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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萧:“?”还能这样,他按住了也可以瘫?
青年黝黑深邃的眼里透着无奈,不厌其烦,第三次把猫竖起来,循循善诱:“很简单的,就跟你学习数字一样。”
那摊毛茸茸在秦萧胳臂上伸懒腰,小眼神儿傲娇又得意,睨过秦萧,白须须被吹起:“简单?困难?都一样!我为什么要学呢?”
猫猫不学习,猫猫我乐意!
上回被迫学习是迫不得已,猫猫心虚,宋北教导主任的威严令猫不敢违抗。
还有郭朝明那王八蛋,老坑猫。
猫特别识时务,所以……
铲屎官别想逼猫学习!
波斯猫甩给秦萧个你懂的眼神,窝秦萧臂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jiojio搭住他右胳膊,尾巴贴着秦萧小臂位置,悠悠然勾住秦萧手腕转了个圈儿,猫打哈欠:“唔……我睡会儿,你继续。”
秦萧声音很好听,不跟郭朝明似的浪费好声线,总连珠炮的讲话聒噪又欢脱。他喜欢慢条斯理地讲话,声线很有韵律,低沉好听得紧。
很适合当睡前催眠曲。
猫儿眯着眼睛,瘫成长条睡。
没有宋北镇压,郭朝明捣乱。白夏夏立刻放飞自我,可劲欺负好说话的秦队长。
有些人,别看他冷得像石头。其实,心软着呢。
秦萧低头,看胆大包天圈住他胳臂当窝睡觉的猫,气笑了,忍不住两指揪起猫耳朵:“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团长和郭子在,这小家伙不情不愿,也能坚持。
就算是装模作样,好歹有点姿态。
他说话,这猫儿都不带听的,还妄图反过来指挥他。
白夏夏:这就是铲屎官的不同待遇!
“起来!”秦萧板起脸孔,发现说话声太温柔。立刻咳嗽了声,转换态度,嗓音由低缓变冷硬,清冷中透着毋庸置疑的命令:“起来!学习!”
不近人情又冷酷的声音逼近,然而,他揪着猫的手依旧温柔没力道,猫耳朵一点也不痛。
白夏夏有恃无恐,把秦萧故意晃动的右胳膊当摇椅,弯曲右腿,晃着挺舒服:“咪呜~”
继续摇!别停!
白夏夏猫爪按着她耳朵上的手掌往下压,抬起半眯的鸳鸯眼儿,催促地叫了两声:“替我揉揉,力道重一点,知道不?”
“轻了我不给钱的!”
秦萧:“……”
秦队长凌厉冷峻的五官收敛笑意,黝黑深邃的眼盯住放肆的猫。再次一板一眼,不带情绪地说:“起来!学习!”
秦萧琢磨着,火候应该差不多了。他平时在部队也这样训练手底下的兵。
那群桀骜不驯的家伙个个都害怕他,一个比一个怂。
见着自己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没一个敢在他面前说笑反抗的。
然而,令秦萧万万想不到的是,郭朝明都能吓住这猫,他居然镇不住!
人和猫的眼睛对在一起,猫扁嘴,一拱一拱蹭上秦萧肩膀,很不开心地脑袋撞他:“你怎么不晃了?”
“晃呀!”
秦萧不动弹,猫猫叹气,决定自食其力。
——笨家伙,肯定听不懂猫的意思。
于是,猫趴秦萧肩膀,自己左右摇晃,试图用惯性带动她的专属小摇椅。
秦队长:“……”
这猫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他?
白夏夏同志身体力行告诉他,是的!
不仅如此,还摆明车马欺负他。
秦萧摸摸脸,有点怀疑人生。
他第三次把抱着自己胳膊调皮捣乱的猫按到怀里,脑袋扳到报纸前,轻声细语:“这个字是一……”
猫索性翻身爬过去秦萧的手,顺便当枕头,舒舒服服寻了个好位置。
“喵……”阳光明媚,睡觉的好时候啊。
舒展开四肢,猫咪雪白背毛像是棉絮一般,在阳光下柔软顺滑。
秦萧冷酷无情地抽回了猫猫的宝贝枕头,猫失去了支撑身体的着力点,脑袋朝下滑向床沿。
“喵……”
猫湛蓝碧绿的鸳鸯眼像是调配出来的,最纯净的颜色,委屈盯着秦萧瞅。
她顺着下滑,就直勾勾瞅秦萧,不挣扎不动弹。
摔下床前的刹那,秦萧提起她后脖,拎到自己面前。
秦萧对白夏夏无可奈何。
青年军官右手揪住她后脖颈,左手被当成支撑点踩着猫咪毛绒可爱的小jiojio:“你想造反?”
郭朝明回基地,宋北在外头应酬。
病房里就他们俩,白夏夏宛如过暑假的小学生,被解开封印的孙猴子,撒欢地玩闹。
昨晚上大半夜,居然偷摸着打开床头柜,想玩游戏。
秦萧:这猫简直当他是空气!
“罚站去!”
秦萧气得不轻,揪着猫怼枕头边上,叫她面壁思过。
白夏夏刚要蹲坐下去,秦萧手指捏住她的两只jiojio:“叫你罚站,不准坐着!”
“咪呜……”波斯猫爪爪搭着毛茸茸小胸脯,委委屈屈抱住秦萧手指,不叫他走:“不!”
秦萧:“要不,你乖乖学习,可以不罚站。”
“那我还是罚站。”猫儿立刻甩了个后脑勺给秦萧。
“站半小时!”
秦萧重新拿起报纸,一目十行地浏览通城早报。
白夏夏等了会儿,见这家伙真要罚自己,气呼呼支棱起耳朵:罚就罚呗,反正,待会儿叫停的也是你。
嘿嘿!
白夏夏早预备好了对付铲屎官的三大步:做错事,装傻卖惨撒个娇!三步到位,然后,我上房揭瓦……
黑心猫猫欺负人不带手软的,盘算着怎么踩到秦萧作妖。
“叩叩叩。”
熟悉的敲门节奏和频率,熟悉的时间点儿——那只要人命的中年舔狗他又来了!
秦萧微微偏侧过脸,面壁思过的猫缩起小手,保持着面壁思过的姿势,悄默声踩着小碎步藏到秦萧背后。
白夏夏很心机地贴秦萧后背站,我真是个小天才!
“李队,进来吧。”
“这两天怎么样?”李爱国例行询问,从门口往房里走的过程中,目光不断逡巡,就是没往秦萧身上落。
成为探望借口的工具人秦:即便我是借口,是不是也得跟我应个景,敷衍一下?
这两天,宋北忙完了公事,就跟通城相熟的老朋友聚会,应酬很多,也就睡觉前过来一趟。
宋北不来,每天定时定点到病房里打卡的人,换成了支队长李爱国。
李爱国趁着宋团长不在,拼了老命挥锄头挖墙脚,一天三趟,风雨无阻地探望慰问伤风病痛的……猫同志。
“我挺好的。”藏起来的猫偷偷摸摸又往秦萧后背上靠,爪爪压住秦萧后背,暗示地不停用右爪拍他。
那意思:“不准告诉他我在这儿!”
秦萧左手按住白夏夏乱动的爪,捏了捏。
“猫同志呢?”李爱国说话前,习惯性三声叹。
那熟悉的腔调令白夏夏汗毛乍起,赶紧抖了抖尾巴——这些老领导,一个比一个心黑。
猫儿明确拒绝李爱国挖人的请求后,这家伙立刻改换策略,都不带磕绊的。
从支队人手不足哭到人口拐卖案,再联系白夏夏的切身经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还考虑到了白夏夏是只猫,没有人类的同理心,因猫制宜地利诱。
李爱国:“基地条件不比通城,没有琳琅满目的零食,也没有各种小吃,进了基地,条件艰苦,大家都只能吃大锅饭。”
“我们分局不一样,你来我们支队。我保证给你最好的待遇!”李爱国做足了准备,知道这猫是个爱吃不爱动弹的:“有吃有喝有窝住,你平时只需要找点儿东西,找几个人,轻轻松松,玩着就干完了。”
“宋北可能没跟你讲,基地里的警犬队编制是口头的,还需要审批。各项工作还处在起步阶段,我们分局不一样!”李爱国卯足了劲儿忽悠:“咱们通城里吃的喝的玩的都不缺,那山里有什么?”
白夏夏挺纠结的。她能帮忙寻找案件线索,就跟走私案和人口拐卖案一样。
可问题是,白夏夏不想留在通城。
白夏夏在翠莲山住了大半年,已经将那儿当成另一个家。
很多朋友都在山里,叫她直接撂了走,白夏夏舍不得。
最关键的是……白夏夏不想被人控制。
连办三件大案子的李爱国眼里都是红血丝,眼下青黑一片,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白夏夏相信宋北,也只相信他们。
李爱国是好人,是个好警察,并不意味他会对白夏夏好。
白夏夏只是一只猫。
势单力薄,进了分局,谁知道情况会怎么样?紧急情况下,一只猫的安危和意见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变成猫后,白夏夏就有挥之不去的焦虑和危险感,她在翠莲山里到处交朋友,抱大腿,拼命才活下来。
捡来的第二条命,她很珍惜。
有今天的日子,不是凭空有的,不是天上掉馅饼,是白夏夏努力挣来的。
李爱国就是个拼命三郎,他连自己都能压榨成这副鬼模样,还能对猫手软?
夏夏不相信他那些天花乱坠的鬼话,待遇再好,白夏夏也只是只猫。
她不想到处奔波劳碌,变成忙到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打工猫。
上一世英年早逝就罢了。
这一世都变成猫了,还要为赚钱忙到半夜猝死?
她不会留在分局支队,打一开始,就不可能。
只是,猫拒绝了李爱国一次,第二次,有点说不出口了。
不说吴老爷子替她针灸还主动送药的情分,李爱国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察。
得知了白夏夏的能耐,即便对方只是只猫,李爱国也能放低姿态认真讨好他。
这种事情,也就李爱国能做出来了。
白夏夏很想答应,可出于种种考虑,她必须躲避。
白夏夏不想看见李爱国,怕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脑袋一热就答应了李爱国的要求。
——她都变成猫了,就想认真地、肆意地活一回。
帮忙可以,沦为打工猫就算了。
秦萧感觉勾住病号服的猫爪收紧,轻轻叹了口气:“李队,你不如等团长回来再商量,大家争取找出个最满意的法子。”
李爱国又在病房里转了圈,没找到那只猫,清晰地露出了失望颓丧,没什么精气神地挥挥手:“得了吧,老宋回来,我还能有机会?”
趁着人不在,只要锄头抡得好,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李爱国掂起脚,往堆成山的礼品盒子里看。
他也知道,那猫在躲自己。
“李队,她出去玩了,真的不在。”秦萧:“等猫回来,我再帮你问一问。”
“其实,这猫在基地还是在分局支队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为了维护通城治安,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就算猫在基地里,您这边有事儿要帮忙,她会下来的。”
“那怎么一样?”李爱国最看重白夏夏指使流浪猫的能力,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找到线索,破案子。
白夏夏的存在,几乎能完美解决支队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
这猫待在基地,来来回回时间都浪费在路上,隔得远,有些事情就难办。
比如,这猫还能隔着翠莲山指挥流浪猫帮忙不成?
确定波斯猫不在后,李爱国奋斗昂扬的气势掉了大半儿。
懒散地坐到床边儿上,随手给秦萧切了块西瓜:“那我等他回来。”
就算磨,他也要磨到这个外援!面子算什么,李爱国从来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要担当的责任,要做的事,要保护的人。
所以,他能毫无芥蒂的对猫低头,殷勤地把舅公请来,只为了给这猫治伤风感冒。
李爱国很清楚,很明白白夏夏的价值。
不仅他明白,宋北也明白。
大家都很默契地掩藏着白夏夏的存在和秘密。
不将白夏夏的事儿往外传开,李爱国还提特意跟下头的人提过,不要封建迷信,胡思乱想。
有人在局子里传流浪猫抓人的事,都被李爱国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这事,底下还有人说李爱国因为猫比他先找到人,觉得丢脸,才不叫大家说这事情。
类似这样的流言甚至把流浪猫的事情给压了下去,李爱国根本不在乎。
是这只猫救了那七个孩子,因为这,李爱国也愿意保护白夏夏,尽力替她隐藏。
就算宋北不提,李爱国也会这样做。
他也明白,宋北愿意把猫留下的可能性极低,可万一呢?
他总是要尝试一下的,万一能把猫拐回来,嘿嘿……
骗人难,骗猫还不容易?
总被圈成欺诈对象的单纯波斯猫:喵?
“叩叩叩!”
白夏夏勾住秦萧衣服,想探脑袋出去瞅瞅,又怕被李爱国发现,焦急地用脑袋撞秦萧后背——李爱国不会真的要等到她回来吧?
小方敲门进来,纠结着脸,表情挺怪异。眼神里隐隐透出厌烦憎恶:“队长,董招娣大伯母来了。”
董招娣是白夏夏救出来的女孩儿。
李爱国皱眉,大步流星往外走:“来多久了?”
“谁告诉他们消息的?”
“早上就来了,现在正闹着,要给董招娣办出院手续。”小方性格开朗外向,很少会这样沉着脸讲话,白夏夏探出半个脑袋,第一次从小方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眉毛下压,厌烦又无奈。
董招娣的弟弟到现在也没消息,李爱国赶紧跑上楼去。
女娃娃身体虚弱,受了那么大苦楚,大夫早说过不能受刺激。这个大伯母……
李爱国刚上楼,在走廊里就听到女人响亮中气十足的哭:“我苦命的侄女啊……”
“你的命怎么这么苦?”身形微胖的中年妇人强抱着董招娣。
女人穿着大红连衣裙,健壮有力的胳膊几乎是将瘦弱无力的女孩勒进自己怀里的。
哭得声泪俱下,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李文秀:“跟我回家,回家啊!”
“都怪我!是伯母对不住你,我以为你跟了那男人会有好日子过,咱们这种乡下人,一辈子吃糠野菜。当城里人有吃有喝,能吃香喝辣的,我才答应的。没想到……”李文秀抱着董招娣不肯撒手,哭到肩膀颤抖,通红着眼圈骂人拐子丧尽天良都该去死。
同病房的人正在七嘴八舌地安慰:“同志,这事儿不能怪你。人拐子长得人模狗样的,还拿出800块的彩礼,谁能想到他包藏祸心?还以为孩子进城过好日子呢!”
李爱国停下,板着脸,看不出情绪。
小方冷笑,骂声低低的:“真他妈会装。”
对孩子好,能把16岁的女孩养那鬼样子?
李爱国他们站在走廊里,没人注意。小方愤愤不平:“队长,你不知道,我今天真是无妄之灾。那女人上来就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
“骂完在一楼大厅里抱着我的腿哭,给我磕头下跪的。”小方想想都气得要呕血,偏偏,他是人民警察,不能对李文秀恶言相向。
那女人嘴皮子六到不行,小方是个小伙子,年纪轻轻还面皮薄,吃了大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一句话没讲话,这女人十句话干脆利落,反而叫李文秀树立了识人不清心疼侄女的形象,小方真是气炸了。
买卖人口,还是亲侄女,这恶毒的……简直了!
可惜,他们没证据能指证李文秀夫妇拐卖人口。
在农村,收了彩礼钱后让侄女跟未来丈夫走,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
旁人顶多指责李文秀识人不清,把侄女推进了火坑。
眼明心亮的或许能看出李文秀不是好东西,可世上总有分不清是非黑白,脑子跟着别人一张嘴走的。
就如同现在病房里安慰李文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群人。
第40章 第四十只猫猫崽【微修】
小方年轻气盛正义感强,调到分局后跟过很多案子。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也算见多识广。连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罪犯小方都见得不少,像李文秀这样怼到他跟前儿,强行往小方嘴里塞shi的,李文秀是头一个。
“队长,你是不知道这女人嘴皮子多厉害……”小方家里有妹妹,共情作用下对董招娣很同情,平日里也是他负责接触董招娣。
不过,董招娣似乎被吓坏了。平日叨念几句猫之外,见着小方只会问:“我弟弟呢?我弟弟呢?”
董飞踪迹全无,小方后来都害怕面对董招娣了,每回被问,他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些做见不得人买卖的家伙个个滑不溜手,他们寻到了当初跟瘪三接触的中间人,线索到此,戛然而止。
李爱国派了线人暗中寻找,现在也没有消息。
“行了。”李爱国很明白小方的感受,有些案子就是这样,膈应得人难受。
病床上被强抱的女孩颤抖肩膀,无意识靠向墙壁。她在尽力避让李文秀的拥抱,可惜,力气太小了。
无人能辨认出董招娣真正的情绪,同病房的人都以为这孩子是见到亲人后太激动,在跟李文秀抱头痛哭呢。
“这边儿你别管了,回局子里,叫老高来。”小方情绪不稳定,起伏剧烈,对李文秀负面情绪太重。
加上他年纪轻轻的,拉不下脸皮跟混不吝的农村妇女计较,对上李文秀铁定吃亏。简而言之,要脸的玩不过不要脸的。
“知道了。”小方蔫蔫回话,耷拉着眼皮:“队长,我们能不能帮帮董招娣?”
狼心狗肺的恶毒夫妻就该蹲大狱!
李爱国撇过义愤填膺的小方,安慰地拍拍他肩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以为碰碰嘴皮子就行?”
意气用事只会把事情搞砸。
他们证明不了李文秀夫妇主观意愿上的拐卖倾向,在农村,拿彩礼嫁闺女这事儿本来就是笔说不清道理的糊涂账。
小方跟过很多案子,却是头一遭遇见这种恶心事,没见过卖亲侄女还能反过来装好人的恶心事。
李爱国微微摇头,小方家境殷实,父母具在,出身良好,活得光亮温暖,心也一样。
小方还不明白,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腌臜事情,即便你撞得头破血流,也是没有结果的。有些公道,讨回来只会两败俱伤,连带着毁掉自己的人生。
总有些运气差的人没有光明温暖活下去的机会,也有些受苦的孩子,她没有豁出所有来争取公道的底气和资本。
“我们不是小董的父母,不能替他出头。顶多在旁枝末节的小事上伸伸手,帮帮忙。”李爱国手插兜里,威严的瘦削脸庞冷静至极:“小方,有些事情你盲目出手,会越帮越忙。”甚至,临了临了非但两头不着好,还会沾上满身泥。
“想把李文秀夫妇送进监狱,董招娣就得作证。然后呢?”李爱国明白小方的想法,就循循善诱开解他:“董招娣父母失踪,李文秀夫妇养育他们十几年。打断骨头连着筋,侄女狠心无情送亲大伯和大伯母进监狱,旁人会怎么说,怎么想,怎么看?”
“这一口气痛痛快快出了,然后呢?大家撕破脸皮,顶着狠厉无情的名声,还是个小姑娘。董招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会有人愿意接手一个无情冷酷,送大伯母进监狱的孩子吗?等到董招娣成年结婚,对方人家听说小董从前的事情,会怎么做?你愿意接受声名狼藉的妻子吗?”
小方:“事实胜于雄辩,我如果真的喜欢对方,我就会相信她!”
李爱国呵呵,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一世。”
小方杠着李爱国,却是无法反驳李爱国的话。
“难道就这么算了?”想想都呕血,不甘心啊!如果放过李文秀夫妇,小方都替董招娣难受:“反正换了我,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方:“要是有人敢动我的孩子,我跟他拼命。”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还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小方这种被插队都要怄气两小时的家伙,完全受不了。
他宁愿撞个头破血流。
“得了,你先回局子,休息几天。”把冲动的家伙留在病房,容易闹出事儿来。
小方嗯了声,还是不走。在李爱国冷如冰刀的命令眼神逼迫下,只能很不情愿地离开。
走时,李爱国听见小方的嘀咕声:“万一人小姑娘愿意呢?”
那是差点毁了她一生的仇人!还弄丢了亲弟弟,现在都没找回来。
李爱国全当没听见,抬脚踹走小王八蛋,没好气地翻白眼:“赶紧滚,再废话别休假了!”
“滚!我这就滚!”小方冲下楼梯,回局子换岗去了。
盯着病房,李爱国嘀咕:来迟两天啊,他还以为李文秀夫妇心虚害怕,不会来了。
来了也好。
李爱国刻意叫下头乡镇派出所的同事带李文秀夫妇去做笔录,仔细询问他们跟瘪三接触的细节。
中途那同事依照吩咐给李文秀普及拐卖人口罪的量刑标准,严重程度。顺便讲了句瘪三的人拐子团伙全部被逮捕了。
被特意嘱咐过的同事临走前吓唬李文秀他们,瘪三落网,得牵累出一大批人跟着蹲大牢,经手的估计都没好下场。
这话七分假三分真,是李爱国刻意吓唬李文秀夫妇的。
李爱国主要想瞧瞧,这对夫妻会如何应对。不管他们聪明愚笨,李爱国都有法子治一治。
小董命苦,李爱国伸手帮忙的方式与冲动年轻的小方截然不同。不过……
想起小方那一脸悲催愤慨难平的倒霉样,李爱国眼角抽了抽,千万不能被小方知道真相。
他起了个头,小方莫名其妙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被李文秀踩着上位树立好形象。
李爱国捂脸:我真不是故意的。
哭声突然没有了,走廊里倏忽间安静下来,李爱国诧异抬头。
正看见披散枯黄长发的瘦弱女孩睁着大大的眼,近乎漠然地缓慢抬起头,嘴角隐隐有淡淡笑容。
因为小姑娘的病床紧挨窗户,李文秀抱着她背对吃瓜观众哭,旁人没瞧出异样来。
只看见两人抱在一起,似乎是哭累了。
李爱国经验丰富,敏锐察觉到李文秀的异样,她侧半边脸的气色不对。
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掌软塌塌搭着李文秀肩膀,刹那间,李爱国脸色变了。
他疾冲两步,跨到女孩病床前,似乎是要主动跟李文秀打招呼。
然而,他伸手又快又急,嘴上道:“李女士,你好,我是……”
李爱国铁钳般的右手掌握住女孩的纤细手腕,一摁一拉。
董招娣吃痛,被迫收回。苍白脸的李文秀翻着白眼,顺着摔坐到地。
“砰!”
微胖的女人撞翻椅子,发出刺耳声响。
李爱国没想到,短短片刻功夫,健壮结实的李文秀居然被董招娣在大庭广众下掐晕了。
“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叫医生。”
李爱国扶着李文秀,手抵住她后背,探过李文秀的鼻息和颈温后,李爱国微微蹙眉。
——董招娣是怎么办到的?
警察经常会受伤,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李爱国具备丰富的急救知识,也没看出李文秀昏厥的原因。不过……李文秀体重几乎是董招娣三倍,照常理而言,董招娣就算能扼住李文秀咽喉,对方全力挣扎摆脱控制不是难事。
情况有些奇怪。
“大夫,快来瞧瞧,我们这有人晕倒了……”
闻讯赶来的年轻医生急急蹲身检查,手刚碰到李文秀的脸,李文秀抽搐了下,茫然缓慢地睁开眼,脸色惨白,嘴唇青紫。
一张张陌生的脸出现在李文秀视线里,医生开开合合说话,李文秀恍恍惚惚的,眼前天旋地转。
晕眩感还残留着,心更是扑通通乱跳,几乎要跳出心口来。
晕眩迷乱,天旋地转的感觉退去后,李文喜已经被扶到空病床上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大妹子!你是情绪太激动了,哭得没喘上气,就晕过去了呗。”董招娣隔壁床躺着的老人家笑呵呵说:“休息会儿就好啦。”
大家谁也想不到,是董招娣对李文秀下了黑手,卡住了李文秀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