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臣看着她,不说话。
“你也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否则一开始那段时间,你不会跟我来往的。”她轻声说,“只是后来,你选择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再试一试?我们两个人,这么合适。我们俩明明才是一类人,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假装看不到。”
林莫臣握住她的手,从自己胸口拿开,低声说:“Serena,你喝醉了。我送你进去。”
薛柠摇了摇头,反而握住他的手,仰起脸看着他:“不,莫臣,莫臣,是你一直在逃避。人生的路,你真的想清楚了?她真的比我更适合你?你内心渴望的,明明是另一条路。跟我这样的人,一起走的路。你知不知道,连我父亲都都很欣赏你,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如果我们在一起,今后整个薛氏,都可以是你的后盾啊。我也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那时候,张亦放这种人,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么有才华,有理想,缺的只是资源和机会,等那时候,你抬抬手指,就能置张亦放于死地。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被这种人,逼得走投无路?”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莫臣一直看着她,眼眸静深如海,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他额头的青筋,轻轻地跳动着。
薛柠此时又心疼又难过,酒意阵阵往脑子里冒,她的身体软在他怀里,软成了一团水。她的眼睛里,只有深深爱慕的情意。
“莫臣,我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她轻声说,“我也能给你爱情,最好的最真的爱情。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爱我。哪怕先尝试着,来爱我,好不好?”
林莫臣一动不动。
薛柠踮起脚,抬起头,缓缓地靠近他的唇。
——
木寒夏在饭店大堂等了一会儿,就问侍者:“洗手间怎么走?”
“在二楼。”
二楼正是包间所在,不过木寒夏不打算去打扰他们的饭局。上完洗手间,她慢慢地踱出来。外面是一条幽静的走廊,没有什么人。
想到林莫臣即将翻身,她忍不住又笑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拐角处,隐约有人影。她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哪怕先尝试着,来爱我,好不好?”
木寒夏停住脚步。
她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从墙后走出来。
灯光柔和寂静。他站在窗台边,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她几乎整个人都依偎在他的胸膛里。他们近乎热烈地亲吻着,他英俊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而她仰着脸,眼中有依稀的泪,任他肆意亲吻。走廊里只有她轻微的喘息声。
木寒夏站在原地,没有动。
忽然之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看着那两个人,却好像在看一出静止的戏。这感觉似曾相识,是高考前夕那一晚,她接到母亲病危通知书时的感觉。
那一刻,她想死。
她的耳朵里,忽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干涸的呼吸声。她怔怔地望着他们,身体难以移动。
像是若有所觉,林莫臣缓缓地,抬起了头,看见了她。
他目光一震。
而他怀里的薛柠,丝毫未觉,只是低啜着靠在他身上。
两个人,静静对视了一瞬间。
木寒夏低下头,转身快步离去。
起初,她走得还很稳。渐渐地,她越走越快,走下楼梯,走出大堂,打着伞冲进了雨里。她一直走一直走,天是黑的,马路上车是多的。这繁华城市里,到处都是高楼,到处都是路人。她看着雨水一条一条,沿着路面流淌着。流到她的脚下,流进不知何处的阴沟里。
忽然间,她泪流满面。她已看不清这雨,看不清这陌生而熟悉的城市。她不知要往哪里去,她就像突然失去未来的迷途者,她再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她沿着这条幽黑的路,一直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雨停了,路灯朦胧。她站在闹市的正中,却不知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初,她不接。可它一直不依不饶地响着。最后她拿出来打算关机,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静默良久,她接起:“喂?”
她的声音,很干,很苦。
但电话那头的人,并未察觉。伯特略带傲慢和戏谑的声音传来:“Summer,明天下午两点,创业咖啡馆,老位置见。”
“……干什么?”木寒夏缓缓地问。
伯特有点不满意她的冷漠,但还是轻哼一声说:“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无聊,或许是有人回心转意了,想要给你一个拯救爱情的机会呢。”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还是有了笑意。
“……好。”木寒夏答。
电话挂断,她抬起头,看着深濛濛的天。忽的笑了,哭着笑出了声。
……
很久以后,有人问她:你遇到过真正的爱情吗?
她说:遇到过。
然后呢?
然后,它离我而去。
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
他离我而去了。

第61章

这一晚,林莫臣睡得很久、很沉。
醒来时,头阵阵宿醉后的钝痛。窗外,依旧在下雨,阴沉沉宛如夜幕。
他靠坐在床头,脑海中也逐渐浮现,昨晚发生的事。
木寒夏转身离去后,他推开了薛柠。薛柠当时目光怔然,十分柔弱的姿态。
他却说:“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薛柠不出声。
他绕过她,直接下楼。
楼梯上,居然还站着一个人——程薇薇。不知她是何时到的。但是林莫臣没理她,直接走了过去。
然而楼下,大雨瓢泼,道路四通八达,早已没有她的身影。
……
林莫臣揉了揉眉心,从旁边拿起手机,翻到她的名字,在黯淡的光线中注视着。
忽然唇角微勾。
打过去,说什么?
说昨天他是醉了?还是说太多的情绪令他冲动?抑或是说,男人讳莫如深的那一点自私的心?
焦躁如同房间里的湿意,在他心中发酵。他面无表情地坐着,抓起手机就狠狠砸在地上。
静默。
一个男人最深的静默。
生意、资金、敌手、母亲、薛柠……很多人和事在他脑中掠过,最后,却又定格在她的笑靥上。
她初来北京时,站在缀满落霞的窗前,对他微笑的样子;她在荒原般的草地上,哭着对他说,他从不推开门看见她;她在漫天烟火和雪花中,抬起头,红着脸微笑……
林莫臣忽然觉得胸腹中微微发疼,起身下床,把手机又捡了回来。
他站在窗前,看着雨。脑海中最中浮现的,是她昨晚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表情。
那双悲伤的、安静的眼睛。
她会离他而去。这个念头,忽然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林莫臣的脑海里。他拿起手机,他的脸色阴沉至极,他只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寒夏,回来!”
回我的身边来。
——
木寒夏拿起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然后慢慢放下了。
她低头喝着咖啡,任那微苦的味道,在胸腔慢慢蔓延开。过了一会儿,她看着手表:2点50了。伯特还没来。
她露出些许苦涩的笑。果然,还是不会来的啊。
是又改变了主意,还是真的就像他昨天所说,只是无聊的戏弄她而已?
不过,不重要了。
他已经,不需要了。
想到这里,微酸的湿意,浸进眼眶里。但是她的心就像坠入泥潭的石,已经沉下去了。那里一片麻木,连她自己都触碰不到了。
她起身打算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木寒夏微怔,看着程薇薇径直走到自己面前坐下。
木寒夏没说话。
程薇薇依旧容颜娇丽,衣冠楚楚,但是脸色似乎也有一丝苍白。她抬手叫了杯咖啡,然后说:“我昨晚也在那家酒店里,看到了他们在一起。”
木寒夏依旧沉默。
程薇薇笑了笑,说:“没想到,他最后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他是太有野心的男人,原来我们,都留不住。”
木寒夏猜想她是尾随自己到了这里,却不知道程薇薇这些话,到底是觉得跟她同病相怜,还是故意来奚落挖苦。但木寒夏确实感觉到,那刻意压抑的钝痛,再次如一股雾气,弥漫心头。
木寒夏非常冷漠地回答道:“程薇薇,我和他怎么样,不关你的事。”
程薇薇愣了一下。
她今天的确是尾随木寒夏过来的,就像昨晚尾随林莫臣去酒店一样。她承认自己有些情绪失控,但她纵容自己做这些发泄混乱的情绪。
只是,木寒夏此刻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记忆中,最初的在江城的木寒夏,即使性格依旧坦率明快,却也是温和而卑微的。程薇薇甚至还记得重逢那一天,她微微佝偻着背,提着两大袋饮料离开的样子。可现在,她的身上哪里还有半点谨小慎微的气息,她抬着头,尽管眼眶微微发红,但眼神锋利、语气淡漠,竟自有一番沉稳冷傲气度,看得程薇薇心头微惊。
是林莫臣,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人么?
这个认知令程薇薇的感觉非常差。于是她的心也冷下来,不冷不热地笑道:“是,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他是我的师哥,我总是要关心他的。其实你也不用现在这个样子,不必伤心。他是喜欢你的,说不定还是希望你跟着他。薛柠是豪门名媛,我看她也不一定会在意有小小的一个你存在。你还是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我不同。再怎么说,程家虽然远不如薛家,但我也不可能跟着他做小。我样样都争不过薛柠,只能放弃了。”
满以为这番话会令木寒夏更加伤心难过,谁知木寒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忽然慢慢地笑了:“程薇薇,你才是最可怜的人。”
“你!”程薇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木寒夏却不打算再与她纠缠,看了看表,已经3点10分。她等不来了。
她起身离开,没有回头。
程薇薇坐在原地,打算喝完这杯咖啡就走。
过了一会儿,却有个年轻的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走到她面前:“Miss Summer?”
程薇薇一愣。
外国男人非常温和地笑了,用英语说:“抱歉,来晚了,是不是等了很长时间?是伯特先生命令我来的。我是他的首席助理杰克,带来了给风臣的8000万美金投资。但是……”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伯特先生,你大概见不到了。”
程薇薇静默不语。
……Summer?
她有印象,似乎是木寒夏的英文名。
8000万……美金?
她抬起头,缓缓地问:“怎么回事?”
——
木寒夏走出咖啡馆不久,就接到了好友何静的电话。
“Summer Summer!”何静现在也故意打趣,叫林莫臣给她起的这个英文名,“你在做什么啊?”
木寒夏很平静地答:“在走路。”
何静并未立刻察觉她的情绪不对,而是絮絮叨叨跟她说自己的近况:她觉得干营业员没前途,也把工作辞了。现在拿了积蓄出来,又跟家里借了部分钱,打算租个门面开店。
木寒夏走在清冷的雨中,忽然心里就听得暖暖的,说:“嗯,好。我支持你,如果需要帮忙,记得跟我说,尽我所能,给你拿一部分的钱。”
何静还是察觉了她情绪的不对劲,静了下来,轻声问:“阿夏,你怎么了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木寒夏欲言又止。
风臣的一夜将倾,商场的血腥残酷,她的痛和恨,要怎么跟这个最好的、还快乐单纯着的朋友说?
最后,她只是温和地说:“阿静,我要出国了。最近。”
何静“啊”了一声,说:“你拿到录取通知了?”
“不,还没有。”她答,“但是我想一定会拿到。”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自信,可何静听得心里却莫名有些发慌,她连忙问:“阿夏……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木寒夏静了好一会儿,说:“没有,没什么。我只是,选择了人生的另一条路了。”
何静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突然为她觉得难过。
“那……林莫臣呢?他怎么办?”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木寒夏的声音:“我本来也以为,会舍不得他。”
——
“伯特先生的病情,其实一直在恶化。”杰克徐徐向程薇薇解释原委,“你与他相处的这些天,相信你也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毕竟这些天,他也没有跟别的人有过接触。他说过,这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缘分。”
程薇薇慢慢喝着咖啡,沉默不语。
“昨天夜里,伯特先生的病情突然加重,陷入深度昏迷,紧急入院治疗。他的夫人已经不允许他到处瞎逛了。”杰克露出无奈的笑容,“他们会在今天下午飞赴美国,接受最好的治疗。但是按照医生所说,病情很不乐观。不知道,还会不会醒。”
程薇薇说:“我表示遗憾难过。”
杰克笑了笑说:“谢谢你Summer小姐,伯特先生也让我对你说:不要再难过了,一切风雨都会过去,奇迹已经降临了。伯特先生昏迷前,已经签署总裁令,8000万美元的投资,会在2天内注入风臣公司。我的同事,现在应该已经打电话通知风臣公司和林莫臣先生,签订合作协议了。而我是受伯特先生嘱托,专程赶来通知你这个消息。因为他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约定。下面,让我们一起去风臣公司,好吗?”
然而出乎杰克的意料,面前的女人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才淡淡一笑,说:“好,我跟你去。不过杰克先生,我不喜欢不太亲近的人,叫我Summer。以后你还是叫我的中文名字吧,程薇薇。”
杰克一怔,心想伯特先生之前说过,Summer是个非常漂亮又可爱的中国女孩,会在靠窗的第三个卡座等着他。但眼前的女人,虽然漂亮,却令人觉得冷傲不太可爱。不过,他想,伯特先生的品味一向奇葩,于是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好的,程薇薇小姐。”

说两句。这篇文是我两年前就构思好脉络的。故事最初的灵感,就是最近几章的内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写作冲动?我想大概源于自己亲身职场经历。回想我毕业后工作过的两家企业,应该算优秀。招聘人员时,第一轮小组面试就是在10个北大清华毕业生里挑1个,有的甚至整个小组全军覆没。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企业里,我们还会见到望尘莫及的男人。他年轻、惊才绝艳,出众的商业才能、城府和野心,是我们普通职员无法想象的。然而这样的男人,真的让你觉得看不透,你看不到他的真心,你只看到他在利益间游走,你也听说过他讳莫如深的辜负。你们说这本书是我的书里最现实的。其实现实的是生活,书里的才是童话。现实里那样的男人,纵然拥有我们无法企及的财富地位,但他真的过得幸福吗?至少在书里,他和她还可以团聚。还可以看清人生真正重要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是生命中迷路的人,也希望你们陪迷路的林莫臣和木寒夏,一起走到最后。谢谢大家!另,版主和网站的编辑大人,最近搞了小剧场活动,奖品丰厚,有书和q币。q币可以拿来看v章。班主姑娘也辛苦,昨天一边哭一边还要看大家的一千多条评论。谢谢她们。所以大家有兴趣的话踊跃参加。爱你们,么么哒~
第62章

木寒夏没想到,电梯门开,迎面就望见了林莫臣。
酒店长长的走廊,她在这头,他在那一头。
两人都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她迈出电梯,而他也直视着她,大步走过来。
木寒夏移开目光,面色平静地朝前走。错身的一刹那,胳膊被他抓住。
“这一夜去哪里了?”他问。
“没去哪里。”她答,“林莫臣,我很累,想回房间休息。”
他盯了她几秒钟,声音轻柔:“我刚接到电话,有另一家投资公司愿意入股风臣,5亿多的资金。我现在先去签约处理,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木寒夏一愣,唇角勾起,情绪难辨。
“去吧。”她说。
林莫臣握着她的手没动,这时他的手机却响起。他一直盯着她,掏出手机接起:“喂,孙志。好,我马上下来。”
挂掉电话,他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木寒夏目视前方,径直往房间走去。
林莫臣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突然又伸手挡住,却只看见前方的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
三个小时后。
林莫臣和风臣的几位经理,以及以杰克为首的几位投资方代表,从风臣公司的会议室中走出来。双方言笑晏晏,握手暂别。
至此,风臣与MK投资公司的合作协议正式签订。8000万美元的资金,将于2天内注入风臣,一解燃眉之急。同时,MK公司会在公司股权、分红、其他投资拓展上,享有极优厚的权利。此外,有关部门也特意致电了解此事。因为引进外资投资,一直是地方政府大力推崇的,亦是经济建设的任务之一。所以此后,风臣在霖市的发展,将享有各种政策优惠和绿灯,这是后话。
送走了杰克等人,林莫臣转身,就见程薇薇还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他。
他走进去,微微一笑:“谢谢你Vivian。我刚才听杰克提了,这次投资,是你从中牵线搭桥、一力促成。我的确很意外,你会为我这样做。你这次的情分,我一生都会铭记于心。今后你的永正,我也会倾我所能,相助相报。”
从他嘴里说出“一生铭记于心”这样的话,是非常难得的。而“对永正相助相报”的承诺,更是令程薇薇心头一喜。但是她又有些茫然。因为经历了这样大的起落,今日简直是咸鱼翻身,可眼前的林莫臣,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喜悦之色。他是在微笑,但是笑得异常平静。那份静,是从眼底深处透出来的。是他骨子里透出来的。
那个女人在改变。他,也在改变。
这种宿命般成双成对的感觉,而她程薇薇终究不过是个被隔离在外的旁观者。这感觉令她非常不舒服。
她缓缓地笑了,说:“Jason,你说哪里的话。我是心甘情愿的帮你,不求任何回报。”
林莫臣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伸出手,与她相握:“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多谢。”
程薇薇依旧笑着。
林莫臣转身离开。
这样冷清素雅的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属于他的办公室,桌上的黑色瓷杯,整齐的钢笔,书架上干净分类的书。处处都有他的风格痕迹。程薇薇抬起头,安静地望着窗外终于放晴的蓝天,她知道,这份爱情,她已彻底失败了、放弃了。
其实她也并没有爱得非他不过。不过,她想,呵呵,木寒夏,这样多好。他不会是她的,不会是你的,也不会是我的。
他不会是任何一个人的了。
程薇薇在这一天,搭乘夜班机,飞回江城。
——
风臣与薛氏投资的口头约定失效。孙志代表风臣,来与薛氏投资的人员进行协商沟通。而林莫臣和薛柠,坐在里间的另一间会客室里。
“Jason,坐。”薛柠浅浅的笑,亲自为他倒了杯茶,“这是我能在中国搜罗到的最好的龙井,尝尝。”
林莫臣轻抿一口:“多谢。”
室内灯光柔亮,会客厅里装饰得清雅奢华。两人面对面坐在红色细绒沙发上,静静地品着茶。谁都没有半点那晚的脆弱、失态或者是动情。
林莫臣的来意,之前薛柠已经得悉了。所以相比他,她更加沉静不语。
“Serena。”林莫臣的手轻搭在膝盖上,开口,“谢谢你,在我落难时,伸手相助。我内心非常的感激。昨晚的事,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抱歉。”
薛柠笑了笑:“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主动的。”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林莫臣说:“你在我最需要时出现,带来的是我渴望的一切。金钱、背景、复仇的机会、颜面……你和你的家世。我的确觉得,抗拒不了。然而你要的,不过是爱情,和像我一个这样的男人。你给我陷阱,呵……我也给了你。”
薛柠笑笑,慢慢地喝着茶。
“我差不多该走了。”他站起来,微微一笑,“祝薛小姐今后依然一帆风顺,得遇良人。”
“等一下。”薛柠轻声说,抬头看着他,“如果,我说是如果,没有MK公司的这笔投资,你会选她,还是选我?”
林莫臣静了片刻。
然而薛柠没想到,他说了一句令她彻底失望的话。
“人生中如何’如果’的假设,都没有意义。但是当我看到她的眼睛,我知道我不能失去她。”
——
木寒夏沿着楼梯,徐徐往上走。天黑了,廊灯却还没亮。周围昏暗一片。
她走到房间门口,摸出门卡。这是一家便宜的快捷式酒店,今天下午在原来的酒店碰见林莫臣后,她转头就搬了出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滴”一声,她无声地刷开门。刚想进去,忽然缓缓地转头。
身旁墙边,站着个人。高高的个子,朦胧可见西装轮廓。他的指间,竟然还燃着一点红星。然后他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熄了。
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但是木寒夏顿时明白,今天下午他离开酒店后,必然派人盯着她的动向了。他的心机从来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