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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妙染病死后,沈淮便告知皇后搬入了皇子所,日日在国子监跟着太傅学经国之道。
在治国上,沈淮很快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受到了先帝的赞扬和重用。他逐渐变得八面玲珑,事事不喜形于色,在朝中周旋往来越发内敛,让人琢磨不透。
偶尔见了许清妩,她还是会言笑晏晏地给他送玉蓉酥,欢欢喜喜地让他尝尝,仍然喜欢黏在他身边叫表哥。
可许清妩从不知道,他也懒得解释。
他从来都不喜欢玉蓉酥,只喜欢母妃亲手做的马蹄糕,可惜这辈子,他再也尝不到了。
“陛下,陛下?”
沈淮从沉思中惊醒,淡声问着:“何事?”
蔡山在一侧说着:“回陛下,太极殿到了。”
沈淮嗯了声,不疾不徐地下了御辇,迈步往前殿的方向走时,淡声说着:“朕记得西州新贡了些阿胶,明日赏给毓贵嫔几斤。”
“是。”
进门的一瞬间,沈淮忽而想起什么,沉声问着:“怜嫔如何了?”
蔡山笑道:“怜嫔主子的病已经大好了,今晚的牌子都重新挂上了,陛下可是要——”
沈淮摆摆手:“让怜嫔来。”
话音甫落,他又顿了脚步,说着:“不必了,朕今夜独寝即可。”
毓贵嫔今日定是心情不好,他此时招怜嫔侍寝,毓贵嫔还不知作何感想。怕是又要嫉恨怜嫔,下回见了又要哭哭啼啼的,实在不必要添这个麻烦。
蔡山称是,躬身退了出去。
沈淮坐到堆成山的奏折前,执笔批阅。
批了几份后,瞥见底下写着许径山,原本平静的心情再度有些焦躁。
许径山,许清妩之父,太后的哥哥。
也是沈淮名义上的舅舅。
此次从许清妩入宫,便是他一早和太后商议出来的结果。太后临薨前的懿旨重于千斤,他虽觉得不妥,却也不得不听从。
只是临幸她,沈淮心里迈不过去那个坎儿,可一直这么晾着她,对许清妩而言却太过残忍。
沈淮捏了捏眉心,愈发烦躁。
他治国尚且雷霆手腕,不成想也会在这样的一件小事上左右为难。
次日,天晴。
日光明媚,也不曾起什么风,刚用罢早膳的时间点,实在适宜出去走走。
苏皎皎昨晚便销了假,在披香殿闷了多半个月,总算能出去散散心。
听凌云说今日宫中花匠培养了不少新品菊花,这两日开得正好,便一直想着去瞧瞧,今日倒是终于得了机会。
苏皎皎支额坐在步辇上,细微的风迎面吹过来,夹带着似有若无的花香,很是舒适。
今日去向皇后请安时,刚一进去便觉得格外热闹些,连人都坐的比寻常满。
算算日子,除了敏婕妤以外,宫里禁足静思的都到了日子,又新添了位毓贵嫔坐在前头,好不热闹。
她病了大半个月不曾得宠,今日再去请安,夹枪带棒针对她的人都少了好些,唯独皇后问了句身子好些了没有。
如今谈话的重点,倒是放在了朱宝林和妙御女身上。
她记得那日姝嫔的话,特意多看了几眼妙御女。
妙御女生得是不错,雪肤杏眼,身段如柳,一颦一笑间带着些柔媚。但论五官,她和苏皎皎并无相像之处。
若非要说是哪里像些,也就是眉眼之间盈盈的柔弱媚态,有十之二三罢了。
可惜她不是苏皎皎,苏皎皎也不是她。
没什么可比性。
鱼滢跟在苏皎皎身边笑着说:“小主,方才在凤仪宫时,奴婢瞧姬良使和妙御女的样子,这两人似乎颇不对付,倒像仇人似的。”
苏皎皎淡淡掀眸,笑道:“当初春日宴姬良使中毒,醒后一口咬定是妙御女,还差点拉我下水,陛下降位妙御女为采女,又禁足三个月。她俩又同住鸾鸣宫,自然看不对眼。”
“何况曾经两个再不对付,却也都不得宠,倒还好些,如今妙御女重获恩宠,姬良使自然心中不快。”
鱼滢点点头,笑着说:“那倒是,害自己失宠的人复了宠,还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荡,任谁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苏皎皎瞧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妙御女倒未必真的害了姬良使,保不齐是恨错了人呢。”
鱼滢颇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却也知道这话不好明说,不再出声。
她了解自家主子,没有把握的话她绝不会乱说。虽然此时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那也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难道这件事当初还另有隐情不成……
深秋时节,御花园栽种的银杏树尽数变了黄。扇叶一般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金灿灿的光,微风一吹簌簌生响。
巨大的树冠,银杏叶密密麻麻地缀在枝头,如一树蝴蝶拢翅在枝干上。
苏皎皎让依仗停在银杏树下,微微仰头看过去,身上落满斑驳光影。
她伸出手去,恰好伸手接到一片银杏叶在掌心。
天高云淡,微风徐徐,再没这么好的光景了。
苏皎皎温声说着:“落。”
鱼滢上前去扶她,低声说:“小主,小心些。”
苏皎皎将手搭在鱼滢腕上,正欲抬步过去,余光却瞥见一人身后跟着一个宫女,从另一侧拱门气冲冲地进来。
是姬良使。
若苏皎皎记得没错,朱宝林当初似乎和姬良使关系甚笃,昨儿也是姬良使在朱宝林的绘竹馆一起见着了陛下。
要当真感情这么好,姬良使也沦落不到失宠这么久的地步,朱宝林怀有身孕如今恩宠颇浓,真有心提上几句,姬良使复宠也不是难事。
可见只是表面情浓,背地里各自为营罢了。
昨儿姬良使主动去找朱宝林,想来也是坐不住了。只是可惜,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又被毓贵嫔抢去了,倒是可怜。
她没作声,神色自若地同鱼滢一道进了身前的亭中。
鱼滢唤着随她出行的几个宫女:“去,将茶点给主子摆上,桌凳擦干净。”
待整理完毕,她才娉娉婷婷地展裙坐下,举起一杯香茗抿了口。
苏皎皎如今是嫔位,侍奉的宫人很是不少,日子也过得比之前舒坦太多。如今出行身边仪仗可跟四名宫女两名太监侍奉在侧,十分前呼后拥。
虽比不得主位娘娘们万般奢华尊贵,但落在那些不如她的宫妃眼里,却已是神仙日子了。
后宫中妃嫔三四十余人,却大多都是低阶妃嫔,低阶妃嫔虽是主子,日子却过得算不上太好。
尤其是无宠无家世无靠山的,衣食住行处处都要遭人缩减,有些甚至还要做些绣活儿去变卖贴补。曾经的苏皎皎在宫里过了三年这样的日子,自然清楚底下的人的艰难。
也更清楚,她如今的地位和生活,姬良使会有多羡慕。
所以苏皎皎猜测,姬良使一定会看到她的仪仗,也一定会主动过来同她请安。
果不出其所料,苏皎皎坐下没多久,姬良使便遥遥看到了她在的位置,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走到的时候,御花园修剪花草的宫人正端着一盆才开的绿菊让苏皎皎品鉴。见有人来了,苏皎皎略一抬手,宫人应声端着绿菊退了下去。
姬良使看在眼里,只觉得苏皎皎风光极了,短短时日便晋封到了嫔位,又得陛下的恩宠,如今已是叫她仰望的存在了。
想当初第一次见苏皎皎的时候,她正从坐着陛下御赐的步辇回宫,春风得意,风光无限……
可现今她早就失了宠,仍在良使的位置上艰难度日,而苏皎皎,已经是关雎宫的怜嫔了。
姬良使压下心中酸涩,上前恭谨地行礼道:“妾给怜嫔主子请安。”
苏皎皎瞧她一眼,很是温和地说:“姬姐姐也在,快坐,奉茶来。”
姬良使闻得怜嫔一声姬姐姐,心中顿时百味杂陈,又是感激又是羞愧,低下头说:“妾身不过是从七品良使,如何担得起您一声姐姐。”
苏皎皎笑笑:“春日宴那日我便是如此叫,无碍的,我不拘那些小节。”
姬良使感念一笑,双手从鱼滢那里端起一杯茶搁在身前,说着:“方才从拱门进御花园,本是想从这散散心再回鸾鸣宫的,谁知遇到了您。”
“倒是巧了,”苏皎皎又喝了口茶,瞧着姬良使说着,“秋日天干,鱼滢,你等会儿去太医署取些胎菊送给姬良使。”
说罢,她笑了笑,柔声说着:“我刚刚看到你指尖似乎有些脱皮,也不知是不是上火的缘故,最近太医署往披香殿送过一些干胎菊,喝着倒是不错,你也回去试试。”
姬良使没想到苏皎皎竟然是如此温柔细心之心,顿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再开口,嗓音竟然有些哽咽:“妾多谢怜嫔小主关怀!”
苏皎皎温声道:“不必多礼,宫里女人过得不易,我从前三年在宫里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知道你的难处。”
说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自然地问:“你昨儿去看朱宝林,她可还好?如今宫中只她一个怀有身孕的妃嫔,可是金贵的紧呢。”
姬良使的神色瞬间便冷了些许,说着:“朱宝林好得很,绘竹馆里早早就供上了上等银丝炭,陛下也常去,怕是不能更好了。”
听她语气中的怨气,苏皎皎便知道她猜对了,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着:“我记得从前你跟朱宝林感情好,早在掖庭的时候便是人人都知的好姐妹,现在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倒没什么事情。”
姬良使生硬说着:“只是发觉自己从前看错了人罢了。”
苏皎皎长叹了声,语气十分可惜:“在宫里若想生存得好些实在是不易,原本有姐妹陪你还好些,本应是长长久久的才好。朱宝林精通医术,现在又有了身孕,她若是念旧情提点你,你怎么会不念着她的好呢。”
她说的委婉中肯,处处为姬良使着想。
姬良使本不觉得有什么,却突然发觉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朱宝林精通医术?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回事!
姬良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诧异道:“妾和朱宝林在未进宫时便认识,却从不知她精通医术,您是如何得知的?”
苏皎皎讶然地看着她,以帕掩唇惊呼着:“姐姐怎么会不知道此事?那天便是在这个凉亭里,我瞧见朱宝林被萧才人罚跪掌掴,上前说和,这才知道朱宝林颇懂药理。也是那一日,朱宝林回去请了太医才查出有孕。”
“你从前和朱宝林这么要好,她怎么会故意瞒你呢?”
第47章 雷暴雨
“陛下,怜嫔主子身边的鱼滢求见。”
姬良使捏着杯柄的指尖用力到泛了白, 她将瓷杯放回桌子上,淡黄色的茶汤荡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妾和朱宝林是早就相识,如今想来却是藏着掖着从未交心, 连陌生人都不如。”
听到她这么说,苏皎皎一边为她惋惜, 一边又有些不知所措:“我还以为你们感情颇深,你定是早就知道。若是如此, 妹妹都不知道告诉姐姐这个是不是妹妹做错了。”
“若非您告诉妾,妾怕是要一辈子被蒙进鼓里!”
姬良使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想起朱宝林不由怒从中来。
自从中毒失宠这么久以来,她都一直把妙御女当成是那个害她失宠的罪魁祸首, 对她恶语相向, 恨不得抓花她的脸。
她还觉得奇怪,陛下定罪这么久了,妙御女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中毒一事是她做的,每每提起都情绪激动, 巴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尽管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 可在姬良使眼里,除了妙御女再不能有旁人。
如今看来, 她竟然从来没有怀疑到朱宝林身上。
是了, 整个宫里除了朱宝林和她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侍女若薇,还有谁知道她爱吃桃花酥, 还有谁能随意进出她的卧房不被任何人察觉。
如果朱宝林当真精通医术, 那当初害她中毒御前失仪的人, 除了朱问蕊, 绝不会再有旁人!
姬良使越想越恨, 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能被人随意戏耍的猴子一般, 被人残害,蒙在鼓里!
苏皎皎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恳切的劝着:“姐姐先别生气,就算是天大的委屈,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不是。若是气坏了身体,岂非更让那些人不愿你好的人得逞。”
姬良使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您说的是,若是妾如今自乱阵脚,那才是着了她的道。”
说罢,她情不自禁想起上次在绘竹馆见到朱宝林那风光得意的模样,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悲哀:“只是可惜,如今妾不得宠,又人微言轻,除了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皎皎柔柔叹了口气,将手中瓷杯搁下,说着:“看着姐姐的模样,真是让妹妹心里难受。”
话音一落,她忽而抬起头,眼睛一亮:“姬姐姐,你若是想复宠,妹妹倒是有个法子。”
姬良使猛地抬起头看向苏皎皎,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
苏皎皎清浅一笑,柔声细语道:“妹妹没什么能帮你的,若能助姐姐复宠,也算好事一桩。姐姐,你且附耳过来。”
亭中两人贴耳密语了许久,鱼滢续了两回的茶热了又冷,最终泼进了花盆。
萧瑟的秋风寒凉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苏皎皎才噙着笑说:“如此,想来能有□□分能成。”
姬良使犹疑不定地看着苏皎皎,半晌才点了点头,目光也坚定起来:“您说的不错,妾如今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也不怕拼一回。”
一日之内心情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姬良使此时再看苏皎皎,不由感激万分。
她起身就要给苏皎皎磕头,谁知被她及时拦住,说着:“同是在宫里的姐妹,我能帮则帮一把,若是事成,妹妹也欢喜。”
“如今天色不早了,马上便要传午膳,妹妹便先不留了。”苏皎皎嗓音柔柔,起身说着,“鱼滢,走吧。”
苏皎皎走出凉亭,外面忽而刮起了一阵风,挟着落叶吹得她衣袂纷飞,有些渗骨的凉。
她没回头看姬良使,只不紧不慢地坐上步辇,淡声说着:“回披香殿。”
待走远走,鱼滢才低声问着:“小主,姬良使同您无亲无故的,您怎么会想着帮她复宠?”
苏皎皎悠悠道:“我既说了朱宝林的事,有些仇,她心中自然有数。姬良使生得不错,又心思简单,最要紧的是——她如今醒悟了谁才是害她失宠的凶手,又得了复宠的机会,对我千恩万谢。”
“我不过动动嘴皮子,既得了她的好处,又给朱宝林添了个死对头,这么划算的事,为何不做呢?”
苏皎皎皓腕轻转,低眸打量自己的纤纤玉手,淡声说着:“我记得这个月内侍省才送来了一批新的蔻丹,今晚回去试试。”
主子一向心思缜密,鱼滢愈发佩服,应声道:“是。”
如今朱宝林和毓贵嫔不和,姬良使和朱宝林是对头,妙御女和姬良使也因误会不睦已久。
宫里的这些女人总是不会和睦相处的,只要有仇家,就不愁不出事。
苏皎皎一抖云袖,以手支额,神色淡漠无波。
这宫里的风儿,总不能老是往她身上吹。
鸾鸣宫
回宫的路上,姬良使心里一直反复地回想方才怜嫔所说的话,生怕哪一个细节记错了,带着若薇低头走在宫道上,神色有些魂不守舍。
刚进了鸾鸣宫的正门,恰好看见妙御女同她的贴身婢女竹微一起在院中的秋千上玩乐,嬉笑声清脆如风铃。
姬良使正心中焦躁不安,听到笑声只觉得刺耳至极,尤其这笑声还来自同她一直不对付的妙御女,便更加火大,活生生像是往火盆里浇热油一般叫她生恼。
“正午时分笑什么?若是惹了温婕妤不快,有你好果子吃!”
听到声音,妙御女一双杏眸眯了眯,丝毫没有从秋千上下来行礼的意思,反而冷声讥讽道:“我还道是谁说话这么难听,原是姬良使来了。怎么,我如今在鸾鸣宫荡秋千都不成了?”
看妙御女气焰嚣张,姬良使身边的若薇忿忿低语:“您是良使,她只是区区一个御女,竟对您如此无礼,还不是仗着陛下近日多宠幸了她两回!”
姬良使死死盯着趾高气扬的妙御女,心中的怒火愈发压不住,刚挪了一下步子正要发火的时候,忽而想起方才苏皎皎交代的事,脚步不由得一顿。
若是真能一举得宠,她怎需看区区一个妙御女的脸色!想到这,她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火也消了不少,冷笑着扬声说着:“有的人仗着陛下的一丁点儿恩宠便目中无人,殊不知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平白惹人笑话!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
她嗤笑一声,带着若薇扬长而去,进醉雀阁的时候将门重重一关。
秋千上的妙御女莫名挨了她一通羞辱,大好的心情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狠狠啐了一口,娇容上满是不甘:“皇后娘娘的弃子罢了,也配和我大呼小叫。”
见小主生了恼意,竹微上前温声劝着:“小主别生气,姬良使虽是良使的位份,却不得陛下宠爱。这几日吃穿用度,又哪里比得上您呢,您只要笼络住陛下的心,想要越过姬良使还不是易如反掌。”
提起皇后,妙御女的眼神才淡了下来,说道:“皇后娘娘抬举本主自然是有原因的。朱宝林有孕,皇后不得宠,连带着公主也少见陛下。若不推出去个固宠的,又怎么争得过如日中天的宓贤妃。现在毓贵嫔解了禁足,怜嫔也销假了,本主要笼络住陛下岂有那么容易。”
竹微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试探着说道:“算起来,您也有好几日不曾见过陛下了,不如……您明日去见见皇后娘娘?”
“不可。”妙御女皱眉说着:“皇后娘娘提拔本主,不代表她愿意一直捧本主上位,若几次三番地去见她,只会叫皇后娘娘觉得本主无能。”
竹微自知失言,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只听得妙御女说:“本主得自己疏通关系,想法子见到陛下……”
深秋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
白日里还晴天高照,到了下午便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的混沌天色,外头一声一声地响起暴雷,天幕被一道蓝紫色闪电劈得一瞬雪亮,紧接着哗啦啦地下起了暴雨。
雨势大如瓢泼,地上很快便积了一层水,宫檐上的雨冲成水柱。
凌霄双手挡在头上一路小跑着进了关雎宫,浑身都被浇了个透,同门口值守的宫女扬声说:“快去关门窗!不必再在外头守着了!”
她双手拉门,将关雎宫的门关上,才从院中往披香殿的方向跑。
一进殿内,耳边震耳的雨声顿时小了不少。她转身关了殿门,从鱼滢手中接过帕子擦身上的水渍,低声问着:“小主呢?”
鱼滢担忧地往里看一眼,小声说:“小主一贯不喜打雷,独自在屋子坐着看书呢。虽瞧着镇定,还不知心里头什么样呢。”
她从屋里抽出一张薄毯裹在凌霄身上,又从门口拿起一把伞,柔声说着:“雨下得急,我方才叫人泡了红糖姜茶,你赶紧换了衣服去喝一碗,千万别着凉。”
凌霄点点头,用眼神示意鱼滢往里头进,说道:“小主性子要强,也不喜欢让人担心,但这时候身边留着人到底好些,你快进去吧,等会儿我换了衣服,把姜汤给小主和你也送来一壶。”
鱼滢点点头,看着凌霄开殿门撑着伞进了大雨中,匆匆将殿门合上,走进了内殿。
“小主,喝些红茶暖暖身吧。”
苏皎皎拿书的手微微一松,这才从巨大的雷霆声带来的惊惶不安中松了手。
鱼滢将杯盏搁在她跟前,将她手中的书拿起来,看着她方才手指拿过的地方明显有用力捏折的痕迹,轻叹着:“小主,若是实在不适,不如去床榻上躺着吧。左右今日天气不好,陛下想来是不会点寝的,不打紧。”
苏皎皎强压下颤音,说着:“无碍,我过会儿便好。”
小主一向倔强,鱼滢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自从夫人在一场暴风雨中难产母女双亡后,小主便一直害怕打雷。从小到大,每每遇到雷雨天总是格外难熬。
她从来不愿让人担心,只说自己没事,忍忍就好,可鱼滢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最是知道她此时有多难受。
若是陛下此时能来,小主也许反而能放下倔强放得开去哭……
鱼滢悄悄从里屋退出来,回眸看向屋门的方向,有些犹豫。
雷雨交加,雨声愈发的大。
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小主如此难受。
一声惊雷劈过,鱼滢狠下心从一侧抽出一把油纸伞,出门去正往这走的凌霄说:“你守着小主,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凌霄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飘忽:“你去哪儿?!”
鱼滢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凌霄一眼,把她往殿门的方向推:“快去陪小主!”
说完,鱼滢便撑着伞一路小跑往外跑了过去。
凌霄看着鱼滢越跑越远,心中的担心愈发浓厚。
这么大的雨,又打着雷,若是鱼滢万一滑倒,或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不敢耽误,急急忙忙提裙进了内殿告知苏皎皎。
苏皎皎眉目一凛,急声问:“鱼滢出去了?可说去哪儿了?”
凌霄忙说着:“她只说要奴婢进来陪您,旁的什么都不成说,这么大的雨,鱼滢能去哪儿?”
苏皎皎此时也有些急了,忽而,她似想到了什么,疾步往殿门口走去:“太极殿!”
凌霄被这话吓了一跳,急忙问着:“鱼滢怎么会想要去太极殿?可要奴婢去将鱼滢追回来!”
几个呼吸之间,苏皎皎反而稍稍镇定了下来,双手撑着桌案,低头说着:“不必了。”
若是去太极殿,鱼滢的安全苏皎皎反而不担心了。她只是觉得鱼滢太傻,仅仅为了她害怕雷雨,竟自作主张去寻陛下。
她就没有想过,万一陛下震怒,她又当如何?
幸好陛下待她还算宽容,就算心情不佳,应当也不会治鱼滢的罪过……
太极殿前。
以雷霆暴雨作衬,太极殿反衬得愈发宏伟庄严。
鱼滢在九重玉阶之下求人通传要见陛下,蔡山隔着雨幕一瞧,竟是怜嫔的人,当下脸色微讶说着:“快去将鱼滢姑娘请到廊下等候,莫要让人在雨中受凉。”
侍卫领命下去迎人,蔡山则亲自进了一趟内殿。
绕过花鸟锦绣屏风,殿内几乎隔绝了雨声,反倒安谧祥和。
他轻步到了陛下跟前,低头躬身,说着:“陛下,怜嫔主子身边的鱼滢求见。”
第48章 改封号
雨里陈情
说着话的功夫, 天外一声惊雷暴响,发出震耳的轰隆声。
沈淮恰逢此时抬起头来,淡觑过去, 略略皱了眉,问着:“怜嫔身边的?”
她身边的人一向少来太极殿打扰, 如今外面暴雨连连,一个单薄的宫女又怎么会专程来求见。
难不成是怜嫔出事了?
他搁笔说着:“让她进来。”
蔡山称是, 快走几步出门亲自将人引进来。鱼滢的胳膊和裙摆几乎湿透,发丝也“嗒嗒”的渗着水, 可见外面暴雨倾盆。
她双膝跪地,伏身向陛下行着大礼, 嗓音带着担忧的颤音, 说着:“奴婢鱼滢,参见陛下。”
沈淮沉声道:“起来说话。”
鱼滢抬起头,却不起身,仍跪得恭谨, 她满眼的祈求和低微, 说着:“奴婢今日斗胆前来,不敢惊动圣驾, 只求陛下能赐给奴婢一件贴身之物, 允许奴婢带回去给小主。”
正说着,她的眼泪便情不自禁落了下来。可见主仆情深, 看得人动容:“小主自幼怕雷雨, 每到雷雨天都会心悸不止, 难以安睡, 今日情况尤为严重, 奴婢自小和小主一起长大, 看着小主浑身发颤的模样实在担心极了……”
“还请陛下饶恕奴婢僭越之罪,疼惜疼惜小主吧!”说到后来,鱼滢已经哽咽得不成语调,再度伏地向陛下磕头。
鱼滢字字恳切,模样低微至极。且她并未要求什么,只求一件陛下的贴身之物,想要带回给怜嫔作为念想。