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组长,你还是喊我宋阳吧,我觉得案情经过需要重新还原一下,你们走错方向了。”我说道。
“放肆!”罗薇薇一拍桌子:“我当法医也有五六年了,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哼,待会让我看看这位宋大神探是不是能让死者开口说话。”
“可以,我会让你看到的!”我毫不示弱地说道,其它警察都是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甚至带着些嘲笑的意思。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和动物一样都有领地意识,我自打进了这个屋就隐隐感觉到,这些警察不欢迎我们这几个‘外来的和尚’。
我又问:“死者解剖了吗?”
“没有!”罗薇薇拉长声调,懒洋洋地说道:“正准备解剖呢,程厅长突然打来电话,叫我不要动尸体,留给他派来的特别顾问。”
黄小桃问道:“死者的女儿知道这件事吗?”
寥组长摇摇头:“亲戚朋友们都瞒着呢,她还在外面念书,根本不知情。这小姑娘也是可怜,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和奶奶,唉!”
寥组长长叹一声,看他的年龄,大概也是有儿女的人,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黄小桃又问道:“死者的人际关系调查了吗?有没有和谁结过仇?”
“查了,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详细的口供我待会拿给你们过目。”寥组长道。
我们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寥组长便宣布会议结束,我们这支特别小组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调查,其它人全力协助。他笑道:“从现在开始,我这个组长就算是让贤了,本案全权交给黄警督来处理。”
“黄警督?”王大力诧异地看向黄小桃:“你不是警司吗?”
黄小桃得意地一挺胸脯:“连破两桩特大案件,我已经晋升为三级警督,当然局里的正式文件还批下来。”说完笑着拍拍我:“宋大神,再保佑我升几级呗!”
“多烧香,多上贡,心诚则灵。”我配合的笑了。
“没问题,中午我请你们去武曲市最有名的宾满楼吃烤鸭!”黄小桃说道。
一级警司到三级警督虽然只是升了一级,但听上去威风多了,当年爷爷只用了几年时间就让孙老虎从一个普通的刑警中队长升到局长,看来也并非不可想象的事情。
我突然间有个野心,何不来个警监养成计划,让黄小桃一步步升为警监,那么职位至少是处级以上,以后没事就跟警监出去喝个茶吃个饭,真是倍有面子!
第四十八章 吊打白一刀!
会议结束后,我说想去看看尸体,寥组长正要开口,白一刀却突然道:“组长,我带这几位贵客去吧。”
“行!”寥组长小声交代他一句:“不许惹事!”虽然声音很小,却没有逃过我的耳朵。
白一刀,罗薇薇还有几名警察当下带我们出了刑警队,我问道:“停尸房不在这里吗?”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白一刀说道。
我们走到了停车场,我心想尸体总不可能扔在露天吧?白一刀显然在骗我们,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白一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十分傲慢地扬起下巴道:“我看过几位的资料,听说你们中间有一位曾经是武警的总教头,小弟正好也练过几天,我们切磋切磋怎么样?”
我一阵冷笑,白一刀这个官二代,摆明了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到底是谁给谁下马威还说不准呢。
我朝王援朝看去,他冷冰冰的嘴角突然咧起一丝微笑:“好!”
“爽快!那咱们就玩两下热热身子,还请王教头手下留情。”白一刀扭着脖子,把手腕扭得喀喀作响,上前几步,拉开一个架势:“请!”
王援朝也走了出来,不过什么架势也不摆,而是掏出一根烟点上。
黄小桃吩咐道:“王援朝,别把他打坏了。”
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一名警察道:“他能把白哥打坏?我们白哥可是蝉联三年的散打冠军。”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的事了。”白一刀笑道:“王教头,献丑了!”
说完,白一刀便一个箭步上前,招式有如猛虎一般,一拳直奔王援朝的面门袭来。这时王援朝还在低头点烟,我心想这他妈不是偷袭吗?白一刀这小子太阴险了。
王大力甚至吓得叫出声来:“小心!”
结果王援朝头都不抬,轻描淡写的就避开了这一拳,顺势用肩膀撞了撞他。
白一刀虽然马步扎得极为稳健,却被王援朝这一顶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有人扶住,险些就倒在地上,可以说是狼狈至极。
我们这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王援朝这战斗力,吊打白一刀完全不在话下。
“一刀!”罗薇薇担心地喊出来,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俩是一对,难怪这么对脾气,一样的目中无人。
我虽然对武学一窍不通,但武侠小说还是看过的,王援朝刚才用的这一招大概就是铁山靠。他撞倒白一刀之后,嘴上的烟刚刚点着,畅快地吸了一口,好像没事人似地站着,摆摆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白一刀推开从后面扶住他的人,气得龇牙咧嘴,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他几步上前,一记鞭腿就朝王援朝扫过来。
那一腿来势迅猛,发出呼呼风响,而且是照着王援朝的脑袋踹的,我心想这孙子太阴损了,一上来就用这种杀人招术!
王援朝向后撤了一步,很随意地让过这一脚。
白一刀前脚落地,后脚紧跟过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奔王援朝的心口。王援朝把身子一侧再次避开了,然后捏着香烟深吸一口,把烟扔掉,这才拉开一个架势。
两人飞快地交起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我虽然不是内行,但也看出一些门道来。每次白一刀挥拳,王援朝就朝他胳膊根打一拳,叫他这一拳打不出来;白一刀踢腿,王援朝就朝他大腿根踢一脚,叫他这一脚踢不出来。
两个人,一个上蹿下跳,却拳拳落空;一个纹丝不动,却招招凌厉,就好像老师在教训徒弟!
对面几个不懂行的警察一开始瞎起哄,后来也集体噤声了,傻瓜都能看出来,白一刀完全是被吊打,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场上只剩下我们这一边的喝彩叫好声。
事后我才听王援朝说起,原来他用的正是截拳道,也就是李小龙创立的拳术,‘截拳道’这三个字听着很酷,很多人却不了解它的意思。‘截’就是拦截的意思,在对手连拳头都没举起来的时候,一拳击中关节,把对手招式化解于无形,是一种以攻代守的拳法!
白一刀使用的是军警格斗式,王援朝可是武警的总教头,对这套拳法比吃饭睡觉还熟悉,白一刀完全是在班门弄斧。
一方面,白一刀稍有动作,王援朝就知道他要用哪一招,应付起来毫不费力。
另一方面,王援朝知道如果用相同的招式对拼,可能会缠斗得比较久,之前白一刀欺负我,王援朝有意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所以才用截拳道来教训这小子!
截拳道的招式可以说完克军警格斗术,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截拳道的前身咏春拳在七八十年代便被列为‘禁拳’。
两人交手到最后,白一刀已经气喘吁吁,力不从心,王援朝却气定神闲,镇定自若。
两人突然同时伸出拳头,拳锋在半空中对碰了一下,发出惊心动魄的一声震响!
白一刀被打得缩回手,拼命甩着手腕,这时他身上已经被踢得到处是鞋印。再看王援朝,自始至终白一刀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卧槽,太牛逼了!”王大力叫了起来:“王大叔简直就是豹子头林冲。”
王援朝笑了笑,转身往回走,这时白一刀突然从后面冲过来,我一阵大惊,这小子竟然玩阴的!
“小心后面!”我叫道。
白一刀已经红了眼,跳起来,想从后面勒死王援朝。
王援朝直接一记回旋踢,把白一刀踢出一米多远,一屁股墩坐到地上,我仿佛听见屁股摔裂的声音。
警察们赶紧冲上去,白一刀坐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他骂道:“你们出手伤人,我要告诉我爸,叫你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王援朝一脸不在乎,慢吞吞地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点上。
“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王大力说道:“自己找碴被人揍了还要找老爸,你老爸好像不在,要不要现场认一个,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这个要求。”
“兔崽子,我弄死你!”白一刀恶狠狠地说道,站起来对身边几人道:“他们出手伤人,你们都看见了,薇薇,你都看见了吧?”
警察们犹豫了一下,纷纷点头,我心想这帮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白一刀自以为找回几分脸面,整整衣领,得意洋洋地说道:“等着瞧吧,我管你们是厅长派来的,还是部长派来的,有你们好看的!”
我冷笑一声:“亏你还是个警察,人证是靠不住的,关键还是得靠物证。”
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刚白一刀向我们挑衅的那段话,我用手机一字不落地全部录了下来。这也是从秦法医那里学到的人生经验,对付这种小人,留下物证比什么都好使!
(PS:今天上架,加更一章。)
第四十九章 验尸神丸
我按下播放键,把录音回放了一遍。
白一刀那张脸慢慢由红转青,然后变得毫无血色,我笑道:“破坏警队团结,恶意诬陷是什么罪名,白警官,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白一刀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道:“恶意诬陷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有证据?”
“是啊,你刚才企图栽赃我们的话我也录下来了。”我说道。
这完全是唬他的,其实这段话我没有录。
黄小桃噗嗤一声笑了,低声说道:“宋阳,真有你的,我真想送你个绰号——‘录音狂魔’。”
“别别,这绰号太难听了。”我连连摇头。
白一刀气得嘴唇都青了:“你你你你……你想怎么着?”
“道个歉吧,这事就算完了。”我说道。
“你休想!”白一刀瞪圆了眼睛。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我对黄小桃等人挥挥手:“我们走吧。”
刚转身要走,白一刀突然叫住我们,他走过来,犹豫了半天说道:“刚刚是我不好,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
“你爸没教你怎么道歉吗?说对不起!”我正色道。
白一刀紧紧咬了下嘴唇,对着王援朝弯下了腰:“王教头,对……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行了,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们去验尸吧。”我说道。
回去的路上,王大力兴奋地说道:“哎,阳子,你刚刚好霸气啊,跟平时的你完全是两个人。”
“过奖过奖!”我谦虚道:“对付这种人,你越客气他越是蹬鼻子上脸。”
“哈哈,这小子先被王叔在肉体上教育了一顿,然后又被你在精神上教育了一顿,够他好好反省一阵子了,这出戏真是太精彩了。”王大力说道。
我们一行人走向停尸房,白一刀大概是咽不下这口气,半路溜号了。我手上有厅长签署的特别调查令,可以全权调遣专案组的人手,名义上是他的上级,开小差这件事我完全有权力处分他。
但我知道白一刀老爸是处长,他完全不在乎扣点工资,也不想再揪着落水狗往死里揍,也就没提这茬。随他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那个罗薇薇,一路上都没有好眼色,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估计她是见男朋友吃了瘪,打算待会验尸的时候找回场子!
我心想这如意算盘可真是打歪了,到了停尸房才真正是我的战场!
停尸房里温度很低,白森森的冷气从几个空调机好像瀑布一样往下流,冻得人起鸡皮疙瘩。三张铁桌上停着三具尸体,覆盖在上面的白被单渗出一层血迹,血已经冻成了冰碴子。
王大力又犯起怂来,说道:“阳子,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我现在帮你去买。”
“我先得看看尸体,这里太冷了,你去车上把我们带的几件外套取来。”我命令道。
“好!”说完,王大力出门去了。
我在一旁的洗脸池用肥皂洗干净手,准备验尸,发现没有橡胶手套,我问罗薇薇:“橡胶手套呢?”
罗薇薇冷哼一声,从一个铁柜子里取出几副橡胶手套,甩到我怀里。
“谢谢!”我生硬地答道,给黄小桃和王援朝一人分了一套。戴上之前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口香糖盒子,从里面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黑中透着青色,一人分了一粒。
“这是什么,糖豆?”黄小桃捏在手上打量。
“苏合香丸,是用苏合香、冰片、水牛角、麝香、沉香等十几种香料炼出来的,能芳香开窍、清心宁神、辟除恶气,我怕待会验尸的时候气味不太好闻。”我解释道。
黄小桃狐疑地含在嘴里,脸色立即大变:“天呐!一放进嘴里马上有一股奇异的清香,比薄荷糖的味道还冲鼻,感觉整个鼻子都通畅了似的,这小药丸治感冒效果肯定不错。”
我笑道:“真让你说着了,其实它还有行气止痛,通鼻利肺的功效。”
王援朝也含在嘴里,他那张扑克脸上也微微起了变化,一对剑眉扬起,瞳孔微微收缩。我知道初次体验苏合香丸是什么感受,就一个字——爽!
我说道:“这是《洗冤集录真本》里记载的一种辟秽方,含在嘴里千万别嚼,效果能维持两个多小时。”
黄小桃笑道:“宋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专业了,对了,回头这小药丸送我几粒,我带回去跟同事们献献宝。”
我摆摆手:“你得了吧,知道我买这些药材花了多少钱?这一小粒就值几十块钱。”
黄小桃惊讶道:“那么贵!”
罗薇薇不屑地哼了一声:“还炼什么小药丸,多此一举,直接戴口罩不就行了?”说完抽出一块带香水味的面巾纸,垫在了口罩里。
这女孩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法医运用解剖刀和各种先进设备验尸,自己的鼻子,耳朵可以完全不用。但仵作不解剖,不依赖工具,在验尸过程中需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感官,所以我从来都是不戴口罩的。
仵作除了运用眼、耳、鼻、手外,《断狱神篇》里还记载过一位叫做宋神农的祖先,他每次验尸都用舌头尝尸、尝血、甚至尝粪便,那一章可谓重口至极!这位祖先通过这种猎奇的手段总结出许多宝贵的实践经验,虽然这些知识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用。
戴上手套之后,我走过去掀开第一具尸体上的白被单,这具尸体是一家三口的妻子,死状凄惨至极,黄小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尸体的衣服已经被剪掉了,皮肤冻得硬绑绑的,像纸一样苍白。
这具尸体的惨状比寥组长描述得还要夸张!右半张脸连皮带肉被整个削了下来,这一刀从右眼上方一直劈到脖子根部,眼珠也被切成两半,底部只有一小段皮肉连着。她身上挨了至少二十多刀,躯干中刀最多,伤口处皮肤绽裂,露出下面的血红的肌肉、白花花的脂肪,有些地方连骨骼都露出来了,腹部还被开了好几个口子,肠子淌在外面。
有一刀直接划开肚脐,连子宫都露了出来,子宫有拳头大,里面微微呈现出一朵桃花似的形状。她的一只手被剁掉了,断手五指紧握,就放在尸体旁边,似乎离开身体之前这只手还紧握着一把菜刀。
望着这具凄惨的尸体,很难想象这是同她朝夕相处的丈夫下的手!
第五十章 怀胎二月如桃花
看着这具尸体,我得出一个结论:“这场命案里,死的总共有四个人。”
在场的人微微有些吃惊,黄小桃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罗薇薇到底是法医,第一个反应过来道:“你该不是想说,她怀孕了吧?”
我指了指死者露在体外的子宫:“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罗薇薇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从她的眼神我能看出来,她正摆出一个十分不屑的模样:“显而易见?我看你是在信口雌黄,你连解剖都没做就妄下结论,最起码也要作一下分泌物的化验,法医是科学,科学可不是靠猜的。”
“罗小姐,你有多依赖仪器?《洗冤集录》记载:‘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三月男女分’,从这子宫上的桃花瓣形状判断,死者怀孕已经有两个月了。”我说道。
罗薇薇皱着眉,嘀咕道:“我才不信什么《洗冤集录》,不过是平头百姓看的小说罢了。”
我笑了,平头百姓看的小说?这法医真会给我扣帽子,当下说道:“你想做什么化验,请便吧。”
罗薇薇瞪了我一眼,当即拿出一只棉签,取了一些子宫分泌物,拿去痕鉴科做化验。
她前脚刚走,王大力就拿着三件外套进来了,问道:“那美女法医怎么气冲冲地出去了……哎呀妈呀!”
当他瞅见铁床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吓得惊叫出来,赶紧把脑袋转过去。
“怂!”黄小桃嫌弃地说道。
我叫王大力帮忙给我们披上外套,一下子感觉暖和许多,王大力不敢再看尸体,眼睛瞅着别处道:“阳子,你还需要什么东西,我现在出去买。”
“去帮我抓一味药,叫木蝴蝶,再买一瓶亚麻子油或者橄榄油,买两口不锈钢锅,一大一小。”我吩咐道。
“你要炒菜?”王大力有些纳闷。
我笑骂道:“混蛋,别在尸体前面说这种话行不行?你小心晚上睡觉有什么东西找你去。”
王大力吓得哆嗦起来,双掌合十,连忙向死者连说了几句“对不起”,然后问我:“木蝴蝶是个啥玩意,药店有卖吗?附近不知道哪里有中药铺子。”
“木蝴蝶也叫玉蝴蝶、千层纸,用不着去中药铺子,你去超市卖养生茶的地方就能买到,帮我抓四两,你尽管挑好的买。”我吩咐道。
“这还用得你说,我走了。”王大力一溜小跑。
“等一下!”我叫住他,然后掀开第二具、第三具尸体上面的白被单察看了一下,男性死者果然是身首异处,身上有多处刀伤,腹部淌出长长一截肠子,手掌僵硬呈拳状,似乎也是生前死死地攥过一把刀。我抓着他的手臂活动了几下,对于接下来该怎么验已经胸有成竹。
老年女性死者的情况稍微没那么惨,她身上的碎玻璃片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有一些划伤和扎伤,都不是太深,两个眼窝里的眼球已经被破坏,周围凝固着黑红的鲜血,看上去就像两个深邃的黑洞。
我把手掌垫在尸体下面摸了摸,发现致命伤为脊椎断裂和后颅骨破裂。
我对王大力说道:“再买一些裤子上用的松紧带,一根结实的木棍,一些大号缝衣针,一块磁铁,几个强力粘胶挂钩。”
“好嘞!”
王大力答应一声去了。
我回到第一具尸体前,黄小桃歪着脑袋研究死者的子宫,说道:“宋阳,你怎么看出来她怀孕的,什么‘二月似桃花’,这有什么科学道理在里面吗?”
“你数数这个桃花有几瓣。”我把手一指。
“五瓣。”黄小桃答道。
“什么颜色?”
“粉红色。”
“后面是不是有一根若隐若现的花茎?”
黄小桃仔细看看:“真的哎!”
我对她解释道,子宫上面浮现出的这个桃花形状其实是一个婴儿的雏形,五瓣正是它的四肢和脑袋,那根‘花茎’便是脐带。
黄小桃恍然大悟,唏嘘道:“太残忍了,两个月大的婴儿,就这样跟妈妈一起命赴黄泉了。”
我叹了口气:“是啊!”
还好只是两个月,这时的婴儿还不能算是一个人,如果到了‘五月筋骨成’的时候,才真正算的上是一尸两命。
而且那种死者怨气极重,验尸之后仵作必须用艾叶在自己身上反复熏烤,否则会把未能投胎的婴儿怨气带出来。
如果家里有孕妇,必会被殃及到,生下怪异的化生婴!
这种化生婴往往都是四手四脚或者拥有两个脑袋,那不是连体婴,而是医学上所说的嵌合体,两副身体嵌合在一起,就好像有另一个婴儿强行借腹投胎一样。
祖宗流传下来的许多禁忌,背后都有其深意,虽然它们渐渐成了一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仪式,但爷爷当年教导我说,切不可把它们单纯理解成封建迷信,否则必会遭殃,这类禁忌我一般都会牢牢恪守。
我叫王援朝把手提袋里的‘听骨木’递给我。
我接过‘听骨木’逐一听了一遍死者的骨音,判断死亡时间为四十小时左右,虽然死亡报告上写得很清楚,但必要的流程我还是要走一遍的,以防有什么遗漏。
这时罗薇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我问她:“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她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承认这次让你蒙对了,死者确实怀孕两个月。”围观的警察们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