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忽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她慢慢地呼吸着,平静地压了下去。忽然,又有些想对他笑,温和而平静的笑。
像是,若有所觉。他的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抬起头,径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静静相对。
这喧嚣大厅里,这纸醉金迷里,没有任何人察觉,他们的目光交汇。
木寒夏望着他英俊如昔的脸庞。他的嘴角笑意还未褪,可她清晰看到,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很静,静得像只在看她一个人,又好像根本就没将她看进眼里。
然后他缓缓地,移开了目光。仿佛人海之外的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木寒夏也移开视线,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入喉,四肢缓缓回温冷不丁身旁一直沉默的陆樟突然开口:“喂,Carol,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林莫臣在看我?他看我干什么?挑衅吗?”
木寒夏一愣,转头看着他,笑了,说:“放心,他根本不需要来挑衅你。”
陆樟白了她一眼。
而此时,周围的一切交谈声,笑声,在林莫臣的耳里,都是有些模糊不清的。他垂着眸,不让自己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去看她的方向。
她终于回到他视野里的方向。
周知溯这时开口:“那边是方宜集团的太子爷吧?”
林莫臣静默不语。
旁边有人答道:“是的,陆樟。旁边好像是他们新来的事业部副总,叫木寒夏。是个海归。”
对面的市领导也回头看了看,笑道:“老陆倒是大胆,不拘一格降人才,儿子和请回来的副总,都这么年轻。莫臣啊,跟你当初创业时年纪差不多吧?年轻有为啊。”
“是的。”林莫臣答,“很有才华,比我更年轻有为。”
——
这次宴会的规模不小,所以木寒夏拉着陆樟,在最末一桌坐下。陆樟自然乐得轻松。林莫臣自然是坐最前面的首桌,从后面几乎都看不到。所以直至宴会结束,两人也没再打过照面了。
夜风徐徐,木寒夏打车回到公寓楼下。
到底是心情有些起伏,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想起那个含义晦涩的车牌。她有些失神,沿着公寓楼下的碎石小路,慢慢走着。
到了楼门口,掏出门卡,刷开门,走进去。
这高档公寓一楼都有个大堂,面积不大,但是装修精致,吊着水晶灯,还放着沙发和茶几,供人临时休憩。
木寒夏走进去,就见沙发上坐着个人。
黑色大衣都没脱,就这么坐在那里。长腿交叠,大衣袖口露出黑色西装。他低着头,拿着本杂志在看。听到脚步声,他放下杂志,抬起头。
木寒夏怔住。
他也眸色幽沉地看着她。
木寒夏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什么时候?
她想起来了。是在霖市,他们同住酒店的那段日子,刚在一起的时日。遇到陈似锦和她男友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坐在酒店的便利店门口,拿了本杂志在看,在等她。
好像正是那个晚上,他们踏进了对手的陷阱。令天之骄子的他,也终于折翼。此后种种,历历在目。可现在隔了这么多年月,木寒夏想起那个晚上,记得最清晰的,无关乎阴谋,无关乎悔恨,却只是他当时耐心坐着等她的模样。
和现在,一模一样。
思绪瞬间收回,木寒夏已恢复镇定,他也面色沉静地站了起来。
木寒夏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如何称呼他。片刻后,她微笑开口:“林董,好久不见。”
林莫臣也静了一会儿,说:“好久不见……Summer。”
——
作者的话:明天起更新时间调整为晚8点,正式调整为晚8点。虽然我昨天也很纠结,不想影响你们的阅读习惯。但是确实不行,我昨天咳了一晚上痛苦极了,这两天我要先调理好身体。而且过几天就要入v,我也要存下稿。就这么定了不改了,明晚8点、8点。时差党、上晚自习的学生党请隔天再看不要熬夜。爱你们,明天见~
第75章 (修)

林莫臣是数日前回到北京的。之前他还在美国,作为MK投资集团的高级副总裁,处理一些大型投资并购业务。
这些年过去了,他的确已从风臣集团的业务中隐退。去美国做投资,起初的确是为了帮助风臣更好的转型。后来,就完全是因为兴趣。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而选择MK投资公司去帮忙,一是因为那是老伯特的公司;二也是因为他们的总部,也在纽约。
纽约很大,也不大。想见的人也许能见到,却不一定能重逢。
有些人的消息、动向,凭他现在的人脉和实力,是可以清楚掌握的。恰好因为一些理念上的原因,他也打算辞职离开MK回国了。为此老伯特还骂他完全把MK当跳板,投资那套体系学走了,女人也走了,他也就走了。
对此,林莫臣只是付之一笑。
但他在北京逗留了这些天,除了偶尔过问风臣集团的事务,再把手里剩下的MK的事处理完,的确没有别的事。
除了等待。
某种距离更近的等待与追逐。
……
木寒夏完全没想到,林莫臣会出现在这里。她在柔和的灯光下,望着距离自己只有一米远的这个人,居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今晚宴会上惊鸿一瞥,她已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他早不是当年那个辛苦创业的年轻男子。他已蜕变成真真正正的商界大佬,多少人仰望他的鼻息,谁敢轻易冒犯?她早就知道他登上了福布斯中国排行榜。他过得低调又隐秘。如同其他商界名人。
这些年,他们也从未相遇过。她只在新闻中得知他的消息,她也不知道他这几年“退休”后去了哪里,她想他身边应该也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
无论如何,他不该就这么出现在她家楼下。仿佛专程来等她。
木寒夏安静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一点端倪。他为什么要来?
然而他的面容异常平静,还带着一点清浅的笑意,说:“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安排去接你。”
木寒夏笑了笑,说:“不敢麻烦林董。”
林莫臣静默了几秒钟。
“你叫我什么?”他笑着问。
木寒夏滞了一下,微笑不变:“林董。”
他说:“你还是叫我林莫臣吧。”
木寒夏笑而不语。
林莫臣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一袭黑色长裙,外面披了件米色大衣。光洁的小腿露在外面。下面是两寸细跟鞋。那张脸真的比记忆中更瘦了一些,眼眸也平静了许多,仿佛沉淀的是这六年的光阴。可那倔强而俏丽的脸,分明是他记忆中鲜活的样子。曾经笑靥常开的她,呆呆乖乖的她,哭泣的她,愤怒的她……都跟眼前这个成熟而美丽的女人,丝丝相扣地重叠在一起。
他缓缓压下心头的疼痛感,反而淡淡笑了,说:“今年为什么回来了?”
木寒夏并未注意到,他的措辞中用的“今年”。不是去年,不是明年,不是他已安静等待和守候的这么些年。她只是客气地一笑说:“工作需要。”
林莫臣点了点头。很好,工作需要。
他眉宇间笑意更盛,慵懒的神态中带着几分强势和锐利,,像极了今晚宴会里身居上位的模样。他说:“方宜跟风臣的地产业务,算是同行。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交代下去。”
这许诺若是放在别人面前,只怕金贵无比。可木寒夏只是点头笑道:“多谢。”
门外夜色静深,门内两人相对而立。一时却已相对无话。
木寒夏只想道别上楼去。可看他那样安静地立着,黑色大衣垂落,明明与多年前已不是同一个人,却又像是没有半点改变。木寒夏只觉恍然如梦,她客气而真诚地说:“林莫臣,这些年听说风臣发展得很好,我也为你高兴。恭喜你。”
“是吗?”他答,“你为我高兴?”
木寒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一笑带过,转而问道:“你这几年在忙什么?”
他径直盯着她,忽的一笑:“跟你一样,去了美国,在纽约做一些投资的工作。”
木寒夏一怔。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愿深想,不甚明了。她像是没听到一样,淡然点头道:“哦,挺好的,这几年实业经济不好,风臣重点发展金融投资,这步棋走得真好。”
林莫臣静默不语。
他的女人,那个勇往直前、在商场横冲直撞的女人,现在也变得如此成熟沉静,视商场如棋局。她终于如他预想般的成长,却也已不是当年他轻易就可以掌控住的稚嫩模样。
他却答到:“一步两步的棋,现在也不是很在意。有些事,我早已看淡了。”
木寒夏微感意外。
然而下意识告诉她不必再深聊下去,她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于是她抬头说道:“今天挺晚了,我上去了。我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聚。”
朋友?
林莫臣笑了笑,答:“好。”
见他站立不动,木寒夏转身先行离开。
电梯就在几米远处,厅中很静,只有他们俩在。木寒夏走到电梯口,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墙壁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忽然就看到林莫臣没有走向门口,而是朝她的方向走来。
木寒夏的心中突然升起某种强烈的不安的预兆。
她没有回头看他,也没动。伸手去按电梯。他已走到她的背后。
手指在半空中就被他抓住了。
木寒夏看着两人重叠的冰凉的手指。林莫臣已经从背后抱紧了她。
他怀里清冷的气息,瞬间侵袭至她的发肤。太熟悉,也太陌生。木寒夏全身发冷,一时竟被他惊得乱了方寸。她回头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两人的脸只有一寸之遥。刹那间这个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的脸突然就覆盖下来,重重地吻住了她。
木寒夏就像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全身一颤。她还没来得及防备,他的气息已涌入她的嘴里。于是失守。他的舌攻城略地,吻得很深,带着几分急切,仿佛又带着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他的手也牢牢环上了她的腰,清俊的脸低垂着,他闭着眼睛,只让她看到两道轻锁的眉。
他的另一只手也探上来,扶住她的后脑。木寒夏已被他整个禁锢在怀中深吻着,像从前那样。
木寒夏一把推开他,可他力气大,虽然松开了手,却依然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间。木寒夏低吼道:“林莫臣!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答反问:“这些年,你就从没想过要回来?”
木寒夏沉默。
林莫臣:“回来看看我?”
他嘴角挂着微微苦涩的笑意,木寒夏从未见过他曾经有过这样的表情。
某种陈年的酸楚,涌进她的胸腔里。她忍住了然后笑了,伸手挡开他的手臂,说:“林莫臣,你现在说这些,我就不明白了。”
手臂却又被他拉住,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不明白?”
木寒夏的心尖居然一颤,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走进电梯里。他没有动。
电梯门合拢的一刹那,他突然伸手,挡住了它。
“木寒夏,我等一个人,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让你就这么独善其身地活下去?”

第76章 (修)

夜色幽深。
木寒夏靠在躺椅里,她觉得迷茫,觉得被触痛。她是真的没想到,林莫臣会出现,会说那些话。他们明明早已分道扬镳,他也早已功成名就,为什么又来纠缠她?
他还说不会放过她?他想对她做什么?
她的身体蜷成一团,一直凝望着窗外。直至,时间变得很晚了。
美国那边,也应该是早上了。她收拾心情,拿出手机,打了个越洋电话。
电话那头,过了一会儿,才辗转到了张梓的手里。
木寒夏未语先笑,杂乱的心情仿佛也随着电话接通,变得平静。她的嗓音格外温柔:“喂,今天怎么样?感觉舒服点没有?”
张梓,曾经是她在美国的房东。缘分使然,性情相投,六年的陪伴与相知,现在,他是她最在意的人。
他答:“我很好。你呢,回国后习惯吗?”
几颗稀落的星子,在夜空中闪烁。她的嗓音轻轻的:“我一切都好……过几天,他们就会送你来中国。这边的医疗条件也不错。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我去接你。放心,一切有我。”
……
是从六年前那晚,木寒夏生急病,张梓的无私帮助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亲近的。他永远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而她渐渐开朗,善解人意。两人之交淡如水,但****在同一屋檐下,又逐渐亲近。有时候张梓坐在工作间里,摆弄他那些电子设备,木寒夏也会好奇地在边上看。看了一会儿,打着哈欠说好无聊。而张梓只是温和地笑,然后细细地给她解释每一部分的设计原理。于是木寒夏听得更无聊了,又不好意思打断他的热情,好容易找个借口,赶紧开溜。下次张梓见到她,还想继续上次的话题,她就说:哎呦,我想起还有论文没做,回聊回聊。
张梓又不傻,一来二去,就再也不跟她提自己的专业。可木寒夏瞧见他一人独坐在小黑屋里,又觉落寞,过意不去。她读的是商科,偶尔也跟他提起自己在课程上的问题,没想到张梓居然也能指导她一二。木寒夏这才意识到,学霸就是学霸,更何况是普林斯顿的学霸。这世上,真的存在比普通人,比她聪明很多的人。这个男人在身体上或许是病弱的,在才华上却是令人仰止的。他与林莫臣是完全不同的一种聪明,却同样令她钦佩,两人也相处得更熟络。
木寒夏承认,起初的靠近,甚至是互相依偎,或许真的是源于那段时间,内心的寂寞和脆弱。而张梓对她是不是这样,她并不去深究。但两人的朝夕相处,六年间积淀下来的深情厚谊,却是真真切切的。
张梓很快就要回国了。他的病情,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才是木寒夏最关心的。他是她的知己。可是当她思及别后重逢的林莫臣,却觉得心中好像缺了一块。六年来他对她的世界秋毫无犯,今晚只一出现,这个名字却好像无比迅速地扩大,蛮不讲理地开始占据她的视野。
同样的夜色里,林莫臣驾车离开。
城市的流光,从车前经过。夜色很静,宛如这些年来,成百上千个夜晚,他都是这样,独自驾车回住处。
可今晚,不同了。
天上的星,地上的灯,似乎比往日更加清晰地在他眼前闪烁。
前面,遇到了红灯。
他慢慢将车停下。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伸手抚上自己的唇,就这么笑了。
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在我以为已经无望的时候,回到我能看到的地方了。
——
翌日。
木寒夏已按下所有心情,专注于工作,带陆樟在巡店。
巡的是风臣的店。
她今天穿的是身休闲的衣服,毛衣开衫,搭深色长裙,但也不失端重。陆樟自不必说,穿了条破洞的牛仔裤。所以两人走在风臣的商场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种事,陆樟还是挺喜欢干的。逛街呗,看美女。而且逛的还是竞争对手的店,有点刺激。要是逛自己的商场,美女也比风臣这边少,他还真没什么兴趣。
一路闲闲散散地跟着木寒夏。她的神态也很淡然,手里还挎着个包,像是真的在逛街。偶尔还在柜台前停下,看看衣服。
不过事实上……
经过风臣的一楼大厅时,她淡淡地说:“看看他们的装修风格。”
陆樟抬头瞄一眼:“水晶灯、弧旋吊顶,简约时尚,名家设计。一句话:高大上。比我爸装修的那傻啦吧唧的欧式风格强多了,钱也没少花。”
木寒夏莞尔:“方宜装的也没那么差,5年前也引领市场风潮,只是现在有点过时而已。”
陆樟摇头:“大姐你不必给我爸面子。”
经过世界顶级名牌旗舰店时,她提醒道:“看看他们招商的对象。”
陆樟:“闭着眼睛都能数过来,LV、纪梵希、爱马仕……我们也有,但是没他们多。”
木寒夏点头。
然后又看了他们的营业员,个个身材高挑,仪态端庄;看了他们负一楼的超市,引进的是国际排名第一的超市;看了他们整座大楼的设计、分布,售后服务、餐饮品牌……
陆樟虽然转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着。一是这工作的确挺轻松的,以前每每来个老成持重的副总,总是整天拉着他苦口婆心地将战略讲市场,他都快烦死了。二是他也想看看木寒夏到底想干什么。因为越转,看得越全面,就越能感觉出,风臣商城全方位的优秀。木寒夏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总不能是专程带他来自取其辱的吧?
末了,两人回到方宜,她的办公室里。
相对而坐,陆樟翘起二郎腿。木寒夏泡了杯茶给他,他有些嫌弃地端起尝了一口,倒是没说话,慢慢喝了起来。
木寒夏问:“对于风臣,你的结论是?”
陆樟笑了笑,正色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他们整个走的就是高端时尚风格,无论商场设计、品牌引进、人员素质、服务质量……几乎都已是国内顶尖。所以他们的商城,到哪个城市,就会成为地标性建筑,不是没有道理。你说要开一家新店,业绩超过同地段风臣的店?怎么开?别告诉我要砸钱,我爸可砸不过风臣,我们在中国企业的500强排名里可被他们甩了50名。而且我们即使做,也达不到他们那样的整体运营水平。”
木寒夏点点头:“所以,这就是我们突破的方向。”
陆樟放下茶杯:“怎么突?”
木寒夏往椅子里一靠,双手抱胸,慢慢笑了:“对手的弱点,往往隐藏在他最大的优势中。什么都是最好的,高端的,商业化的,这是风臣的优势,却也是我们唯一可以突破的方向。我们要找到一条路,反其道而行之,发起一场侧翼战,为方宜搏出一片新的市场。”
陆樟的心扑腾一跳。抬头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他发现她跟他在商场上遇到过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有的女人在商场上能成功,是因为她是花瓶,长得漂亮,擅长交际,利用关系得到商业利益;有的女人是典型的女强人,完全没有半点女性的柔美,在陆樟看来简直丧失人性。可木寒夏行事坚定,但又不会采用太强势的手段逼人就范;她总是盈盈笑着,循循善诱,像狐狸那是肯定的。可真的说到正题时,她又十足十像个男人了。瞧这番话说的,侧翼战,搏出市场。
关键是,陆樟居然还被她说得心跳加速了。
他端起茶又喝了一大口,掩饰自己被挑起的战斗兴趣。可这女人这儿连茶居然都挺好的,味道淡淡的,还挺香。不像其他老总那里,总是极品银针极品龙井,又浓又苦。
他兀自沉默着,木寒夏讲完这番话,也在沉思。
有一点,即使她不去深想,却也是很清楚易见的。那就是她如今在商场的行事风格,是像极了当年的林莫臣的。譬如她也善抓住人心,所谓的“反超风臣”、“寻找对手弱点”,只不过是针对陆樟的性子,故意激他的话。譬如她把他教过的每个道理,都牢记于心。直到现在,她都习惯于在对手的优势中去寻找弱点攻击。
她的本意,始终是要对方宜的商场进行优化升级,探索出一种新的商业模式。你说会对风臣的业绩形成冲击吗?如果成功了,肯定会有。但这样的改革,其实并不是针对风臣发起的攻击,而是方宜自我的提升和进步。
对于这次的商业行动,她本来是有把握的。风臣那边会不会做出一些针对性的竞争举措,肯定会有。但她觉得对方不会大动干戈。因为这是无法避免的良性竞争,不是恶性竞争。
她也从来没想过,林莫臣会知道这件事。常理来说,一个隐退的董事长,是不会知道庞大集团的具体某一块业务中,遇到的一个竞争问题的。
但现在,不同了。
林莫臣既然注意到她,甚至完全掌握了她归国后的行踪,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即将在商场上有所举动?
身为竞争对手,他会怎么做?须知这个男人,在商场上从不会对任何人手软,包括曾经被他视为朋友的她。而现在,他对于木寒夏来说,更像是个陌生的男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木寒夏收敛心神。有些事情,想不出解答,就暂时放下,只做自己能做的事。她既然已经受陆董事长之托,有所承诺,就得言出必行。只管全心全意,把方宜的业务做好。
——
林莫臣突然现身北京,其实引起了风臣集团高层短暂的混乱。
因为过去几年,除了必须参加的例行会议,他只在集团业务遭遇巨大选择或者冲击时,才会出现。他人在华尔街,接触的是最新的商业资讯和思维模式。有他在关键时刻的决策与帮助,风臣集团这几年才能越走越好,甚至获得逆市增长。
所以他这次突然出现,大家都猜测——集团不会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变革吧?
然而并没有。他这次回来,貌似是真真正正来度假的。并未干涉集团任何业务,似乎真的只是为私事而来。
孙志现在分管的是所有的房地产业务,这天一早,他听到下属上报的一个消息,略一思忖,决定去董事长办公室找林莫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