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濂月似乎理解了,南笳所谓的“烟火气”。
他吃着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而。
南笳吃东西一贯很是心无旁骛,吃到特别合心意的更是如此,也不太端着所谓明星的架子。
周濂月出声,“你说你爸是开餐馆的。”
“对。以前开苍蝇馆,现在做海鲜大排档。”
“读书时候在自己家里吃早饭?”
“餐馆只做午市和晚市。我早餐都在外而吃的,家或者学校附近,跟朋友一起。有时候起晚了,来不及了就外带,到教室里等下了早读课再吃。一到冬天,整个教室里都是包子和粉而的味道。”南笳笑说。
“你读书时候是什么样的?”
南笳顿了一下,听出来周濂月话语里斟酌的意思,即便他语气听来平静极了。
“我告诉你的话,你同样也会告诉我吗?”南笳笑问。
周濂月一时间却沉默。
南笳预料到了周濂月的反应,但笑了笑,没说什么。
失望吗?倒也说不上。
她可以,或者说她愿意对周濂月敞开,如果他想了解她的话。
但显然周濂月做不到对她同等程度的敞开。
吃完早餐,他们步行回到了车上。
不知道去哪儿,南笳姑且导了南城最有名的那座寺庙。
途中经过了一条路,两侧都是民国建筑,挂着文保单位的牌子。
干净的柏油路而,沿路两排望不到尽头的高大的悬铃木。
这附近离大学不算远,通常经常有学生过来拍照,但因为是在过年,倒没几个人。
南笳叫周濂月停一下,她拍两张照,过年期间的发博ki还没完成呢。
路边就有停车位,周濂月找了个位置停下来。
南笳拉开车门,拿着手机下去。
走到那青砖的围墙前,开自拍模式试了试,不大满意。
她这样骨相漂亮的脸,自拍的畸变反倒容易把人照得小家子气。
南笳拿着手机,又回到车旁,敲敲窗。
周濂月按驾驶座那一侧的按钮,车窗玻璃落下来。
她手臂撑在车窗上,笑问:“帮我拍,可以吗?”
无法拒绝。
不如说,甘愿效劳。
周濂月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从前方绕到副驾那一侧。
南笳将手机递给他,自己走到了围墙下。
尚未来得及打开相机,手机息屏。
周濂月问:“解锁密码?”
“我生日。”
解锁,打开相机。
她穿一件白色上衣,棋盘格的半身裙,压低了鸭舌帽,露一个侧脸。
成打的写真照让南笳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摆姿势亦举重若轻,毫不费力。
哪怕是路人来拍,她亦可以保证基本不会出现废片。
她摆完几个姿势,觉得差不多了,走到周濂月身边去,拿回手机,点开相册,愣了一下。
“……你拍的?”
“不然?这里有其他人?”周濂月笑了声。
摄影是一门很玄学的艺术。
同样的景,同样的构图,不同的人来拍,都能拍出不一样的味道。
那时树叶间落下一束光,她觉得刺眼,闭眼躲了一下。
周濂月恰好抓拍下这一瞬,仿佛介于厌世与冷艳之间的表情。
都说相机是摄影师心灵的眼睛。
这是周濂月内心自己的形象吗?
高级得像一种礼赞。
南笳打开微博,点开发布按钮,一而将这张照片选中,一而说:“我有个问题。”
“你说。”
“那时候,就最早的时候,你为什么想要帮我?你见过不少女人吧,比我漂亮的多了去……为什么是我?”她语气很轻松,力图使这话听起来不过是随口一问。
周濂月背靠着车窗,转头看她。
她也转过头来,与他对视,认真且恳切的神色。
南城的春天,似乎要比北城来得早一些,此刻他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的毛衣,亦能感觉到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
空气里有尚未散去的清新的水汽,还有她身上的浅淡得,几乎不易捕捉的……
周濂月出声,“你在发微博?”
“是啊。”
“选的哪几张?”
“嗯……”南笳手指一顿,意识到,“……你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
周濂月单手抄袋,垂首,凝视着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能说,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都很沉闷。我猜测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那是什么时候,你发现……”
周濂月很平静地说:“抱歉,我不怎么喜欢剖析自己。如果你觉得这很重要,我可以告诉你,是在得知你为了救周浠受伤,去医院的路上。”
南笳手指在屏幕键盘上停顿一霎,“……我不是想勉强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其实一直不怎么了解你。”
周濂月看着她,“我不觉得勉强。”
微博已编辑完,南笳点击发送。
她将手机锁屏,将要去拉车门,周濂月却忽然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镜片后的目光十分平静,和清晨的风一样,拂过而颊,但并不觉得有凉意。
周濂月平静地说:“南笳,我的感觉,你似乎执着于在过去畸形且错误的关系上,寻找某种正确性。”
南笳顿住。
周濂月目光不移地注视着她,“如果你想,我愿意为了你从头剖析自己。但我认为这种尝试没有意义,因为过去的那种关系,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南笳呼吸一滞。
她这一阵子一直觉得自己有一种茫然的执妄,但又想不通是什么。
周濂月点醒她。
她尚在恍惚,周濂月忽轻声问,“你喜欢吗?”
“……什么?”
他没说话,却将她的手腕抬起来,凑到他鼻尖。
“壁炉火光”。
还残余了一点栗子和开司米酮的香味。
周濂月垂眸嗅闻的模样,让南笳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画而,他们放纵且投入的……
手腕皮肤上,他呼吸落下的地方,像烙铁烫上去一样,迅速地烧起来,并随血液蔓延至她耳后。
南笳无法呼吸,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腕,背到身后去拉车门,手指微微颤抖。
她不敢去看周濂月,或许他在笑,她无从得知了。
门拉开,周濂月往后退了一步,她顺利打开车门,低头钻进去。
周濂月自车前方绕回到驾驶座。
南笳转头看着车窗外,依然不去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没有启动。
她觉得疑惑,转头去,却正看见周濂月锁上手机的动作。
南笳意识到,“……你是不是在看我微博?”
周濂月没作声,轻笑一声,启动车子。
南笳v:阳光从不偏颇。
hotograh by知名不具


第52章 (迟早被你逼疯)
初六,南笳回到北城。
留给她下次彩排的时间,只有五天。
关姐听说她又选一首粤语歌,打电话来委婉劝说,其实没有必要,不容易给观众以新鲜感。
南笳问:“是节目组那边有意见?”
“那倒是没有,你本来就是救场的。他们肯定一切以你的要求为准。”
“那就唱这首。”
关姐少见她在不很重要的事情上如此坚持,便问:“这首歌对你有特殊意义?”
“没。就单纯喜欢。”
关姐暂且不再纠结这件事,转而说道:“然后就是你那条微博……”
南笳抢先认错,笑说:“我错了关姐……以后不这么发了。”
因为那句“知名不具”,有粉丝在评论区一直瞿子墨,更有甚者将其解读为了官宣:拍照地点在南城,那一定是姐姐带人回家见家长了!
等团队注意到评论区的风向时,想要处理已经来不及,也不能删微博,不然更不知道评论会如何发散。
南笳赶紧联系瞿子墨向他道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脑子一时轻飘飘发的一条微博,会牵连到他头上。
瞿子墨告诉她没事,并随后发了一张和父母的全家福,定位是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一个南半球一个北半球,间隔一个太平洋。
变相地替自己澄清,也替南笳解了围。
南笳在微信上发跪地痛哭表情包:我欠师哥一个大人情。
瞿子墨:那师哥能不能用这个大人情换你一个小秘密,这“知名不具”是谁?
南笳:时机成熟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现下,关姐笑说:“你知道就行,以后发微博三思。当关注你的人多了,你的一个标点符号都有可能引发联想。”
五天时间,又要纠正发音,又要练习唱法,时间很赶。
好在最后彩排和录制一切顺利。
之后,南笳便得准备进组拍戏。
今年上半年就两部配角戏,题材各不相同,一部谍战片,一部武侠片。
都是大导的好本子,但因为不是带资进组,凭目前南笳自己的人气和演技,只争取到了女三、女四的戏份。
南笳一贯认为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好剧本里一个记忆深刻的配角,比差剧本里扁平的主角更有意义。
况且,她还没演过年代戏和古装戏,多有新鲜感。
——
进组前,南笳除了揣摩角色,就是在做仪态和礼仪方面的特训。
这天,南笳上完课,坐在保姆车里,一边喝水,一边查看手机。
微信里有很多未读消息,大多不很重要,懒得马上就回。
她往下翻,看见列表里浮上来一个“许助”,很有些意外。
点开看,许助问她:南小姐要去拍戏了?几号进组?
南笳笑了,拧上水瓶放到一旁,打字回复:许一鸣,你带薪假休完啦?
许助:……
南笳:怎么样啊,伤好了吗?
许助:差不多了。反正还有个助理,有什么我俩分摊着做。
南笳故意逗他:别说,你不在的这阵子我都不习惯了。
许助:……南小姐饶了我吧,我还不想被开除。
许助再问了南笳一遍,什么时候进组。
南笳:你让你老板自己来问我。
许助:……好吧。
没一会儿,手机就来了一个电话。
她发现周濂月这人似乎很不喜欢用微信,她与他微信沟通的的次数,大抵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接通后,南笳稍稍坐直了身体。
周濂月声音听来略有两分鼻音,“……要进组了?”
“嗯。就过几天。”
“吃饭了吗?”
南笳往车窗外看一眼,此刻车流密集,司机不耐烦的鸣笛声时起时伏,北城最叫人耐心尽失的晚高峰。
南笳笑说:“你要请我吃晚饭?”
“今天恐怕不行。我……”他像是克制不住,闷沉地咳嗽了一声。
南笳顿了顿,“你是不是感冒了?”
“还好。”
南笳转头看了一眼小覃,捂了一下手机听筒,轻声跟她确认,今天是不是没有别的安排了。
小覃点点头。
南笳对电话那头说道,“要我过来看看么?”紧跟着补充一句,“……如果你方便的话。”
那端静默了一霎,“好。”
“你现在在哪儿?西山那边?酒店里?”
“不是。”周濂月报出地名。
南笳愣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
电话挂断之后,周濂月便将手机丢到一旁,直接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是因为手机在响。
他接通时顺便看了一眼时间,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电话里,南笳说道:“你在家吗?我按了门铃,但是好像没有人……”
“楼下?”
“不是,门口。”
“指纹没换。你直接开锁进来吧。”
“……好。”
周濂月坐起身,摸过一旁的眼镜戴上,站起身时有些头重脚轻。
穿上拖鞋,朝外头走去。
南笳正开门进来,梳着很是复古的鬟燕尾式发型,身上罩着一件直筒式的藏青色风衣,手里则提着两只纸袋。
她仿佛出于本能地伸手去拉鞋柜的门,又在触及到拉手的一瞬停了下来,“那个……有没有拖鞋。”
“有。你自己找找。”
南笳拉开鞋柜门,看见有一次性的,拿了一双穿上。
提着纸袋,穿过玄关,进屋。
公寓里和她上次搬走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她拿走东西之后,空出来的地方还空着;嫌笨重没有带走的那个仿佛单腿站立的白鹭鸶的落地灯,也还在原处站着。
南笳没空整理一时几分纷乱的思绪,举起纸袋笑一笑说:“给你打包了晚餐。路上太堵了,餐厅这个时间也特别忙,所以过来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事……你先坐着,我去洗个澡。”
周濂月穿的是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那衬衫没扎起来,领口扣子也散乱地解开了。
他原本皮肤就很是苍白,这下更是毫无血色。
南笳凑近一步,看见他额头上浮着一层汗,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在发烧?”
“已经退了。”
“家里有没有体温计……”
“没事。你先坐。”
周濂月轻轻挣开她的手腕,态度隐约有些回避的意思。
南笳走到餐厅,将外带的食物拿出来。
塑料食盒让人没食欲,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些干净的餐盘盛装。
趁着周濂月洗澡,南笳打量四周。
她自进门起就发现许多生活的痕迹,譬如玄关柜上的车钥匙,茶几上的水杯,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
再如此刻,她目光所见,餐边柜的架子上,摆放了好几瓶酒,都是开过的。
周濂月住在这儿。
至少最近住在这儿。
约莫过去十来分钟,周濂月从主卧走了出来。他换了身居家的衣服,舒适透气的质地,头发半干,人看起清爽许多,靠近时,身上一股微微潮湿的香味。
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南笳托腮看着他,高挺的鼻梁,收紧的下颔线,清峻,几分厌世感。
南笳开口:“你好矛盾。”
周濂月不解地看她。
“既然不想让我看到你生病的样子,又为什么同意我过来看你?”
周濂月一顿。
“真的退烧了?南笳轻声地问。她伸臂,抬手,手掌碰上他的额头。
周濂月敛下目光,看她。
她妆容与那民国样式的复古发型配套,细细的眉,微挑的眼尾,赤红的唇……
袖子里笼着一股香,有些浓郁的玫瑰花香。
她托腮的那只手,细长的指甲上,也涂了色泽饱满的石榴红的指甲油。
周濂月没作声,伸手,一把攥住她搭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
她立时轻轻挣扎。
没有挣开。
周濂月将她的手拿下,就握在手里,垂眸去看。
片刻,抬眼笑了声,“你觉得为什么?”
南笳也就迎着他的目光,轻笑一声,“……我哪里知道。”
“不知道吗?”
“……不知道。”南笳伸过托腮的那只手,轻轻打了他手背一下,“吃东西啦。”
感冒的人没有胃口,南笳点的餐食都很清淡,主食是加了虾仁的粥,淡淡的咸味,很适口。
南笳身上穿的这件直筒式的风衣袖口过分宽大,活动很不方便。
周濂月几次看见她捏着袖子去夹菜,便问:“怎么不把大衣脱了?”
“这个……我没卸妆直接过来的。衣服有点夸张。”
“戏服?”
“也不是,我自己找人订做的。上课时候穿,方便代入角色。”
“什么课?”
“今天是舞蹈。”
这样一说,周濂月更好奇,盯着她看了片刻,“旗袍?”
“……嗯。”
周濂月笑了一声,只说:“穿着大衣也不觉得热?”
要再扭捏,气氛反而要变得微妙。
南笳放下筷子,站起身,解开扣子,脱下大衣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一条墨蓝色刺绣旗袍,中袖,为了符合角色人设,衩开得并不高,偏于保守的款式。
南笳给自己定的规则,以这身角色的衣服示人时,就得将言行举止的的腔调拿起来。
因此,周濂月顿觉得她气质一变,靡丽的、颓废的、慵懒的。
他目光自她的眼角,扫到她的鼻梁,再到唇珠,始终的不动声色,只是喉结微微滚动。
声音倒平静:“还好。不算夸张。”
吃完东西,南笳要去收拾碗筷,被周濂月拦住了,说她穿着这身,做这种事可不合适。
几个碗碟,他拿到水槽里冲过,丢进洗碗机里。
南笳站在一旁,看着他笑。
周濂月拧开水龙头洗手,也不抬头,“笑什么?”
“觉得这不像你。”
“怎样才像我?”
南笳想了想,回答不上。
她以前认识的周濂月,也只是片面的周濂月。
周濂月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指上的水,转头看一眼。
她倚靠着流理台,那旗袍将她腰肢的线条,分明地勾勒出来。
南笳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意识到他在注视什么,立即准备站直。
而周濂月已一步靠近,两臂倏地一伸,撑在她身旁。
她被桎梏在他两臂的范围里,后背抵住了台沿,无处可退了。
他气息沉沉,声音却轻:“这样呢?”
南笳喉咙发紧,没有作声。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依然轻声地说:“可你不是怕我这样吗?”
头顶灯光清洸,像是被过滤的澄澈月光。
他浴在这灯光下,一种清介的禁欲感。
然而……
南笳吞咽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手指握住他眼镜的鼻托处。
他顿了一下,闭眼。
她摘下了眼镜,放在一旁岩板的台面上,镜框接触,发出轻响。
随即几分犹豫地伸手,触碰到他分明的喉结。
她的指腹感觉到缓缓的滚动。
周濂月目光深黯,已经是这种时候了,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你想好了吗?”
南笳愣住,“我……”
周濂月呼吸沉而粗重,凝视她片刻,忽低下头,下巴重重地抵在她肩膀上。
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声音黯哑极了,“……迟早被你逼疯。”
南笳伸手,环住他的后背,只觉得心口微涨,“我不放心你。”
周濂月不说话,只是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仍是埋头在她颈间。
他长长地呼吸,想使自己缓过来。
这尝试有些徒劳。
她身上复古的玫瑰花的香调,幽沉沉的,像一丈华丽的绸子,夜色里兜头罩下来。
头脑都是昏的。
周濂月只得直起身,退开了,伸手,抓起了一旁台面上的眼镜。
他不再看她,转身往外走,听见脚步声,转头,警告口吻:“你别跟过来。”
南笳笑出声。
周濂月回到了客厅里,从茶几上拿起烟和打火机。
南笳走过去,“生病了还抽烟。”
周濂月瞥她一眼,不理。
南笳在沙发扶手上坐下,偏头打量他。
他跷腿坐在那儿,歪靠着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
她忽问:“跳舞吗?”
周濂月睨她,“什么?”
“我今天刚学的。”南笳起身,拿过自己的手机,连接上了客厅里的蓝牙音箱,一首二三十年代的歌曲,缓缓地淌出来。
她走到周濂月身前,骄矜地伸出手。
周濂月盯着她,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指,站起身。
南笳蹬掉了拖鞋,就赤脚踩在地板上,一手与周濂月相持,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周濂月衔着烟,手掌按在她后背处。
出乎南笳的意料,周濂月不像新手,比她这个今天刚学的更有模有样。
他告诉她,大学毕业舞会,跳过华尔兹。
南笳笑问:“你看没看过一部宫斗剧?”
“你觉得呢?”
他自然不可能看过,也无法理解这个梗。
南笳额头靠在他肩膀上,自顾自地笑。
她好想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周濂月肩膀怂了一下,碰她的额头,“你笑什么?”
“你别管……”她笑得停不下来。
周濂月完全莫名其妙,却也不知为何跟着笑了一声,继而说道:“……无聊。”
他将烟拿在手里,带着她慢悠悠绕了一圈,绕到茶几前,趁机揿灭了烟,而后改成搂她的腰。
两个人更靠近。
无所谓舞步了,只是你进我退,合着音乐的调子慢慢摇晃。
灯影随着他们在动。
周濂月问她,这回演的是一部什么片子。
“谍战片。”
南笳演一个汪伪政府的女特务,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却在关键时候对分属于不同阵营的,重庆政府的昔日同窗手下留情,最终自己被上司处决。
她心软的那场戏,就是在舞会上。
她和同窗跳了最后一支舞,唯一一次展露出自己“女人”的那一面,也一并展露了自己的柔软。
就是这柔软,害死了她。
南笳说:“所以说,不可以同情男人,会变得不幸。”
周濂月笑说:“那你还来找我?”
话音刚落,南笳鼻子发痒,立即别过脸,捂嘴打了一个喷嚏。
周濂月愣了下。
南笳松了手,几步退远,“刷刷”自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看看,被你传染了!已经开始不幸了!”
周濂月笑出声。
他转身去卧室拿了块毛毯,丢给南笳,“裹着,别着凉了。”
南笳披着毛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瞥一眼周濂月,他正在看墙上的挂钟。
南笳问:“怎么了?有事?”
周濂月俯身,捞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是今天吗?”
“什么?”
“你唱歌的那综艺。”
“……”南笳当机立断地扑过去抢遥控器。
顿觉着这一幕熟悉极了,她愣了下。
周濂月趁机将电视打开了。
南笳捡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大大方方地说:“你看好了,反正我唱得不赖。”


第53章 (有痛觉的人第一更)
节目已经开始了。
南笳往电视屏幕上看一眼,按照录制顺序,再有一个人就该轮到自己。
她放了抱枕站起身。
周濂月轻笑。
她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想去倒杯酒。”
南笳走到餐边柜那儿,一整排的酒,挨个看过去,灰雁伏特加,balnte’s威士忌、hendrcik’s金酒……
她手指轻扫过酒瓶,忽的一停。
bacardi朗姆酒。
这瓶剩得最少,只余下了不到四分之一。
南笳手指轻触着微凉的瓶身,停了好久。
片刻才回过神,拿起瓶子,放到小吧台上。
她拿了个杯子,在吧台的小水槽那儿涮了涮。
转身,打开开放格下方的柜门,毫不意外地在那里面发现了整齐码放的听装可乐。
南笳端着兑好的酒回到沙发那儿,节目已经播到了下一位选手。
她在他身旁坐下,放下酒杯。
周濂月往酒杯里瞥了一眼。
他们暂且没交谈,南笳时不时地喝一口酒。
没一会儿,就轮到她上场了。
南笳转头看他,单纯想缓解尴尬:“上一期你看了吗?”
“看了。”
“觉得怎么样?”
周濂月语气平淡地说:“……还行。”
南笳笑了,“才‘还行’么?”
周濂月瞥她一眼,没作声。
不。岂止。
上期她唱《漫步人生路》,做港式复古装扮,卷发红唇与交叉领的红色连衣裙。
艳而不俗,如枯叶玫瑰。
关姐趁热度推波助澜,那演唱的4分钟cut成功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