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皇太后咬牙道,“我是他的亲娘,他敢将我怎样?”
她在气头上,秋蓉不敢再劝,垂手站着想自己的心事,皇上如今越发美如冠玉,瞧见便心跳气喘,若想靠近他,只能一心讨好皇太后。
隔窗瞧见君婼,忙过去扶着皇太后道:“皇后来了。”
皇太后端坐了身子,秋蓉小心翼翼将石雕放在几上,君婼含笑走了进来。
皇太后让她坐了,客套几句,皇太后含笑道:“瞧瞧,近些日子忙得眼圈都青了,逮空好好歇息才是。皇上刚刚来过,提起明春选秀之事,我说就别让君婼操心了,交给尚宫局与内侍监承办就是。”
君婼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皇上提起的,明春要选秀?”
皇太后点头:“君婼说皇上喜甜,我早起煮了些糖圆子,又不便去福宁殿相扰,想着君婼这些日子辛苦,去沉香阁瞧瞧,刚出门碰到皇上,让他进来尝尝,皇上说十分可口,说着闲话便提起选秀一事。眼看就要春暖花开,提前派人出去挑选,明春过了孝期,这后宫可就莺莺燕燕的热闹了。”
皇太后说着话,看君婼僵坐着脸色发白,心中郁结之气消散大半,舒坦了许多。
君婼步伐僵硬出了宝慈宫,原以为还有很远,如何来的这样快?
听到的瞬间,想要起身拔脚去福宁殿找皇上理论,可是理论什么?殷朝不是大昭,不是一夫一妻。就连锦绣都说哪怕是摆设,也得让这后宫殿阁住满了,那样方能成全贤名,若是一味阻拦别的女子进宫,会落悍妒之名,影响皇上子嗣,动摇国之根本,言官的唾沫会将皇上淹死。
闷闷不乐半日,决定夜里问问皇上的意思。
等啊等不见皇上归来,她是会偷懒的性情,这些日子倒没有多劳累,只是事务繁杂,女官来奏报,就算装样子也得去听,一日换好几套衣服,从未有过的辛苦。
撑不住睡了过去,四更时被子里钻进一人,嗅着她的发,手下揉捏着将她扰醒,唇贴着她的耳,低低说道:“徽州万方圩提前建成,若各地效仿,殷朝旱涝无忧,粮食收成翻倍,朕要亲自去看看。”
君婼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皇上要出宫远行?”
皇上嗯一声:“已连夜将朝堂事务交待了宰辅与各位重臣,明日一早动身,君婼随朕前往。”
君婼雀跃着转过身:“果真吗?”
“果真。”皇上笑道,“没有君婼,朕睡不着觉。”
君婼钻在怀中,皇上又道:“看过万方圩,带着君婼四处走走,恩科前赶回东都即可。”
君婼呀一声,搂住脖颈鸡啄米一般亲了上去,皇上笑着由她。
二人纠缠一会儿,君婼靠着皇上,喁喁说起来路上的风光,皇上也多说几句,君婼方知皇上回东都前曾四处游历,北至大漠南至海疆,并数次乘商船远航,东至高丽倭国西至阇婆三佛齐国,惹得君婼羡慕不已。
枕着皇上手臂笑道:“我听到过的地方,皇上只未去过大昭。”
皇上笑道:“动过念头,可君晔骗朕,说他去过,穷山恶水的没什么好看,朕信了,便没有去。想来他是怕朕知道他的底细。着实可恨,他对朕知道得一清二楚,朕对他,一无所知。”
君婼笑问:“皇上如何结识的大哥?”
皇上亲亲她头发:“他去探看皇陵风水,被朕逮个正着,打了一架就认识了。他骗我说是高丽来的富商之子,朕信了。”
君婼手抚上他胸口:“若皇上去了大昭,遇见了我,可会动心吗?”
“不会。”皇上回答得痛快。
君婼不悦,皇上道:“游历便是游历,心无旁骛,瞧见女子目不斜视。”
君婼又笑了,因要跟着皇上出宫,向往着出游种种,将选秀之事抛在脑后,忘了跟皇上问起。
次日早起皇上前去早朝,君婼前往宝慈宫请安。
与皇太后说起与皇上同往徽州,也是顺便辞行之意,皇太后脸色一沉,秋蓉在旁道:“徽州?徽州知州不就是那位萧大人?昨日刚听说萧夫人欲要动身回徽州去,今日皇上便要出巡徽州,不就为了沿途护送她?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君婼心里一咯噔,许久没有想起那位萧夫人了,皇上此次,要与她同行吗?
心里一泛酸,又想起选秀一事,心中不停咬牙,你这是成心给我添堵。
皇太后对秋蓉喝一句多嘴,笑眉笑眼对君婼道:“我自从进了这宫墙,只回过娘家一次,能出宫是难得的机会,君婼便去吧。”
秋蓉诧异看一眼皇太后,昨日还说要挑拨帝后,今日怎么就对帝后出宫乐见其成了?
君婼怔怔的出了宝慈宫,越想越愤恨,与萧夫人同行,一路送她与夫君团聚,你也太体贴了。我才不要同去,你给我添堵,我也让你睡不着觉。
打定了主意也不收拾行装,皇上下了早朝,打发铭恩过来传话,一个时辰后动身。
听到君婼说不去了,匆忙来到沉香阁,进门就问:“君婼可是身子不舒服?”
君婼摇头:“皇太后昨日染了风寒,高烧一夜,早起说着胡话,我留下服侍皇太后,皇上放心前往。”
皇上搓搓手:“可是君婼……”
君婼笑道:“皇上这些日子夜夜安眠,正好趁着我不在身旁试试可能睡着,若能睡着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皇上有些委屈:“若是睡不着呢?”
君婼心里说活该,嘴上笑道:“睡不着正好连夜赶路,快去快回。”
皇上愣愣看着她:“听起来,君婼有些狠心。”
君婼过来握住他手笑道:“皇上日后总不能去何处都带着我,试一试才是好的。”
“母后生病,嘱咐两位尚宫与两位太嫔照顾就是,太医院的太医随时听命。”皇上手抚上君婼的脸,“而且,朕早就想好了,日后去何处,都要带着君婼。”
君婼心中一拧,大声道:“若行军打仗,也带着我吗?”
皇上抿了唇,君婼压下不忍笑道:“时辰快到了,皇上动身吧,妾就不送了,免得伤感。母后刚服过药,正睡得安稳,皇上别去相扰,免得母后伤心加重病情。”
宣德门外诸事就绪,君婼十分坚决,铭恩探头探脑催促,皇上用力抱一下她,重重亲在唇上,松开她转身大步匆匆而走。
君婼隔窗望着皇上背影,心里闷痛着,任何事都没了兴趣,瞧见任何人都心烦,连安平过来都是强笑着敷衍,一日坐立不安在屋中打转,恨不得出宫去追皇上,可是这出尔反尔的,算什么?
唤了锦绣进来吩咐道:“出宫打听打听,那萧夫人可是今日离京?”
锦绣早起听到铭恩说能出宫,兴奋着悄悄做了准备,谁知皇后改了主意,并对皇上谎称皇太后生病,知道此时不能劝,也不敢揭破,铭恩临行前一步三回头,锦绣压下心中惆怅,摆手说,走吧,走吧……
夜里锦绣回来,打听的仔细,说是萧夫人确实今日离京前往徽州。
君婼气得不轻,气得两手掐着自己腮帮骂自己,糊涂了吗?就任由他们同行,也不去看着,万一旧情复燃,可如何是好?
直气得倒在榻上,咣当一下,头磕在榻沿上,日常靠着的大迎枕不见了,气得大喊一声锦绣:“靠枕呢?”
锦绣忙道:“皇上临行前拿走了,奴婢也不敢拦着呀。”
君婼紧咬了唇,用力捶着榻,一下一下闷响,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紧缩,眼泪成窜滚落下来。

第62章 追夫

君婼哭了一会儿,起身抹抹眼泪吩咐锦绣:“命人准备,动身前往徽州。”
锦绣忙劝道:“殿下不可冲动,皇上今日刚出宫远行,卤簿依仗左右金吾卫浩浩荡荡的,殿下明日再来一次,那么多朝臣命妇看着,岂不是太任性了些?”
君婼捶榻道:“他这算什么?将我圈在宫墙,自己出宫逍遥去了。”
锦绣觑着她:“皇上要与殿下一同出宫的,是殿下闹脾气死活不去,这会儿又上埋怨皇上了。怎么都是皇上的错,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君婼低了头:“锦绣,皇太后说,皇上明春要选秀,他竟急不可待,而且,他此次出巡与萧夫人同行。”
“哎呀。”锦绣也捶一下榻,“殿下糊涂了吗?选秀的事,皇上究竟如何说的,也不与皇上确认,就信了皇太后,奴婢说过了,对皇太后,要提防,提防。另外,皇上出巡,能带着官员夫人同行吗?这像话吗?萧夫人就算在路上遇到皇上的卤簿依仗,也得躲得远远的,若是扑过去要与皇上同行,金吾卫不将她剁了才怪。殿下这样聪明的人,一碰到皇上的事,怎么就糊涂上了?”
君婼愣愣看着她,锦绣趁机一次说个痛快:“殿下这是恃宠而骄,殿下想想,都多少次了,大小事逼着皇上,皇上总让着殿下。皇上是天子,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回了后宫呢,由着殿下欺负。”
君婼咬着唇,弱着声气道:“我哪有啊?我是变着法子对皇上好。”
“好起来也真好,有时候骄纵蛮横。”锦绣毫不留情。
君婼趴到了榻上,吸着鼻子道:“锦绣,皇上说我不在身边夜里睡不着,我对皇上说,睡不着就连夜赶路,好早去早回。”
锦绣嗤了一声:“这也太狠心了些,有这样夫妻话别的吗?皇上路途上孤单了,想到殿下,耳边就这样一句话。”
君婼又哭了起来:“锦绣,我错了。”
锦绣嗐一声:“殿下这话得跟皇上说去。”
君婼爬起来:“我不管,我要出宫追皇上去,什么朝臣命妇,我大还是他们大?”
锦绣点头:“话是这么说,这个时辰宫门下钥了,殿下若打定主意出宫,也得明日。”
君婼便说明日一早,吩咐锦绣带人连夜准备,自己沐浴过睡下了,闭目前自言自语道:“皇上今夜若睡不着,那就忍一夜,明日我就追你去,追上后,选秀的事,萧夫人的事都说清楚。说清楚了,我还是皇上的抱枕。若说不清楚呢?先追上再说。”
君婼合眼睡了过去,夜里皇上来到梦中,苍白着脸青着眼圈,君婼,朕睡不着。君婼摆摆手,皇上忍一夜,就忍一夜啊,之前二十年都忍过来了。
次日一早去宝慈宫,皇太后歪在榻上,瞧见君婼虚弱道:“昨夜突发高烧,说一夜的胡话,这会儿起不了身。”
君婼吓一跳,竟然真病了?难道被我咒的?
回到沉香阁,锦绣过来禀报:“都收拾好了,只是如何出去,殿下可有了主意?”
君婼点头:“自然想好了,我们午后悄悄离开,明日一早让采月与摘星对外说我出花呢。这样没人敢靠近,而且想病多久就能多久。”
锦绣沉吟着,竖起大拇指说妙,又问君婼:“就奴婢平日出宫那小阵仗,不够保护殿下。”
君婼眉开眼笑道:“让世晟护送。”
君晔来东都后,皇上解了世晟的禁,不逼着他参加恩科,让他回大昭去平定局势,世晟拗上了,死活不走。君婼想着,趁机让他离了东都,经徽州回大昭去。有他平衡,大昭的局势也平稳些。
宝慈宫中秋蓉小心翼翼问道:“太后娘娘昨日盼着皇后出宫,今日又拦着,妾想不明白。”
皇太后一笑:“只顾着拈酸吃醋成不了大器。如今这宫中,都听命于她,趁着她出宫,笼络一些人为我们所用,岂不是很好?不过,她既然使小性不肯同往,这会儿又想走,偏不让她如意。让她追上皇上,与皇上沿途游山玩水?老身想到那样的情形就心中添堵。再说了,她不在身旁,皇上顺路采几朵花带回宫,岂不是更妙?”
秋蓉笑道:“还是皇太后深谋远虑。”
皇太后眼眸沉沉,三十六岁守了寡,这下半辈子怎么熬?就指望着皇帝后宫中妃嫔成群,自己高高在上,被她们簇拥仰望,心里不自在了,可将她们随意拿捏,一出当年恶气。是以,皇帝后宫中人越多越好。
秋蓉又道:“许婉竟瞧上了一名参将,说是二月要请皇后赐婚。”
皇太后摆摆手:“没出息的东西,难堪大用,休要再理她。两位长公主回宫,她可知内情?”
秋蓉摇头:“只是借她一把力而已,皇太后这步棋下得精妙。”
皇太后嗯一声,抹着鬓角道:“小孩子烦人,老身最是厌……”
恶字未出口,又收了回去,秋蓉附和点头:“康乐倒还好,安平最闹。”
皇太后嗯了一声,半垂了双眸:“过几日让君婼出宫,帝后不在这些日子,常邀睿郡王来,这孩子跟蕙太嫔一样,一根肠子通到底,不过功夫练得不错,又得皇帝欢心,老身便待他好些。”
秋蓉再要问,皇太后打个哈欠,秋蓉忙过来捏肩捶腿伺候。
君婼与锦绣收拾妥当,仔细嘱咐了采月摘星,换了小宫女的衣裳,随着锦绣出了宫门。
福宁门外侍卫笑道:“锦绣姑姑又出宫为皇后殿下买吃的去?”
“是啊是啊,皇后殿下嘴馋些,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便要多受劳累。”锦绣笑答。
君婼悄悄翻白眼,我有那么嘴馋吗?
顺利出了宣德门,马车径直往同文馆而来。
世晟听到通传,疾步跑了出来,看着君婼的装扮就笑,君婼低了头有些难为情,世晟低声道:“怎么?想通了,要随我回大昭去?”
君婼摇头:“皇上去了徽州,我与他闹别扭没有同去,这会儿后悔了,走投无路,只得来求世晟。”
世晟脸色一变,半晌不语。君婼忙道:“世晟不用为难,我这就走,另行设法。”
世晟喝一声慢着,君婼小心看着世晟神情,世晟紧绷着脸,“容我收拾行装。”唤一声俊武吩咐,“同文馆所有侍卫,随我前往徽州。”
君婼咬咬唇:“世晟趁着这次离了东都,回大昭去吧。”
世晟摇头:“你不走,我便不走,我还要赴殷朝科举,倒要瞧瞧,元麟佑有没有胸襟封我做状元。”
君婼绞了双手:“世晟又何必跟他较劲?”
“我自然要跟他较劲的。”世晟迈步进了里屋。
出来换了银色骑装,锦绣看直了眼,啧啧道:“世晟公子文则风度翩翩,武则气宇轩昂,则文则武,真英雄伟男子是也。”
她是瞧着世晟与君婼之间气氛紧张,插科打诨缓解,君婼果然一笑:“锦绣知道吗?我初见世晟,便想到四个字,人如其文,惊才绝艳。”
世晟丝毫没有难为情,冲锦绣道:“惊才绝艳又有何用?心上人都留不住。”
君婼又低了头,锦绣笑道:“公子再口无遮拦,不只留不住,还会吓跑。”
世晟看一眼君婼,再不说话。
一行人默然上路,君婼想得简单,以为追上了,喊一声,皇上我是君婼,便万事大吉。
第二日在巩义追上皇上的队伍,隔着几里远被铁甲的护卫拦下,君婼张张口,被锦绣一把捂住了,小声道:“殿下若说自己是皇后,见不着皇上,小命就没了。”
君婼瞧见远处旌旗猎猎华盖葳蕤,想到他就在华盖下,心中不甘悔恨委屈,诸多滋味席卷而过,恨恨说道:“这么大排场,真是的。”
锦绣笑道:“皇上就是皇上,出巡难道能跟回到后宫一般,小情小意的?”
君婼狠狠瞪她一眼:“你如今越发大胆了。”
锦绣哈哈笑:“殿下不是说了,我们沿途乔装,姐妹相称的吗?奴婢便借机放肆一回。出了宫真是畅快……”
锦绣说着话伸个懒腰,君婼惆怅望着御驾越行越远,直到望不见影,官兵才放行。
君婼怏怏趴在马车中,许久起身掀开车帘唤一声世晟,世晟勒马回头,君婼咬咬唇,世晟这一路上与锦绣倒是说说笑笑的,跟她客气疏离,不怎么理睬她。
君婼看着他:“世晟就别拉着脸了,我们还是朋友吧?”
世晟脸拉得更长:“陪着你千里追夫,本公子能乐意吗?”
君婼惴惴道:“世晟本可以不来……”
“是我不争气,对你放心不下。”谈话陷入僵局,君婼放下车帘缩回身子,世晟策马向前。
中途打尖的时候,锦绣对世晟道:“公子休怪锦绣多嘴,公主嫁已嫁了,与皇上夫妻恩爱,公子总跟公主吊着脸,大男人胸襟该开阔才是。”
世晟瞟她一眼:“男人就该胸襟开阔?谁说的?我偏就心胸狭小,如何?”
锦绣笑得不行,世晟又瞟她一眼:“锦绣,告诉你啊,世人的那些大道理我听得多了,我偏不那么做,这一路上,只要君婼说皇上一个不好,我立马就拐了她走,君子成人之美?哼,傻子才成人之美。”
锦绣听得瞠目结舌,好半天回过神指指他:“什么风度翩翩气宇轩昂,都是骗人的,公子,你不能这般无赖。”
“本公子偏就无赖了,如今你和君婼攥在本公子掌心。你们逃不出去了。”世晟得意说道。
锦绣慌不择路,跳到马车上跟君婼告状,君婼笑道:“不用管他,他气恼的时候,便是一副无赖相,气恼过了,又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锦绣小心翼翼掀开车帘,世晟正对着她玩世不恭的笑,唤一声锦绣道:“男未婚女未嫁的,锦绣跟了本公子吧。”
锦绣蹬一下跳下马车,看着他黑獭皮帽下温润如玉的脸,点头痛快说道:“好的。”
世晟一惊……

第63章 恩人

世晟一惊,锦绣娇羞说道:“奴家心慕公子很久,没曾想,今日心愿得遂。”
世晟啊了一声,忙摆手道:“锦绣别当真啊,开玩笑的。”
锦绣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终身大事岂可儿戏,公子,还不快快将信物交于奴家?”
世晟奋力挣脱了转身就跑,锦绣在身后喊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没有信物,大殷朝皇后殿下,俊武与手下侍卫可都亲耳听到了,是为人证。”
世晟跑得更快,锦绣追了上去:“公子若负了奴家,奴家可是要殉节的。”
世晟呆立回头,结结巴巴说道:“锦绣,万事好商量,千万别想不开。”
锦绣朝他招招手:“过来。”
世晟忙走了过来,锦绣低声道:“公主惦记皇上,茶饭不思的,夜里也睡不安稳,你不许再跟公主拉着脸,装也得装出笑脸来。”
世晟垮着脸苦笑:“锦绣这样一闹,我这气倒是消了大半。”
锦绣正色道:“不是胡闹,奴家认定了公子。”
说着话扯下世晟腰间玉珮,握在手中一扬:“这个就是定情信物。”
世晟哭笑不得:“锦绣大我三岁……”
锦绣点头:“妻大三抱金砖,岂不是正好?”
世晟伸手要夺玉珮,锦绣虎着脸:“男女授受不亲啊,男子触碰过的地方,肉要咬掉。”
世晟忙缩回手去。
锦绣这样一闹,气氛欢快许多,世晟去了气恼,对君婼道:“阿婼,既然出来了,元麟佑谱大,我们靠近不了,不如撒开了游玩,到了徽州再行设法。”
君婼雀跃说好,世晟看她雀跃,也笑起来。她有了难处,能来找自己,心中其实是高兴的。可是又气自己,怎么就放不下断不开,执意要回东都科举,就是为了在殷朝做官,守着她,生怕元麟佑待她有一丝不好。
抛开所有杂念,一心护她安全、陪她游玩。能陪在她身旁的机会,此生只怕只有这一次了。
君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各式衣裳,大红深碧柳绿鹅黄,将穿了一年半的素衣换下,重重吐一口气道:“世晟说得不错,撒开了游玩。”
君婼起了玩心,每到一处皆要走走瞧瞧,稀罕的吃食都品尝过,喜欢的土仪买了许多,却不肯耽误了行程,若是偶尔贪玩了些,便会央求世晟夜间晚些投宿,好将耽搁的行程补上。世晟总是由着她。
这日到了滁州,又在路边避让皇上仪仗,世晟带几分为难对锦绣道:“君婼花银子流水一般,又这么多侍卫,带来的银子快没了,我想着卖了玉珮贴补。”
“早说嘛。”锦绣手伸到荷包中,世晟得意瞧着,就见锦绣掏出两个金元宝,搁到他掌心,比他更加得意,“还有好多,公子没银子了,尽管说。”
世晟握着一对金元宝黯然走了,怎么才能将那玉珮要回来?锦绣在身后加一句:“早晚是一家人,我的就是公子的。”
世晟脚下更快,锦绣捂了嘴偷笑,君婼过来嗔怪锦绣:“你逗他做什么?”
锦绣笑道:“这世晟公子有几分痴性,路途上闲着也是闲着,逗逗他总比拉着脸好。”
君婼就笑,锦绣道:“殿下别点破啊,说不定那一年想通了,真娶了我呢。”
君婼咯咯笑起来,锦绣两手叉了腰:“怎么?殿下觉得我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君婼笑得不行,旁边马车下来一位老夫人,过来一把攥住君婼的手:“恩人,真的是恩人,恩人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世晟带着侍卫围了过来,君婼忙摆摆手:“我认识这位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