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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的土豆和萝卜很难吃吗？”
谢霆直接翻了个白眼，也顾不上之前还在跟这个男人闹脾气不想搭理他，直接回答道：
“你这还用问？你就加了点水煮熟了，这东西能好吃？”
“这东西是新鲜的，你最好先吃这个，当然我这里也准备了一些其他的，干米和玉米面，你想吃哪一样？”
听完谢回给出的选择，谢霆又咬了一口萝卜。
在心底开始怀疑，现在这个男人是不是想死命的折腾他，好让他妥协答应回去后好好学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回这男人绝对就是失算了，自己才不可能真按照他安排的去做。
“很难吃吗？可是对于当初你爷爷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美食。当时他们会吃树叶子，会吃草根。会用刀把树皮剥开，嚼下去吃掉。”
话说到这里，谢霆突然觉得这东西也没自己想的那么难吃，咬下去吃了一大口，发狠的咀嚼咽下。
“最让人难以相信的，是他们会吃皮带。就像家里你十岁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条牛皮皮带。牛皮煮一下，也是食物，能有饱腹感。”
谢霆听着这个男人说的这些话，一个水煮萝卜和一个水煮的土豆，虽然没什么味道难以下咽，但也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越往上走就越冷，尤其是谢霆走的慢，到山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算有厚实的外套，还是挡不住冷风，走的再快体温也没办法对抗仿佛往骨头缝里钻的冷风。
“冷吗？当时你爷爷可是连你这样一件外套都没有。”
谢回不确定这是否能够让这孩子回心转意，改为想要好好的学习。
如果等回去后，谢霆还是不打算学好，谢回就食言一回。
谁答应过他了？没有那回事。
被冷风吹着，谢霆连站着的姿势都是畏畏缩缩的，想着这样或许能多少储存一点温度。
但是一抬起头，就能看见谢回站在不远处，站姿笔直端正，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一刻，谢霆突然就明白了曾经自己无意间看过的一句话，有些习惯是会刻入骨子里，伴随一生的。
就像这个男人，被子永远都是豆腐块，家里永远一尘不染，衣服永远收拾的整齐。
站姿……永远端端正正。
“其实我当初还打算带你去看看传闻中的那个过草地，你爷爷说过雪山是难熬，但过草地才是真的让他一回想就忍不住后怕。不确定哪里会出现的沼泽，不确定下一秒自己身边的人是否还活着。”
“走路磨破的脚踩在沼泽地里的泥水里就会发炎，发炎的伤口还要继续踩着泥水往前走，骨头缝里都带着疼。”
“但现在那个地方因为容易发生危险，所以不能进去，只能带你到这个地方来看看。”
亲自爬山到这里来，谢霆累到就连只是站在这里，浑身都是软绵绵的，让他怀疑自己下一秒得一头栽下去。
他有学过历史，知道在这个阶段里，他爷爷当初是走了很长时间，甚至不能停下，风雪交加再加上穿着简陋，吃的东西都没有，能闯过去全凭信念。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让谢霆在这一瞬间激动到甚至微微发抖，莫名的崇敬与自豪感自心底涌出。
“谢霆，你知道现在你的安稳生活是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吗？”
谢回的这一句质问直击灵魂，让谢霆愣在那里很长时间，拼了命的回想他曾经课本上学习过的内容。
在这个途中，到底死去了多少人，在课本上牺牲掉的人只是一个数字。
但是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的质问时，谢霆的想法下意识发散了许多。
谢霆有听老师讲过，其中牺牲掉的很多人年纪甚至还不大，他们也会有父母亲人，他们的死亡也会让一个家庭悲痛。
课本上简单的几个数字，可背后藏着的，却是许多人尚未完全开始，便已经匆匆结束的生命。
“我知道，你是怨我的，觉得是我的原因，所以导致你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家。”
“但是谢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不该因为怨恨我，就放弃自己。”
谢回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用的力气不重，但谢霆却在被他拍了一下后，腿一软倒了下去，随后坐在地上就干脆不起来了。
心头堆积的复杂情绪太多，一时间甚至连给这个男人摆脸色都忘了。
“谢霆，你父亲在牺牲前的一次聚会上还跟我说起过，他的儿子未来一定会比他优秀。”
“因为你，是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珍宝。”
之前那么多话本来刺激谢霆情绪已经崩到了极点，现在又听这个男人提起他记忆里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父亲，眼泪瞬间就止不住冒了出来。
都是上初中的人了，但是现在坐在那里哭的狼狈到像个小孩子，形象全无。
“你父亲在休息的时候又一次喝多了酒，说起过你的母亲。”
这句话成功让刚还靠在自己臂弯大哭的谢霆抬起头，开始盯着谢回看。
“你父亲说你母亲当初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照顾你长大。”
山顶很冷，风刮在挂着眼泪的脸上生疼，但现在谢霆就像是自虐般的享受着这股疼。
他很想很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发了疯要命的想，想的多了甚至心生怨恨，觉得他们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丢下自己走。
最想问问的，就是他们到底爱不爱自己，如果不爱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现在从他最讨厌的男人嘴里得知了答案，谢霆哭的撕心裂肺，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这里的风声很响，不远处还有管理的人员过来催促，让他们这个点了赶紧下山不能逗留会有危险，看他们一直不动，管理人员情绪有些暴躁，拿着大喇叭就对他们喊。
猎猎风声伴随着那大喇叭里管理人员苍老的声音，谢霆费劲的站了起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突然就不讨厌你了……”
说完后，费劲的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露出了一嘴的大白牙。
“爸。”
第68章 叛逆期的养子3
谢回伸手将他给拉了起来，又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冲着他笑了笑后才答应。
“欸，在呢。”
系统空间里，委托者听见这一句爸，一大男人激动的眼睛通红。
“快点走吧，再不走我担心那老大爷拿棍子过来撵我们走。”
谢霆用手背随便擦了一下眼泪，站起身艰难的走到了下山的路。
上山就是累，但下山却连精神都要紧绷着，生怕脚一滑就摔个头破血流。
谢回看他每走一步，腿就颤抖一下的模样，走过去询问道：
“要不我背着你走？”
这句话成功将谢霆拉回了小时候，这男人从小把他当金娃娃一样看，别的小朋友自己上下学，只有他每天都会来接自己，自己说一句累，他就会把自己背起来。
偶尔看自己不开心，还会给自己举高高，记忆里格外幼稚的游戏，和他将自己举起时紧绷的肌肉，到现在谢霆都牢牢记住。
那是一种，来自父亲的力量感。
“爸，我又不是五六岁的时候，还能让你背着我走？”
“我可以自己走下去的，爷爷当初可以，现在我也肯定可以。”
爬雪山过草地，之前在谢霆心中都只是单薄的字眼，但现在被谢回带着他来了这里一趟，这个过程的辛苦就变得格外能感同身受。
自己爬的是现在已经成旅游景区的雪山，他爷爷当初是靠着吃草根、啃树皮，穿着草鞋爬过了这里，两相对比之下，自己现在吃的苦，不及当初他爷爷的万分之一。
下山后天已经彻底暗了，谢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恨不得倒在地上不起来。
但是在上出租车后，从出租车的窗户上看见自己肩膀上顶着的脑袋五颜六色，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爸，我们先去找个理发店吧。”
谢回之前看他的头发就觉得有点不爽，现在看他主动提出，就让出租车司机改道，去找了一家不错的理发店。
一般理发店关门都很晚，走进去时一个店员就走了上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道：
“唷，小帅哥，这发型挺酷，是今年最流行的那个吧。”
听见这个店员的夸奖，谢霆只觉得自己的脸和耳朵都在发烫，摆了摆手坐到了椅子上。
“小帅哥，来做个什么发型？”
谢霆在店员说完后下意识的扭头，看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眼中带着几分求助。
眼看他马上就要急了，谢回这才挂掉电话走了进去，坐在他旁边空着的椅子上，低声道：
“你自己想剪个什么样的？”
这孩子现在一点都瞧不出之前蛮横叛逆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跟造型师交流。
在他爸过来后，谢霆心就莫名安定了下来。
其实谢霆也没想好自己剪个什么发型好，只是下意识不想要这种五颜六色张扬到像个杀马特的模样。
视线落在了他爸身上，随后扭头看了一眼店员说道：
“寸头吧。”
听到这答案，店员明显有些意外，仔细看着谢霆还觉得有些可惜。
“你确定吗？我觉得你更适合像现在这样的造型。”
“确定。”
“那先说好，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剃板寸头，剪好了要是不好看，你别来找我。”
“好。”
想要做造型得花时间，但只是剃个板寸还挺快，剃好后又洗了个头。
谢霆看着镜子里自己跟他爸一样的发型，坐姿也不自觉变得端正了起来。
这里离酒店很近，他们是走回去的，路灯明黄色的灯光落在绿化带的绿植上，两个人走在人行道上。
谢霆扭头看这个还要比自己高一点的男人，越想就越忍不住替他委屈。
之前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受到的不公，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把那些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在他爸身上是否合适。
这男人养他这么多年，应该也没想明白自己居然遇到了个白眼狼。
从那雪山上下来，谢霆就像是被人在脑袋上狠狠抡了一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自己不就是仗着他爸在乎他，才敢放肆任性叛逆的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他爸难过。换个不在乎他的，就算自己死那人面前，那人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怎么突然想剃个板寸？之前你不是一直都说我这样不好看？”
谢回察觉到这气氛过于冷凝，便主动找了个理由来跟他搭话。
“我现在觉得其实还挺好看的。”
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在，剃个板寸，他觉得自己身上仿佛也多了几分正气。
回酒店的路上，虽然双腿酸痛的不像自己的腿一样，但谢霆还是想学着电视上看到的正步那样走路。
……
本来，谢回是打算早些回去的，虽然领导给他批了假，但是总归不好离开太久。
给他批假是看在谢霆父亲的份上，自己不能逮着这一份情谊就使劲薅羊毛。
但是没想到在第二天，谢霆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就连去卫生间都是扶着墙，累到饭都不想吃。
休息了好几天，终于能开始正常走路，谢回才带着他回了家。
飞机上，谢霆就在跟他爸交谈，拜托他爸帮自己报个补习班，自己要把之前那一段时间里漏下来的功课，全部都给补上。
他爷爷是爬雪山过草地的大英雄，他爸爸是个就算放弃自己生命也要让战友活下去的大英雄。
他们的后代，总不能是个顶着一脑袋五颜六色头发，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谢回看这个孩子情绪平静了下来，就出声打趣道：
“嗯？怎么？不回去进厂包吃住了？”
提到这个谢霆脸就开始发烫，伸出手捂住了脸，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爸，你再提起这个……要不你还是把我宰了算了吧……”
看现在谢霆害羞到就连耳朵都在发烧，谢回也就好心的没有再继续打趣他，而是认真开始想他们那里有什么补习班比较好。
初中落下来的功课很重要，基本上能算是地基，基础没打好房子是盖不高的。
谢霆偏过头去看窗户外的云朵，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眯起眼睛勾了勾唇。
他才不要进厂，他要好好的读书，许多和爷爷那样的人在当初那么辛苦，才换来现在这样安稳的生活。
不好好努力，谢霆都怕他爷爷晚上来找他，敲着他脑袋骂他是个不肖子孙。
到家后，在小区里遇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邻居，这个小区里买房，当初退役转业的人买优惠力度很大，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眼熟的人，也都是看着谢霆长大的。
小时候乖巧又有礼貌的孩子，前段时间变成那副小混混的模样，谁看了都觉得可惜。
现在瞧他剃了板寸头，长得有些像他爸，当即就都夸了几句。
谢霆被夸的简直抬不起头，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主动去了厨房清洗热水壶烧水。
“谢回啊，我老婆她做了点绿豆汤，听说你们今天回来，就让我送点过来给你家谢霆尝尝。”
听见外头的声音，谢霆下意识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老王他手上还端着装着绿豆汤的碗，看这个剃着寸头的孩子，愣在原地半晌后回过神，眼睛就突然有些热。
“谢霆啊，谢霆是吧？这孩子，长这么大了都……”
当初谢霆他父亲很优秀，性格也爽朗，基本上就没有人是不喜欢他的，一起待在部队里这么多年，感情深的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乍然间看见谢霆，老王想到当初在一起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冲着谢霆笑了笑，说话时有些哽咽。
“这孩子，让你看笑话了。”
谢回能瞒谢霆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人也都有在旁边帮忙，不然哪能真一点风声都不让这孩子知道。
当时谢回在把这孩子接过来之前，让他们凑在一起吃了个顿饭，饭桌上醉醺醺的说他这一辈子都欠了这孩子的。
生怕这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没安全感，或者是被人给嘲笑，就想先让他误以为他就是自己亲生的，等他长大后再告诉他。
那时谢回说，就算这孩子长大了恨他，那他也受着。
谢霆父亲当初很少回家，孩子两岁时又不记事，一直安然无恙度过，谁能想突然被戳破，闹的不可开交。
王叔最开始其实也有对谢回有过不满，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谢霆这孩子怎么样，自己都是看在眼里。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的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这么多年谢霆父亲的抚恤金褒扬金等，全都被谢回给存在了一张存折里，一分钱都没有动过。
但给谢霆这孩子吃的穿的，基本上就没有一样是差的。
“这孩子，你……”
王叔动了动嘴唇，半晌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出来最合适。刚刚他本想跟这孩子说，如果他爸看到他这幅模样，应该也挺高兴。
但想到这段时间谢家闹腾的事，又怕自己无意间说出的话，戳了这孩子的肺管子。
“王叔，您先喝点水，我记得婶婶做的绿豆汤可好喝了，小时候我差点赖在你家不想回来。”
谢霆倒了杯水放在王叔面前，冲着王叔笑了笑。
瞧不见之前那副桀骜叛逆的模样，乖巧又带着一股正气，真的很像当初王叔刚认识他爸时，他爸的样子。
谢回这时候也刚好从家中一个锁着的房间里，把他整理好的东西拿出来，费力的抱着几个纸箱放在客厅里，全都搬出来后才注意到坐在那里的老王。
“老王，你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
老王随口回答了一句，看着那箱子里最上面摆着的几样东西，又莫名起了感触。
“这些东西你还好好收着呢？”
第69章 叛逆期的养子4
人都有好奇心，谢霆在听见王叔这句话时，下意识扭头想去看上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收在箱子里最上面摆放着的是一个相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谢霆抬起头盯着他爸看。
王叔这时候也走到了谢回身边，将最上面相框拿了起来。
十多年过去，保存的再怎么完好，相片还是有些褪色，相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短袖，看着镜头露出了一嘴的大白牙。
这是谢霆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眼眶瞬间就热了。
“这是你爸刚入伍那年，休息的日子出去跟我们一起拍的照片，那时候他说……”
王叔帮着回忆，将话说到这里时就控制不住哽咽。
“他说要把这张照片以后给他的孩子看，让他孩子知道他爸也有是个小白脸的时候。”
后来训练风吹日晒，再嫩的脸也糙了起来。
谢霆父亲留下的照片不多，总共也就只有十一张，全都被委托者好好的收在那个屋子里，基本上每周都会在孩子去上学后，好好的打扫一下。
孩子还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又喜欢哭闹，再加上那时候的孩子不记事。
但是奇怪的是，只要让谢霆看着他爸爸的照片，他的哭声就会停下来。
谢回拿起最下面的那个相框，递到了谢霆面前，看出他接过时手在颤抖，轻声道：
“这是你三岁零两个月那时候摔坏的，当时你发高烧从医院回来就算是退烧了夜里也时常哭闹，抱着你爸爸的相框就不闹了。当时你年纪小，抱不稳摔了一回，这个角就是当时磕的。”
后来委托者也没把这个相框给换掉，想着等这孩子长大后跟他提起，也算是一桩美好的回忆。
这件事现在王叔也还记着，当时他帮着一起给这孩子转院，忙了好几天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他们谢哥的孩子没了。
养孩子是真的很费心力，尤其是小的时候，谢霆小时候性子皮，有一回趁着谢回做饭的时候爬树，还把自己腿给摔断了，当时是谢回每天背着他去医院。
没骂过谢霆一句，只自责自己没把孩子看好。
也是这件事让老王原本因为谢霆父亲为了救谢回而死，憋在心头的那股奇怪情绪消失。
谢回想到委托者的过去，情绪的波动也不小，咳了一声想清清嗓子，但话说出口还是有些沙哑。
“你爸牺牲前和我说，早知道他回不去，就应该，应该多拍点照片留下来，免得你想他都没个看头。”
当时老王也在场，一大男人在谢回说完这句话后眼泪就掉了下来。真不怪他矫情，是实在忍不住。
谁也没有后悔自己曾经那样过，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照样会是原来的选择，这与他们思念如兄弟般的战友丝毫不冲突。
保存最完好的一张，当初也是他们一起去照的，当时照相片的时候就打趣的说过，万一哪天牺牲了，贴在骨灰盒上的，大概也就是这张。
谢霆将那些相框牢牢抱在怀里，从他爸和王叔两人的口中，从未见过的父亲仿佛也拼凑出了模样。
“这个是你爸爸跟妈妈当初写的信。”
那时候电子设备还没完全普及，交流大部分时间都是用书信。
这个盒子里的，刚开始只有谢霆妈妈写给他爸的。
后来是等谢回退役，去了谢霆他爸的老家。当时谢霆的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完全没精力照顾孩子，都是咬牙硬撑着。
是谢回，在退役后去了谢霆他爸老家，伺候老人家晚年，也帮着把谢霆养大。
谢霆他奶奶的身体不好，有谢回在精心照顾也没一年就去了。当初谢霆母亲是因为疾病去世，那时候谢霆父亲在执行任务，根本不知道妻子离开了他。
后来执行任务结束，从自己母亲口中听说了妻子生前最后一句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不吃不喝。
一家子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谢霆，被谢回精心养大。
谢回帮老人家把丧事操持完后，带着谢霆去了城里，村里头房子里留下那些和谢霆爸妈相关的书信，也都被谢回清理后带着一起。
好好收拾在盒子里，保存的非常完好，现在也能清晰看到纸张上的字。
从谢霆父母两个人往来的书信中，能够看出他们对孩子和彼此的爱，文字仿佛能透过纸张，穿透谢霆的灵魂。
这字字句句，好像都在告诉着谢霆，他父母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
看完了信件和照片，谢回下一次拿出来的，是那些收在盒子里的勋章。
这些勋章不止是谢霆父亲的，还有他爷爷的。当初谢霆在老太太走后，就很少回那个地方，只偶尔回去打扫。
小孩子容易生病，住在那里去医院里不方便。他得生活，转业后安排的工作待遇很好。
再加上谢霆也要上学，当家长的总想给孩子更好的，想当然的觉得乡下教育条件比不上城里。
所以委托者一次性把那老房子里的东西全都收拾了一下，带到了这个家里。在那个被锁上的储物室里，被整理保存的很好。
谢霆的指腹一一摩挲过装着勋章的盒子，越看就越是忍不住想把之前那样叛逆任性的自己给狠狠揍上一顿算了。
看完后，谢回又耐心的把那些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收回去整理好。
不管对于委托者还是这个孩子来说，这都是一份值得尊重、好好收藏的荣耀。
老王没等到后面就先走了，他情绪实在是绷不住，生怕自己在这孩子面前哭了丢脸，找个借口回了自己家。
谢霆和他爸一起把这些东西整理好，这一回，那小屋没有落锁。
……
吃晚饭时，在餐桌上，谢霆跟他爸保证道：
“爸，我绝对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任性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谢回夹了点菜给他，笑着点了点头。
“嗯，我相信你。”
当天晚上，回到卧室里的时候，谢霆拿出了课本就开始好好看书。
以前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过的东西，现在却格外小心翼翼。听说……如果近视严重的话不能去干那个，从今天开始，他一定要好好保护眼睛。
还好他跟他爸闹脾气也没多长时间，更没来得及糟蹋自己身体。
他爸给他买的手机，之前一段时间他为了面子，幼稚的想着自己用他爸买的东西就是对他亲爸的背叛，收在柜子里根本看都不看。
谢回没让孩子帮忙洗碗，做好了家务后回到卧室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想到了在原本的剧情里，谢霆任性辍学去了电子厂后，机器故障失了一条手臂。
当时委托者在医院手术室门前只能卑微无助的求助虚无缥缈的神，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磕头求医生救救这个孩子。
说谢霆还年轻，剩下的一辈子还那么长，不能只有一条手臂生活。
甚至还想如果真有神明，用他的命来换这孩子四肢健全他都愿意。
现在看那孩子的模样，应该不会再做那种蠢事。
不愿意好好学习，在谢回来看简直就是最愚蠢的想法。每条路都能走出天才不错，但对于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好好读书走的路，一定最平坦。
谢回还没去帮这孩子找合适的辅导班，谢霆他的班主任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了谢霆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让谢霆到她家里头去，她给这孩子把漏掉的功课补上。
谢霆的班主任很优秀，是个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的女人，但她拿到的各种奖状，却能挂满一整个墙壁，
问了谢霆后，谢回亲自提了些水果上门，将谢霆送到了他老师家里。
倒也不是没有想过送贵重些的，但是谢霆说他老师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还曾经骂过班上同学家长不要心术不正，她对所有同学都是一样的。
所以谢回也就只买了一些水果，送谢霆去的时候才发现他老师住在一个高档住宅里，明显家庭条件不错。
送的水果老师倒是收下了，但却冷着脸让谢回以后别再搞这些，她就是见不得好好一个孩子堕落。
除了她教的学科外，其他的科目，这个班主任也都帮着谢霆补了一下。
谢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他这工作其实挺清闲，工资也稳定，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些糟心的勾心斗角。
去掉花销还能攒下来一小半，谢回这辈子也就没想再创业，就打算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