘴唇一直裂到耳根。他的名字叫阿努比斯,是出现在古埃及《死者之书》中地狱的使者。
“人们从常理出发,对玲王奈小姐所描述的怪人一直半信半疑。就在大家将要相信他的确存在的同时,很明显也在怀疑他和高塔上实业家的离奇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错,这并不是一起平常的杀人案,而是一起对于过去处于繁荣顶点的文明的复仇。”
御手洗的演说令G号摄影棚内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空调运转时发出的微弱噪音。玲王奈也坐在厨房里的一把椅子上,专注地听着御手洗的英文演讲。我不懂英语,此时感到无所适从,但被现场异样的气氛所震慑,也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
“大家都知道,过去的文明之一,是尼罗河流域的古埃及文明。玲王奈小姐在飓风之夜所看到的,正是来自于这个五千年以前的文明的使者阿努比斯。”
“他果然与命案有关吗?”玲王奈问道。
“如果问是不是他直接出手杀死了理查德·阿莱克森,答案是NO。他只不过是一个象征,不过却给了我一把探索这起事件本质的钥匙,即东方文明在向其他文明复仇。”
“那他究竟是什么?”玲王奈问,“我早已经跟大家说过我见过他,他就住在埃及岛的地下。那么他是谁?是人类吗?”
“既然你先问的是这个问题,好吧,我回答你。他是人类,而且有名字,叫罗杰!”
“罗杰?罗杰什么?”
“罗杰·阿莱克森。”
“阿莱克森?!罗杰·阿莱克森?”
人们哗然。
“怎么回事?他是阿莱克森家族的成员?”
“是的,玲王奈。他是埃及岛上透明金字塔和圆形塔楼的建造者波尔·阿莱克森的儿子。”
“儿子?他有儿子吗?那么他妻子……”
“他有妻子,叫安妮,是阿莱克森兵器开发研究所的化学专家。不过她已经死了。”
“那罗杰的那副相貌与此有关吗?”
“大有关系。虽难以置信,但却是事实。诸位只能勉强自己相信事实。因为这是阿莱克森家族的秘密,所以今后也请各位尽量将它藏在心底。安妮研究的最新武器,就是越战时使用的枯叶剂。”
“枯叶剂?”
“对。美军与躲藏在丛林里的越南游击队周旋,经常吃亏,所以迫切要求阿莱克森公司立即开发出能够使丛林枯萎的化学武器。这种化学武器,我想各位早有耳闻,就是大名鼎鼎的二英。”
“二英?”玲王奈反问。
“对,就是二英。学名是四氯双苯二英,是一种有机氯化合物,毒性是氰酸钾的五千倍,是目前发现的毒性最强的化学品,只需零点零零零几克就足以致人于死地。而且目前还没人能弄清这种毒素在进入人体后是怎样发挥其毒性的。这本来是自然界里并不存在的毒素。越战使用的编号为2·4·5-T的枯叶剂,就包含了大量的二英。这种毒剂很稳定,不溶于水,毒性是半永久性的。要让视野所及的丛林在短时间内枯萎,必须使用这样的剧毒。
“如果详细地解释二英,那今天一整天也说不完。总之,当时人们虽知道二英是剧毒,却完全不知道这种毒物还有一种特异的秉性。”
御手洗停顿了一下,环视着美国的听众。
“可是,文明就是这样。我们每天习以为常地使用着各种电器,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种电器到底是什么。人们总是无所顾忌地尝试、犯错,然后才能了解它的性质,最后才知道使用某种东西的前因后果。
“就如同引擎这种文明的利器,其实没有发明者,只有发现者。人们无意中将电机通电,发现它能够运转,于是就这样发现了引擎。我们的文明不过如此。
“二英也是如此。在越战中用它使丛林枯萎,但它的副作用却是很久以后才被人发现。二英另一种秉性,是在进入人体以后,直接影响DNA,破坏DNA的复制,在基因链中间渗透进去……不,扯远了,做这样的详细说明没有意义,直接阐述结论的话,就是畸形儿的出生率急剧升高。”
“啊?!”人们发出惊叹,对御手洗的说明频频点头。
“是的,在越南出现了为数众多的畸形儿,都是无脑儿、四肢发育不全的婴儿、双头儿、连体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死去了,活下来的只有几个。他们就是由枯叶剂中的二英所衍生出来的,我们文明的私生子。
“当然,自然界中总是存在畸形儿的,但如果拿这一点为枯叶剂做辩护,那就是拙劣的诡辩了。枯叶剂使畸形儿的出生率急剧上升,这是触目惊心的事实。
“那么,这种畸形儿只存在于越南吗?不,就是庇护各位的神灵也不会允许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发生。美国也有同样的畸形儿,那就是罗杰·阿莱克森。”
令人感到无限压抑和绝望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摄影棚。看来美国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虽然被有意识地隐瞒起来,但参加越战的美国军人也有产下畸形儿的记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诸位听了我的这番话,心里大概都会出现这样的疑问吧。战争只是精神上暂时的迷乱,而后却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甚至是无聊的契机,敌对的双方忽然忘记了多年前的战争,成为了相识已久的朋友,开始相互扶持了,这就是政治。文明就是建立在这样戏剧性的基础之上。这其中还有金钱的作用,使得伦理道德变成了虚伪的掩饰。耗费巨资的武器,也同牛奶和砂糖一样,到一定时间必须清理库存,这是所有商品的宿命。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工厂,也是文明这种术语的别称。但是,平民产下的畸形儿却无法随着战争游戏的结束而消失,他们痛苦的人生就是在人所不知的角落里忍受煎熬。”
“罗杰也是……”
“是的,玲王奈,他必须避开世人的耳目才能度过余生。虽然这不是他的罪过,但他却要用一生来偿还。
“这也是埃及岛上出现那样奇怪建筑的理由之一。罗杰不论呆在哪里都会被人发现,怜悯儿子的父亲于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住下来照料他,并且修建了地下设施供儿子居住。”
“啊……”
“他儿子的身体不太适应陆地上的生活,但是他没有想到,儿子却有游泳和潜水的才能,体型也更适合在水中生活。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返祖现象。”
“他为什么想要绑架我?”
“他的智力和平常人差不多,甚至更聪明。他也并非坏人,可能大家对此感到难以想像,但他一次也没有接近过女人。”
“啊……”众人拼命点头。
“他所接触过的人类,只有他的父亲波尔,这就是全部。他在风雨中近距离地看着你的时候,觉得你非常美丽,认为你是神的奇迹,所以就情不自禁地说出口来。他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凶暴的事。”
“他不会那样的,玲王奈。因为我们的无知,只看到了他恐怖的外形,于是就草率地判断他是个凶残的怪物,事实恰好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恐惧这个世界。而且他还很柔弱,腕力和臂力大概只赶得上我们常人的一半。”
“啊,的确如此。原来当时他只是想仔细看一看女人的模样……”
“是的,遗憾的是他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要是能和他交个朋友就好了……他说的是什么语言?”
“西班牙语。”
“西班牙语?”
“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父亲波尔教他说西班牙语。”
“西班牙语……是啊,这么说的确是西班牙语……但是真奇怪,御手洗先生,你是怎样知道这些的呢?你是怎样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查得那么清楚的呢?”
御手洗嘿嘿地笑了:“你怎么居然问这个问题呢?很简单,我听罗杰说的。”
“啊?”
“他并不是怪物,而是与我们一样的人类。向他本人咨询所得到的信息,比花费好几周时间讯问其他不相干的人要确实得多。”
“嗯,的确如此。”
“我告诉他我是医生,于是得以仔细观察他的面孔和皮肤,事实上,他的情况已经相当危险了。他父亲为他储存的氧气瓶、燃料、电池、食品、饮用水、维生素和钙片以及其他各种营养剂几乎已经消耗光了。我答应为他补充这些东西,作为交换,他才告诉了我这些内容。对于他来讲,我可以说是个小小的救星。”
“你啊,真是和什么人都能成为朋友。”
御手洗微微笑了一下,说:“低能的大人物可不在此列啊!”
“等一下,罗杰为什么和阿努比斯长得那么像?”
“这我可无可奉告。”御手洗回答,“这毋宁说是历史的意愿,谁也无法给出答案。历史就如同神灵的记忆,超越时空,相似的现象不断重现。我们的职责就是解读上天的旨意,把文明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上去,然后尽量拖延死亡的时间。”
“唉!”有人叹了口气。原来是艾维·特芙拉。
“御手洗先生,听了你的话,我觉得自己置身于教堂里了。我想起了好莱坞伟大的先驱,D.W.格里菲斯的《偏见》,您的话比牧师在礼拜日里的空洞说教更能触动我的内心。”
“上帝在天上,借人之口说话。而这个人可不仅限于牧师。”御手洗说。
“御手洗先生,这么说罗杰不是凶手?”埃里克·贝尔纳问。
“不是。”
“现在听您这么一说,他虽然外表和我们不一样,但也不过是个能力相当平常的人,而不是一个能力超常的人物。”
“在整个事件中都不存在超常的人。”
“可是,怎样才能把一个封闭在七层高的圆形塔楼里的人淹死呢?如果不是能力超常,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是和我们能力相当的人干的。”
“他怎么做的呢?”
“现在我就讲给大家听……”御手洗满怀自信地说道。
“恶女岬上那样一个摩登的金字塔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前卫建筑艺术家的作品吗?是观光资源吗?是一个疯子学者的城堡?都不是!波尔·阿莱克森是个头脑清晰、思维敏锐、非常优秀的金字塔学家。对于吉萨的胡夫金字塔的建筑目的,他经过长年持之以恒的研究,提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独特见解。”
“独特?”导演问。
“是啊!在座的诸位中,没有一个人是埃及学者或金字塔学者,真是很遗憾啊。那可是一种独特到近乎荒谬的解释。”
“松崎小姐对金字塔了解得很详细。”爱德华·福林布尔说。
“噢?你?”
“你可能觉得很初级,但我还是很下功夫的。”
“哎呀哎呀,这么说,你能体会到波尔·阿莱克森的新学说该有多么的令人惊愕。他认为,胡夫法老的第一金字塔是一个水泵!”
玲王奈张口结舌,这个模样,也是观众席上大多数电影人的共同反应。出乎意料的沉默笼罩着G号摄影棚。
“你说什么?御手洗先生,你说的是水泵?”
“对!”御手洗深深地点头。
“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你说的是水泵?我读过上百本金字塔的图书,里面有关于金字塔的所有解释。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水泵?”
“美国考古学界的反应和你一样。波尔就这样彻底被赶出了学术界,还有人劝他去精神病院看看。唉,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总是人云亦云。铁锤和羽毛以同样的速度下落,地球围绕着太阳运行,波尔的下场和当年伽利略的遭遇很相似。”
“你说清楚一些,不要像好莱坞电影一样总是吊观众胃口。他的新学说是针对埃及所有的八、九十座金字塔吗?”
御手洗缓缓摇头说:“不对,松崎小姐。他只是针对吉萨的胡夫法老金字塔一个而言的。”
“为什么?”
“因为只有胡夫金字塔的法老墓室位于距离地面五十米的高处。这是其他金字塔所不具备的奇特之处。其他的金字塔一开始就作为法老陵墓而建造,法老的棺木都是埋藏在地下,或者与地面水平的位置上,但是胡夫金字塔不知是什么原因,墓室居然在距离地面五十米的高处,而事实上,这里却没有法老的尸骸,只有一个小小的空棺。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学术界的一个不解之谜。而特立独行的金字塔学者波尔,据此提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猜想。”
“也就是说,金字塔并不是胡夫法老的陵墓?”玲王奈问。
“对。”
“这我赞成。”
“他认为,在我们所未知的远古时代,胡夫法老的那个建筑就已经被建造起来了,经过长年累月的加工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某一日,胡夫法老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要把它作为自己的陵墓来使用。”
“明白了。这么说,胡夫法老金字塔是最古老的金字塔了?”
“应该说,最古老的只是胡夫法老金字塔的一部分。”
“只有胡夫金字塔最初是因为完全不一样的理由而建造起来的?”
“这是波尔的观点。金字塔完全是为了我们所想不到的目的而建,而且形状和现在也有很大差异。”
“什么差异呢?”
“他认为,在巴比伦尼亚文化的强烈影响下,胡夫法老金字塔的原型应该类似于巴别塔。他画了很多草图,现在仍然保存着。”
“保存在哪里?”艾维·特芙拉问。
“就在埃及岛的地下。罗杰仍然在小心守护着父亲的研究论文。”
“你后来又去了那里?一个人?”玲王奈惊奇地问。
“为了探求真相我不遗余力。我不认为自己的这条生命有多么高贵。胡夫法老的金字塔,曾经是尼罗河流域的另一座巴别塔,经过千年的不断修缮改造,有的地方被人损坏,还有的地方被人修补,渐渐形成了今天的模样。”
“和东方的那个原型不一样了?”
“对。巴别塔和胡夫金字塔在形状、使用目的以及蕴含的意义上,渐渐出现了差异。”
“那它最初就是水泵?”鲍勃·罗伊斯在后面大声问。
“诸位,大家都知道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吧?”御手洗突然转换了话题。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听众之中有人自信地点头,大部分人毫无反应。
“玲王奈小姐,你知道吗?”
“我知道一些。在用干燥的砖瓦搭起来的高大建筑上,有一片广阔的树林。”
“对,就是这个传说。但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个花园。和巴别塔一样,我们谈起遥远的古巴比伦文明时,头脑里就会浮现出这座花园的幻像。但是,如果空中花园真实存在于古巴比伦的话,那么我们就会产生一个简单的疑问。不是吗?诸位!埃及和伊拉克都是沙漠国家,降雨极少。
“当我们听说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时,并不会如同听说巴别塔那样的震惊。因为在我们的国家,在高楼大厦顶上种树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我们这里经常下雨。但巴比伦几乎不下雨,空中的花园如何灌溉呢?”
御手洗说到这里停住了。而大家几乎听得入迷,一声不吭。还有人正在搔着脑袋,因为御手洗突然沉默下来,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动作,手抚着额头僵在那里。
“于是……就要用水泵吗?”玲王奈声音嘶哑地问。
“波尔·阿莱克森的推测,彻底推翻了长期以来的古埃及学、考古学、金字塔学的常识,非常了不起。难怪秉持传统判断的学者要将他驱逐出学术圈。假设各位都是美国金字塔学的权威,那么这其中会有人拿出勇气,认真考虑波尔·阿莱克森的假说吗?
“但是仔细想一想,他的推测也并非是毫无根据。胡夫法老金字塔是吉萨地区最古老的,最古老,意味着是尼罗河流域文明的先行者,肯定受到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的两河流域文明的影响,他这样的推测也有一定道理。所有的文明,都是从非常原始的状态,一步一步地成熟起来的,某一天突然出现的文明是不存在的。如果有突然出现的文明,也一定是其他已有的文明产生了分裂,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飞到别处去的。尼罗河流域的金字塔文明也不会例外。波尔·阿莱克森就是这么考虑的。
“但不管怎样,学术圈里已经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但他还是不肯轻易放弃自己的主张。加上他是阿莱克森财阀的继承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那时他的上一代正好去世了,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遗产。
“那时他正想让亡妻留下的罗杰避开世人的耳目,他的两个弟弟理查德和库雷阿姆当然也很同情他,给了波尔充分的经济支持。所有的因素掺杂在一起,波尔最后开始行动了。他在南部买下一片远离人烟的土地,和他的儿子隐居在那里。如果住在费城阿莱克森家族的王国里,人多眼杂,罗杰的事情迟早会露馅。就这样,他做出了隐居的选择,将儿子隐藏了起来,自己也花费了一大笔钱,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实验装置来证明自己的学说。”
“就是玻璃金字塔?”
“因为他不可能用吉萨的胡夫金字塔去做实验,所以必须做一个复制品。为躲避流言,他雇佣了墨西哥的建筑商,也没有教儿子说英语,而是教他西班牙语。”
“为什么?”
“这是一个父亲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或许他认为儿子脱离美国人的影响才会幸福。
“他之所以选择海边的恶女岬,是因为罗杰更适应海中的生活。这是一个温暖的场所,随时可以钻进海里去。对波尔来讲,选择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否则,他就无法进行金字塔水泵功能的实验。
“还有一点。新奥尔良和吉萨同处于北纬三十度,这里的气候不会和古埃及有很大的差异。如果不是在同样的气候条件下,实验的结果会缺乏说服力。
“还有一点更如他所愿。吉萨在东经三十度,新奥尔良在西经九十度,这两条经线是把地球像苹果一样纵切成三等份中的两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点很特殊。在恶女岬建造玻璃金字塔,就是出于这些理由。”
“还有一条经线呢?”导演问。
“在东经一百五十度,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附近。就在南纬三十度的这个位置,一九八四年三月,波尔·阿莱克森在那里自焚了。”
“哦——”众人惊叹。
“波尔不只是个理论家,同时还是一个迷信巫术的人。”御手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